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莫懷德太湖透氣
趙爽扭頭一看，莫懷德笑著向他迎來。莫懷德走到趙爽的旁邊，看到歐陽燕正在替趙爽包扎右手。
莫懷德問︰「趙書記，你的手怎麼拉？」
趙爽對莫懷德笑道︰「挖了幾下，就磨起水泡了。莫鎮長，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打個電話？讓你走這麼長的山路，真是對不起。」趙爽包扎好了手，伸出左手與莫懷德握著。
兩人談了一會，莫懷德說有事找趙爽商量，兩人沿著溪邊小路向谷口踱去，莫懷德唉聲嘆氣，邊走邊向趙爽傾注了自己的苦衷。
去年底，莫懷德把十萬元錢全部花了出去，全權托付了曾向榮，曾向榮答應他，叫他在家里靜候佳音。曾向榮書記的話著實使懷德高興了二十幾天，這二十多天里，他是吃得香睡得好，工作起來有使不完的勁，可他這好的心情被曾向榮一個電話攪得蕩然無存了。前天，曾向榮對他說，事情很難成功，叫他到青台一趟，把錢退給莫懷德。莫懷德無奈的到了青台，拿回來的只五萬元錢。莫懷德手拿五萬元錢，眼楮傻望著曾向榮，希望還能有回旋余地。曾向榮只對他淡然一笑，便打叉離開了他。莫懷德萬分惱火，五萬元錢打了水漂，甚是不舍，他一路大罵。
回到家里，莫懷德把情況向妻子作了匯報。妻子听了，便勸他再不要把錢打了水漂了。這錢是借貸來的，打了水漂，還不知道哪輩子能還清。可莫懷德哪能甘心，他對妻子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在身強力壯的時候不拼搏上進，歲月不饒人，後悔藥總是沒哪買的。夫妻兩討論了一天一夜，不但沒達成一致的意見，還爭吵了起來。莫懷德在萬般無奈之下，只有來找他的好朋友。
莫懷德無比惱火，他皺著眉頭，垂著頭，嘴里嘟咕不斷︰「退回來了，退回來了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呀！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心里不服！」莫懷德一幅痛苦的樣子。接著，他咬牙切齒的道，「他媽的，官沒買到，倒折了五萬。當今社會，真黑。官場的黑，現在我才完全領略到了。」
趙爽問莫懷德今後有什麼打算。
「孤注一擲，再貸五萬！趙書記，在家里悶得慌，不出來透透，一口氣要閉死，找你談談，或許心里好受一些。趙書記，你能不能替我拿個主意？」
「你不是主意已定了！」趙爽問。
莫懷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對！我主意已定。趁這麼好的體力，不好好爬爬，過幾年就爬不動了。太谷真人說得多好，我相信命運。我如果狼狽敗退，我決不甘心！」他抽了一口煙，抬眼看了看耀眼的陽光，揉了揉眼楮，接著道，「還得靠趙書記幫忙出出主意。我一直認為，你是最靠得住的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黃子實雖說也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可是他這人，圓滑，鬼主意多。他在我的面前，誠信度不高，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推心置月復。趙書記，你能不能幫幫忙？」
「叫我怎麼幫你的忙？」
「曾向榮說，叫我找找掛職的範副縣長，他說他已與範副縣打了招呼。他為什麼這麼說呢？是什麼意思呢？听說這位副縣長晉士的風格，不容易交往，我還不知道他是胖是瘦，不知道他是黑是白。我想了好久，曾向榮可能是把我當皮球踢，讓我去踫壁，當然，我也往好處想，或者他花了我幾萬元錢，過意不去，這範副縣長或許有些能耐。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听他的，決定帶上錢，成功與否，听天由命。如若再丟了，自認倒霉。」
「如再丟了，怎麼辦呢？」
「趙書記，請放心，我不會要飯的。」莫懷德說，「我想請你明天與我一道跑一趟。趙書記能不能與我同行？」
「這個」趙爽猶豫不決。這真把他難住了，魏成明書記也在跑，萬一他們哪一個沒如願，豈不怪罪于他！趙爽覺得還是不攪和為好，免得多生是非。趙爽說︰「我也不知道這個範副縣長是胖是瘦，是黑是白。他到青台三個多月，我從沒遇到過他。」
「我知道趙書記有難處。听說你們的魏書記也在跑。他跑他的，我跑我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全縣二十多年鄉鎮長，我不可能到太湖。」莫懷德好似看出了趙爽的意思，他接著說，「趙書記認識不認識這個範副縣長無所謂，我只要你陪我一道到青台壯壯膽。老實說，我的膽子越來越小，信心也越來越糟糕，心情也越來越壞，如果不找一個知心朋友談一談，我真擔心我會瘋掉。」
