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蔣會文破例延時間
幾位太湖鎮領導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又一時無語。浪客中文網大家都這樣站著，室內的氣氛一下子顯得很緊張。蔣會文又拿起了筆子，時不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大家知道，他在提醒大家，是該走的時候了。此次目的沒有達到，大家沒走的意思，大家不知道怎麼說。魏成明與向前進坐在椅子上，想著對策，而趙爽干脆不去想了，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踱到北面的窗戶旁，向窗外望去。
窗外是一個小花園，花園中間有一個小魚池，魚池旁立著一個小亭子。趙爽突然來了雅興，他開了門，走了出去。外面的風很大，北風已卷起了毛毛雪花，趙爽不覺打了個冷顫。趙爽扣好領上的紐扣，沿著園子鋪的小道走著。
花園兩畝左右，周圍豎著鐵柵欄圍牆，園內經過能工巧匠的布置，假山怪石嶙峋，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溪水從後山叢林輕鳴著流入水池，又溢出池面經過院子流了出去。幾十只麻雀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它們好似對這冬的第一場雪情有獨衷。園內充滿了生氣，充滿了詩情畫意。趙爽站在池邊，看著池內紅鯉伏在池底，它們輕游著，時而相互貼身而戲，時而分散而去。北風加大了，毛毛細雪已變成了白色的花朵，他們落到池子里，很快便與池水溶成了一體。趙爽正看著，向前進走出門來，叫道︰「趙書記，外面冷，蔣老書記叫你到里面烤烤火。」
趙爽進了書房，見蔣老已和魏成明坐在一個火盆邊，盆里的炭火很旺，發出啪啪的聲音。
「趙書記，烤烤火。下雪了，好呀，瑞雪兆豐年嗎。看起來，明年又是一個好年成。」蔣會文一改剛才的態度，臉上帶了笑容。
趙爽愕然，不知道是怎麼會回，他帶著疑惑的神色看了看向前進，向前進拍了拍口袋，趙爽便知道怎麼回事。
來之前，趙爽與魏成明商量了送蔣老書記什麼禮物，趙爽說拿一條煙，兩瓶酒。魏成明說，送的檔次低了不行，檔次高了送不起，還是送點現金為妙。趙爽說送一千，魏成明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後確定送了兩千。
趙爽就了座，心里想︰他媽的，金錢就是萬能。人也客氣了，炭火也端出來了。
魏成明對蔣會文說︰「蔣老書記說得對，在趙書記的領導下，我們太湖明年定會上一個台階。」
「這就好，這就好。」蔣會文爽朗的笑著。
趙爽沒有做聲，他是不知道怎麼說。趙爽接了魏成明遞給他的一支香煙，抽燃，眼楮呆望燃著的炭火。
蔣會文看了看趙爽，笑了笑，對大家道︰「老朽退休已六年，這六年中，沒忘記一個字‘靜’，你看。」他指了指四周，四周牆壁上掛滿了毛筆字，有正楷、草書、隸書，有大號小號，牆壁上龍走鳳，書香繚繞。蔣會文接著道︰「權當消遣娛樂。」
「好字，真是好字！蔣老的字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了。」向前進奉承道。
「我不追求什麼境界，只討老年過著充實。」蔣會文自我滿足道。
趙爽沉默了好幾分鐘，才對蔣會文道︰「蔣老書記，我們今一來是看看老書記，二來有一件事情與你商量」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說你們是興師問罪來了吧，你們大概還說我的話不中听。」蔣會文猶豫了一會，說，「趙書記，這事由你說吧，我怎麼能干預你們內政，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決不會說半個‘不’字。」他抽了口煙，接著說，「老實說，我也看不怪，也勸過我那外孫女，怎麼就不務正業，可是，她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是花花綠綠的世界，青台縣城到處都是這樣的店！誰又不是睜著眼楮說瞎話！無論怎麼說，我還是不贊成我外孫女從事這門職業。不能賺黑心錢，人得要有良心。」
魏成明接過話，他說︰「我們是來與蔣老商量的，想听听蔣老的意見。」
