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委書記 23.趕往夢河鎮的路上

作者 ︰ 鄭利和

鄧大為死了,對夢河與太湖兩鎮的領導來說,影響很大。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眾說紛紜。一種人認為,性格決定人生,鄧大為憨直倔強,不能旅進旅退、隨波逐流,這是鄧大為人生失敗的一個最大原因。鄧大為起點高,他沒好好把握,錯失了一個個良機,按他的能力與學識,定能一路飆升,那麼,鄧大為就不是現在被人藐視的鄧大為,就不是英年早逝而被人當作茶余飯後談笑的鄧大為,而是被人仰視,正年輕力壯,精神煥發,斗志昂揚,大刀闊斧的鄧大為。鄧大為是被自己所擊倒的,是他自己給官場制造了一個悲劇人生。

另一種人認為,在這個所謂「任人唯賢」的社會,道德被人遺忘,佞人得道,忠良被人排斥。身在官場,誰不想升遷,提拔的畢竟少數,都削尖了頭往內鑽,都感到對手的壓迫,都感到危機四伏,一個個不擇手斷,相互傾軋,致對手于死地而後快。畸形的社會就會有畸形的人,畸形的官懲會有畸形領導,鄧大為是當今人欲橫流的社會的產物,是官場的一個典型人物。

「唉,鄧書記是個好人,是上好領導,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這是官場上的悲哀,是中國式官場的悲哀!」莫懷德感慨良深,「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無靈魂的**,而這**給我們的啟示是什麼呢?我真是徘徊無定,沒了主見了。」

「做我們的事,對得往我們的良心。」趙爽說。

趙爽與莫懷德神色凝重,他們抽著煙,各想各的心事。小車奔馳在去夢河鎮的柏油路上。公路邊的楊樹一棵棵的向後閃去,涼風從車窗外吹來,拂起他們的頭發。

趙爽想著前年上鳳凰寺的情境,太谷真人的囑咐仍深刻在趙爽的腦海里,莫懷德仕途開闊,熊廷進財運亨通,黃子實前途無量,一切都被老人說中。

「爽兒注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爽兒一年之內必有小福,三年以後必有大災。望爽兒能謹慎從事,切莫魯莽。好事多做,惡事莫為。望爽兒謹記在心。」

這幾句話一字不漏的記在了趙爽的心里,他是相信父親的,相信師傅的,更相信太谷真人。李王村的人都說他是托了太谷真人的福,趙爽也覺得,大家說的不錯,不是師傅與師公的教誨,在李王村當村主任那幾年是不會挨過去的,早就被一些人計算得頭破血流了,正是他們幾個人,開導了他,使他從困境中走了出來,是他們教誨了他做人的最起碼的準則,使他認識了站在現在的位置上應該做什麼,而不應該做什麼。

想起太谷真人的話,趙爽心里不安起來,這不得不使他想起前幾年無緣無故的進了大牢。江河說過,叫他不要問他是怎麼出來的,更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怎麼進去的。直至現在,他還沒完全弄清。趙爽雙眉緊蹙,不覺對自己的前途感到茫然而害怕。

莫懷德看了看趙爽,見他雙眉緊皺,滿臉神寂,便問︰「趙書記,在想什麼?」

趙爽側目對他一笑,這一笑,是無奈的一笑,是迷茫的一笑。窗外的風向車內涌著,帶著泥土的氣息。趙爽深深的吸了幾下,抬頭看著近處的田野,遠處的山林。幾個孩子騎著水牛走在公路邊的小路上,他們無憂無慮,或者坐著,或者伏著,那悠然的樣子,使得趙爽對少時的生活無限留戀。

莫懷德也是思緒萬千,他看了看旁邊黯然的趙爽,這個不學無術的浪子,現在坐的位置比他高,二十六歲就當了鎮委書記,這個年齡當鎮委書記,在整個青台縣是絕無僅有的。趙爽能這麼一步登天,所有的一切應驗了天意,太谷真人好像早就計算到此,就連他能當這個鎮長太谷真人也計算到了,鄧大為書記的悲劇他也計算到了莫懷德一時認為,人的一切都是前世所定,是命運的左右,誰也無法改變。他這個高學歷的人,一個唯物主義者,對自己能否左右自己深表懷疑,對人類能不能左右人類深表懷疑。

現在,他還債台高築。這些天,心里總是忐忑不安,擔心債主追債。莫懷德想慢慢清還這政治投資債務。他覺得他的投資還是有收獲的,這收獲也來之不易,不是趙爽,不是範副縣長,只恐怕無論投資多少也是白投。莫懷德反感這種所謂的公開、公正、公平。哪一樣有公正公平所在。不花錢行嗎?誰又不是用錢買的官呢?誰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官場上,哪一級是按常規出牌,哪一次是按常規出牌,牌掌握在當權者手里,當權者都是千手,他想發天牌就是天牌,想發地牌也地牌,要發你老ど是老ど,不是看你的本事而定,而是看你們的關系而定。莫懷德覺得趙爽真的可以,真到現在他還沒透露他是怎麼一步登天的,他覺得趙爽一直以來就有裝瘋賣傻之嫌,從近期的接觸來看,他沒有一點痴呆的影子,他的話也有水平了,辦事也有主見。毫不謙虛的說,他有時還真的佩服趙爽。

莫懷德沒有以權謀私去償還債務的想法,沒有為兒孫斂財的想法。到太湖任職的頭一天,他就信誓旦旦,決不同流合污,要在太湖留個好名聲。可是,現在呢!十幾萬的債務背得他喘不過氣來,工作到處是阻力。莫懷德想著,倒同情起祖為國書記起來,理解祖為國書記起來,佩服祖為國書記起來,同時,他對鄧大為書記的終結表示無比的悲哀。

到了夢河,莫懷德還在想著,還是趙爽喚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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