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庶女 第一章 兩年之後

作者 ︰ 顧南煙

窗前的軟榻上,斜倚著一名一身乳白色的曳地織錦裙的女子,一手拿著書卷,正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什麼。

和煦的陽光輕柔的透過紅木雕花窗,溫潤的在女子身上鋪散開來,夏日的下午,總是懶洋洋的,讓人睜不開眼。

花兒也都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偶爾傳來幾聲知了聲和蟬鳴聲,卻也顯得有氣無力。

梨木桌案上擺著一杯香茗,散發著淡淡的茶香,暈染了一室的寧靜。

女子的側臉十分柔和,垂下一縷發髻,看起來就像是畫中的走出來的人,任是誰也不忍心打擾這樣一幅繾綣的畫面。

窗外繁花似錦,開成了成片成片的花海,微風輕輕吹動白色的紗幔,帶著幾分慵懶,幾分倦怠,一道稚女敕的童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

「北北。北北。」甜膩膩的聲音隨著風從遠處化了開來。

不一會,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便跑了進來,晃悠著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一頭扎進沐寂北的懷里,將頭埋在沐寂北胳膊里,扭動著露在外面的小,就開始往沐寂北懷里拱,成功之後,啪嘰一聲,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北北,寶寶好想你哦。」

沐寂北被撞的胳膊一下子磕在了軟榻上,卻還是穩穩的接住了殷寶寶,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娘也想你。」沐寂北調整了姿勢,將殷寶寶抱的舒服一些。

殷寶寶則是將頭埋在沐寂北的胸口,一手含著根手指,同沐寂北一齊看著那陌生的書本,難得的安靜。

不一會,門外便听見一聲震天的哭聲︰「哇哇哇…。」

殷寶寶的小鼻子一皺,一听這哭聲就知道,鼻涕蟲又來了!一天就會裝可憐!

果然,不出片刻,就瞧見一個梳著滿頭小辮子的女圭女圭抹著眼淚站在門檻前。

殷貝貝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倒蹬起小腿,奮力爬上極高的門檻,奈何小腿太短,又不如殷寶寶那般靈巧,結果上了一半下不來了,撅著個小,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在那里四處張望著。

沐寂北心頭一緊,生怕她摔著,正要過去,誰知那殷貝貝卻噗通一聲摔了下來,嚇壞了沐寂北。

殷貝貝一下子也愣在了那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殷寶寶在沐寂北懷中瞪著一雙大眼楮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孩,努努嘴,沒有說話。

原本嚎啕大哭的殷貝貝就那麼坐在地上,咯咯的笑了起來,讓沐寂北無奈極了。

沐寂北也不去管她,就由著她坐在那玩,畢竟地上鋪著白色的絨毯,倒是也不怕她著了涼。

自顧自的玩了一會的殷貝貝,卻發現,娘和哥哥都不理她,搖搖搖晃的站了起來,不笑了,卻也不再向前走了。

就那麼紅著小鼻子,站在那里,瞪著水汪汪的的大眼楮看著沐寂北,委屈極了,看的沐寂北心都軟了。

「貝貝,到娘這來。」

殷貝貝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朝著沐寂北撲了過去︰「娘。嗚嗚…娘…」

「貝貝不哭,乖…」沐寂北輕聲哄道,將兩個孩子一起圈在懷里。

殷貝貝只是搖頭,豆大的淚珠卻是滾的越發洶涌,一滴一滴的砸了下來。

殷寶寶冷哼一聲︰「哼!鼻涕蟲!愛哭鬼!」

「哇哇哇哇…。」殷貝貝被殷寶寶一罵,頓時再次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沐寂北只覺得一陣頭疼,若是她轉頭去教訓殷寶寶,保準他哭的比她還凶。

說來兩個孩子也不知像誰,殷寶寶不到一歲半的時候就開口說話了,當時殷寶寶和殷貝貝兩個粉女敕的小女圭女圭,還穿著在桌子上爬,偶爾給面子的站起來走幾步。

大家都圍著兩個小家伙喜笑顏開,殷玖夜則是黑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盯著桌子上的殷寶寶滿身煞氣。

原本短胳膊短腿的殷寶寶正站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賣弄著,一瞧見殷玖夜,頓時一個屁蹲,牢牢的摔在了桌子上,把眾人嚇的不輕,生怕摔出個好歹來。

