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李平平宴請祖為國
祖為國一早就到青台縣開會,這是一個短會。會後,林業局局長李平平邀請祖為國到林業局做客。到了林業局,李平平拿來了撲克,陪祖為國玩著。祖為國三心二意的,最近他總是這樣,心猿意馬,心神不定。幾牌過後,祖為國覺得頭有些疼,便說去藥店里買幾顆藥,牌局就停了下來。李平平陪祖為國走了出來,李平平對祖為國說︰「祖書記,听說沒有,白沙洲的江書記調到教育局了。」
祖為國听了,心里一怔,他還沒等李平平說話,便道︰「李局長,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哪能有假。」
祖為國霎時臉色發白,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祖為國站立了一下,他伸出顫抖的手掏了支煙,在手里擺弄了一下,燃了起來。
「祖書記,你怎麼了?」李平平看到祖為國的樣子,關切的問。他當然知道,是這句對祖為國的打擊。李平平當即安慰道︰「當然,這消息並不一定準確。祖書記,你要注意身體呀!看你的臉色,身體不如以前了。是不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是呀,我們這些人是何苦呢!未老先衰,未老先衰了。」祖為國苦惱一笑。
「祖書記,財政局有一個空缺,憑你的資格,應該不成問題!還是去爭取一下吧。現在這個世道,不爭取,沒誰提及我們的名字的。」
「感謝李局長的關心!」祖為國道。他讓李平平止步,說買兩顆藥馬上回來。
走出了林業局的大院,祖為國頓覺昏地暗,街道上的車輛與行人在他眼前模糊的轉動,轉得他肚里想嘔吐起來。祖為國一手撐著院牆,一手捂著肚子,他慢慢的蹲了下來,靠了在院牆上,閉著眼楮,養了一下神後,便從包子里掏出一個鋼杯,用力打開。他喝了幾口開水,覺得肚子好了些。
祖為國覺得這樣蹲著不雅,他強撐起來,慢慢往街東走去。
祖為國買了幾顆藥,和著開水吞服到了肚子里,他想休息一下,便端了一個凳子在藥店門口坐下。
已是中午時分,初冬的陽光是暖和的,人們見這麼好的氣,都帶著孩子出戶采光。街道無比熱鬧,一個個年輕的男女從祖為國眼前穿過,他們滿面春風,背著挎包,或者相挽著肩膀,或者手搭拉著手,他們看到的世界是明淨的,是美好的,他們每一個人的眉頭都舒展開來,面頰綻成了一朵花。看著這穿紅著綠的年青一代從眼前而過,祖為國無不想起了他學生時代,這輕快的年輕人就是他的影子。那時的祖為國充滿了熱情,充滿了朝氣,對前景充滿了希望,可現在,他已是頹廢不堪了。祖為國嘆了口氣,看著他的抬不起的疲憊的雙腿,他扭動了一下,筋絡在抽搐,他揉了揉了腿,抬頭看了看空。
空湛藍湛藍的,陽光照射在街道兩邊的樹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香樟樹枝葉在微風中搖曳,幾片葉子落在地上,如一個個疲憊的老人在地下滾爬。祖為國拿起一片樹葉,放在鼻孔子里嗅了嗅,雖說枯黃,但它的香氣猶存。祖為國很愛這香樟葉的香味,這香味給了他孩提時的回憶,給了他幸福的回味。
有人說樟樹是常綠喬木,不錯,他常年披著綠色靚裝,他是偉岸而莊嚴的。樟樹雖說常綠,他的葉並不是不更新,它是非常完美的餃接,一代又一代,上一代為下一代采擷瓊漿玉液,使它枝繁葉茂,萬古長青,它才悄然退去。祖為國想到這,倒覺得世界何嘗不是這樣。祖為國嘆了口氣,覺得他這代人任重道遠,而他又顯得無何奈何。
祖為國站了起來,往林業局走去,街邊店面都響起了招徠顧客的音樂聲,這聲音攪在一起,對一個失意的人來說,感到非常煩燥與不安。祖為國垂著頭,抽著煙。手機響了,是李平平的來電,李平平問祖為國的病情怎麼樣,叫他快回到林業局,到狀元樓吃午餐。
李平平的宴請規格很高,十幾人陪著祖為國,祖為國今不能喝酒,他是以茶代酒,大家看到祖為國臉色灰白,也就沒勸他喝。席間,李平平既鼓勵他,又安慰他。李平平說︰「祖書記,這事也是听說而已,文件下發了才算真的。不過,我們的腿還是要往縣委縣政府跑勤一點,不加深印象,誰也不會看我們的能力,誰也不會看我們的貢獻,誰也不會看我們的資格的。」
「我有什麼能力?又有什麼資格?」祖為國苦笑了笑。
「祖書記是謙虛而已,在官場上完全不能這樣,我們不自信不行,不自信就是消極對待人生,人一輩子的機會是有限的,放過一次,會終身遺憾。祖書記是老牌書記了,無論憑什麼,你還是有發言權的。」
「唉!」祖為國又嘆了一聲,把一截煙頭放進了煙缸里,接著又抽了一根,「命運不濟,只有這個命。現在老了,沒這個想法了。隨他們去搞吧!」
「祖書記還不到五十,怎麼說老呢?」李平平說,「老實說,我李平平也不想在林業局里干了,也想換個位置。這麼個窮地方,還蹲上一屆,我會憂郁而死。毫不隱瞞的說,我找過龔書記,可他怎麼說,他說,現在的人呀,怎麼都是這樣,難道位置就這麼重要,到哪里不是一樣工作今的會議,曾向榮書記強調得多麼嚴肅,還沒到換屆的時間,就強調決不能買官賣官。哼,年年說,年年買。不買行嗎?如果行,我們的錢自己不好用,硬要塞給我們的領導享受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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