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道悶雷毫無預警的砸過來,狠狠地把她所有的理智全都砸的粉碎,向嵐看著眼前的人,還是昨天晚上的臉,昨天晚上的笑容,可是為什麼她就是看不真切,模糊的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遠去。
空氣抽離全身,她傻傻的看著穿著睡衣的男子,他剛剛……叫她什麼?
嫂子嗎?
腦子里嗡嗡作響,什麼也想不進去,對面的兩個人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他們的臉都漸漸變得模糊,腳下一軟,身子一個踉蹌,幸好旁邊是沙發,不然的話她肯定更難堪。
天知道雲璟現在的心情,他喊出那聲嫂子的時候,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明明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她,可是到最後,傷害她最深的人居然是他自己,看著她踉蹌的身子,他終于忍不住沖上去扶住她。
被他扶住,還是熟悉的味道,不願意去承認心中那個越來越清晰的事實,心有那麼一刻的僥幸,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扭頭看著眼前的人,強忍著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慘淡一笑,「Neil,今天是愚人節嗎?」
看著她強忍著淚水的模樣,雲璟的心都碎了,可是他卻知道,他瞞不下去了,真的瞞不下去了,只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他就可以把她帶走,可是一切都晚了,無力的搖了搖頭,壓抑的聲音透著一絲鼻音,「對不起。」
他的話剛落音,向嵐猛的推開他,身子連連往後推了好幾步,剛好退到樓梯處,退無可退,身子咚的一聲坐在樓梯上,眼前是他們兩個的臉,一遍又一遍,眼花繚亂鬼魅般不斷的閃爍,她看著看著,突然傻傻的笑了,淚水終是順著她的眼角無力的滑落。
心,劇烈的抽痛,昨天晚上柔情蜜意的畫面還言猶在耳,可是今天早上醒來卻發現這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什麼狗屁的誓言,什麼狗屁愛情,天大的諷刺,全都是假的!
向嵐笑的張狂,看著雲璟那張鐫刻在心中的臉,她用心深愛的男人,眼前的那個男人,睡在她枕邊的男人,每天晚上摟著她睡覺的男人,那個男人,居然是個天大的騙子,他居然是她的——小叔子,「哈哈哈……」
蜷縮著身子,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她喘不過氣來了,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控訴的痛苦的淚水不斷的落下,泄洪般的涌下。
雲璟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也在抽痛,明明兩人相隔的距離不過兩米,他卻走了好久都沒到,腳下的步子灌鉛一樣沉重,邁著步子,一步一頓,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走到,顫抖的唇帶著無盡的低沉苦澀,「小嵐兒……」
向嵐目光虛無,手不斷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人,沒有听到他的話一樣,空洞的看著前方。
整個屋子里,彌漫著一股痛徹心扉的傷痛,蔓延在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縫隙似乎都在叫囂痛苦。
雲翰站在原地,從她下來,他就什麼話都沒說,其實他今天站在這里,一句話都不用說就是最致命的武器了,可是看著她這樣痛苦,為什麼他心中沒有絲毫的快感,心口處也有股莫名的撕扯,也許是這里的氣氛太沉重了,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的感覺。
皺著眉,淡淡的看著樓梯處的兩人,一雙薄唇抿成一挑白線,深邃的眸子如無月的天幕,漆黑而深不見底,冰冷而深沉。
「小嵐兒……」雲璟伸手,想要抱住她,他以為他足夠堅強,昨天晚上他就做了兩手準備,萬一雲翰來了,他會怎麼做,可是現在,事實眼睜睜的在發生,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嵐兒,你听我解釋,事情……」輕柔的握著她的手,想要阻止她捶打胸口的動作,天知道看著她現在這樣,他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巴掌,該死的!