可不等眾人仔細瞧瞧他是否有什麼不妥時,殷寶寶便手腳並用的快速爬到沐寂北身邊,小小的嘴里還嘟囔著︰「北北。北北…」

這是殷寶寶第一次說話,眾人正處在驚訝之中時,殷寶寶已經緊緊的摟住了沐寂北的脖子,再次做出了一件讓眾人更加震驚的事來,緊緊的摟著沐寂北的脖子,在她的臉上啵,狠狠親了一口,留下些晶亮晶亮的光芒。

殷貝貝坐在桌子上裹著小拳頭,流著口水,看著眾人傻笑,眼楮彎彎的,笑起來像是月牙,那肉呼呼的小臉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殷寶寶的反應看的眾人一愣,而後便是哄堂大笑。

沐寂北的耳根子也紅了起來,這孩子一張嘴就不學好,可見平日里都耳濡目染了些什麼。

北燕王輕咳了一聲嚴肅道︰「咳咳,這可不行,這環境對孩子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依我看,若是你們夫妻不方便照顧孩子,不若交給我們來帶也好。」

「是啊,寶寶和貝貝還這麼小,不學好怎麼行。」老太妃自從有了這兩個小家伙,簡直把他們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還要貴重。

殷玖夜可是樂見其成,立即應下︰「如此正好,正兩個孩子整日里就知道黏著北北,出了事就找娘,將來怎麼會有出息。」

殷玖夜的話剛一落,殷貝貝便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看向殷玖夜,好似在控訴,一面扯著嗓子放聲大哭起來,把一眾人等給心疼的,好像殷玖夜犯了什麼彌天大罪。

殷玖夜則是黑著臉,將殷寶寶從沐寂北懷中奪走,放在桌子上,拉著沐寂北便趁亂撤退了。

沐寂北從回過神來,想著那日的笑料,嘴角也忍不住浮上一抹溫柔的笑意,看著懷中兩個精致的女圭女圭,再次翻動起書本來。

殷玖夜進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兩個粉雕玉琢的女圭女圭安靜的躺在沐寂北身側,女子一臉溫柔的正輕聲念著什麼,偶爾傳來輕輕的翻書聲。

窗外的陽光被帷幔擋住,透過細碎的空穴卻撒下斑駁的樹影,偶爾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倒是也不覺惹人心煩。

殷玖夜放輕了腳步,走到了沐寂北身側。

沐寂北見著來人,露出溫柔的笑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小心的挪動起身子。

殷玖夜見狀,將殷貝貝抱起,看著那粉女敕女敕的小嘴含著自己的小拳頭,神色間露出一抹淺淺的溫柔。

沐寂北將殷寶寶一並抱了起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殷寶寶,此刻正吐著泡泡,長長的睫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兩人放輕了步子,將兩個孩子送到了隔壁的房間,兩張一樣的搖床,一張藍色,一張粉色,上面綴滿了琳瑯的珠玉和流蘇,雕刻著掐金絲的金龍和玉鳳,溫溫軟軟的,讓人只覺得歡喜。

剛一回房,殷玖夜便將沐寂北攬在了懷里︰「北北。」

「快別鬧,大白天的。」沐寂北有些臉紅。

殷玖夜只覺得手臂中人越發的凹凸有致起來,自從生了兩個孩子,她便一直養的極好,白白女敕女敕的,渾身都軟軟的,不像是以前那般瘦弱,多了幾分少婦的風情,更是讓他移不開眼。

「北北。你最愛誰?」殷玖夜的大手一面滑進沐寂北的衣服,一面卻不忘反復確認著這個問題。

「愛你。愛你。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總和孩子吃什麼醋?」沐寂北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衣衫被褪至地上,殷玖夜一把將沐寂北攔腰抱起,大步走向了雕花大床。

「那白竹呢?」殷玖夜的嗓音帶著特有的沙啞。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沐寂北一個冷顫,原來他還沒忘︰「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

