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留學生 第二十節 初入局

作者 ︰ 武三言

和上輩子一樣,報名太晚的學生就算是插班生,只是這班里插班生太多了些。

對于只準備容納百八十個學生的學校來說這已經不算小了,雖然在楊彥昌看來這很有傳統風格的二層樓房還是有些寒酸。

二十幾個女圭女圭規規矩矩的跟在劉翰清的背後,前邊斑白的辮子左右晃著,後邊一溜小鬼瞧著那節奏行進間還頗為整齊,容閎在一旁看著不覺有些好笑。

大教室就在一樓,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門口候著,楊彥昌看著清楚男人背後的房子里幾個半大小子畏畏縮縮的把頭伸到窗口觀望著,一看見劉翰清臨近了,「嗖」的一下就都不見蹤影。

「大人好。」那教習彎彎腰。

「嗯,這次學生們總算都來齊了。」劉翰清有些感慨的揮揮手,示意一旁的長隨把學生們帶進教室里,卻一把拉住就要跟進去的容閎,低聲說著什麼。

楊彥昌和一眾伙伴進了教室,見著里邊已經有五六個孩子了,端端正正的趴在桌子上看書,直到進屋的人越來越多,嘈雜的聲音大起來,才裝模作樣的抬起頭做個驚奇的表情,趕忙站起身來做歡迎狀。

「哎,剛才我是看錯了了吧,窗口是不是沒人?」

「撲哧。」

「禁聲,大人就在外邊。」

旁邊幾個孩子嘀咕的聲音鑽進耳朵,「呵」楊彥昌低聲笑笑。

教室頗大,前後各有兩張大大的四方桌子,前邊的桌子上放著把戒尺,一本不厚的書,桌子旁邊一個木制架子上放著塊黑板不過上邊沒有什麼字跡,後邊牆壁上貼著孔子的畫像,畫像下的桌子上一個牌位,楊彥昌不用看就知道上邊寫著「至聖先師孔子神位」。

兩張桌子中間排了二三十張配了長凳的桌子,黑色木質。「單人單桌,很寬敞,不用劃條19世紀的三八線了。」心里開個玩笑。

跟進來的官員讓大家自己找好位子,先站在座位邊上不要入座,最後的大佬們還在門口說著話呢。

二十多個孩子早在船上就熟悉了,誰更喜歡和誰一起玩自然就坐在了一起,楊彥昌左邊詹天佑,右邊潘銘鐘,前邊坐個譚耀勛,身後再坐著容尚謙,說來慚愧,十來天他也就跟這幾個人關系最好,而這四個人里香山人就有倆。

然而最讓他感到驚奇的是梁敦彥竟然坐在譚耀勛旁邊,就在他左前方,楊彥昌望過去的時候,梁敦彥也正看著他這邊,「哼」了一聲就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傲嬌。」兩個字出現在腦海里,打個寒噤,楊彥昌慌忙轉過頭去。

「咳,咳。」看的出來,從古至今所有講話開始前的試音階段都是這樣的,楊彥昌看著前邊站著的容閎腦中忽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不過他也好奇老劉在外邊都給說了些什麼,怎麼他們的眼眶都有些潮紅?

教室里慢慢安靜下來。

「諸位學子,本官希望你們都珍惜眼前的機會,須清楚幼童留美肄業實乃皇上,太後之恩典,曾、李、丁三位大人之心血,開數千年未有之先河,當今國事維艱,諸生切不可妄自菲薄,徒耗光陰。」容閎靜等半晌,直到孩子們都有些心悸了才忽然開口。

「各位應都識得本官,同治十年初至今,一年有余,諸生入學都經由本官過目,而肄業局有今日之局面實乃曾大人,李大人在朝中一力操持,劉大人在滬全心維護才有所得。適才劉大人告知本官,月前曾大人已歿于江寧,本官希望諸生能夠牢記今日之幸運,用心向學,興我大清以慰曾大人在天之靈。」

容閎說到最後已然紅了眼楮,話不成語,匆匆就下台了,雖然劉翰清僅僅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雖然這些孩子或許什麼也不懂,但他始終認為必須讓這些孩子也知道他們來之不易的機會是如何得來的,必須讓他們知道那個幫助了他們的老人已經去世了。

書舍里一片哀涼,前邊站著的幾個官吏雖不知已經第幾次獲知這份消息了,表現依然悲痛十分,而台下,站著三十個女圭女圭,其中有幾個或許也被這氣氛給帶動了,落下淚來。

楊彥昌不知道身邊的同學們都有幾個知道那位曾大人到底是誰,悄悄地,他喃喃道「曾剃頭,我還準備你能來這肄業局看看,好跟你算算你那本家書的賬呢!當年老爹可是逼我看了好多遍,你怎麼這就走了?」當年他老爹在督促兒子看書的時候也曾把曾國藩的一些事跡講了,當年還有抵觸情緒的老楊也沒想過認真了解這人,直到現在還曾一度期待著出洋前能見見老曾。

1872年3月12日,被後世一代偉人稱作「予于近人,獨服曾文正」的曾國藩在兩江總督任上去世,天下震動。

課堂成了追悼會,已經難以繼續,而申時(15點到17點)也過了一半,校長帶著委員連著幾個教習一商量就算放學了,順便讓這些剛到的幼童們熟悉熟悉環境。

之前五個小子一下課就跑得沒影兒了,剩下一群孩子跟著個雜役就熟悉了未來要呆段時間的「家」。

一樓是教室,圖書館,餐廳和廚房,圖書館里從經史子集到外國文學應有盡有,看上去頗具規模,而餐廳跟後世的沒什麼區別,幾張大桌子好多小凳,廚房沒帶人參觀,楊彥昌瞅著廚房門口吐著舌頭的一條瘦狗,有些擔心自己的伙食問題。

二樓是肄業局的辦公室,接待室和學生宿舍。直接去宿舍,「我擦,我以為以前住的八人間宿舍已經需要懷念了,沒想到回到大清我竟然能住上十人間的超大號宿舍!」

看著眼前特大號房間里左右兩邊各放的小床,數一數整整十張,在這竟顯得不怎麼擁擠,楊彥昌心里默默為未來那些住上下鋪的苦孩子默哀三秒鐘。

所有的行李已經搬進了宿舍,雜役們分不清都是誰的箱子,只好整整齊齊的擺在床尾,等著學生們自己收拾。

兩間大宿舍,二十幾個孩子就動起手來,找心儀的床鋪,拉新交的朋友,互相幫助拾掇行李,都弄完的時候又有人來通知要吃晚飯了,問問時間已經晚上六點了。

晚餐並沒有楊彥昌想象的那樣不堪,不得不說清朝的學生待遇還是很不錯的,米飯,肉類還有蔬菜都不少。

飯後,溫水淨面洗手,「誰說老祖宗們不注重衛生的?這可講究到一定程度了。」楊彥昌深深相信這樣的禮節一定會讓那些吃過飯只用餐巾抹抹嘴的家伙們無地自容。

再跟著那幾個早到的同學們回到教室,那里已經點上了油燈,不久,一個教習施施然邁著飯後滿足的步伐走進教室,「原來被無數中學生們痛罵過的晚自習制度從這時就開始了啊!」楊彥昌苦大仇深地抱起書本,學著大伙一起搖頭晃腦起來。三言最後還得跪求了,若是入眼的話諸兄別忘了給點鼓勵,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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