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交代清楚(萬更)
「他怎麼可能有通往地陵的地圖?」景離下了床,在桌邊坐下,「天下間知道地陵位置的,明面上除了暗宮老宮主,就是寧老家主。舒駑襻馮家雖說是江湖大家族,但馮老怪同白家和寧家很少有來往,與另外三大世家也沒什麼接觸,他是從哪里得到的地圖?又為何要將地圖公之于眾?」
「我听千舞講,馮老怪似乎是打算讓夜魔琴重現于世,但並沒有將其收入囊中的想法。」落宣也跟著在桌邊坐下,「以那老不死的脾性來看,我估計他是知道自己陽壽快盡,沒幾天活頭了,所以想在死前大鬧一場,讓全天下的人都記住他。至于他為何會拿著地圖,我也不甚清楚。只能等明日壽宴的時候,听他自己說了。」
景離听後輕哼一聲,「還有幾個月的時日,通往地陵之路才會開啟,到那時他怕是已經化為塵土了。」
「就算他化為塵土了,世人也會記住他的,因為到那時定會有不少人因此而喪命,都去給他做陪葬了。」落宣邊說邊搖著頭,「那個老頭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他的心眼兒比你壞上不知多少倍。」
「不談這些了,你用過晚膳沒有?」景離看了看仍坐在床上的梓瑤,轉頭對落宣道,「若是還沒有,我們就不要出去了,讓人把飯菜全都端進來。我听容嵐講,今日的晚膳是蘇尋做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嘗嘗他的手藝嗎?現在可是個好機會。」
落宣眼里閃著亮光,嘴上卻是在嘆著氣,「人家就想要在晚膳時見上一面,你卻把人給圈在屋子里,真是太討厭了。」
「你們倆又在打什麼啞謎?」梓瑤下了床,光腳走到景離身旁,疑惑地看著落宣道,「哥哥把誰給圈在屋里了?你是說的你自己嗎?如果你想見誰一面,不跟我們一起用膳也沒有關系,我們不會強求你的。」
「快把鞋穿上。」景離輕輕推了推她,「地上涼氣重。」
落宣見梓瑤很是听話地回到床邊把鞋穿上,不由傷感地又嘆了口氣。心道小瑤瑤這輩子完全沒救了,被圈起來的人明明是她,她卻一點都不自知。並且她儼然是和景離合二為一,說話時都不再用「我」,而是用「我們」,真真是又親密又無間啊!蘇尋想要在這兩人之間橫插上一腳,怕是還得廢上不少功夫,因為光是讓小瑤瑤動搖就已經非常困難了。
「落宣你這是怎麼了?干嘛愁眉苦臉地盯著我?」梓瑤洗完手,在桌邊坐下,不解地問他,「難不成我有哪里不對勁嗎?」
「你好得很吶!好得很!沒有哪里不對勁的。」落宣收到景離警告的眼神,不甘心地把真心話給咽了回去,換上了一套虛假的說辭。
梓瑤看他的表情怪怪的,正想要繼續問他話,就見飯菜端了進來。于是她直接把落宣晾到了一邊,只歡喜地埋頭吃菜,全然不知飯桌上的兩個男人正在激烈地打著眼神戰。
落宣有事要與千舞商談,因此他在用完膳後,說了幾句話就先離開了。吃飽喝足的梓瑤休息了一陣後,也在景離的催促下,早早沐浴完,剛到時間就又躺回床上。
因為她在昏倒之後睡了有好幾個時辰,所以此刻一點不覺困乏,精神頭好的不得了。她在床鋪上翻來又覆去,覆去又翻來,本是想要逼迫自己入睡,卻沒想到越折騰越亢奮,最後終于忍不住要找自家相公。
「哥哥,你睡著了嗎?」梓瑤慢慢挪到床邊,探出腦袋看向躺在地上的景離。
「還沒有。」景離說著側轉過身,「瑤兒怎麼了?」
「白日里睡得太多了,我現在睡不著。」梓瑤拖長了聲音道,「這麼傻躺著感覺好無趣。」
「瑤兒若是覺得無趣,不如就跟哥哥做些有趣的事情。」景離淺笑道,「哥哥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做有趣的事?門兒都沒有!」梓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哥哥先在地上躺夠十日,等到了第十一日時,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她沒有待景離開口,繼續自顧自地往下說去,「我是想問你有關于地陵,還有那一把夜魔琴的事,你最好嚴肅點兒,別跟我嘻嘻哈哈的。」
「瑤兒想要知道什麼?」景離坐起身,面對著她道,「哥哥一定知無不言。」
「那個夜魔琴到底是一把什麼琴?為何落宣說馮老怪是唯恐天下不亂?」梓瑤也直起了身子,盤腿坐在床邊,「還有,落宣說會有很多人因此而喪命,是不是表示地陵很危險?」
