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害怕失去的恐懼排山倒海的侵襲而來;第一次,他為自己一直以來的逃避而生出悔意;第一次,他徹底認清了對她的感情。
一直以為,自己對她的寵愛、縱容都是因為她是他一手養大的,是因為他們之間割舍不斷的羈絆。
可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愛她!
從某一天,他如往常般推門進入房間,看到美人出浴的她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開始。
或者是從某一天,熟睡中的她拼命往他懷里鑽,讓他生出本不該有的生理反應的那天開始妃。
又或者是將她自火海中救出的那一刻……甚至是更早,從他進入火場中,第一眼看到脖間戴著那塊家傳雙魚玉佩的她時開始。
手上的血跡早已干涸,衣服已被鮮血浸透的寒嘯澈下意識的輕扯著脖間那溫潤的玉佩,然後將還帶著自己體溫的玉緊攥在腥紅的手心中。
手中的玉佩看起來雖然的確是一只完整生動的魚圖案玉佩,可其實,它不過只是一部份猿。
與寒月瞳脖子間的那塊魚形玉佩拼湊起來時,兩只魚嘴對嘴,嘴部兩個穿孔會上下重疊在一起,整塊玉佩呈圓形狀,這才是這塊雙魚玉佩最初的完整模樣。
在寒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這塊玉佩只會傳到寒家掌門人的手中,在新婚後便將玉佩一分為二,由夫妻兩人各自佩帶一半。
他脖子間的這半塊玉佩是當年他十八歲生日時,母親將自己的一半親自為他戴上的。
那時候父親還調侃她︰「你這是要讓我親手把另一半戴在咱們兒媳婦的脖子上嗎?」
那天,他親手為母親烘培好了蛋糕驅車趕去與父母約好的酒店時,火勢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失去理智的他不顧消防人員的阻攔,執意沖進火場的中時,父母已經斷了氣,而小小的她就站在父親身邊無助的哭泣。
他絕望、他憤怒,殘酷的現實更是讓他直接無視了她的存在。
是她脖間那抹映入他眼簾的翠綠最終讓他改變了決定,牽起他的小手將她從火海中救出。
十年來,這塊玉佩一直由他們兩人各自佩戴一半,由此便注定了他們這一生的羈絆。
這家醫院即將被駱家收購,所以醫院中的人就算不知道寒嘯澈是何許人也,但對于出自醫學世家的駱炎霆卻並不陌生。
能使喚得動傳說中只按心情好壞接手術的醫學奇才,駱家的下任繼承人,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身份尊貴,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所以遠遠的躲開他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坐在椅子上的寒嘯澈手臂撐在腿上,額頭抵著十指交叉在一起的雙手上,將玉佩一直緊握在其中虔誠的祈禱。
只是此時的他根本沒有發現,一路從工地跟他到醫院,躲在安全通道里的沈靜怡。
和他的心境不同,沈靜怡是郵衷的期盼寒月瞳再也不要醒過來!
她挑唆陸隊長的本意,是想借他之手除掉寒月瞳。
所以,這些天來,她一直暗中跟著那個男人,可沒想到他竟然那麼死心眼兒,不自量力的跑去對付寒嘯澈!
