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官門 第十章 自卑

作者 ︰ 鳳之翼

高玨自然不會注意到閆冰的反應,他只專心盯著躺在地上的秦廣,叫道︰「說你是只會打老婆的膿包,我看是一點沒錯,現在你要是服了,我也不難為你,回去向你老婆道歉,寫下保證書,以後再不打她,好好過日子吧。」

「呸!」躺在地上的秦廣怒喝一聲,罵道︰「老子是打不過你,但老子的家務事,也用不著你來管。有種你現在就把老子打死,否則的話,老子絕放不過那賤人。它媽的,勾結外人來打老子,老子今晚就打死她!」

「它媽的,你還不忿是吧!」高玨兩步來到秦廣身前,抬腿就是一腳,重重地踏在秦廣的胸口上。

看到高玨這般凶狠,閆冰竟然更加痴迷,心中暗道︰「哇……好有男人味呀……好有型呀……真帥……」

「情況怎麼樣了?」

就在閆冰發花痴的時候,不遠處突然有人用焦急的語氣問道。

聲音很是熟悉,閆冰連忙回頭,見身後的一輛出租車旁,正站著兩個女人,一個是楊姝婕,另一個是高艷紅。問她話的人,是楊姝婕。

楊姝婕與高艷紅幾步來到閆冰身邊,閆冰小心地說道︰「主任,科長,現在里面已經打完了……」

「高玨怎麼樣?」楊姝婕關切地問道。

「高玨倒是沒事,不過……曹科長的愛人,現在被高玨打得爬不起來了……」閆冰如實說道。

「啊……」一听這話,楊姝婕和高艷紅都是大吃一驚。

二人趕緊向院內看去,秦廣剛好又被高玨一腳踏在胸口上,他悶哼一聲,嘴上並不服軟,「小子,有種就打死我!」

「打死你!你當我不敢,老子見過嘴硬的多了,你算個屁呀!」對方嘴上狠,高玨豈能被他嚇唬住,當年在監獄里,遇到的那些人里,比秦廣還橫的,多了去了,高玨怕過誰呀。

說完,高玨又是狠狠兩腳。該說不說,秦廣倒真是條漢子,比先前打的那個奸夫,不知道有剛多少倍,只是悶哼兩聲,一不喊疼,二不求饒。跟著又是破口大罵,「打呀,打呀,打死老子!你打不死我,你就是龜兒子!」

事態的發展,實在讓楊姝婕與高艷紅始料未及。在楊姝婕的心中,早已斷定,高玨肯定會被打的不輕,一向護短的她,在車上就暗暗自責,後悔不該听呂大偉的話,讓新來的高玨去嘗試。她當時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高玨真的被打成重傷害,她就只能拉下臉面,報警追究秦廣的法律責任。可是現在,被打的不是高玨,而是秦廣。

眼下秦廣與高玨,不管是挨打的,還是打人的,都在發狠,誰也不讓步,楊姝婕趕緊盤算起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處置。高艷紅可沒有楊姝婕冷靜,小聲說道︰「楊主任,這可如何是好?千萬別讓高玨把人打壞了呀。要不然,我現在進去攔住他。」

「先別急。」楊姝婕抬起手來,跟著閃到院門邊,說道︰「這個秦廣,一向蠻橫,難道就只許他發渾打人,就挨不得打了。先等等再說,看高玨下一步準備怎麼辦?既然事情已經交給了他,不如且讓他用自己的法子先處理。實在不行,咱們再出面。」

「那……那好吧……」高艷紅跟著楊姝婕退到一邊。

高玨見秦廣仍是倔強,罵道︰「你還真是屬鴨子的,嘴真硬呀。不過老子就對你這樣的人有法子!」

說完,又要開打。這個節骨眼,曹淑芬從房內沖了出來,她踉踉蹌蹌,一臉的淚痕,現在還在哭呢,「別打了、別打了……要打你就打我吧……」

說話間,曹淑芬已經撲到秦廣的身上。適才外面發生的一切,她在里面都听的清楚,先前擔心高玨被丈夫打傷,不想被打的卻是丈夫,眼下丈夫被打的爬不起來,雖然平時丈夫總是動手打她,但見到丈夫挨打,她倒不忍心了。

「你給我滾!老子不用你求情!滾!滾!」對于妻子的表現,秦廣非但沒有感動,反而暴怒起來。

「曹大姐,這種人,怎值得你為他求情。」高玨語重心長地說道。

「不……他終究是我丈夫……」曹淑芬哭著說道。

「滾你媽的,趕緊離我遠點,你個賤人,讓開!讓他打,有種打死我!」秦廣是越發的來勁了。

「哈哈哈哈……」見他夫妻這般,高玨突然大笑起來,良久才說道︰「秦廣,你真是可恨、可笑,又可憐……」

「誰可憐,你才可憐呢!」秦廣似乎被說到痛楚,扯起嗓子嚎叫起來。

「為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沒事打老婆,難道你不可憐麼?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看來,是一點也不假。」高玨輕蔑地一笑,又道︰「你現在還能站起來嗎?」