「痛。」向嵐淚眼模糊的低頭看著兩人握著的手,抽泣的聲音帶著巨大的傷悲,無力的喊著。
「哪里痛,哪里痛?」雲璟緊張的看著向嵐,此刻的她,脆弱的像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女圭女圭,一雙眸子中充滿了愧疚,對不起,對不起,小嵐兒,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向嵐無力一笑,眼中淚水泛濫,無力的抽開雲璟握著她的手,繼續拍打著自己的胸口,「痛。」
看著她的動作,雲璟瞬間愣住了,身子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她的心疼,心疼吶。
扭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雲翰,無力的笑了笑,嘲諷的勾唇,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他,「現在你滿足了?」
雲翰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無力的樣子,那顆跳動的心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難道這就是感情嗎,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心中也在問自己,他滿足了嗎?
是該滿足了吧,他無力的安慰著自己。
雲璟說完之後,扭頭看著向嵐,多想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可是這一切自己才是罪魁禍首,他還有什麼資格呢,看著她哭的那麼傷心,哭的像個孩子,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的做不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屋內響起,向嵐的手頓時停住,木訥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雲璟見她抬眼看著自己,心中涌上一股喜悅,對上她的眼卻發現那雙失去焦距的痛苦空洞而沒有情感,所有的喜悅在瞬間化成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
雲翰原本準備離開,可是剛一轉身,響亮的耳光聲在耳邊響起,他還以為是向嵐給他的,可是扭頭才發現是他自己扇的自己,眼中閃過一抹驚愕,今天的雲璟,在他眼前,有點陌生,陌生的恍如兩個人。
雲璟瘋狂地抓著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中,幾近痴狂的低吼,「對不起,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被他這樣用力的抓著,似乎真的抑制住了她心口的疼痛,向嵐失焦的眼神慢慢的有了一絲黯淡的光芒,目光收攏,看清眼前的人,輕輕的掙開他的手,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一點一點,劃過他的額頭,劃過他的眉,眼,鼻,嘴唇,臉上的每一個部位,在心中都是那麼的刻骨清晰,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假的?
雲璟看著她迷戀的眼光,絕望的心底又燃上一股希望,裂開一抹笑容,剛要喊出小嵐兒,可是又是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想起,這下,不止是雲翰,就連雲璟都懵了,剛剛的希望又隨著她的耳光跌入無底的深淵,臉上還僵硬著沒來的綻開的笑容,顯得多麼的諷刺。
「滾。」一聲低吼,幾乎是傾盡了向嵐全身的力氣,原來,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幸福,所謂的幸福都是虛構出來的,都是虛構出來的,現在的一切不過是血淋淋的告訴她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所謂的幸福。
仰頭看著空中的虛無,淚水滑落,心口疼痛到麻木,嘴唇無力的張合,媽媽,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幸福可言嗎?
忽然,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之後,整個人就沒有知覺了。
雲璟還愣在被她扇耳光里面,現在看她兩眼一閉昏了過去,一下子就亂了方寸,扶住她的肩,「嵐兒,你怎麼了?嵐兒。」
雲翰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看著她暈過去了,身子也不由一動,但還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低聲提醒,「快送醫院吧。」
被他這麼一提醒,雲璟才恍然大悟般回過神來,熟稔的將她抱在懷中,經過雲翰身邊的時候,腳步停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邁開腳步跑了出去。
雲璟抱著向嵐離開後,整個別墅就剩下他一個人了,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心中五味雜陳,在這一切糾纏中,她是最無辜的,卻終究被牽扯進來了。
「她怎麼樣了?」一天一夜了,雲璟守著她一天一夜了,可是她還是沒醒過來,檢查的時候說她氣血攻心極度悲傷昏過去了,會醒過來的,可是這二十四小時他覺得比一生還要漫長,看著她了無生機的躺在那里,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才一天一夜,他的下巴上就長滿了青色的胡渣,身上還穿著出門時的休閑裝,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宗政偉掃了眼雲璟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子,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實的人,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著那張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作為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心酸,想著她承受的痛苦,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不願意醒過來。」
「她的求生意識很低,根本不願意醒過來。」這樣的現實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打擊,誰能夠接受自己的枕邊人居然是一個騙子,就算那份感情是真的,但是比起欺騙來說,那簡直是大巫見小巫。
雲璟高大的身子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她的床上,趴著身子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安靜的容貌,他寧願她醒過來,就算打他罵他不理他都好,但是現在她這樣安靜的躺著,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嵐兒,我錯了,真的錯了,你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好不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現在,雲璟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哭的那麼傷心,宗政偉看著兩人,眉頭緊鎖,被雲璟那隱忍悲愴的哭聲震撼到了,這還是他們眼中那個瀟灑風流的雲二少嗎?
