九歲小女的田上人間 第九十八章

作者 ︰ 風之孤鴻

一听到大夫人過來了,林夫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倉皇,離玉突然皺眉,「干娘,你輕點,梳痛我了。」

林夫人趕緊言道︰「玉兒,你沒事吧,都怪干娘笨手笨腳的,我們從楚南出發的時候,沒把丫環帶過來,這府里老夫人剛剛過世,丫環們忙不過來,所以……」

離玉打斷林夫人的話,緩緩而道,「沒事的,干娘,我知道的。」她知道很多的事情,林夫人對林家有個恐懼感,她離林夫人這麼近,從林夫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懼,更讓她感覺到真切!

大夫人站在院子里,病秧秧的臉上露出一股冷厲,那些眼楮帶著陰狠的光芒,指著府里正在打掃的老嬤嬤說道︰「快去叫二夫人出來,本夫人都進門了,她都不過來,是不是沒有將本夫人這大夫人放在眼里。」

林夫人替離玉梳好頭發,這才倉皇的打開了房門從房里走了出來。上前恭敬的言道︰「大嫂。」

大夫人最討厭林夫人這般柔弱的模樣,楚楚可憐,那樣的一種表情,讓男人們都欲罷不行,剛剛老爺將二老爺支走了,打算商量老夫人出殯的事宜,這個時候只留下這對母女,大夫人覺得仗著他在府里的權力,想怎麼拿捏林夫人和離玉她們都可以。

「你還認我這個大嫂呀,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我還以為你離開林家這麼多年,那些規則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大夫人冷笑,那道冷厲的目光朝離玉望過來,更是多了一分鄙夷。

離玉緊緊地握住林夫人的手,女孩那道清冷的目光同樣望向大夫人的時候,也是幾分鄙夷,女孩緩緩的開口,「大夫人,過來找我娘有什麼事情嗎?如果只是質問我娘的話,那麻煩你從哪里來滾哪里去!反正等老夫人出殯之後,我們便離開林家了,這個地方我娘一點也不喜歡,我也看出來了,原來是大夫人不怎麼討人喜歡!你要教訓人麻煩你去教訓大老爺其他的姨娘去,我娘本本分分的,既沒跟你爭權,也沒跟你搶男人,你這麼憤世嫉俗的對我娘到底是有何意圖?」

大夫人冷哼,「你這丫頭縱使再怎麼牙尖嘴利,本夫人也不會放在眼里,我只是想讓林環兒看清楚,現在的林府是誰當家,不要再耍什麼小心眼,十六年前,你爭不過我,現在也如是。你不要以為老爺對你還殘留有幾分情份,就生出幾分得意來。」

林夫人皺眉,楚楚動人的臉上突然生出幾分憤怒來,上前便揚了大夫人一巴掌,怒道︰「大夫人,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了,並不代表我已經忘記了,當年若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會死,如今你這麼興師動眾的跑過來質問我,你覺得我還應該對你客客氣氣的嗎?」

離玉輕笑,對林夫人的突然改變表現得很是從容,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是曾經從豪門的血腥里爬出來的兔子。離玉一直以為林夫人不應該是這麼軟弱的,現在看來,與她想的完全一樣!

大夫人被人扇了一巴掌,怔在那里,臉色更加的猙獰,指著林夫人言道︰「來人,二房以下犯上,毆打當家主母,拖下去執行家規,仗責三十!」她的聲音幾乎顫抖得扭曲起來。

林夫人冷笑,「大夫人,你可別忘記了,你自己曾經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環提升上來的。如今卻如此的發號施令,到底是狗仗人勢嗎?」

大夫人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她最痛恨有人說她曾經是丫環的身份,而且那丫環的身份還很低下,是老夫人身邊伺候老夫人洗腳的丫環。後來勾引了大老爺,又生下了林家的長孫,所以才順理成章的坐上這母主的位置的。

當時林夫人還是林家的養女,對大夫人這個丫環很同情,于是就請求老太爺讓老太爺的好友羅老爺收了大夫人當女兒,于是大夫人瞬間便有了一個顯赫身份的娘家,而且還改姓了羅,所以羅氏這主母的身份還算是過得去了。除去她曾經是丫環的身份以外。

家族的大印一直在老夫人的手里握著,一直不肯交到羅氏的手里,自然也是顧及到羅氏曾經的身份,一個奴籍身份的丫環,也配主持林家的家務?老夫人一向精明,到死也沒有將家印拿出來,反倒是讓大房和二房相互的猜忌,弄得林府頓時大亂!或者老夫人又是睿智的,如果林府大亂,林家的子孫里能出一個難鎮住的人,那林府便暫時不會敗,若是由著它大亂,那林府在敗掉是遲早的事情。早敗晚敗都是敗,還不能早點就敗掉好了。

大夫人見府里的侍衛站在那里還不動手,頓時就急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這賤人和這野種給本夫人拖下去打。」