一直躲在暗處的她,剛想開口提醒寒嘯澈時,卻發現了寒月瞳的及時出現。
更讓她喜不自勝的是,寒月瞳想都沒有想就代替寒嘯澈受了那致命的一擊。
單單就是瞬間血流如柱的情形就足以讓她相信,這次寒月瞳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就算死不了,也會讓那丫頭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躺在病床上,所以無論如何她的目的是達到了,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這里引人耳目,給自己找麻煩。
用紗巾將整張臉都遮擋起來後才腳步輕快的離開醫院。
一直誠心祈禱的寒嘯澈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亮著的燈終于熄滅,片刻的死寂後,神情凝重的駱炎霆才從里面出來。
寒嘯澈從椅子上彈起疾步沖到駱炎霆面前,但雙唇不斷開合了幾次後,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他手術結果。
陸隊長可是特警察出身,更何況那一擊原來就是因為沖他而來,所以更是使足了全力的,這才是讓他深感害怕的原因。
「顱內出血的狀況已經止住了,暫時月兌離了生命危險。」駱炎霆開口平靜的道。
可他的話卻沒有辦法讓寒嘯澈松一口氣,從他眉宇間的凝重,寒嘯澈就知道現在還不是安心的時候。
果然,就听眼底盡是擔憂之色的駱炎霆繼續道︰「但強烈的沖擊造成了嚴重的腦挫傷,所以可能會影響到瞳瞳以後的行動能力或者記憶能力。」
「這……這是什麼意思?」寒嘯澈膽怯的問道。
「就是說,瞳瞳以後可能會沒有正常的行動能力,或者失去記憶,也就是俗稱的失憶。」駱炎霆完全沒有隱瞞他的意思,如實的道出了寒月瞳真實情況。
寒嘯澈只覺得五雷轟頂,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駱炎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澈,不要太擔心。我只是說會有這種可能性,卻並不一定。」
其實說出來後,駱炎霆發現這樣無力的安慰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更何況是寒嘯澈?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一切都只能等寒月瞳先醒過來後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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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家醫院的各項設施都不及駱家的恆諾醫院,但未來的二十四小時對寒月瞳來說很關鍵,移動恐怕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所以只能先從恆諾醫院調來一些設備和醫護人員。
寒嘯澈寸步不離的守在病房中,連眼楮都舍不得多眨一下的定定看著昏迷中的寒月瞳。
將她冰冷無力的小手握在雙手手心中,心痛的哀求︰「瞳瞳,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肯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是我太懦弱,是我太在乎世俗的眼光和議論,所以才會一再無視你的表白,所以才會一次次的讓你傷心難過。」
寒嘯澈覺得喉嚨發干,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連發聲都變得困難。
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緒,寒嘯澈俯在她耳畔堅定的道︰「瞳瞳,我愛你,或許在你愛上我之前,我就已經先愛上你了!」「我答應你,只要你肯醒過來,我們就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至于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統統不在乎!」
他終于發現,原來承認愛,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痛苦閉上雙眼的他並沒有發現,寒月瞳長長的卷翹睫毛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幾不可查的輕顫了下。
第二天清晨,聞訊早早趕到醫院的簡晨溪和靳夜銘走進病房時,映入眼簾的情形多少讓他們覺得有些詭異。
守了一夜的寒嘯澈一只手緊握著寒月瞳的小手,另一只手撐著腦袋閉目小憩。而寒月瞳就睜著一雙茫然的大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簡晨溪無聲的捅了邊的靳夜銘,後者立刻心領神會的去醫生辦公室將睡的精神混亂的駱炎霆拖到病房。
當他們再度回到病房時,寒嘯澈也已經睜開了眼,只是他們誰也不敢先開口打破平靜。
寒嘯澈甚至懷疑她的開口說話的能力受到了影響。
駱炎霆為她做著全面細致的檢查,可在這過程中,她雙眼渙散的焦距從來沒有離開過天花板片刻。
「瞳瞳,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駱炎霆柔聲問道。
在听到他的聲音後,她才緩緩的收回目光,環顧了病房里的四人,空洞的眼中漸漸有了光澤,對駱炎霆綻出一抹動人的笑靨,「霆叔叔,我沒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因為腦挫傷失憶了的時候,她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吃下了定心丸。
「跟我的檢查結果一致,一切正常!」駱炎霆也放心說出了自己的檢查結果。
簡晨溪將病床搖起到她舒適的位置,依舊不改本色嫌棄的道︰「怎麼盡給人找麻煩?下次要受傷記得挑個好日子,別耽誤我繁衍後代的歷史大任。」
「我忘住了,下次我一定會選在溪叔叔的小蝌蚪就要沖閘而出的關鍵時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寒月瞳完全是學以致用。