「偉,偉,你不是權威醫生嗎,幫我把她弄醒,幫我把她弄醒……」突然,雲璟扭過頭,發瘋一樣抓著宗政偉的手,腥紅的雙眼還閃爍著來不及干涸的淚水。
要是換做以前的話,看著他這樣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笑出來,可是現在,他發現他笑不出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雲璟對向嵐那濃烈而深刻的愛,一雙好看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看著向嵐,猶豫了片刻,「再等兩天,兩天之後要是她還沒有醒過來,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幫你把她弄醒的。」
畢竟,用一些極端的手法把人弄醒始終對身體不好,但是她這樣沒病美災的老是躺著也不是個辦法,而且他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兄弟這樣痛苦,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一起說也總比一個躺著一個醒著好的好。
听著他的話,雲璟的心稍稍的放下來,松開手,又跌坐在床上,緊緊的抓著向嵐的手,像是怕她跑掉了一樣,不停地用嘴唇輕吻著她的手,「嵐兒,乖,醒過來好不好,你打我,罵我不理我都可以,但是這樣睡著我真的好怕……」
「嵐兒……」
雲璟看著向嵐,嘴里一直喃喃不停地說著什麼,宗政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地把門關上。
殷少鴻站在門口,看著走出來的人,急忙上前,宗政偉知道他要問什麼,擺了擺手,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真的看不下去了,看來這次他真的陷進去了。」
殷少鴻扭頭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了,可是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接受起來還是有點困難,之前那股看好戲的心情也隨著向嵐的進醫院全都消失不見,現在向嵐還在睡著他都傷心成這樣,要是向嵐醒了,兩人清醒的見了面,那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她還要多久才醒?」皺著眉,不由的問道。
「她根本就不想醒過來,一點求生意識都沒有。」宗政偉同樣皺著眉,她那股悲傷就連他這個醫生都深刻的體會到了,那是一種對生命完全放棄的狀態,一個病人,如果對自己的生命都沒有強烈的向往了,那不管醫生怎樣努力,最後結果還是徒勞。
「不想醒過來?」殷少鴻挑眉,瞪大雙眼不解的看著他,想起那張絕美蒼白的臉,他的心被震撼到了,這種傷痛,他們身為局外人能夠體會多少,作為局中人,怕是真的難以承受的。
「恩,要是兩天後她還是不願意醒過來的話,我就只能讓她強制醒過來,不然的話,她真的可能永遠的睡過去。」宗政偉掃了眼病房,淡淡的說道。
宗政偉說著,凝重的眼神看了眼殷少鴻,殷少鴻眉頭緊蹙,從事情的開始到現在,他就清楚的看到了結局,現在的局面一點都出乎他的意料,只是當事情真正的發生後,才知道,現實跟想象,那其中相差的簡直是天淵之別。
當年他也深刻的體會到這種痛楚,只是沒想到,在這看似浪蕩的幾兄弟之間還會看到,情之一字,就像是鴉片,吸的時候幸福的飄飄然,但是當那股似真似幻的感覺過了之後,剩下的,就是無邊無盡的痛苦。
深沉的目光落在緊閉的病房門上,心中那個塵封在記憶中的聲影又冒了出來,原以為自己已經好了,可是當揭開那道傷痕的時候,才發現那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心中五味雜陳,泛著微微麻麻的疼痛,收回目光,殷少鴻勾起一抹無奈的笑,「走吧。」
……
兩天,四十八小時,雲璟不吃不喝就這樣靜靜的守在她的床邊,心中一直在默念,希望她在他眨眼的下一刻就醒過來,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眨了多少次眼,多少次短暫的閉上眼之後睜開,看到的還是她那張蒼白的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幾天哭對的次數在他有生之年加起來都不止,臉上的絕望越來越明顯,天黑天亮,整整四十八小時,她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嵐兒,你真的那麼不想看到我嗎?」三天沒有出過東西,沒有喝過水,下巴上的胡渣已經徹底的冒出來,硬硬的扎手,干涸的嘴唇幾乎要裂開,整個人就像是逃難出來的,要是不說的話,根本認不出來那是風流倜儻的雲二少。
這三天,殷少鴻每天都會來醫院看看,第一天第二天,心中還沒有過多的感覺,可是到了第三天,他看到向嵐的時候都在心中默默的期待著,希望下一秒她就會醒過來。
可是這明顯是自己的奢望,她根本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看著雲璟一天天的虛弱下去,作為朋友,他也跟著擔心,不止一次的勸他吃點東西,可是他看都不看,只是看著床上的女子,原本深邃明亮的眼楮現在深陷下去,頭發亂糟糟的,看上去就像一個流浪漢。