「哥哥在之前有同你講過,雲岳大陸上有四國一地,北面的陽湘,南面的南皖,東面的青魯,中間的赤巒,以及西面的虛丘之地。」景離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談起了其它的內容,「但是哥哥尚未告訴過你,虛丘之地在百年前,並非像如今這般的荒涼。它曾是一個繁盛的國家,叫做天承國,在當時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南皖匹敵的國家。」
「它是怎麼被滅國的?又是為什麼變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梓瑤曾听夕語說過,整個虛丘之地,除了花暝宮所在之處有樹木和花草,其它地方全部都是荒漠,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而且除了花暝宮的眾人,很少有人會在虛丘之地里長住,說是受不了那里的環境。
「這一切都是因為夜魔琴。」景離沉聲道,「百年前,天承南皖大小戰事不斷,兩國一邊覬覦赤巒,一邊互相打壓對方。當時在位的暗宮宮主,不知從何處得到了那把夜魔琴,于是協助南皖皇族,直接夷平了天承國……」
「等一下,等一下。」梓瑤擺擺手,急急打斷了他的話,「哥哥這話的意思是,暗宮只靠著一把夜魔琴,就毀了天承整一個國家?」
「沒錯。」景離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不太敢相信這一切,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夜魔琴是千年之前遺留在人間的上古神器,威力巨大無比,並非我們區區凡人能夠抵抗的。它可以毀掉整一個天承,讓天承國變成不毛之地,這絕對不是玩笑話,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照這種說法,夜魔琴如果重現于世了,說不定真的會天下大亂啊!」梓瑤歪了歪小腦袋,輕蹙著眉頭道,「那麼夜魔琴為什麼會在地陵里?為什麼需要集齊物件才能進到地陵?又為什麼會只有幾個人知道地陵到底在哪?」
「瑤兒何時變得這麼充滿好奇心了?」景離輕聲笑道,「地陵是暗宮的地宮,在夜魔琴現世之前,就已經存在很久了,只有宮主曉得具體位置,也只有宮主才可以進去。當初那位暗宮宮主,在夷平了天承之後,就將夜魔琴放入了地陵,並且把進入地陵的物件分別交給了各國的皇族,以及另外四大世家。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目的就是不要讓人找到夜魔琴,不想它再貽害人間。」
「明明是自己把琴拿出來禍害人,完事兒了又把琴給藏起來,還不想讓別人找到,美其名曰天下太平,那個宮主的心眼兒比你和馮老怪還壞。」梓瑤說完後伸了個懶腰,很是突兀地結束了對話,「我沒有問題要問了,哥哥快睡吧!不打攪你了。」
「瑤兒先別急。」景離喚住了正準備躺的她,「你沒有問題要問了,哥哥卻是有問題要問你。」
「有問題問我?」梓瑤大睜著眼眨了兩下,「我的秘密都被你掏空了,你還想問什麼?」
「什麼叫‘被我掏空了’?說得哥哥好像竊賊一樣。」景離失笑道,「哥哥想問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昏倒?」
「原來是問這件事啊!」梓瑤搖頭晃腦地道,「那棵棲梧樹似乎有靈氣,和我身上的靈力沖撞了,所以我才會感覺不舒服,甚至在踫到它之後直接昏倒了。」
景離听她的說法和落宣基本上一樣,心里對落宣的懷疑減少了一些。可是他剛想把落宣拋到腦後去,就因為梓瑤的話又繃緊了心弦。
「可奇怪的是,我醒過來後,不但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體內的靈力還增長不少,似乎那棵樹的靈氣被我吸收了一樣。」梓瑤說話間敲了敲腦袋,「而且我昏睡的時候,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夢到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前從未有過這種狀況。」
「瑤兒還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嗎?」景離走到她的身邊坐下,「能不能給哥哥講講?」
「我倒是想要給你講,但是我幾乎全都忘光了。」梓瑤沒有把他趕走,而是挽著他的胳膊,喃喃地道,「夢里有好些不認識的人,帶我去了很多地方,跟我說了許多的話。我在夢里一直想著要記住他們,可是剛一睜開眼楮,記憶就變得模模糊糊了。」