可听著的寒嘯澈卻是蹙起了眉,「瞳瞳,這些粗俗的話都是誰教你的?」
銳利的雙眸射向作繭自縛的簡晨溪,完全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
「請問……」寒月瞳看向他,清澈的大眼中是滿滿的困惑︰「您是哪位?」
她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四人全都瞬間石化。
先回過神的靳夜銘搶先問道︰「瞳瞳,知不知道我是誰?」
寒月瞳輕輕的點點頭,「銘叔叔。」
听到滿意回答的靳夜銘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著依舊維持石化狀態的寒嘯澈,簡晨溪不解的問駱炎霆︰「怎麼回事?她認得我們三個,應該沒有失憶啊!可她似乎……似乎不認得澈了。」
寒嘯澈對她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就算她忘記全世界唯獨記得一個他根本都不足以為奇。
可現在奇怪的是,她竟然獨忘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選擇性失憶。」沉默著的駱炎霆緩緩開口嚴肅的道︰「因為腦部受到刺激或者猛烈的撞擊,借此遺忘一些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人或事,基本上都是因為潛意識中的逃避意識造成的。」
靳夜銘看了一眼悲傷的寒嘯澈,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澈就是瞳瞳不願意面對甚至想要逃避的人?」
經過駱炎霆的一番解釋,他們心里都清楚,寒月瞳之所以會出現選擇性失憶的狀況,無非就是不願接受寒嘯澈的拒絕與冷漠,無非就是想要逃避自己對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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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瞳的傷勢恢復的很快,但在這段時間中卻是始無前例的對寒嘯澈表現出了拒絕與疏離。
只要他出現在病房中,她就像是只充滿戒備隨時準備攻擊的小貓一樣,躲在床角小心翼翼的觀察他。
而對于總是借口來探病的方雲逸卻表現出了極其友好的態度和罕見的熱情。
「月瞳,我已經幫你向學校提交了病假申請,你乖乖養好傷,等身體徹底恢復了再去學校上課也不遲。」
寒月瞳清澈的大眼友好的彎成彎月,「真的謝謝你!這段時間要不是你總抽空來看我的話,我一定會悶死的!」
方雲逸露出標準的陽光笑容,「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招之即來!」頓了頓後,有些擔憂的提醒她︰「不過千萬不要期望我揮之即去哦!」
「咯咯~~」因為他的幽默,病房里洋溢著寒月瞳愉快輕松的銀鈴笑聲。
「絕對不會的!我們是朋友嘛!」寒月瞳眨巴著大眼,真誠的問道︰「我可以叫你雲逸嗎?」
喜出望外的方雲逸拼命的點著頭,「當然可以!」
「那麼,雲逸,以後還是有勞你多多照顧嘍!」寒月瞳主動友好的向他伸出手。
始料未及的方雲逸怔了片刻,隨即微笑著握住她柔軟的小手,鄭重的向她保證︰「嗯,一定!」
只是他沒有告訴她,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照顧她,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保護她不再受傷。
她因為舍命救寒嘯澈受傷這件事情,本來方雲逸而言是一種傷害。所以,他一直在糾結,究竟要不要來醫院看她,要不要在自己還未深陷之際就全身而退。
可現在,他慶幸自己的決定,更慶幸自己沒有輕言放棄。
受傷後的寒月瞳就像是變了個人,對他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轉,親切友好的甚至讓他感到受寵若驚。
更重要的是,她因為這次受傷而忘記了寒嘯澈!
雖然是有些不厚道,但方雲逸是真心感謝陸隊長,也真心感謝寒嘯澈讓她受了傷。
背靠在門板上的寒嘯澈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由始至終,她都像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般,不曾看過他一眼!這讓寒嘯澈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她的生命中是如此的多余!
從前,看到方雲逸不斷的接近她時,他可以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嫉妒與不滿。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當他承認對她的感情,當不再需要克制自己的時候,那些帶著敵視的負面情緒竟會來得如此洶涌澎湃,幾乎要將已溺水中的他淹沒。寒嘯澈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當她看到自己和沈靜怡在一起的時候,會做出那麼多極端反叛的行為。
因為此刻他如果再繼續留在病房里看她和別的男人親密互動的話,他或許會做的比她更極端!
也許他會將方雲逸從位于三十樓的病房窗口直接扔出去,又或許會直接將他殺了!
忍受力已達極限的寒嘯澈無聲的離開了病房。
雖然只是病房門開合的瞬間功夫,但前來探望的簡晨溪可以肯定,寒月瞳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寒嘯澈的背影。
而且在那一刻,她的眼中的確有著不再掩飾的悲傷。
以她要安靜休息為由,早早的便將意猶未盡的方雲逸打發走,簡晨溪一直安靜的听著她嘰喳的憧憬著返校以後的生活。
「瞳瞳,為什麼要假裝?」
簡晨溪突然問出的話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剛剛還興奮比劃著的雙手中尷尬的停滯在半空中。
簡晨溪對上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雙眸,再次問道︰「為什麼要假裝選擇性失憶?為什麼要假裝忘記了澈?」
她只是沉默。
而簡晨溪也只是沉默的等待。
他知道,她會給他答案,所以他可以等!