雲璟也不理會他們進進出出,心里,眼里,就只剩下床上的人,殷少鴻每次來只是靜靜的坐上半個小時,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漸漸的發現,不管他說什麼都是沒用的,現在,他根本一個字都听不進去,這種絕望的感覺他曾經也深刻的體會過,所以半個小時之後,伴隨著無聲的嘆息,悄然離開,就像是從來沒有進來過一樣。
說好的兩天的時間已過,宗政偉臉色也越來越沉重,心中無奈,看著時間到了,只能讓護士推著車走進病房,看著屋內的兩人,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愛情這東西,真的可以把人改變的這麼徹底,曾經看到殷少鴻那樣已經讓他側目了,他沒想到雲璟居然也會走上這條路,而且還是用這樣慘烈的方式。
雲璟從護士開門的時候就知道了,感覺到身後的人,雲璟扭頭,單手撐在床上才勉強的站起來,整個人相比起之前的英俊風流,現在的他仿佛在幾天之間蒼老了十歲還不止。
宗政偉看著他這副樣子,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不過想了想該說的都說了,愛情這東西不是這麼容易說的清楚的,只是對著他點了點頭,眼神告訴他不會有事的。
雲璟看著他安慰的笑容,只是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側過身子讓出了位置。
推車進來的護士已經把藥水什麼的都準備好了,見雲璟讓出了位置,護士見狀把車推到床邊,護士不知道躺著的這個女子是什麼人,但是這幾天他們整個醫院最權威的外科醫生總是往這邊來,那可是她們醫院的鑽石王老五,所以對這里面躺著的女人也多了幾分興趣,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到這個名額的,見那幾個同事扼腕的表情她就想著自己真幸運啊,所以見到向嵐也不由得的多看了幾眼,眼中不由驚艷,這個女人長得好熬漂亮啊,可是為什麼她明明是昏迷的,身體周圍都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悲傷,就連第一見面的她都感覺到了,心情不由的沉重了幾分。
看著針頭刺進她的胳膊,雲璟的眉頭不由的皺緊,想著她馬上就要醒過來,心中既欣喜又擔心,想著她醒過之後兩人可能面對的情況,他的心不安,糾結。
見護士已經弄完了,宗政偉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針下去,她兩個小時之內就會醒過來,她醒過來之後,你們好好談談。」
雲璟看著向嵐,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苦澀,談,用什麼談,現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但是不管怎樣,他絕對不會放棄她的,這輩子亦是。
向嵐覺得自己走在一片迷霧森林里面,目之所及全是霧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前方的路,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色還是一陳不變,心中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應該要走出去,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自己不要走出去,這里面的風景雖然一樣,但是沒有危險,外面的風景雖好,處處隱藏著危險。
兩個聲音不斷的交替,她頭痛欲裂,想要蹲子緩解一下,可是一股巨大對的痛處襲來,接著一片空白。
「嵐兒。」
「嵐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向嵐慢慢的睜開眼,目之所及,一片雪白,她想要活動一下,卻發現全身無力,張嘴,卻發現嘴唇干涸喉嚨就像黏在一起了,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嵐兒,你醒了?」雲璟一動不動的看著向嵐,從她的指尖開始動了,他就知道她要醒了,接著她睜開眼,迷茫的看了看四處,隨著他的聲音,她才將頭轉過來,四目交匯,他激動地都要哭了。
「嵐兒,你終于醒了。」雲璟激動地握著她的手,想要用自己的臉去踫觸她的手,卻害怕胡渣把她扎疼了,只能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激動地看著他。
看著眼前的人,她差點沒有認出來,他胡子拉渣,頭發凌亂,黑眼圈比畫了煙燻妝還要濃,嘴唇干裂,身上穿著的還是在家里穿的居家服,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愣了好一會,腦子似乎才開始正常運轉,可是清醒之後,那天的那些畫面一個個的清晰地在自己的腦海中閃現,他笑著叫她嫂子,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跟他長得好像的男人,胸口處就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眼眶發酸,想要流淚,卻異常的干澀。
