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瑤听到後微微眯了眯眼,「順公公人呢?」
「回郡主的話,正候在門外,等著領郡主去御花園。」那個太監恭敬地道。
「我知道了。」梓瑤擺了擺手,「你讓他再等上一陣,我吃完了就過去。」
那太監本想提醒她這是皇後娘娘的邀請,可不敢輕易怠慢了。但是見到她繼續自顧自地吃著東西,不再理會自己,遂將剛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然後知趣地退出了屋里。
「郡主,您干嘛要去?」容嵐見梓瑤慢條斯理地啃著鴨翅膀,有些急切地道,「公主才離開沒多久,皇後就派人來找您了,鐵定是沒有安什麼好心!」
這赤巒國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毫無波瀾,實則早已是暗潮涌動,局勢也是瞬息萬變。皇宮里面的那些個女人,哪一個不是和朝堂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個二個城府深重,心機頗多。為首的那個,也是最為歹毒的那個,就是被皇上厭惡了多年,卻一直屹立不倒的皇後。
他知道郡主是個吃不得虧的主,也知道郡主絕不容許別人故意找她的麻煩,但他還是免不了有些擔憂。畢竟郡主今年才剛滿十五歲,心思就是再活絡,也不及那些整日里斗得死去活來的妃嬪們。就怕她一個不小心,跳進了已經設好的圈套,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干嘛不去?」梓瑤挑了挑眉,「管她真心還是假意,人家既然來請了,那我就不能弗了她的面子。不然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是長平郡主擺架子,不懂得禮數呢!」
她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心里其實是毫不在意的。她之所以會一口答應了皇後的這個邀請,目的是為了直接與寧家人接觸,看能不能夠從皇後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哥哥有點兒太過于護著她了,雖然他會讓她了解到一些事情,卻總是刻意避開最關鍵的部分。就比如那晚離開花惜樓後,在馬車上時,兩人明明都看見了一直發光的天寰石手鐲,卻心照不宣地假裝沒有注意到。她知道他暫時不會讓自己和那個花精面對面,所以索性直接吞下了丹藥,將一切事情交由他處理。
但是有一些事情,梓瑤是需要避開哥哥才能夠做的,還有一些疑問,也是需要她自己去解開的。作為除魔世家的下任家主,不管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只要是出現在方圓幾里之內,她都能夠立即察覺到,更不要說她手上還戴著堪稱「妖怪探測器」的天寰石。但是自從那日在亂葬崗醒來後,一直到現在,除了那只花精,她從未發現過任何其他的妖怪,這委實不太正常。
那只花精已經有一千五百年的修為了,若是想要在嶧城里搞出些什麼大的花樣來的話,還是有那個能耐的。但是梓瑤知道,最近半月嶧城里的離奇死亡事件,表面上雖然是花精搞的鬼,背後操控著這一切的卻是寧家的人。
難不成寧家也有可以斬妖除魔之人?或者說有哪位法力高強的天師在暗地相助?不然按照那個花精的道行,怎麼可能輕易地就听命于他人?
容嵐見郡主神色毫無異常,看起來很是輕松,心道或許是自己多慮了。主子前兩日還對他講過,郡主的頭餃雖然只能算是個空殼,而且安親王府也已經落魄了,但並不代表郡主就是個軟柿子,可以任人隨意拿捏。
更不要說郡主在吃下清凝丹後,如今的功力已恢復了大半,眼下赤巒國能夠打得贏她的人,十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等到七日後郡主的功力完全恢復了,也就只有主子一人降得住她了,四皇子恐怕都有些夠嗆。
「發什麼呆呢!」梓瑤洗完手,在容嵐耳邊打了個響指,「你是要跟我一起去會會皇後娘娘,還是呆在這里等哥哥回來?」
「屬下當然是要跟在郡主的身邊。」容嵐站起身來,跟在她身後走出屋去。
順公公本以為長平郡主出手傷了公主,會識相一點兒,立即隨他去皇後娘娘跟前磕頭謝罪。沒想到她不但不急著出來,反而還讓他在門前干站著,等她吃完東西了再去御花園。
看來瑾王和四皇子這一回來,她還真把自己給當成郡主了!皇後娘娘確實是有些忌憚瑾王,但皇上畢竟還未將兵權都如數交給瑾王,所以皇後娘娘雖是忌憚,卻並無害怕。一個什麼都算不上的郡主,只要皇後娘娘一聲令下,照樣是嚴刑伺候,即便是有瑾王護著也沒用。
