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一天，小六子數點完東西以後，就陪著秦婠婠二人坐在院中吹著涼風，看著無月無星的夜景，想到以後很少會回到這里了，心里還真是舍不得。
「唉……」秦婠婠嘆了一口冷氣，抬頭看著天，悠悠的晃著腦袋道︰「子都說了，唯女子和小人能養也，回到了京城就等于說是到了女子堆小人窩啊。」
「這麼說來，秦大小姐就不是女子了？」
听到這聲音，秦婠婠便知是誰來了，連頭都懶得低下來，照樣歪著腦袋，看著只有一片黑幕的天空，懶懶地回道︰「在下既是女子也是小人，所以回去老巢呆著也是合情合理的。」
姜恆燁听了一笑，眼中映著從屋中透出的光亮，坐到秦婠婠對面，直直的看著她，「還真是很少听別人這麼形容自家人的。」
秦婠婠覺得脖子有些酸了，就坐正姿勢，左右活動了下脖子，然後一手靠在石桌上，一手拖著下巴，湊近了去看姜恆燁的眼楮。盯了幾口茶的功夫，才退回去，什麼也沒說，轉過頭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姜恆燁被看的莫名其妙，但又猜不透秦婠婠的想法，只能開口問道︰「你剛剛在看什麼？」
「看小人啊。」秦婠婠一臉無辜的說道。
旁邊的小六子立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起身道︰「你們慢聊，我先進去了。」說完連個禮都沒有請，就自己走了。
「你在說我？」姜恆燁有些懷疑的指了指自己，想了一下，又問道︰「你身邊的下人都是這麼沒有禮數的嗎？」。
「嗯。」秦婠婠肯定的點了點頭，一個字把兩句話一起給答了。
「為何……」姜恆燁自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無緣無故的就被說成是小人，換了誰能痛快？但還是想知道個究竟。
秦婠婠側著頭，眯著眼斜睨了他一眼，喝口茶，轉過來問他︰「你喜歡我嗎？」。
姜恆燁沒想到秦婠婠會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一下子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稍有猶豫後才說︰「談不上喜歡，但……」
「但什麼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咯。」不等他話說完，就被秦婠婠一口打斷。
「那你說一個男子不喜歡一個女子卻要娶她，算不算是欺騙這個女子的感情？欺騙別人感情的是不是小人？」秦婠婠笑嘻嘻的對著姜恆燁說道。
「話不能這樣說，這世間有多少……」姜恆燁正要辯駁。
秦婠婠就咳嗽了兩聲打斷他，口中咬著青瓷茶杯的邊沿，故意用有些含糊卻又可以听清的語調說道︰「再找借口就不是小人了，是偽君子。」
「那你呢？還不是不喜歡我，還不是回了京城就要與我定親？」姜恆燁反問道。
秦婠婠听了這話，頭往後微微一仰，低著眼皮看著姜恆燁搖搖頭，道︰「世子的記性真差，剛剛我才說了我就是小人，但是呢，我是個記仇的小人。因為我並不想高攀做你的世子夫人。」
說完，連讓姜恆燁反應過來的時間也不給，秦婠婠就起來，雙手別在身後，一蹦一蹦的哼著小曲進屋了。
這時，姜恆燁才想起那天是自己用「記仇的是小人」這話噎她的，看著秦婠婠得意的樣子，心里倒也不惱剛剛才被人罵做小人的事。反而一笑，自己也是一陣輕步離開了秦婠婠的小院。
第二天天還沒亮，秦家祖宅上上下下的人就開始忙活起來了，等秦婠婠起來，她的行李物件早就已經打點好裝上隨行的馬車了。
吃過早飯後，一行人就開始上車準備出發。秦老爺子看著秦婠婠身邊就帶了個小六子，就讓她再挑個懂事的帶上，言下之意便是這小六子不夠懂事了。
秦婠婠嘴上應著，但卻回頭對小六子眨眨眼，示意讓她挑一個。小六子回頭掃了一眼平時跟在秦婠婠身邊的丫鬟，就對著年紀最小的小葫蘆使了使眼色。秦婠婠就對著秦老爺子說道︰「那就帶著小漁走吧，她年紀雖然小些，但原來就是從大宅跟著過來的，那邊的規矩她也比別人懂些。」
秦老爺子听著覺得也有些道理，就準了。秦婠婠便拉著小六和小葫蘆上了自己的馬車。
小漁本來就是個內斂的人，平時話也不多，這才被秦婠婠和小六子戲稱做小葫蘆，就是悶葫蘆的意思。秦婠婠打量了幾眼低著頭不說話的小葫蘆，問小六子道「六兒，你怎麼挑上她了？」
小六子看了一眼秦婠婠，臉上很是得意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當小姐的自然是看不出來，但我們做下人，私底下都混在一起，誰忠誰奸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你別看小葫蘆平時悶聲不響的，但我敢說在秦府會給你出頭的抱不平的除了我秦六六，就是小葫蘆了。小葫蘆，你說是吧？」
「這是我的本分。」小漁回答的簡單但卻堅定。
「另外嘛。」小六子不懷好意的一笑，對著秦婠婠挑眉道︰「她年紀小，口風又緊。」
秦婠婠會意，臉上是長哦一聲的表情。然後拉起小六子和小葫蘆的手說道︰「那咱三人以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對了小葫蘆，以後私底下你就和六兒一樣，就是我秦婠婠的自家姐妹，就不用講究那麼多規矩。只要平時不要讓那些個太太姨娘們抓到什麼把柄就好了，免得她們一會兒跟我爹告狀，一會兒又去老祖宗那里訴不平的。煩的緊！」
「嗯。」小漁听了，低著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而小六則是笑嘻嘻的搭上小漁的肩對著秦婠婠說道︰「怕她們干什麼，秦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秦大小姐最大的靠山就是我們老太太，姨娘太太們去老太太那里告狀有用嗎？」。
「話不能這麼說。老祖宗是護著我，可我爹爹那里，你敢惹嗎？我倒還好，就怕到時候要你們背黑鍋，你要是不怕被我爹剝層皮，我們盡管鬧，反正最後我頂多去跪著背背家法，挨打受罰的反正是你們。」秦婠婠一臉的無所謂的樣子。
「你可別。」小六子連忙說道，「你是知道的，我秦六六連自家老子都不怕，但一看到老爺就跟老鼠見著貓一樣，小祖宗，你惹誰生氣都好，千萬別惹老爺，我都快上老爺的黑名單了。」
「你知道就好。」
……
就這樣，秦婠婠和小六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打趣著渡過趕路的無聊時光，而小漁則在那里，問她一句，她才答一句，听到二人說什麼有趣的事也就是低頭笑笑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