「看來你是個不記夢的人。」景離直覺她昏倒後做夢有些不對勁,但是她記不住內容,他也沒有辦法深究。
「雖說是不記夢,不過有一個印象最深的,我還是牢牢記住了。」梓瑤說話間仰起小腦袋,笑眯眯地看著他道,「夢里有一只拖著長尾巴的赤狐,不管夢境如何變化,都一直緊緊跟著我,從沒有離開我身邊半步。」
景離听後心弦微微一顫,「赤狐?瑤兒怎麼會夢到赤狐呢?」
「我也不知道。」梓瑤並沒有察覺到景離的異常,「做夢嘛!肯定是天馬行空的,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在夢里。」
「哥哥明白了。」片刻後,景離了然地笑了笑,似是想通了什麼事。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你的問題都問完了,我也沒有問題要問你了,不管你睡不睡得著,還是先躺下再說吧!」
梓瑤嗯了一聲,下意識地挪到床鋪里側。待景離剛要伸手攬她時,她突然間反應過來,猛地一腳踹了過去,「你又想要蒙混過關!快給我下去!讓你睡地下你就睡地下!不準再耍什麼花招!不然我真的對你不客氣!」
「娘子你真是越來越像個悍婦了。」景離訕訕地下了床,站在床邊幽幽地道,「你真舍得讓相公我睡在地上嗎?夜里涼氣重,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會身子不適?」
「現在是夏日,又不是冬天,哪來的涼氣?況且你身子這麼好,功力又深厚,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不適,別在我面前裝什麼可憐。」梓瑤狠心地推了他一把,讓他離遠點兒,「你如果不想睡地上,那就睡軟榻,不過我會把時間延長到二十日,你自己慢慢定奪吧!以後你若是還敢再打我,我就讓你去睡柴房,睡上幾十日也不準回來。」
「我去柴房里找一根棍子交給你,讓你好好打我一頓,隨便打哪里,隨便怎麼打都可以。」景離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打完後你讓我回床上睡,怎麼樣?」
「你若再跟我講什麼條件,我就把時間延到三十日。」梓瑤說著便放下了床帳,「我要睡覺了,哥哥請自便。」
這是兩人確認關系以來,梓瑤第一次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對他,也是第一次沒有像往日那般心疼他。景離知道今日自己下手太重,惹得娘子不高興了,所以他只得唉聲嘆氣地回地上躺著,盼望十日的苦難能早一些過去。
同他一樣唉聲嘆氣的人,在燕歸谷里還有幾十個。不過他們不是因為被娘子給踹下了床,而是因為被血魔教教主震出了內傷。所以從當日的傍晚開始,一直到第二日晌午,谷里的醫者全都在不停地奔波,給那些受了傷的人,又是醫治又是熬藥,連個眯眼的機會也沒有。
梓瑤跟隨在引路的下人們身後,一邊向舉辦壽宴的汀蘭院走去,一邊听夕語講今昨兩日燕歸谷里面發生的事情。當她听到說有十幾個人因承受不住,已經去見了閻羅王之後,心有余悸地感嘆道,「教主的功力可真是深厚,我以後還是盡量避開他比較好。」
「他昨日親口對你說過了,你可以隨意地吵鬧,他不會在意。」景離好笑地看著她,「你又何須避開他呢?」
「說是這麼說,但是我跟他一不生二不熟,若是他哪日突然發飆了,我可是防不勝防的。」
梓瑤說話間就已踏進了汀蘭院,在看清楚了此刻眼前的陣仗後,她又不禁感嘆起來,「哥哥,我覺得我們成婚的那日,排場已經夠大的了。卻沒想到馮老爺子的八十大壽,竟會是如此大手筆。我們倆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馮家本就十分富有,再加之今年又請了這麼多賓客,排場自然要大一些。」景離站在原地,冷冷地掃了眼眾人,待他們全都收回了視線,才邁開步子,牽著梓瑤走到最靠里側的桌前坐下。
兩人剛落座,就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越過了他們,在兩人對面的位置坐下。
「哥哥,」梓瑤頗有些心虛地用傳音入密喚著他,「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全被教主听到了?」
