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又擁有了感情。」
這是楚智的問題,柳夢潮卻不知道答案。不,並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柳夢潮隱隱約約地已經察覺到了事實,但是並不願意去相信。相信這樣的結局,這樣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偏轉了自己的頭,向著側後方看去。看著另一個人。原本一直糾纏在柳夢潮身上的黑色枯手也在這個時候松軟了下來,似乎也在幫助者柳夢潮的視線,讓他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仔細地看,仔仔細細地看,你擁有者我沒有的能力,你擁有者能夠看穿一切感情的能力,現在便是你的能力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楚智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耳邊輕輕地響著,卻讓柳夢潮的心不由地揪了起來。揪心的感覺並不好受,讓人只想要皺起眉頭,偏轉視線。
但是柳夢潮並沒有,他只是注視著,緩緩地注視著。
在柳夢潮目光的盡頭,是一個小女孩。有著一頭粉色的長發,粉雕玉琢一般的人物。她的一舉一動柳夢潮再熟悉不過了,她的笑容柳夢潮也是再熟悉不過了,她的困苦柳夢潮也是再熟悉不過了。
但是現在,這個少女並沒有展露出笑容來,也沒有皺起自己的眉頭來。她只是安靜地仰著自己的頭,安靜地注視著柳夢潮。
自己的哥哥現在就在自己的身前,但是喬安娜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這不可能……」
柳夢潮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不僅是他的聲音看,就連他本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這樣的情況不應該出現,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臉上既沒有悲傷的表情,也沒有擔心懼怕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安靜地洋女圭女圭。瑟縮在櫃的里面,安靜地注視著房間里面人來人往。
「奇怪嗎?」
楚智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耳邊繼續地響著,嘴角卻已經先于這一切翹了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惡魔的微笑,這笑容能夠讓一切陽光斂跡,能夠讓一切希望都消散的無影無蹤。這本就是他才具有的能力。也是只有楚智一個人才能夠布下的局。
「你可以不失敗,但是你不可能贏。」
楚智的聲音繼續地在柳夢潮的耳邊響起,只見他緩慢地走向了喬安娜,蹲在了這個小女孩的身邊。明明是和柳夢潮一模一樣的面貌,但是卻讓人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覺來。柳夢潮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如果有奇跡的話。柳夢潮卻希望現在便能夠出現。
但是奇跡之所以是奇跡,正是因為他總是掩藏著自己的身形,即使偶爾露出一絲曙光,也只是驚鴻一瞥。
「你不感到害怕嗎,小主神?」
楚智微笑著在喬安娜的耳邊說道。小女孩無知地抬起了自己的頭來,臉上卻連疑惑的表情都沒有流露。只見她安靜地注視著楚智。又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柳夢潮。
可是,這目光之沒有無助,沒有懼怕,甚至沒有欣喜,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空殼,冰冷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上。
這便是現在柳夢潮所能夠見到的景象。
這一刻,柳夢潮終于連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完全停止了。他能夠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那一聲聲 的心跳聲,每一聲都在訴說著一個相同的字眼。
絕望!