莫懷德說的也是實情，這次對他的打擊很重，他腿腳無力，睡在床上兩天沒起床。趙爽看到，莫懷德瘦了一圈，臉頰沒有一點氣色。
莫懷德再三懇請，趙爽無法推托，也就答應了他。
第二天一早，趙爽就與莫懷德往縣城里趕。兩個往四樓上去，剛上了二樓，趙爽見到一個瘦弱的中年人正在下著台階。這中年人，小小的眼楮，高高的顴骨，窄窄的下巴，下巴一個大黑痣，他頭發很長，戴著一個又大又破的眼鏡。趙爽忽然想起，這就是去年底在火鍋城里見到的人。
趙爽對中年人笑了笑，道了聲好。中年人好似沒有看見，他板著臉，反剪雙手，與趙爽擦肩而過。中年人下了幾級台階，突然回頭，對趙爽大道︰「年輕人，我認得你了。」
趙爽停了腳步，對中年人友好笑著。
「你就是那天請我吃火鍋的年輕人吧？」中年人邊說邊上了台階，緊握著趙爽的手，「那天一頓，吃得很開心，總想回請你一頓，可又要瞎忙，又打听不到你的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哈今天，我如願了，我如願了！我要好好喝兩盅，好好喝兩盅！」看起來，這中年人非常高興，他挽著趙爽的手，「走，到上面坐坐，到上面坐坐。」
趙爽隨中年人上了四樓，中年人手機響了，他接了個電話，便對趙爽說︰「年輕人，你在這里坐一下，我下去有點事，馬上就來。」中年人打開了一個辦公室，「你們進去坐坐吧！半個小時，最多半個小時。」中年人說完，便急急的往下走去。
趙爽與莫懷德進了辦公室，兩人坐了一下，莫懷德對趙爽說，他去問問，看範副縣長在不在這里。莫懷德出去了十幾分鐘，把趙爽留在辦公室里。這是副縣長辦公室，如果副縣長進來了，問他在這里干什麼，怎麼回答。趙爽坐著，忐忑不安，他不停的看表，二十多分鐘過去，莫懷德還沒回來。趙爽站了起來，準備出去，剛一開門，莫懷德進來了，他對趙爽說，這就是範副縣長的辦公室。兩人坐了幾分鐘，又覺得在這里坐著不好，便下了樓，走到大樓後院坐著。
兩人抽著煙，莫懷德時不時抬頭向樓上張望。坐了十幾分鐘，莫懷德便要上樓看看範副縣在回沒回來，他剛拐進門，中年人看到了莫懷德，便問道︰「年輕人，跟你一起的那年輕人在哪里去了？」
莫懷德告訴了他，中年人走到後院，見了趙爽，對他道︰「你在這里呀，害得我好找。我對你說了，在辦公室里等，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趙爽訕訕笑道︰「那是副縣長的辦公室。」
「副縣怎麼樣！副縣長就不是人。年輕人，我們上去坐吧！」中年人拉了趙爽，往樓上走去，莫懷德跟在後面。又是進了那副縣長辦公室。
「坐吧！坐吧！」中年人見趙爽與莫懷德茫茫然，微笑著，「怎麼不坐！」中年人倒了水，又在抽屜里掏出了香煙。兩人恍然，一下子猜測到中年人的身份，心里霎時興奮起來。
趙爽接了中年人遞給他的茶，問︰「請問，你是」
「哈哈哈」中年人拍著趙爽的肩膀，說，「你看我像不像一個副縣長」
兩人一同張大了眼楮，同聲道︰「你就是掛職的範副縣長？」
「正是。還有一個綽號叫‘老頑童’！」範副縣長樂哈哈的。
莫懷德無比高興，這真是天意，看起來，運氣真的來了，莫懷德喜得渾身發抖。莫懷德恭敬的對範副縣長說︰「我們見識淺薄，多有得罪，望範副縣長見諒！」
範中天說︰「都是人，沒什麼區別。看你的樣子，也是單位里的，都是人民的公僕嗎？」範中天向兩位年輕人招了招手，示意兩位坐下。
莫懷德心潮澎湃，控制不住激動的感情，他已感覺到好的兆頭，預測到美好的未來。莫懷德滿臉流露出興奮的笑容，他感激的看了看趙爽。
「小伙子，你今天到政府有什麼事情呀？」範中天坐在辦公椅是，看著並坐在沙發上的趙爽與莫懷德。
「有一件事情請範縣長能夠幫忙。」趙爽直言道。
「什麼事？」範中天道，「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趙爽一時忘記魏成明的托付，他說︰「是莫副鎮長的事情。範縣長，莫副鎮長與我共事幾年，我們的關系很密切。莫副鎮長這人，大學生，有能力，上進心強，他想干一翻事業，可嘆才能難以施展，只求範大師能從中提攜。」
「哦，是這麼回事。」範中天霎時皺起了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趙書記，你大概還不了解我的個性。我這個人，兩耳不聞窗外事，從不插足人事的事情。」他接著慢吞吞的道，「這樣的事，真把我難住了。最近，有幾個人找過我，被我拒之門外。」他看了看莫懷德，接著說，「你們鎮的祖為國書記，也與我談過這樣的事，叫我怎麼能幫忙呢？要我熱臉去貼別人的冷？我範中天天生的怪性格，我鄙視那些軟骨頭的人。唉，我是不是吃了這怪性格的虧呢？是不是真的就不適應新社會新時代呢」範中天沒說下去，他抽了口煙，皺著眉頭。莫懷德見之，心里又焦躁不安了，他望了望趙爽，乞求的目光看著他。趙爽避開了莫懷德的目光，他站了起來，對範中天微然笑道︰「那好，謝謝範縣長的真誠相待。這麼說，我就不為難範縣長了。範縣長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