「他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後,肯定是全都听到了。」景離說著就對戚戎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明明知道他跟著我們,卻不告訴我,你什麼意思?」梓瑤狠掐了他一把,同時扯出一個笑臉,也對戚戎點了點頭。
「瑾親王妃不用害怕,我就是殺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會動你一根毫毛的。」雖然她的笑容很是生硬,戚戎卻顯得異常地開心,「所以你有話可以當著我的面直接說,不需要用傳音入密。」
梓瑤听到後,尷尬地干笑了兩聲,但還是用傳音入密問景離,「哥哥,教主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和他是好朋友嗎?」
「他讓素月假扮沈芮接近我,偷走了我的盤龍印,又派高手去取我的性命,你覺得哥哥能跟他做好朋友嗎?」
昨日戚戎在盛怒下,還對梓瑤那般態度和緩,景離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今日听戚戎說出這番話,他更是覺得十分的疑惑,不知道對方的葫蘆里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梓瑤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嚴肅,「難不成他是盯上了我這條小命?想要在把我碎尸萬段,剁成肉醬拿去喂狗前,先玩弄于鼓掌之中,找一點樂子?」
幸好戚戎听不見她這句話,不然一定會傷心得吐血。但這事不能怪梓瑤,怪只怪他之前想要取景離的命,昨日的出場方式又太過于隆重,也太過驚駭,讓梓瑤把他當成了一個大惡人。
「小瑤兒,我去你院子里找你,沒有見到人,原來你已經過來了。」蘇尋不知是從哪個山頭跑來的,嘴上還叼著一根草,「昨日的晚膳味道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一頓?」
「味道太好了!我都吃撐了!」梓瑤見到蘇尋,面上立即就掛起了笑容,「你以後若是得閑了,教上我兩手好不好?日後我回到了瑾親王府,還可以自己做著吃。」
「你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瑾親王妃,哪有自己親自下廚的道理。」蘇尋不理會引路的下人,直接拉開梓瑤身邊的椅子坐下,「你若是想吃我做的菜了,不管在哪里,拿出玉哨喚我即可,我一定會立馬出現。」
梓瑤只當他是個熱心腸,又是表面上的客套說辭,所以並沒有細想他這話,並且還順著他的話,開玩笑地道,「我若是想要吃你做的菜,就得拿玉哨喚上你一次,既然這樣,倒不如留你在瑾親王府里長住……」
景離听到她這麼說,迅速把手中的茶盞置到她嘴邊,「瑤兒先喝上一口茶,潤一潤嗓子。」
梓瑤奇怪地看著他,不知他這是搞什麼。不過她仍是接下了茶盞,听話地喝了一口茶。她本想著喝完茶後繼續和蘇尋閑話的,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扭頭,就听得身後一個低沉且透著些不悅的男聲響起。
「蘇公子是不是坐錯地方了?」白皓冷眼俯視蘇尋,「你好像還未尊貴到,要跟馮老爺子一個飯桌。」
蘇尋听後輕嗤一聲,「我是沒你白大宮主尊貴,輪不到跟馮老爺子坐同一張桌。不過你確定要跟瑾王妃同坐一桌嗎?還是說,你想被血魔教教主用眼神殺死?」
白皓不屑地看了看近側的梓瑤,接著又有些忌憚地看了看戚戎,隨即猛地一甩衣袖,走到了近旁的空桌坐下。
因著是第一次見面,之前從未有過交集,梓瑤心里面並不怕白皓。但不知是不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在听到白皓聲音的瞬間,就立即抓緊了景離,而且是死死地靠著他,像是很害怕白皓突然對她動粗。
景離攬著她的肩膀,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讓她放寬心,用傳音入密對她道,「他暫時不會動你的,你不要害怕,就算他敢對你出手,哥哥也會好好護著你的。」
「不是我在害怕,是我的身體在害怕。」梓瑤一口氣喝完茶盞中的茶水,「也不知道他以前對郡主做過什麼事,居然能讓這具身體留下記憶。」
戚戎將梓瑤見到白皓後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那對本就十分犀利的鷹眼,此時已經滿是利刃,似乎恨不得馬上用眼神把白皓殺死。