「水……」嘶啞的聲音透著一股無力,向嵐掙開雲璟的手,若有似無的說道。
「水?」雲璟抬眸,看著她蒼白的樣子,有些吃驚,連忙點點頭,「好,水,我給你倒水。」說著,七手八腳的起身去幫她倒水,倒完水端過來放在桌上,幫她把床調高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遞給她。
向嵐淡漠的看著他做這些事情,面無表情的把水喝完,雲璟接過空杯子,溫柔的問道,「還要嗎?」
向嵐看著他,淡淡的搖了搖頭,扭頭看著窗外,開口,「我想見雲翰。」
嚓一聲,雲璟手中的杯子一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看著向嵐的側臉,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痛苦,眉頭緊蹙,身上散發著一股巨大的悲傷,仿佛要把周圍的一切全都湮沒。
杯子落地的聲音向嵐仿佛沒有听到一樣,目光依舊淡淡的望向窗外,蒼白的臉像張白紙一樣透明,嘴唇緊抿,黯淡的眸子晦澀無光。
雲璟看了向嵐好半天,可是她依舊沒有反應,心中的苦澀繼續蔓延,那一根根針尖銳無情的刺進他的心房,傷口順著他的血液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雲璟終究還是給雲翰打了電話,讓他到醫院來。
雲翰雖然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不得不說,那天向嵐的情緒卻是把他震撼到了,而且,他心中居然對于這個預知的見面有些隱隱的期待,所以一接到電話,立馬丟到正在開的會開車趕了過來。
孟浩看著雲翰這麼著急,心中疑惑,以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這個老板都是工作為先的,唯獨的一次丟下會議就是向小姐那次,難道這次也是她?
想到這里,孟浩心中不由的有些欣喜,從見到向嵐第一眼,他就認為他們倆人才是天作之合,沈夢語那個虛偽的千金小姐根本就不適合雲翰,只是他這個局外人而且還是下屬也不便多說什麼。
畢竟他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他倒是很期待他們走在一起。
雲翰來到向嵐的病房,剛剛打開門,就感覺到一股無比強烈的壓抑,那是一種散發在空氣中的悲傷,他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心情也跟著莫名的沉重了。
雲璟一直守在向嵐身邊,她依舊保持著那個看著窗外的動作,從始至終就沒有改變過,雲璟在雲翰走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扭過頭,眼中是一抹毫不掩飾的恨意,垂下的手不斷的收緊,要不是他,他們現在已經移民去國外了。
「你找我?」雲翰沒有忽略他眼中的恨意,不過他也沒有在意,他們之間的事情,三言兩語是根本說不清楚的,走到向嵐的病床前,看著向嵐面色慘淡,一看就是過度的虛弱造成的,那張美麗的小臉更加的冷漠了,第一次見她是在那個夜晚,那只是一種對外界事物的冷漠,可是現在她這種冷漠蔓延到每個細胞,幾乎連血液都是冰冷的。
向嵐听到雲翰低沉的聲音,眼神似乎動了動,慢慢的扭過頭,涼薄的眸子淡淡的打量著對面的人,那種肆無忌憚,那種無所顧忌的打量,要不是放在這樣沉悶的環境中的話,別人還以為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意思。
雲翰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打量,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女人,那雙冰涼的眸子里面射出來的光芒卻像一把利劍,仿佛要在一瞬之間看穿他的一切,心中一駭,眼神閃爍,抿了抿嘴唇,垂下的手不由的緊了緊。
雲璟站在一邊,像個局外人一樣注視著這一切,心中生生的抽疼,就像有人在用刀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一下的凌遲,雙拳緊握,緊抿的雙唇不斷的隱忍著。
向嵐看了他大概兩分鐘,兩分鐘足夠將一個人外貌特征看的仔細,看的清楚。
突然,向嵐裂開嘴笑了,笑聲漸漸變大,淒慘嘶啞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就像是一個絕望的人瀕臨死亡的吶喊,目光在兩人身上快速劃過,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淚水瞬間就滑落下來,她真的好蠢,真的好蠢啊,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像,最多只有五分的相似,可是她卻把兩人搞混了,把他們兩人搞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邊笑,淚水邊滑落,淒慘而無力,「哈哈哈……」