「溪叔叔……」沉默了許久之後,寒月瞳終于緩緩的開口道︰「原來演戲真的很辛苦呢!」
她的眼中迅速積聚起淚水,前一刻還興奮的小臉上盡是讓人心疼的無奈。
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回眼眶,嘴角綻開一抹苦澀無力的笑容,「雖然演戲真的很辛苦,但無論再怎麼辛苦都好過單方面的投入,愛他而得不到回應吧!」
「就這樣假裝忘記,說不定時間久了,久到以後的某一天,我就真的忘記他了。」
听完她的解釋後,簡晨溪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傻孩子,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這段時間一直辛苦假裝,一直努力掩飾自己的寒月瞳在他懷中泣不成聲︰「溪叔叔,我真的很痛苦!我真的再也沒有力氣堅持下去了!」
「那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想要忘記,那就去忘記吧!」
能在一次次的被拒絕中堅持這麼久,寒月瞳的持久戰斗力已經是很驚人了。
可是她不過還是個孩子,也會累、也會脆弱、也會有想要放棄的時候。
這樣的她讓他怎麼忍心去責備?
如果她真的這樣決定了,那就隨她自己的心意徹底忘記這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好了!
也許真的放下了就會有春暖花開,帶來希望的另一段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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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地下室,反手被縛到椅背上的陸隊長已經被氣憤的邵杰打得面目全非,眼楮腫得有只留下一條細縫,血漬不斷的從嘴角不斷流出。
西裝筆挺的寒嘯澈雙手插在西褲兜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然後無聲的走出了因為潮濕散發著霉爛味道的空間。
「查到什麼沒有?」
他要的不過是給那個男人一些教訓,讓他為無視寒月瞳而付出應有的代價,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趕盡殺絕。
而他更是不相信,以陸隊長冷靜的個性和多年特警生涯的豐富閱歷,寒嘯澈無論如何是不相信他會做出如此莽撞不顧後果的事情。
除非,他是受人鼓動。
所以,才會讓邵杰去查,看看陸隊長究竟是和什麼樣人有過接觸。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身後的邵杰咬牙切齒的道︰「之前和沈靜怡有過一次接觸。」
看來她是完全沒有將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也是他的震懾力度太過微不足道,因此不足以讓她警惕。
寒嘯澈從褲兜里拿出一個U盤扔給身後的邵杰,「里面是沈之風這些年受賄的證據,明天我要讓這個消息鬧得滿城風雨。」
邵杰唯恐天下不亂的打了個響指,「明白!」
次日一大早,A市所有報紙報刊的頭版消息都是關于沈之風受賄的新聞,就連前段時間沈文浩開豪車,與黑道老大的情婦偷情被捉奸在床的新聞也一並被再次挖出。
看到新聞的沈靜怡連妝都沒來得及化,戴了墨鏡就匆匆出門趕往市政辦公大樓。
被早已聞風而至的記者們給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市政大樓就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不要說是她這個大活人了。
無可奈何之下,沈靜怡不得不給父親的秘書打了通電話,這才知道父親一早就已經被紀委的調查人員帶走了。
說的好听是配合調查,可她知道這一進去恐怕想要出來就難了,更不要說官復原職。
所以現在,她想要見父親的想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小姐,書記交待了,讓您去找嘯少幫忙。」秘書將父親的囑托轉告她。
其實就算是秘書不說,她也知道現在能幫到他們沈家的恐怕也就只有寒嘯澈了!
以他的能力,能幫助父親擺月兌目前的困境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醫院里的寒嘯澈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電話號碼時,薄情的唇角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直接掛斷電話將號碼拉進了黑名單中。
他知道沈靜怡會聯系他,更知道一個小時之內,她會迫不及待的跑來醫院見他,而他所需要的就是她跪在他腳下,像個奴隸般卑微的乞求。
「澈,我求你幫幫我爸!」
不出他所料,害怕丟去市委書記千金這個高貴身份的沈靜怡準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幫他?」寒嘯澈挑挑眉,嘲諷的問道︰「憑什麼?」
「……」她想要說,憑我是你的未婚妻,憑他是你未來的岳父。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說這樣的話了,已到嘴邊的話再次被自己硬生生吞了下去。
「就請你看在我爸過去幫了你不少忙,給寒氏帶來利益的情份上……」
「情份?」寒嘯澈冷哼一聲︰「那點所謂的情份早就被你們父女一次次得寸進尺的無恥行徑中被消磨殆盡了!」
「更何況,你們沈家從中得到了多少好處,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她想要強辯,可是在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時,舌頭打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她總覺得他那雙冷冽犀利的雙眸似是能洞穿一切,讓她像是被扒了衣服般赤身果/體、毫無秘密可言的站在他面前。
寒嘯澈步步緊逼,而心虛的她只能步步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身體抵在牆角後才不得不強迫自己面對他,「澈,我……我真的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是不是需要我把你們瑞士銀行的帳戶也給曝光出來?」
沈靜怡因為他的話,全身因為害怕而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抖。
如果將沈家的資產也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的話,那麼父親就真的完了!