景離見到這個模樣的戚戎,心里更是疑惑萬分,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他很想問一問戚戎,為什麼要對梓瑤這麼好,又是不是知曉梓瑤的身世。
他正考慮著該如何開口,思路就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瑾王殿下,幾年不見,別來無恙。」
「托馮老爺子您的福,無甚大恙。」景離牽著梓瑤站了起來,對走到近前的一個白發老者欠了欠身,「幾年不見,馮老爺子還是精神矍鑠,不失風采。」
「老頭子我沒有幾月活頭嘍!瑾王你就別睜著眼楮說瞎話了。」馮老怪底氣十足地哈哈大笑著,接著看向他身旁的梓瑤,收斂起眼底異樣的光芒,很是和藹可親地道,「瑾王妃,老頭子我雖然已經打不過這個臭小子,不過他若是膽敢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好好收拾他的!」
「臭老怪,沒事兒別在那亂逞能,小心還沒有過上個幾招,你的老骨頭就都散架了。」姍姍來遲的落宣搶過了梓瑤的話頭,「你還是躲在你的小院兒里乖乖等死吧!」
「那些該死的,或不該死的,全都死掉了,如今只有落莊主你會這樣同我講話了。」馮老怪又是哈哈幾聲大笑,「等哪日我也死掉了,落莊主你就真的沒有什麼老朋友了。」
「別自作多情,我可沒把你當成是朋友。」落宣嘴上雖是這麼說著,卻將手里的玉瓶硬塞給馮老怪,「你移栽過來的那棵靈樹不能保你長命百歲,你還是吃我制的丹藥比較穩妥,再不濟也能夠讓你多活上五年。」
「多謝落莊主的好意。」馮老怪把玉瓶收妥,然後轉過身面對著眾人,提高了音量大聲道,「既然大伙都到齊了,老頭子我就先開門見山,把請大伙來燕歸谷的目的交代清楚!」
他接過馮三公子遞給他的一個小卷軸,舉在頭頂道,「我手中拿著的這個卷軸,是通往地陵的地圖,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地圖,不是拿來蒙騙你們的假貨!」
雖然有一小部分人已提前知曉,但是大部分人還是不清不楚的。所以在听到馮老怪的這些話後,好些個人都難以自制地猛地站起身,眼里全都閃著亮光,像打了雞血般亢奮。
馮老怪很是得意地笑了笑,「世人都以為,只有昏迷的白錦堂,和死了十幾年的寧善興,才知道地陵具體的位置。其實老頭子我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知曉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從未親自闖一闖地陵。」
一個坐在近處,不知是何門何派的男子,正想張口問他問題,就被他一個手勢止住了,「年輕人別著急,先听我把話給講完。」
「大伙都知道,今日是老頭子我八十大壽。這個壽不但代表著我活了很久,同時也代表我命不久矣,沒剩下多少年月了。」他晃了一晃手中的卷軸,「你們同樣也都知道,老頭子我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總喜歡鬧些動靜出來。我想要在將死之時,在江湖上面整出些事情,讓我可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落宣听到後不由地抽了抽眼角,心道還名垂千古,流芳百世,能不被世人挖祖墳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所以我決定,把我手上的這一份地圖,交付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他吩咐馮三公子和另外幾個人,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幾百份地圖散出去,「不管你們是貪圖地陵里的金銀財寶,還是想要得到那把夜魔琴,都不要命地去爭去搶吧!最好是讓我在閉眼之前,再看到天下大亂的場面!讓整個雲岳大陸卷入血雨腥風!讓所有人陷入驚恐慌亂,萬劫不復之地!」
「他是個真正的瘋子。」蘇尋見梓瑤大睜著雙眼,毫不忌諱地對她道,「估計他輪回上千次,都只能夠下十八重地獄,永遠也沒辦法上天。」
景離神色淡然地打開手里面的地圖。當他發現這確實是真貨,沒有哪一處是造了假時,不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眼下怕是被人盯上了。