大夫人本來就是過來找碴的,如今二老爺不在,肯定也沒人能鎮得住,到時候二老爺問起來,她就說二房以下犯上,毆打大夫人。大夫人那臉上還留著林夫人打過來的痕跡。

離玉嘆了一口氣,上前道︰「大夫人,你要是沒事就趕緊回去好好養著病,我听說你剛剛病倒,二姨女乃女乃就迫不急待想要取代你的位子,主持府里的家務,你覺得你還有這麼多時間來對付我們嗎?我們過幾天就走了,你可不要被豬油蒙了心,受奸人的挑拔都不知道!」

大夫人怔住,她每次一見到林夫人就想著將林夫人踩在腳下,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大老爺也鐘情于林夫人,女人之間這妒忌可以發展到令人想不到的程度。大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小丫頭的一句話,讓她瞬間反應了過來,十六年前,她就已經將林夫人踢出林家了,如今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位置自然是不能讓底下的姨娘們搶了去,她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女人的手段,她最清楚不過!

林夫人依然氣得臉色煞白,握著離玉的手,言道︰「玉兒,真是對不起,讓你陪著我受委屈。」

離玉笑道,「大夫人只怕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受人的蠱惑,娘也不要太生氣,要是大夫人現在跟你陪禮道歉的話,我們就不要計較好了。」

大夫人冷道︰「你們想都不要死!」她又踢了一腳身邊的嬤嬤怒吼道︰「你們這是作死啊,二姨夫人混帳話也相信,虧本夫人對你們個個都這麼信任,你們個個被豬油蒙了心,這點小事也出錯!」

離玉冷笑,那二姨夫人到底是林家三少爺的娘,听說是從大戶人家嫁過來的庶女,居然看出來離玉在離間大夫人和她的關系,她倒是反過來利用大夫人來對付她們,這個女人倒是深不可測,比大夫人有腦子多了,這林府呀,落到大夫人這般只懂得爭權,腦子又不怎麼清明的人手里,肯定會越來越亂了。

離玉扶著怒氣難平的林夫人,覺得林夫人今天真是讓她刮目相看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林夫人生氣,更加沒見過這麼有氣勢的林夫人,那氣勢甚至超過了趾高氣揚的大夫人。「大夫人還有什麼事情嗎?」如果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想通,她完全是可以替大夫人出個主意的,畢竟是你們林府的家斗,只要不累及到她,她是很樂意幫助的。

「果然是二房沒什麼教養的鄉野丫頭,府里來客人了,半天沒見人影,人家喬丞相之女那可是連皇上都贊賞過的人物。」林夫人的語氣似乎沒之前那麼盛氣凌人了,反而指責起離玉來。

離玉淡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呀,大夫人不提醒我還真不知道,對于不願意見的人,如果不見也是不好的,這般的假心假意到底是為何?我是從鄉野出來的,但是我實在,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那個喬家小姐,我決定,不去見了!」

大夫人吃驚的看著她,這個時候卻不知道怎麼反駁,「你可是林家二房的長女,你……你怎麼這麼沒有教養。」忽然又冷冷一笑,「難道你的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禮儀之道的嗎?」大夫人的目光狠狠的朝林夫人剜過來。

離玉輕屑的笑了笑,「大夫人不要把每件事情都往我爹娘的身上扯,他們教我做人要正直誠實,沒教我要假情假意,我猛然一听大夫人這麼一說,原來大夫人所說的禮貌便是假情假意,這麼假腥腥對一個不喜歡的人示好,你不覺得很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別人嗎?這就是禮貌嗎?」

歪理而已,在這樣一個不需要講理的地方,離玉當然也不需要跟這些眼前只有利益的人講道理。

大夫人一時語塞,指著離玉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倒是大夫人身邊的嬤嬤開口說話里有話︰「六小姐,招待客人是府里小姐應該做的事情。六小姐出生鄉野,對一些人情事故,怎麼會這麼不了解呢?」

離玉走近大夫人,一字一句道︰「人情事故我懂,不過我不喜歡大夫人跟我說話,當然大夫人身邊的奴才,我也不喜歡,所以呢,你們盡管亂吠,我只當狗叫好了。喬小姐是誰,關我什麼事?」

那嬤嬤也氣昨臉色一寒,伸手就過來抓離玉,那手還沒有伸到離玉的臉上,就被離玉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給扭斷。嬤嬤殺豬般的叫聲響徹雲霄!