「你還沒告訴我他是怎麼救的你呢。」男人的大手在女子身上,一寸一寸的游走,所到之處,便點燃一簇簇火焰。

涼薄的唇卻是虔誠無比的吻著女子的頸窩,肩頭,一路向下,惹的女子一陣輕顫。

沐寂北不由自主的環住男人的脖子,閉氣眼楮,感受著他的體溫。

「怎麼救的?嗯?」殷玖夜的大手輕輕覆上女子的嬌軀,反復流連。

「嗯…」沐寂北被他惹的意亂情迷,呼吸聲也不由得漸漸加重。

男人輕咬住女子的耳垂,粗壯有力的腿強硬的擠進的女子的兩腿。

沐寂北心一橫,他每次試探她都緊咬著不說,可最後都少不了一番天昏地暗的折騰,索性不如徹底性坦白,也好過這慢吞吞的,一次一次,像是在凌遲著她一般。

「嗯。船遇上了暴風雨…」沐寂北嬌喘著開口,睜開有些迷亂的眼,看著面前的男人。

殷玖夜也停下了動作,額頭上積蓄著幾滴隱忍的汗水︰「然後。」

「然後…然後他便將我護在懷里,自己被火爐灼傷了腿。」沐寂北忐忑不安的開口。

殷玖夜的眸子果然幽暗了起來,閃爍著點點的火光,卻是溫和的開口接道︰「之後呢?船沉了。」

沐寂北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眸子,忽然間沒了說下去的勇氣,她預感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不打算說了?」殷玖夜低沉著嗓子開口。

沐寂北忽然主動吻上殷玖夜的唇,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學著他的樣子,一點點親吻著他的下巴,喉結,和胸膛。

兩只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胸前來回滑動著。

殷玖夜周身的肌肉驟然緊繃起來,眸色晦暗不明的看著在自己身上四處點火的女子,那雪白的肌膚像是南山之上終年不化的積雪,眼角上挑,盡帶嫵媚風情,水波流轉處,盡是**誤。

男人翻身將女子壓在身下,一手捏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在自己身上繼續點火︰「大海茫茫,我記得你的水性可不怎麼樣?」

沐寂北有些委屈的咬住自己的唇,自己好不容易主動了一把,竟然都沒能將這個男人哄騙過去。

「不說?」殷玖夜的語氣有些沉,似乎已經猜想到了什麼。

沐寂北知曉這次他是這動怒了,一時間也不敢開口。

「他吻你了。」殷玖夜忽然篤定的開口。

沐寂北小心翼翼的眨著眼楮看著他,而後輕聲解釋道︰「是渡氣,不然我就死了。」

殷玖夜的臉色依舊難看的狠,不等沐寂北再次開口,便狠狠的擷取了她的紅唇,霸道的讓自己的舌頭滑了進去,不留一絲喘息的余地。

過了許久,沐寂北只覺得呼吸困難,可男人依舊沒有松開的意思,她只得推開他的胸膛︰「殷玖夜…」

男人的眸子依舊點著火光,帶著幾分猩紅,看得出此刻有殺人的沖動,沐寂北到嘴的話不得不又咽了下去。

直到幾番**之後,沐寂北腰酸背痛卻也不敢發出一個不字,生怕再惹怒了這狂躁的獅子。

沐寂北累的不行,迷迷糊糊中陷入了睡夢中,殷玖夜從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腰身,將她緊緊攬在自己懷里,大手依舊不老實的在她身上來回探索。

「他是這麼摟著你的?」男人淡淡的開口。

沐寂北根本就沒有听清他說什麼,只是淺淺的應了一聲︰「嗯。」

殷玖夜的眼中微微眯起,閃過一抹危險,不由得收緊了手臂,將女子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

沐寂北習慣性的往男人懷里縮了縮,將頭在男人胸膛蹭了蹭,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熟睡著。

殷玖夜小心的拿開垂在臉頰的發絲,輕輕的落上一吻。

看著女子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柔和了下來。

次日沐寂北醒來沒多久,兩個孩子的哭聲便從門外傳來。

剛要習慣性的起身,便發現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禁錮住,一轉頭,便瞧見那張依舊發黑的臉,心頭不由得嘀咕著,竟然還沒消氣。

「去哪?」殷玖夜陰沉沉的開口。

沐寂北干笑著︰「我餓了,去找些吃的。」

「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吃吧。」殷玖夜淡淡的開口。

「好…。」沐寂北的好字還沒說完,便一起被男人吞了進去。

「殷玖夜,我腰疼。」沐寂北控訴道。

「我幫你揉揉…」殷玖夜順桿便爬。

沐寂北感受著男人在自己身上亂模的大手,可算是明白了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揉哪呢?」沐寂北嬌斥道。