柳夢潮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他突然真的意識到了楚智話的意思。
「很有趣不是嗎?」楚智微笑著抬起了自己的頭來,他蹲在喬安娜的身邊卻像是一只惡魔,直接將這個柔弱無比的小女孩扔進了嘴,」一個人,究竟怎麼樣才能夠算作真正的活著?」
話音還沒有落下,楚智的手便已經輕輕地攤在了喬安娜小巧的鼻尖下。
「是能夠呼吸?」說著,楚智微笑著抬起了自己的頭來。注視著柳夢潮冷聲問道,「還是能夠看到東西?」
話還沒有說完,楚智的手卻已經輕輕地點在了喬安娜的臉頰上。少女的臉頰是如此的嬌女敕,只是讓人看一眼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呵護的感情來。柳夢潮心想要呵護這個女孩的,但是自己的身卻完全停滯住了。只有一雙深黑色的麼眸還能夠在這個空間之流轉。
事實,遠遠比想象還要恐怖。
柳夢潮在來到這個頂峰之戰的戰場之時,在進行著這場最後的決戰之時,他曾經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即將要出現的情況,但是想現在這樣的情況,依舊出乎出了柳夢潮的意料。
意料之外的事情,總是能夠讓人措手不及,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大聲地疾呼,想要大聲地躲避,想要大聲地找尋出真正的方法來。
可是方法並沒有出現,柳夢潮敢發誓,他已經前所未有地在喬安娜的臉上探尋了,探尋的是如此的仔細,沒有放過少女每一寸肌膚,但是……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不是嗎?」楚智一邊說著,一邊偏轉了頭來,他的話語之帶著一絲冷酷冰涼的笑意,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抖畏縮,「你難道到了現在還看不出來嗎?」
沉默,對于楚智的提問,柳夢潮只能夠沉默。這次的沉默並不是因為柳夢潮胸有成竹,並不是柳夢潮知道即使出現了最壞的情況,自己依舊能夠將這一切解決。這一次,柳夢潮前所未有的知道,自己解決不了了。
「當然,你可以問問我,究竟有了什麼樣的方法,才讓這個少女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楚智說著,緩緩地直起了自己的身來。這一刻,他的身影在柳夢潮看來是如此的高大,高大到了擋住了整個天空,擋住了所有目光所能夠遍及的角落,擋住了所有能夠呼吸的空隙。
只有深沉而冰冷的黑雲,籠罩在了柳夢潮的身上。
他能夠絕望,但是他並不想要絕望。柳夢潮努力地張大了自己的嘴巴,想要盡可能的呼吸每一寸自己觸手可及的空氣,想要讓自己的心再次燃起一絲力量來。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絲力量也好,這樣可以告訴自己,這一切並不是真實的,這一切只是自己看到的假象。
可是……
柳夢潮無論怎麼看,得到的結果都是如此的讓人絕望。
「我承認,你們能夠發現主神空間之永生的秘密這件事情做的很好,就像我曾經也做到過的一樣。畢竟,你們這一群人還不是愚蠢的無可救藥。」楚智嘴角彌漫出了一絲嘲諷地笑容來,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來,注視著柳夢潮說道,「但是,有一些事情,我想你永遠都不會想到,因為這在你們所有人的腦海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話音未落,一根食指便已經被楚智伸了出來。只見這支修長的食指輕輕地點在了楚智的頭顱之上,點在了他的太陽穴旁。
「我叫做楚智,從給你們第一眼的映像,便是一個聰明得到了極點的家伙。除此之外,還能夠給別人留下的映像,恐怕就是我這張臉了吧?」
楚智自己說著,還沒有等柳夢潮回答,他便已經先笑了起來。只見這個恐怖的男人無聲地笑著,慢慢地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越來越瘋狂。
「我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柳夢潮。但是人們卻能夠很簡單的一眼分辨出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不同,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楚智這樣問了,柳夢潮卻沒有回答。他的心已經有了答案,同樣地,在柳夢潮看來,這個答案也同樣生根在了楚智的心。他知道自己和楚智兩個人之間的區別,就像是一個人和一個機器人同時擺放在一起一樣,即使那個機器人模仿人類模仿得再像,但是有一點永遠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對的,就是感情。」楚智看著柳夢潮的雙眸,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柳夢潮給出的答案。他只是想要說一說,說一說自己心的喜悅,「一個人再平凡,在普通,他都是一個擁有著感情的生物。但是一個機器人,他在高級,在厲害,歸根到了本質之上,也只不過是一長串零和一的數字而已。」
楚智微笑著說著,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殘忍到了極點。
「所以,我的弟弟啊,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一件事情嗎?為什麼主神這種生物要擁有感情?他們憑什麼擁有感情,只要像是一個冰冷的光球一樣閃爍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有感情,為什麼還要能夠喜歡,能夠恐懼,能夠渴望,能夠……能夠擁有我所沒有的感情!」
楚智大聲地吼叫了起來,柳夢潮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心的情緒早已經不受控制,向著最危險的邊緣滑去。
可惜……
「可惜,你知道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的一切你並不知道。」楚智說出了柳夢潮心的想法,「你所掌握的知識能夠讓你自由地操控著心靈,同樣地,我所掌控的知識同樣能夠讓我做到同樣的事情。」
同樣的事情嗎……
柳夢潮沒有回答,只是沉默,沉默地注視著站在楚智腳下的人。
「安娜……你……害怕嗎?」
柳夢潮的聲音極其顫抖,卻又是如此的無力。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