小洪探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朝竹院里看,見到大夫人在里面又不敢進來,左右為難,不知道要不要跟少爺說,大夫人跑到竹院找玉小姐的不痛快了。

大夫人痛恨少爺,府里面奴才全都知道,這會兒上去,肯定會被大夫人當成出氣筒對待,因為大夫剛剛在玉小姐那里受了氣,現在不出在他的身上才怪,然後他又顫顫抖抖的往回走。

離玉一眼便看到了他,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小洪?」

小洪回頭,驚惶道︰「玉小姐,少爺請你過去。」

「好。」離玉言道,扶著林夫人進屋,走出來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那嬤嬤一眼,倒是對大夫人冷冷的警告︰「請大夫人沒事的時候,還是不要過來騷擾我們了,我們過幾天就離府了,你若是讓我們不能安心離開,那我們只好留下來了,留下來的話,肯定不可能任由著你們欺負,有些東西必須我們得到的,我們還是會爭回來的。」

大夫人本就是過來找林夫人的侮氣的,此時見自己什麼好處也沒有得到,反而讓離玉給罵了,心里怎麼都不舒服,又看到自己身邊的嬤嬤被離玉弄傷,更是憋著一肚子的氣,她氣呼呼的往回走,路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了一身嬌艷的二姨女乃女乃,二姨女乃女乃雖然是三少爺的親娘,不過她天生保養得極好,又很會討大老爺的歡心,在這府里的地位僅次于大夫人,而且這二姨女乃女乃平時很會耍心計,對待府里的下人都是極好的,這口碑就更加不用說。

大夫人痛恨林之策,而二姨女乃女乃卻不一樣,二姨女乃女乃對林之策甚至比對自己的兒子都要好,四少爺和三少爺本就是同年所生,身份也相差不了幾個月,大老爺對林之策的倚重,這讓二姨夫人對林之策便更加的友好了,大老爺只覺得二姨夫人很通情達理,又賢淑,對二姨夫人的好感漸漸上升。

二姨夫人見大夫人氣匆匆的過來,便笑道︰「大夫人這是怎麼了?這府里誰惹著你了同我想呀,這府里除了老夫人以外,再沒人有那膽子惹怒大夫人吧。」

大夫人一想到離玉所說的話,又覺得眼前的二姨夫人是如此的不順眼,她忍住怒意,淡淡一笑,「二姨女乃女乃這是多想了,只是剛剛看到一個丫環打碎了東西,罵了幾句,沒想到那丫環還頂嘴。」然後又咳嗽了兩聲,言道︰「本夫人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二姨夫人心里冷哼,怕是被鬼嚇得吧,老夫人果然顯靈了,知道誰善誰惡,這大夫人一直都仗著自己是正室,壓著底下的妾室們,這回老夫人都看不過去了,真是報應呀。

大夫人的目光瞟到了匆匆而過的大老爺,于是輕輕一笑,帶著身邊的丫環和嬤嬤離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更是覺得憤怒難平!

旁邊的嬤嬤見大夫人如此,言道︰「大夫人這臉上的痕跡還是能看到,奴婢去給大夫人拿傷藥。」

大夫人這目光一寒,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冷冷一笑,「雲氏那賤貨想跟本地人爭權,想都不用想,今天竹院發生的這事,對任何人都不要講,四少爺身邊的書童也給本夫人警告一聲,不要多嘴。」

嬤嬤連連點頭,「二姨夫人身邊的一個丫環是我的遠房表親,這二姨夫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二姨夫人再怎麼樣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大夫人冷道,「那可不一定,就今天她給我下的套,就知道了。嚴嬤嬤,你覺得我臉上的痕跡是不是不夠深?」

嬤嬤怔住,吃驚的看著大夫人,「大夫人,您這是?」

「打我。」大夫人冷冷地說道。

嬤嬤瞬間明白了過來,使出了吃女乃的勁,狠狠的在大夫人的臉上扇了兩巴掌,扇得大夫人一個眩暈,摔倒在了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大夫人言道︰「還不去請老爺?!」

嬤嬤讓丫環們將大夫人扶到了床上,又匆匆派人去請大夫,自己則跑過去叫大老爺過來,原因是二姨夫人和大夫人在花園里吵架,二姨夫人氣極打了大夫人,大夫人看大老爺和二老爺從花園里路過,硬是強忍著沒有出聲,回到院子里的時候,便暈眩了過去。再加上大夫人本身就有病,這下子就更加坐實了二姨夫人的作為!

一個小妾竟然敢打正妻,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按大周的法律,那可是要重責的,趕出家門,或者直接處死,那是隨大老爺的心意,但是二姨夫人再想呆在林府,那是不可能的!大夫人覺得此時與她爭權的那些姨夫人們,個個都得提防著,還有五姨夫人,那五小姐要是要送去選皇妃的,這五姨夫人平時安安靜靜的,不過能把女兒教成那樣,肯定也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

二姨夫人跟大夫人在花園里吵架,二姨夫人還將大夫人給打了,這件事情很快便在府里傳開了,以至于大老爺想包容二姨夫人更是不可能。

離玉听到丫環的傳言,便是淡淡一笑,這大夫人的反應夠快,二姨夫人暗中籌謀了這麼久,結果被大夫人一個大招,打得趴了地板,再也爬不起來,當然二姨夫人不知道這是離玉告訴大夫人的。二姨夫人一直覺得自己做事小心謹慎,沒出過什麼破綻。

若不是歐陽管家突然說大夫人生病,請她代管府里事務兩天,她也不會這麼快露出破綻,敗得如此之慘,而且大夫人還口口聲聲的說她與歐陽管家有染,她惱羞成怒才打了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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