她還來不及平息自己恐懼的心情,寒嘯澈捏住她的下巴,冷冷的道︰「不過,與這個相比,我更為好奇的是,你到底跟陸隊長說了些什麼,能讓冷靜的他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我沒有!」沈靜怡本能的搖頭,口齒不清的否認。
「你承不承認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做了些什麼並且會讓你付出代價!」寒嘯澈不帶一絲感情的冷冷道。
聞言,沈靜怡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心底涌出的悲傷讓她痛不欲生。
她想過一切都是他操控的,可就是不願意去面對!
其實與其說她不願意相信寒嘯澈這麼無情,倒不如說她是沒辦法面對他對她的不念舊情。
寒嘯澈用力的甩開她,從褲兜里拿出濕巾將手擦拭干淨,然後嫌棄的丟在地上腳尖用力的碾過。
可他一氣呵成的優雅動作卻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那種感覺就像她是件骯髒不堪的垃圾,只要踫觸後就會弄髒他的手。
可是她卻連抱怨的勇氣都沒有!
放下自尊,卑微的乞求道︰「澈,無論我做錯了什麼,但希望你能放過我爸這一次,我保證,保證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算是徹底醒悟了,這個男人真的就是撒旦臨世,對于他所不在乎的人,可以無情的摧毀一切。
所以,只要這次能助父親擺月兌困境,她保證一定會遠離這個男人!在沒有足夠傲人的資本之前,絕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寒嘯澈冷冷的轉過身背對著她,「如果我說不呢?」
沈靜怡咬得紅唇泛白,內心似是經歷了讓人煎熬的掙扎般,最終放下所有的自尊與驕傲,雙膝跪倒在他腳下。
「澈,請你相信我!如果你肯幫我救出我爸的話,我願意放棄瑞士銀行的資產,將沈家名下所有的一切都轉到寒氏!」
僅剩的尊嚴和手中的財富是她所有的籌碼,借此能讓他哪怕有一絲的心軟對她而言都是機會。
錢,這東西只要父親還能繼續在任,那麼就還會有機會獲得!
可是寒嘯澈顯然不會再給她任何翻盤的機會,抬頭看了眼角落中不斷閃爍著紅光的攝像頭,微眯起的雙眸中掠過嗜血的寒光,「不知道我將這段視頻交到紀檢委的話,會不會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
得到了簡晨溪的諒解後,寒月瞳是真的下定決心放下對寒嘯澈的感情重新開始。
所以,當方雲逸約她去游樂園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了。
「月瞳,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當方雲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只是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意。
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忘記真的如此困難!
身邊的人明明在不遺余力的逗她開心,而她分明也在很努力的配合著笑出聲,可是心為什麼會越來越空、越來越疼?
「月瞳,是不是不舒服?」看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方雲逸緊張的問道。
方雲逸不禁暗自自責,她才剛剛傷愈出院,實在是應該讓她安心在家休息的。
寒月瞳違心的點點頭,「不好意思,讓你掃興了。」
方雲逸體諒的笑著道︰「傻瓜,你身體不舒服就該早點跟我說的。」
雖然有些遺憾,但他知道他們之間不過才剛剛開始。
他有信心也有足夠的耐心等著她徹底的接受自己。
寒家門口,看到方雲逸的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寒月瞳臉上虛偽的笑容才徹底的消失。
無力疲憊的她就那樣蹲在原地失聲痛哭。
寒嘯澈遠遠的就看到她蹲在地上的縴弱身影。
緊張的踩下剎車後摔上了車門。
耳邊越來越清晰的絕望哭泣聲讓他的心緊緊的擰在一起,「瞳瞳,怎麼了?」
自出院後,她根本不願意與他這個「陌生人」再有交集,堅持不跟他回家,而是執意搬去了簡家。
他沒有阻止她,但卻為了多制造一些與她相處的機會,也暫時搬去簡家住。
若不是今天回來拿一些換洗衣物的話,恐怕是不可能遇見她的。
寒月瞳對他一味的拒絕,對他完全如未知陌生人般戒備的態度讓他實在無法忍受。
其實他可以接受她的怨恨、她的疏離,但就是沒辦法面對像現在這樣被忘記的殘酷現實,就像他們之間共同擁有彼此的十年時光,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頭頂突然罩下來的陰影和輕柔的聲音讓她揚起了小臉,淚眼朦朧的清澈大眼滿是悲傷的望著他。
看著她滿臉淚痕的俏臉,寒嘯澈心中一窒,蹲在她身邊,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臉,修長的手指憐惜的拭去她臉頰的淚水,「怎麼哭了?」
難不成是方雲逸那小子欺負她了?