「這大可不必。我相信我們太湖領導的能力，相信你們的辦事水平。我就不發表任何意見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魏成明看了看蔣會文的臉色。他接著說，「店面關閉，或者做點別的生意。致于店面的賠償問題，我們也不會虧待蔣老外甥女的。」魏成明把蔣老兩字說得特別響。
蔣老非常高興，他抽了一口煙，哈哈笑了一陣，便對趙爽說︰「就如你們說的做吧！趙書記，魏書記，要放開手腳，不要顧及那麼多。我一個退休了的人，決不會干預你們的內政。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那外甥女的工作由我去做。」
看起來這時蔣老書記的心情很好，大家有說有笑，談得非常投機，關系一下子非常融洽了起來。
蔣會文話匣子打開了，他哈哈大笑，非常開心。蔣會文滔滔不絕︰「趙書記，你不錯，相貌飽滿，我一看就知道你不錯，是個福像。你看得起我，我會支持你的工作的。我有兩個兒子，我說的話他還是要听的，如果今後到省或者到京城辦什麼事，你就盡管找我，我定會竭盡全力。最起碼一點食宿問題要他們解決。」
「謝謝蔣老書記。」大家點頭應諾。
蔣老端了茶盅，喝了一口白開水，繼續說︰「找我算找對人了，青台縣一道班子與我也有一些關系。我有一個朋友，你知道吧，他是國學大師範中副縣長，他前不久到我們青台縣城掛職，是分管工業的副縣長。範大師可是個才，年紀輕輕就是大學教授，教了幾年書後，便競爭上崗到了省紀委工作。來到青台，他一定會得到重任。範大師性格好，隨和得很，他從不擺架子，不像有些領導是雙面人，見到上級就奴顏婢膝，對下級就盛氣凌人。我很喜歡範大師這樣的性格。我是在省城與範大師認識的，在我兒子的一次飯局上遇到了他，我與他很談得來，就成了朋友。範大師這人，社會關系很廣，他很多同學都在重要部門供職，我想，要是我晚生二十年，有這麼個好朋友，我也不會老死在這塊小地里。一個月前，範大師來過我家，就是在這個盆火里，溫了一壺酒，我們邊談邊喝，真是過癮得很，我們都喝醉了。趙書記，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帶你與他相識相識。」
大家听得非常認真，蔣會文唾沫噴到他們的臉上，誰也沒分心去擦一擦。大家也都听說過前些來了一個掛職的副縣長，不過，這些，大家都很忙，沒有相見。大家听得出蔣會文也是真心的，如果真如他所說，能夠結識這個範副縣長，當然最好不過了。魏成明更是把蔣老書記的話記在心上，考慮自己的事。如果蔣老書記能幫忙的話，那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就有勝算。
魏成明幾次張嘴，想提提他的事，又覺得不方便。蔣會文見魏成明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沒去分析。他又看著趙爽，大笑起來︰「哈哈哈，趙書記是好樣的！我就喜歡這樣有闖勁的人，喜歡能干事會干事的人。趙書記，你一來就大力推行農村建設，阮家林造林改路，這很好，很好。有我能盡力的時候，我不盡力，就是對不起太湖人民。」
趙爽听了，不由一驚，沒想到在家里寫字畫畫的老書記對外面的工作清清楚楚，趙爽不由抬眼多看了蔣老書記一眼。蔣會文身材高大，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眼楮，高高的鼻梁，長著滿臉的絡腮胡子。他身體很結實，滿面紅光，精神得很。
蔣會文看趙爽正盯著他，對他友好的笑了笑。他晃著光頭，走到案邊，鋪起了宣紙，拿起了筆子，好似為難的說︰「趙書記，恕我直言，我還得寫兩大幅字。一生中最大的毛病就是把工作安排得非常緊湊。趙書記，我們的談話不得不結束的了。十分對不起！你們烤烤火，烤烤火。」蔣老說完，他旁若無人，操起毛筆，寫起字來。
趙爽、魏成明與向前進站了起來，看了一會，魏成明道︰「蔣老書記，感謝你為我們破了例！耽擱了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那好，那好。我們以後見，以後見。」蔣會文頭也沒抬很。
三人剛出院子，胖女人迎面而來，她看了看趙爽，對他哼了一聲，趙爽瞪了她一眼，魏成明拍了拍趙爽肩膀，說︰「趙書記，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