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嫌我棄我,當初又為何要娶我?僅僅是因為同情?因為在乎世人的眼光?十五年了,我嫁給你十五年了,就換得這休書一封?」她雙眼含淚,輕聲問著眼前這個看似熟悉,卻倍覺陌生的男人。十五年里,她助他穩坐玉王爺之位,成為皇上最信任的人。當初因為一個人,他與皇上處處為敵,皇上本一心想要將他鏟除,也是因為她,用自己的雙腿換來他的平安。這十五年,每逢天氣轉涼,這雙腿,疼起來幾乎都能去掉她半條命,她一直咬緊牙關,陪他一起走過被皇上幽禁的五年時間,從沒有過半句怨言。
她沒想過要他記住她的好,只希望他知道,她拖著這具殘軀苟延殘喘至今,不僅僅是為了感恩。
他仍然俊美如昔,看著他,仍然覺得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可是現在,他只是重重的將一紙休書砸于她的臉上,冷漠的看著她,「本王給你的你還嫌少麼?」俊美的臉緊繃著,「你當年是以一具殘軀嫁于本王,本王沒嫌棄過你,你就應該安守本份,這些年你不僅一無所出,還在府里興風作浪,本王也可以視而不見,但是,你傷害到元駿一事,本王絕對不能原諒。」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如同被抽筋拔骨,她軟軟的跌坐在地上,顫抖著雙腿,看著那封休書,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就這樣,狠心將她趕出王府?
十五年前,因為他對自己執著的愛,她被同父異母的哥哥強暴,娘也因此含恨而終,他說自己無所出,是因為從她進門到現在,一直獨守空帷。唯一的一次恩寵,還是因為錯將她當成另一個人,那個,曾經視他如草芥,害他與皇上為敵的女人。
一個多月前,他終于重新踏進這個房間,與她夜夜纏眠,伴隨著他的溫柔與疼愛,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化為烏有。
……
十五年前
「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女子頭發散亂,哀求著坐在對面,猶如在欣賞一只老鼠掙扎于囚籠的男子,他一臉的輕浮,玩味,微眯著眼楮,享受著這帶著絕望氣息的哀求。
「本公子等了這麼久,終于是等到這一天了,都說你傾城絕世,若是便宜了外人,豈不是浪費了。」他忽的睜開眼,眼中冷漠並射。慢慢的走到女子面前,狠狠的捏住她嬌小的下巴,抬起她滿含著珠淚的小臉,嘲諷道,「也不過如此。還不快乖乖躺到床上去?」
「不要啊,我是你的親妹妹……」
「閉嘴,你不過是個野種。」男子突然怒斥,脖子上青筋直冒,雙拳緊握了一下,掃了一旁一臉青灰的中年婦人,她此刻正命懸一線,「若是不想害死你娘,你最好是听話,不然,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婦人緩緩抬起頭,一臉如同死灰般的顏色,下唇染滿了血跡,用近乎喘息的聲音說道,「畜生,你這個畜生。」她身後兩個護院立刻掐緊了她瘦弱的脖子,她的身體懸于離地面約一尺,而身下布滿了尖利的鋼釘,四肢均用縴細如發絲的銀線固定。
「輕雲,不要管娘,你快些離開這里。」她含著淚看著自己的女兒。
男子突然顯得有些不耐煩,「好戲還沒開演呢,誰敢離開這里半步?」他一把拖過輕雲,粗暴的推到床上,「本公子現在就要好好嘗嘗這野種的味道,你們給本公子听清楚了,不得讓她閉上眼楮,一定要好好欣賞這一幕,要知道這種事不是經常會有的,能親眼見到,是一種福氣。」
「是,二公子。」
他轉頭看著輕雲,「若不想你娘死得太難看,我勸你最好是乖乖听話。」
說罷,一掌將輕雲身上的薄衫扯成碎片,輕雲條件反射般的擋了一下,那兩個護院立刻再將銀線降下半尺,那些尖利的鋼針無情的刺入輕雲娘的身體,她痛苦的輕喚了一聲,仍是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喚道,「輕雲,快走啊,娘沒事。」
輕雲跪在地上,拼命的拉著男子衣角哭喊道,「放過我娘,放過我娘,我求求你。」
「放不放過你娘,決定權一直都在你的手上。」男子輕浮的除去自己的衣衫,眼中帶著蔑視的嘲諷。他一把將輕雲摟在懷里,狠狠的欺身壓下。
輕雲娘緊咬著下唇,眼淚沒有一刻停止過,身邊的兩個護院發出放浪的狂笑,伴隨著輕雲痛苦的嘶喊,輕雲娘拼了命的掙扎,她想掙斷這銀線,用自己的命保住女兒的清白,如同琴弦斷裂,輕雲發出一聲絕望的哭喊,最後,靜如死尸,眼淚輕淌,任身上的男子欲取欲求。輕雲娘的雙眼被兩個護院用力的板著,痛苦的咬著下唇。
腦子里閃過一個瘦削的身影,溫潤如玉的男子,痛苦猶如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輕雲陷入了黑暗之中。
狠狠兩個耳光,輕雲緩緩醒來,待看清赤一果上身的男子,之前那屈辱的一幕立刻浮現,她將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快速的縮到床的一角,恐懼的看著男子,男子輕笑道,「殘花敗柳。」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輕雲哭得嘶心裂肺,听到娘的輕喚,「輕雲,輕雲。」
輕雲立刻裹著被子,顫抖著雙腿爬下床,小心的托著自己娘瘦弱的身體,「娘,娘。」救下娘之後,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
事情還只是一個開頭,遠遠不會結束。