他們兩個今天不是出去約會了嗎?
想到這個,寒嘯澈就恨不得沖去方家,將那個總是礙他眼的家伙給碎尸萬斷!
寒月瞳對上他滿是擔憂的雙眸,卻慣性的接受了他的柔情。
被寒嘯澈攔腰抱起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深藏在心底的期盼卻讓她依在他懷中,貪婪的汲取著他的溫柔和淡淡的薄荷味道。
就這一次!就讓她縱容自己這麼一次!
她保證,今天過後她會更努力的忘記他!寒嘯澈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錯覺,他似乎從她眼中看到了如從前般熟悉的依賴與篤定。
雖然轉瞬即逝,但他肯定,自己的確是看到了。
而此時,心中釋然的寒月瞳將小腦袋深埋在他胸口,主動的伸出小手緊摟住他的脖子。
她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讓他將心中那莫名燃起的一絲疑惑消失殆盡。
若是在從前,她這樣舉動司空見慣或許不足以為奇,可對現在的寒嘯澈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
這是她自受傷以來第一次沒有抗拒他!
寒嘯澈心中涌出狂烈的驚喜,就連強有力的心髒都不受控制的加快了節拍。
清冷的月色下,寒月瞳恬靜如嬰兒般的睡顏讓他舍不得移開目光,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頰,這段時間以來心底那個可怕的空洞第一次被埋滿。
從前,是她總是纏著他說愛,那麼這一次,就換他喚回她的回憶……
等等!
寒嘯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敏銳的捕捉到了些什麼,如譚般深邃的雙眸中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就連嘴角也緩緩的上揚,綻開優雅的弧度。
「瞳瞳,你這是在懲罰我嗎?」寒嘯澈俯輕啄了下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喃喃的道。
選擇性失憶,按照駱炎霆的解釋就是忘記與他相關的一切。
那為什麼她會回到這里?回到他們的家?甚至對房間的一切熟悉到沒有絲毫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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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睡眼迷蒙的寒月瞳揉著眼楮跳下床,輕車熟路的從衣櫃中拿出睡衣後便鑽進了浴室。
而在書房中的寒嘯澈通過筆記本電腦看到這一幕後,雙手環在胸前,眼底滿是寵溺的笑意。
果斷的合上筆記本,心情愉悅的進了廚房。
等她泡完澡出來後,新鮮的抹茶蛋糕正好出爐。
這段時間因為假裝失憶,所以她狠下心連最愛吃的蛋糕都給戒了。
可就像吸煙的人受不了香煙的誘惑一樣,當她被那清香的甜味吸引到廚房,看到擺在餐桌上的蛋糕時,竟然不爭氣的雙眼發直,口中狂分泌著液體,恨不得沖上前,將她的「天敵」給消滅干淨。
看著她強忍著想吃的***,不斷吞咽口水的可愛模樣,寒嘯澈真是想立刻將她抱在懷中,好好品嘗一番她甜美的味道。
這樣想著,下月復也因為他的想法而竄起一股燥熱。
可他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
強忍下心頭不適時的***,極具魅惑的笑著問她︰「瞳瞳還記得你最喜歡吃的抹茶蛋糕嗎?」
聞言,寒月瞳立刻表現出疏離,無聲的搖搖頭,強迫自己將目光從蛋糕上轉開。
寒嘯澈突然發現,這樣的她可愛極了!
所以,並沒有急于想要揭穿她的意思,霸道不容她反抗的牽起她柔軟的小手走到餐桌前坐下,「沒關系!」
然後將切好的蛋糕盛在盤中放在她面前,「試試看好不好吃。說不定會因為從前喜歡的味道想起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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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了,謝謝美人們一路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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