現在有這麼多的人拿到了地圖,至少一半人是動了心思,想要得到財寶或者夜魔琴。他如今是唯一一個,已經集齊了進入地陵物件之人。即便他隱藏得再好,估計也會被一些人知曉,到時候定是會招來無數的麻煩。
「小瑤瑤有我保護著,你不用擔心。」落宣走到他的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至于你的死活,我就不管了。」
景離好笑地看著他,「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讓瑤兒守寡的。」
「不準講胡話。」梓瑤緊緊地摟著他的胳膊,「你敢讓我守寡,我就立即殉情。」
「殉情什麼的倒沒有必要,因為你相公是絕對不會英年早逝的。」景離把地圖扔給了容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若真是心疼相公,就讓我今晚到床上睡覺。」
「想得美,你至少還得在地上睡個五、六日。」梓瑤見他表情很是輕松,似是對此毫不在意,便稍稍安下些心來。
馮老怪又和其他人寒暄了幾句,接著就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了汀蘭院,留下一眾賓客自娛自樂。
飯菜很快就都端上了桌。大廚的手藝雖不及蘇尋,但味道還是不賴的。景離沒有再理會其他人,而是像往常那樣子,先替梓瑤把菜布好,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自己才開始動筷子。
不過這一次,他剛為梓瑤布好菜,還未見著她多吃上幾口,耳邊就響起戚戎的聲音,「瑾王可否與我找處僻靜的地方,談一談和王妃有關的事情。」
景離沉思了片刻後,輕輕拍了拍梓瑤的後背,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哥哥有事先走開一陣子,你呆在這里好好吃,別到處亂跑。」
梓瑤見戚戎起身離開了,知道哥哥是要和他談話,便乖巧地點了點頭,「哥哥小心點兒。」
「落莊主,你幫我照看著瑤兒,我去去就來。」景離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才走出汀蘭院,去到山谷南面的小樹林。
「我知道瑾王殿下你不喜歡虛話,我這人也不會講什麼虛話,所以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戚戎見景離趕來了,眸光微微有些閃動,「我想要先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戚教主請講。」景離在他身前三尺處站定,「若是我能夠回答的問題,一定不會有所隱瞞。」
「這一個問題,你應該能夠回答我。」戚戎將雙手都背在身後,語氣十分肯定地道,「王妃是不是白怡的女兒?」
「戚教主心中已有了答案,為何卻仍是要向我求證。」景離淡淡地道,「雖說我還未帶她去見白老宮主,但從目前的情況看,她確是白怡的女兒無疑。」
戚戎的表情在一瞬間顯得很是欣喜,「她果然是白怡的女兒!我沒有弄錯!她果然是白怡的女兒!」
「戚教主,」景離見狀輕蹙著眉,喚了一聲興高采烈的他,「你莫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才會待王妃那麼好?」
「我與白怡是結拜的兄妹。你既然娶了白怡的女兒,按輩分來講,至少應該叫我一聲舅舅。」戚戎雖換上嚴肅的表情,但眸底是掩不住的笑意,「我本以為她就這麼消失在世上,從此再無任何音訊,再也不會見我一面。沒想到十幾年之後,竟讓我發現她留下了一個女兒,一個和她那麼相像的女兒。」
景離的眉頭又擰緊了些,「難道戚教主你並不知道,白怡嫁給了安親王,成為了赤巒的安親王妃?」
「我若是早都知道了,你以為她能嫁得出去嗎?就算是生下了女兒,你以為我會讓她的女兒留在赤巒嗎?」戚戎像是想到什麼,鷹眸又在剎那變得犀利,「白皓那個混賬!竟然有膽子對白怡下毒手!還敢說謊話欺騙我!等到地陵的事情結束了,我一定要把他碎尸萬段!」
他說完之後看著景離道,「你讓蘇尋偷余樓主的鎮樓之寶,是不是為了能得到白老宮主的消息?」
「不錯,我必須要帶著王妃見上白老宮主一面,從他那了解到事情的全部。」景離迎上他的目光,「可是白皓把白老宮主給藏到了何處,沒有人知曉,就連白少主都不知。所以我只能用這個法子,要挾余樓主,趁著白皓近日沒有精力理會他,逼他盡早把地點講出來。」