雲璟看著她這樣近乎崩潰的表情,渾身一震,頎長的身子踉蹌了幾步,撲倒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酸澀的眼眶也不由的濕潤起來,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他的情緒何嘗不是要崩潰了「嵐兒,不要這樣笑,不要這樣笑。」
雲翰看著向嵐的表情,一雙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嘴唇動了動,現在他說什麼都沒用,而且這件事情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雙目在兩人之間游移,他站在這里,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嵐兒,對不起,你打我,你罵我,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欺騙你。」雲璟看著她的瞳孔里面完全沒有自己的影子,那種將他徹底的排斥出來,就像是生生的要把他從她的生命中抽離出來,不,他不要,他不要她走出他的生活。
向嵐笑著笑著,突然間又止住了,低下頭,淡漠茫然的目光突然落在雲璟臉上,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慘淡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啊?」
「我真的好笨,居然連人都分不清楚,我真的好笨啊。」輕輕地說著說著,眼淚又留下來,冷淡的目光游移在雲璟和雲翰之間,無力的搖著腦袋,低著頭,沒人看到她眼中的情緒。
「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沒有鬧,沒有吵,只是不斷的流淚,向嵐此刻心里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辦,掙開雲璟的手,掀開被子躺了下去,不想要看到任何人,任何人都不想看到。
雲璟一愣,看著用被子遮擋起來的人,手無力的垂在床上,隔了好一會,被子里面的人還是沒有反應,雲璟拉著被子想要幫她掀開,卻被她拽的死死的。
「你這樣會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的。」雲璟小聲的說道。
被子里面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好好好,我們都走,你把被子掀開。」雲璟痛苦的恨不得死掉,只松開手,支起身子站起來,掃了眼不遠處的雲翰,慘淡一笑,他現在應該是最高興的,不是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病房,兩人默契的走到吸煙,雲璟全身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雲翰站在窗戶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雲璟,雲璟掃了眼遞過來的煙,伸手接了過去。
燎燎的煙霧彌漫在周圍,兩人的視線都落在周邊的事物上,隔了好久,一支煙都見尾了,雲璟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開口,無力的嘲諷,「這樣的結果你似乎不是很滿意?」
雲翰扭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漠的眸子里面看不出更多的情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呵呵……」雲璟無力的閉眼輕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對,從最開始就是他把她拉進來的,要說真正傷害她的人也是他,都是他傷害了他,罪魁禍首是他,是他。
「家里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雲翰微微蹙眉,他為了向嵐跟家里鬧翻了,現在媽也在跟爸冷戰,家里現在的氣氛那是出奇的詭異,爸爸還準備隔幾天就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直接宣布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看那樣子,不像是在鬧著玩的。
雲璟一听,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現在除了她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斷不斷絕關系,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更何況,那個家,他早就不當是個家了。
看著雲璟意志消沉,對什麼都沒有興趣,雲翰本來應該樂于見到這樣的情況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沒有一點快感,他們之間明里暗里斗了無數次,但是真的到了傷筋動骨的場面,又失去了那種原本該有的勝利感。
「這幾天沈夢語在不斷的找你,相信很快她就會找到這里來。」雲翰看了眼雲璟,不咸不淡的說著。
沈夢語?