順公公這麼想著,就附在跟他一同前來的小太監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然後就讓他先回御花園了,自己則是靜靜地候在門前。
見長平郡主出來了,他也不行禮,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在前面帶起了路。容嵐正欲發作,卻被梓瑤給一把攔住。兩人跟在同樣默不作聲的順公公身後,朝御花園走去。
時值初夏,御花園中百花齊放,爭奇斗艷,佳木蔥蘢,奇石羅列,還有清澈的泉水泊泊而流。
南面的萬春亭中,坐了有幾名女子,分別是皇後、寧家大小姐寧歌、淑貴妃、麗妃、沁妃,以及被麗妃這個姑姑拉來陪著談天的柳怡蓉。各人面上皆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些不痛不癢的話,時不時扯出個可有可無的笑。
皇後拉著寧歌的一只手,詢問她老主母的六十大壽準備的怎麼樣了。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順公公先遣回來的那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順公公呢?不是請長平郡主過來的嗎?怎得就你一個人?」寧歌是赤巒國的第一美人,不但人長得好看,聲音也是輕靈動听,如黃鶯出谷,悅耳無比。
小太監低著頭行了個禮道,「回寧大小姐的話,長平郡主說要用完膳後才過來。」
亭里的幾個人在听到這句話後,皆是一愣。她們雖然一直都坐在這御花園中,但是公主被傷了手的這件事,她們都還是知道的。皇後娘娘雖然同之前一樣和她們聊著天,看不出什麼異常,但她們明白,此刻把長平郡主叫來,十有**是為了找她算賬的。
「這長平郡主也太不識好歹了吧!」沁妃陸芝媛忍不住先開了口,「故意傷了公主的手,不但不來請罪,還端著個架子,做給誰看呢!」
自家妹妹不過是在安親王府門前罵了那麼幾句,而且那兩鞭子也沒有真的抽在景梓瑤身上,就被瑾王隨隨便便一句話,送去了軍營做軍妓。雖然父親說這是妹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但她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永樂公主是皇上最為疼愛的女兒,又是皇後所出,在宮里面一向是說一不二,無人敢頂撞忤逆。她這幾日正在想著該用什麼法子整一整景梓瑤,那個廢物就自己惹禍上身了。現在她什麼都無需做,只要扇扇風,點點火,皇後就會好好懲治一番了。
淑貴妃听到陸芝媛的這幾句話,只是稍稍皺了皺眉,並沒有開腔。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如今護梓瑤護得緊,不但和瑾王一起調查關于花惜樓的事,還把手下最得力的幾個暗衛派去安親王府。
瑾王一直都是很疼愛梓瑤的,雖然十年未謀面,但感情還是十分深厚。這皇宮里面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眼楮。既然他沒有出面,那麼應該是覺得,梓瑤傷了公主並非大事,所以無需放在心上。
淑貴妃這麼想著,就感覺安穩了很多,眉頭也舒展開了些,不過仍舊是不發一言。
麗妃柳若璇和柳怡蓉仍是低聲聊著天,似是並不準備參與到這其中來。
皇後在听到陸芝媛的話後,也沒有立即張口,而是看了面前的寧歌一眼。
寧歌對她微微一笑,「記得小時候在宮中玩耍,大家都要去給皇太後請安,唯獨瑤妹妹一人,須得吃完了她的烤鴨才肯去,讓安親王頭疼得沒辦法。她這幾年一直閉門不出,性子也變了許多,實在是讓人愁心。如今瑾王回來了,她不但願意出府,連脾性也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真的稱得上是喜事一樁。」
「是呀!梓瑤那小丫頭,還是潑皮無賴的樣子最討人喜歡。只不過這樣一來,雅詩就要倒霉了,小時候那幾年她可是從來都沒有佔過上風的。你看,梓瑤剛進宮沒多久,雅詩就先打了個敗仗。」皇後說這話時一直面帶笑容,而且那笑容很是發自內心,語氣也甚是輕松。似乎郡主和公主之間不過是小打小鬧,公主的手被刺穿了也沒什麼大礙。
她轉頭看向那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太監,「你去我宮中端些桂花糕和核桃酥來,長平郡主最愛吃這兩樣糕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