「幸好我無意中看到了蘇尋手里面的那本畫冊,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她的女兒了。」戚戎輕嘆了一口氣,「我會讓蘇尋把鎮樓之寶交給你。你不用擔心,在這件事上,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反而會幫你。」
「多謝戚教主。」景離勾了勾唇角道,「不知道盤龍印一事,戚教主會不會幫我?」
「瑾王可真是得寸進尺啊!」戚戎冷哼一聲,「你先告訴我,你是想得到地陵的財寶,還是那一把夜魔琴?」
「當然是那把夜魔琴。」景離不假思索地道,「那些財寶若是無人認領,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收下。」
「看來瑾王比三年前要長進不少。不但對我毫無懼意,還有著這等狂妄的氣勢。」戚戎贊許地點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夜魔琴我是一定要收下的,所以盤龍印只能是我的,你不要想著從我這拿走。」
「戚教主若是不願給,那我也只能夠認了。」景離似是並不介意,「你已經從我的手上搶走盤龍印,剩下的那些個物件,還請戚教主不要再打什麼注意。」
「我要不要打它們的主意,全看你日後的表現。畢竟只要有盤龍印在手,進入地陵對我而言,並非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戚戎將他細細打量一番,「你若是哪日敢負了王妃,或者是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一定好好收拾你,並且讓蘇尋把她奪過來。」
「戚教主能否好好收拾我,現在還是個未知數。畢竟我們倆從未交過手,還不清楚到底誰強誰弱。」景離笑中帶冷,「我與王妃情投意合,相親相愛,我絕不可能負了她,她也不可能離開我。所以還請戚教主你放心,同時也請你勸一勸蘇尋,讓他不要想著橫插一腳,把王妃從我這奪走。你若真把自己當成是她的舅舅,是真的發自內心關切她,那麼就應該更加在意她的感受,而不是像這樣自說自話。」
他丟下這幾句話後,轉身離開了小樹林,也不管戚戎還有沒有什麼話要對他講。
梓瑤見景離回來了,趕忙起身跑到他的身旁,很是擔憂地看著他,「哥哥,教主有沒有恐嚇你?或者是威脅你?」
「教主在你的心目中就那麼壞嗎?」景離笑著把她拉回桌邊,讓她坐下繼續吃飯,「哥哥等陣再告訴你具體的情況,你先好好吃。」
蘇尋見小瑤兒對景離這般心心念念的,不爽地瞪了瞪景離,「我會按照教主說的,把鎮樓之寶交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先說來听听,我听了之後再決定答不答應你。」
景離剛才之所以對戚戎說出那些話,倒不是因為他討厭蘇尋,不想讓蘇尋太接近瑤兒。是因為他直覺,戚戎對瑤兒的心思不純,並非像話里所講的那般,當自己是她的舅舅。
戚戎現在看起來是在關心瑤兒,但日後若是生出了其它的想法,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他不得不防著戚戎。蘇尋和戚戎關系不是一般的好,因此出于慎重考慮,他也要同時提防著蘇尋。
「鎮樓之寶被我藏在了安城,我知道你們也要去安城,所以我要跟著你們一起走。」蘇尋說完後,笑眯眯地對梓瑤道,「小瑤兒,我一路上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
「哥哥,就讓蘇尋跟著我們一起走吧!」梓瑤扯了扯景離的衣袖,「反正目的地都是一樣的,人多了熱鬧。」
「好,就依你說的,大家一起走。」景離說著看向蘇尋,眼神帶著警告,「你不準耍什麼花招。」
「燕歸谷這邊已經沒有什麼事了,我們是繼續再呆上一日,還是過一會兒就動身?」落宣詢問著景離的意見,「若是過一會兒就動身,速度加快些,應該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水鳳山莊。」
「瑤兒今日有沒有不舒服?」景離沒有立即回答落宣,而是先問了問梓瑤,「如果沒有什麼不適,我們一會兒就離開燕歸谷好不好?」
見梓瑤點了頭,景離讓容嵐和夕語先去把東西收拾好,然後對落宣道,「最好今晚趕到水鳳山莊,燕歸谷里面已經有人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