他提到沈夢語,雲璟才恍然想起似乎有這個人,之前他接近沈夢語只是為了拖延住時間,可是現在她卻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沒有找她就是好的了,還有當年的事,不要以為他沒提就當他忘記了,眼底閃過一抹狠意,用手指掐滅那猩紅的煙頭,一股灼熱的刺痛從指月復傳到四肢,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若無其事的看著外面。
幾支煙的時間過去了,雲璟不放心向嵐,抬步準備回病房,雲翰準備離開,兩人剛剛穿過吸煙區就看到行色匆匆的宗政偉正朝這邊趕過來,在他看清楚雲翰之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被掩飾過去,對著雲璟說道,「沈夢語來了。」
當真說曹操曹操就到,雲璟一听,立馬邁開腳步幾乎是飛奔過去,雲翰一听,也不由的把腳步往病房那邊移動。
沈夢語這幾天打雲璟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後來請人查了才知道他原來在醫,初一听還以為他生病了,可是接著就知道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居然是雲翰名義上的老婆。
這倒是奇了,水火不容的兩兄弟居然會糾纏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踩著高跟鞋,問了護士向嵐的病房坐電梯蹭蹭蹭的往她的病房走去,用力的打開門,卻發現里面除了病床上躺著的人,雲翰和雲璟都不在,眼中劃過一抹冷笑,不在正好。
沈夢語開門的時候向嵐就知道有人進來了,而且傳來淡淡的卻無法忽視的香水味就知道是個女人,扭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是她認識的,就又把頭轉過去了,淡漠的就像沒看到她一樣。
沈夢語走進來,站在向嵐的床頭,兩人的視線避無可避的會交匯在一起,這樣兩人都可以最直接的打量到彼此,雖然向嵐並不想看到對面突然冒出來的陌生女人。
沈夢語接收到向嵐那個冷漠的眼神,心中猛的一緊,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女人雖然臉色蒼白,整個人也沒什麼精神,可是那精致的五官,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清冷卻高雅的氣質,就算是素面朝天的躺在那里,依舊讓人不可忽視。
她自詡也是一個大美女,在這個T市算是第一美女也不為過,可是見到她之後,居然有種心生仰望,那不是單從容貌上來說的,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感覺。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腳底迅速順著血液流竄到心口,嘴唇緊抿,一雙美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向嵐雖然想無視她,可是這人好歹也是一個大美女,古人說的多一份則多掃一分則少用在她身上一點都不為過,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在那些*絲的眼中絕對是骨灰級的女神,可是為什麼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對她會有恨意呢?
她應該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不過,難道是她又在不知不覺中搶了她的某個男人?
向嵐挑眉,面無表情,到那時一雙冷眸卻在快速的分析著這個女人出現的所有可能的原因。
「你就是向嵐?」等到沈夢語將向嵐打量了個遍,才慢慢的開口,傲慢的話頤指氣使得跟向晴的語氣不出兩樣。
向嵐冷冷一笑,又是只精于其外敗絮其中的花孔雀,只不過這只花孔雀比向晴那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傻孔雀要好太多了,最起碼人家有驕傲的資本啊,看那一身國際限量版名牌那里是向晴那種用國外掃大街的名牌抵得上的。
向嵐嘴唇不著痕跡的勾了勾,這個女人居然讓她的心情奇跡般的好了不少,看來在生氣的時候面對一個傻逼確實可以緩解心理情緒,淡淡的點點頭,不知道這個女人找她所為何事。
「雲翰的眼光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