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快四更天了,瑤兒怎麼還沒睡下?」景離慢悠悠地向她走來。
「這話該是我問瑾王的吧?」林玥冷聲回道。
如此萬籟俱寂的深夜,只要是還醒著的人,院子里有什麼動靜應該都能夠听得到。而向來十分警覺的她,更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聲響。但是在之前那麼長的時間里,她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直到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人來了。
難道他對自己起了疑心?否則為何會挑這個時間造訪,而且還故意隱藏起氣息。林玥悄悄握緊了拳頭,目光凌厲地看著他。
「那石竹軒的屋子雨漏得太厲害,連床鋪都是濕的。我想著瑤兒的床應該很是干燥,所以決定過來跟瑤兒一起睡。」景離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繞過她徑直走到床邊躺了上去,拉過薄被蓋在身上,還給她留出了一半的空位。
「什麼?跟我睡!」林玥听到後氣勢泄了一半。他說得十分輕巧,動作也無比自然,仿佛兩人的關系親密無間,睡在一張床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誰要跟你一起睡了,快回你自己屋里去。」她不管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目的是什麼。但無論是她還是以前的郡主,都不可能允許一個男人深更半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見瑤兒這麼晚了還穿戴整齊,想必是白日里睡得太多,精神頭還沒下來。如此一來,也就無需跟我一起睡了。這床空著也怪可惜的,不如就借我躺上一晚。」他說完打了個哈欠,似乎真的是很困。
林玥直覺他絕不是為了床而來。在那屋子里的時候,她只發現靠房門一側的牆還未干透,並未在另外三面牆上見到有什麼水漬,怎麼可能連床鋪都濕了。
她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此時走出屋去,他一定會找個理由跟上。那樣的話她根本沒辦法夜探王府。可是如果她不出去,又不能一直這麼傻站著到天亮,總得躺到床上去休息。看他這樣子是賴著自己了,如果要睡覺,就只能和他同榻而眠。
林玥憤憤地盯著床上那個看起來很是愜意的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她剛準備好的時候來,她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沒有內力,她一定要好好地把他給收拾一頓,堵上嘴巴塞到床底下。可惜現在的自己光靠體術估計是打不贏他的,況且她初來乍到,也不能夠輕舉妄動。
景離側躺在床上,右手支著腦袋,怡然地欣賞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心里覺得十分受用。
「瑤兒如此凶神惡煞地看著我是為哪般?若是站得累了,就過來歇著吧!」他又朝里側靠去些,拍了拍床邀請道,「瑤兒不必害羞,你我二人在一張床上睡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再多睡一次又有何妨。」
林玥听到後睜大了眼楮,「你說什麼?」
這古人不是很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嗎?看自己這副小身板兒,估計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況且他是皇上的兒子,自己是親王的女兒,兩人不是堂兄妹關系,就是叔佷關系。不管怎麼說,都是同姓的親戚。怎麼可能會睡在一起,而且還不止一次。
「瑤兒忘了嗎?你小時候每次入宮,總是纏著我,要和我一起睡。安王叔想帶你離開,你就躺在地上打滾,我的珩華宮哪次不是被你鬧得天翻地覆的。」景離好心提醒道。
林玥扯了扯嘴角,小時候?誰會記得自己小時候做過些什麼潑皮事兒。而且就算記得,那也該是曾經的郡主,絕對不可能會是她。
她撫了撫額,走到桌邊坐下,將油燈點亮,「王爺都說了那是小時候的事,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怎麼還能夠跟你睡在同一張床上呢?」
「唉……」景離這口氣嘆得很有些失落,「瑤兒果然是長大了。許久不見,不與我親近倒也罷了,連稱呼都跟著改了。哥哥我著實是傷心得很吶!」
林玥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她怎麼沒看出來他在傷心。不過听他這麼一說,她基本可以確定,自己和他是堂兄妹的關系。
景離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我今日剛回京,還未來得及去見父皇,就為了你的事來回奔走。如今你不僅這般冷落我,還要趕我走……」
「我哪里有要趕你走?」林玥趕忙搭話。這家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剛見面時還是個溫潤公子的模樣,來到王府後就端出了王爺的架子,現在又像個怨婦一般嘮嘮叨叨。
「你怎麼沒有趕我走?適才還讓我回去睡那張濕了的床。」景離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如墨的長發傾瀉下來,遮住了半張臉。他抬手將發絲捋到耳後,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鳳眸,定定地和她對視。
油燈發散出的柔和光線籠罩著他,將他的容貌勾勒得無比清晰。林玥慌忙避開他的視線,不自然地模了模鼻子,「你也不看看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是誰趕誰。」
「我這不是給你留了半張床嗎?你又不肯上來。」
「都說了我不能跟你睡一張床的,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怎麼說著說著又繞回去了?」
景離見她似是有些急了,不由笑出聲來,「哥哥就是許久不見你,想逗逗你玩兒,瞧你那樣兒。」
林玥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現在是模著石頭過河,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就害怕一不小心哪句話說錯了被他給抓住把柄。他居然如此有閑心,把她當成小狗,只是想逗逗玩兒。
「你過來。」景離抬起胳膊招呼她。
林玥不動,依舊死死地盯著他。她總覺著這家伙有古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自己好像是一直被他給牽著鼻子走,而且還常常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邁。
景離見她不動也不惱,自己下了床,走到桌邊,面對著她坐下。
「把手給我。」
「你想干什麼?」林玥警惕地看著他。
「我還能干什麼。」景離不理會她的閃躲,一把就穩穩地抓住了她,「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我之前在院外站了許久,故意放出些氣息想要引你出去,以你的功力不可能察覺不到,沒想到你竟絲毫沒有反應。」他將手搭在她的腕上,斂起笑臉,專心地替她把起脈來。
林玥心下一驚,他故意放出了氣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功力到底是有多高!不過下一秒,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反應過猛,草木皆兵了。畢竟現在這具身子只是個普通人,就算她警覺性再高,也比不上身懷內力之人。但是听他這麼一說,以前的郡主應該是有內力的。可是為什麼無論自己如何運氣,丹田里都是空空的呢?
景離把脈時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從他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他收回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攤在手心里,「如果想要恢復內力,就把這個吃了。」
林玥狐疑地盯著他手里那粒黑到發亮的丹藥,蹙起了眉頭,咬了咬唇,沒有接。
景離好笑地看著她,將手又往她面前伸了伸,「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那可不好說。」林玥月兌口而出,說不準這家伙真想害自己。
「好心沒好報。」景離說完就一把捏住她的下頜,將丹藥喂進她口中。他的動作太快,林玥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將藥吞了下去。
「你!」她憤怒地站起身,指著景離。正欲上前揪起他的衣領,就感覺腦袋一沉,兩眼發黑,接著便向後倒去。
景離及時接住了她癱軟後仰的身體,然後將她抱回床上,自己則是坐在床邊,神色復雜地看著已經暈過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