她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強暴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娘不堪受辱,終于含恨而終,她像只老鼠,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在她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來到她的身邊,娶她回了王府,並賜于她王妃的位置,以為一切可以安好,如同晴天,而他,就是她的陽光,是她的守護神,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直到姐姐進入王府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娶她,只不過是為了羞辱當年悔婚的姐姐樂霄。
以為只要自己能夠用盡全力去愛他,他便能感受到,能夠將給樂宵的愛分一匙給她,卻只是得到這薄薄一紙休書。
眼前有金色的裙擺晃動,有人緩緩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嘖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啊,你這可憐的模樣是要做給誰看呢?王爺麼?哎呀,真是不巧,王爺去陪元駿了。」此人,正是同父異母的姐姐,司徒樂霄。只見司徒樂霄柳眉一挑,一臉的悲淒,「我知道你恨我,不過,這些只是我們之間的事,你為何要牽連到元駿?他不過七歲大的孩童而已,你居然也狠得下手將他扔進水池?」
「你當年被長風強暴的事,傳得人盡皆知,若不是王爺心地善良,肯收容你這個殘花敗柳,你早就已經下去陪你娘了,現在,你還心狠手辣至此,居然膽敢傷害元駿,王爺也僅是以一個無所出之名休了你,算是已經仁至義盡,你在此裝可憐也不過是多此一舉。」
輕雲站起身,冷冷的看著樂霄,「我何時傷害過元駿?一切都不過是你的安排,嫁禍于我,王爺對你深信不疑。司徒樂霄,你還真是狠毒,連自己的親生子也可以利用。」
樂霄看著輕雲冷冷一笑,用眼神示意身後的下人遞上手里的茶盞,便命下人退下,「是又如何?我不過是跟你娘學的,當年若不是你娘用下流的手段勾引爹,又豈會有你這個賤人?元駿是我親生,就算我將他扔下水池,也一定會確保有人剛好來救他,呵呵,可別怪姐姐我無情,知道你若是出了王爺府,必定會受盡萬人所指,不如飲下這杯上好的鴆酒,下去伺候你娘,不是更好?」樂霄儀態萬千的輕輕一笑,「玉王妃,從來都只能有一個,但是,絕對不是你這個賤婢。」
是的,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她剛好應邀去水池見她,元駿就掉下了水池,正好,有人經過救起元駿,剛好,王爺出現,她一向視元駿如同親生,可是現在,她能做的,居然只是垂著雙手,無措的看著王爺抱著元駿就跑,才後知後覺的跟在王爺的身後一直一瘸一拐的跑。太醫趕來給元駿癥治,樂霄靠在他的懷里哭得肝腸寸斷,「王爺,準是元駿貪玩,你千萬不要誤會是妹妹所為。」
救元駿的那個下人低垂著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才輕聲說道,「奴才見到少爺落水時,旁邊就只有王妃一個人。」
她立刻拼命的搖頭,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個耳光就重重的打在她的臉上,「立刻給本王滾出去,沒有本王之命,不得離開你的房間半步。」這一個耳光,打掉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解釋,她看著司徒樂霄站在王爺身後的得意,看見了那個下人與司徒樂霄交換眼神時的詭異,這些,她都看見了,他怎麼就看不見呢?
「你有何資格拿這杯酒給我喝?」輕雲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冰冷,她已經拿走了她的一切,還要她的命。
「呵呵,還有幾分聰明,念在姐妹一場,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當然是沒有資格給你拿這杯酒,只不過,王爺心善,始終有些顧念夫妻一場,便把這壞人的角色讓我做了。」樂霄重新蹲下,輕輕的搖了搖頭,「女人啊,最主要是要懂得安分守己,你居然背著王爺偷漢,王爺耳清目明,你以為你那些小把戲,真的可以逃得過王爺的雙眼嗎?趁你肚子里的野種還沒有落地,王爺以此法子還了你一個清譽,你應該謝恩才是。」
輕雲的四肢冰涼,‘偷漢?’指的是他?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不僅要拿走她的全部,還要為免除後患,斬草除根,好狠。樂霄為了得到王妃之位,可以用自己的親生子犯險,而他又何嘗不是一樣?輕輕的撫了撫仍是平坦的肚子,老天賜予的好消息不過兩日,卻成了她的催命符。
原來那些曾經有過的溫柔和溫暖,都是為了讓她在此刻感受到切膚挖骨之痛。
樂霄離開之後,輕雲冷冷的看著那杯鴆酒,輕輕的勾唇淺笑,娘生前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們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到沒有後路,這杯鴆酒,卻是在這最後的時候給了她另一條路,拿起酒,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杯子,笑了笑,有兩滴珠淚滑落,若有來世,不屬于她的,她不會要,但是,該她的,她絕不會再退讓。
一陣劇痛之後,輕雲嘴角流出一絲殷紅,便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