「你哪疼我揉哪。」

「你揉哪我哪疼!」沐寂北有些惱羞成怒。

「既然你哪都疼,那為夫就幫你好好揉揉。」男人一副理所當然的開口。

最後,沐寂北還是不敵戰敗。

接連幾天,殷玖夜始終都沒有個好臉色,弄的沐寂北在他面前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連帶著對殷寶寶和殷貝貝的抗議都只能狠下心來,置若罔聞。

半個月後,殷玖夜這只禽獸終于消散了些怒火,沐寂北得了閑才能靠在窗前繼續翻看醫術。

這兩年多來,只有一有閑暇時間,她便開始翻看醫書,同時只要是大元有些名聲的醫師,她都會讓沐正德誠懇相邀,若是實在不得,甚至還會親自走上一趟。

只是固然她潛心研究,但是對于她而言卻是極難的,醫術本就博大精深,涉及甚廣,光是藥材的識別和分辨,便需要下上一番功夫。

再加上,同一味藥,在不同的房子里有著不同作用,而人體又有經脈穴位無數,病癥千奇百怪,實在不是一門簡單的東西,總的來說,是一門必須肯花費時間花費精力,肯下苦功夫的東西。

而兩個孩子整日里總是纏著她,殷玖夜還時常來搗亂,她更是沒有什麼時間和心思可以認真研究。

殷玖夜身上的毒,一直是她心頭的一塊病,可是從始至終,她卻從未對任何一個人說過。

眼前的幸福太過來之不易,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那麼多的艱難,有愛恨,有離別,有生死,有病痛等等等等,而今,每個人都能夠安然的享受著的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她並不想去打破。

她自然是怕的,隨著先皇帝所說的毒發時間越來越近,沐寂北的心便越來越難以平靜。

平日接觸起來,她也並非沒有為殷玖夜把過脈,只是可能真的如先皇帝所言,這毒日積月累,慢慢侵蝕,早已融入了他的五髒六腑,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讓她始終無法查覺。

她本是想過應該研習毒術,但是因著癥狀和毒性品貌皆是一無所知,在翻爛了毒典之後,便只能轉學醫術才能安心。

殷玖夜悄然走到女子身側,瞧著她手中所翻的書籍皺了皺眉頭,這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起當日她中了蠱毒後,便開始喜歡翻些東瑜的史記。

如今看著她翻看醫書,總是讓他心頭莫名的不安,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北北。」殷玖夜將沐寂北放在自己的腿上,攬在懷中,輕嗅著她發絲間的香氣。

「嗯?」沐寂北一面繼續翻看醫書,一面反問著。

殷玖夜有些不滿,大手直接覆在了書上,將書奪走後,一把便給扔了出去。

「怎麼了?」沐寂北回頭看向男子柔聲道。

「不知道。」殷玖夜悶聲道。

沐寂北沉默了一會,是不是她的反應太過明顯,終究是讓他察覺了。

殷玖夜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是一種莫名的不安,即便是如今他可以輕易將整個天下踩在腳下,可是在冥冥之中,卻依舊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就好像,一切終將會偏離預定的軌道,一直到一點點,從他的生命中抽離,直到最後演變成無法控制,乃至于到最後,他的無能為力,而這種無能為力,莫名的讓他發狂,讓他開始躁動不安起來,更是一種對于未知的一種恐懼。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胸膛,柔聲道︰「怕什麼呢?不管發生什麼,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記得,她說過,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他,是生,是死,成神,成魔,皆是如此。

沐寂北心中卻升起一絲苦澀,這個男人一定以為是她出了事,卻不知,這次,並非發生在她身上,而是輪到了他。

難道說,愛情都是要經過一次次磨難,最終才能得以相守的麼?無論是安月恆,還是先皇,就連死,都要再折騰上她們一番,亦或者,這真的就是命運的捉弄?

半個月後,沐寂北正在給兩個孩子縫制衣裳,殷玖夜坐在桌案旁批閱奏章,紫金梭猊的香爐里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原本聚精會神的殷玖夜,忽然間覺得胸口劇痛,喉頭一緊,一口黑血便吐了出來。

黑紅色的血在奏章上散開,像是一朵妖嬈綻放到底罌粟,男人整個都愣在那里,輕輕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沐寂北手中的衣衫一下子滑落在地上,緩緩站起身來,目不轉楮的看著他,一動不動,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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