「老子想站起來就能站起來!」秦廣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曹淑芬趕緊攙扶,不料反被秦廣推到一邊,因為推老婆時,用的力大的點,本已快站起來的他,又坐回到地上。

高玨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道︰「曹大姐,你不要再去管他了,看他自己能不能起來!」

「老子現在不願起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秦廣又開始犯渾。

「那你等著……」高玨緩緩向秦廣走去,猛地一探手,一把抓住秦廣的手腕。

「你要干什麼?」秦廣嚇了一跳。

高玨沒有回答,用力拽著他的手腕,將他往屋里拖。秦廣能有一百八十來斤,但高玨想要拖他走,還真不費勁,可門下有門檻,為了防止秦廣撞上,張佩上來幫忙,基本上是把秦廣抱進外屋地。

「你借個房間用用嗎?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高玨說道。

「那上小屋吧。」張佩說道。

高玨把秦廣拽到小屋,那是張佩的兒子睡的房間,陳設很簡單,地上幾乎沒有東西。張佩與曹淑芬本來也想跟進去,但高玨沒有同意,將門關上,房內只有他和秦廣兩個。高玨坐在炕沿,秦廣躺在地上,他對高玨怒目而視,叫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秦廣,你為什麼要打曹大姐?」高玨淡淡地說道。

「這不用你管!」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因為你自卑。曹大姐在嫁給你之前,不僅家里的條件比你好,而且人長得漂亮,學歷高,工作也比你好太多。怕是當時,連你自己都覺得,配不上曹大姐吧。」

「配不配得上,和你沒關系!」秦廣繼續叫道。

「你們在結婚的時候,想來有無數的人羨慕你,一個沒有文化的大老粗,娶到一個有好工作的大學生,應該有很多人都在猜,你到底交了什麼運。怕是那個時候,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秦廣,你說是嗎?」高玨微笑地問道。

「這也不用你管……」

高玨的話,似乎又一次說中秦廣的心事,他的語氣,已經沒有剛剛那般強硬。

「我想在那個時候,很多人會說,曹大姐簡直瞎了眼,怎麼會看上你,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麼。而你肯定也會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照顧曹大姐,給她幸福,讓當初那些說三道四的看看,我秦廣是有本事的……」

高玨的話,說的慢條斯理,但秦廣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僵硬。是呀,這些就是當時的情景和他當時的想法。

「結婚當天,無數人向你們送來祝福,這其中羨慕與嫉妒的人很多,甚至還會有人說,一個條件這麼好的大學生,為什麼願意嫁給你,這里肯定有貓膩。因為你的自卑,因為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因為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曹大姐,所以你的心中,也隱隱地相信了他們的話,認為曹大姐願意嫁給你,必然是有緣故的。洞房之夜……」高玨緩緩地說著,他銳利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著秦廣的臉,望著那已經凝住的面孔,「曹大姐沒有落紅,事情終于被旁人說中了,曹大姐願意嫁給你這個大老粗,這里確實是有原因的。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受到史無前例的打擊,你越發的自卑,認定曹大姐是嫁不出去,才委屈自己嫁給了你。你打她,你往死里的打她,一定要發泄出內心的自卑,找回那點自尊……」

「別說了……別說了…….」

高玨的話,仿佛狠狠地在秦廣的心口戳了一刀,真正地刺到痛楚,秦廣瘋狂地嚎叫起來。

「你原本可以和她離婚,但在曹大姐的苦苦哀求下,你沒有這麼做。當時如果你選擇離婚,曹大姐故沒有面目繼續活下去,而你也要因此丟盡臉面,讓外人看盡笑話。不管你是因為可憐曹大姐,還是因為自己的面子,沒有選擇離婚,你都是個好人,是個善良的人,這也是曹大姐當時為什麼選擇你的原因。你決定不讓別人看笑話,繼續和曹大姐過下去,可每當你看到曹大姐時,都會覺得有一根刺狠狠戳著自己的脆弱的心,為了掩飾這種痛,你就打她。直到你們有了孩子,孩子漸漸長大,外人再次對你們這個家庭送來祝福,你才認為,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得到滿足,便不再動手去打曹大姐。為了你們這個美滿的家庭,曹大姐受了多少委屈,她沒有一句怨言,任你打,任你罵,難道說,她就欠你的嗎?」

高玨用語重心長,發自肺腑的聲音說道︰「秦大哥,上天沒有虧待你,給你了這麼好一個媳婦,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你還夫復何求?相反,上天虧欠曹大姐的,卻很多很多,從曹大姐下鄉那天開始,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接下來,高玨將曹淑芬講述的那段經歷,如實地講給秦廣,沒有一點保留。這段故事,秦廣沒有听過,他當初雖然逼問過曹淑芬為何**,但曹淑芬根本不敢和他說。

秦廣的眼楮變得呆滯,喃喃地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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