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卓是一塊美食。舒駑襻
多少年了,莫天問都想把他吞吃下肚。
但一直,也沒得逞。
莫天問做夢都想被他認可,讓他明白自己的心,兩個人能有相親相愛的一天。
可這麼多年了,夢想始終是夢想,和現實,總有差距。
可今天,這塊肉,巴巴地送到了自己嘴邊,還說,讓我們談談吧。
莫天問沒一口吞下去,真是得益于他這麼多年練出來的強大的自制力。
「好。」
這個字剛出口,他上前牽了許卓的手,帶著他轉身,兩個人朝屋里走去。
換鞋的時候,許卓才驚覺,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暖暖的,很舒服。
心底,竟然有幾分不舍,可還是,把手抽回來,彎腰,換了家居拖鞋。
莫天問在他身後,眼楮不由得停留在許卓柔美的腰身之上,流線一般完美的弧度,撫在手下,是滑膩的舍不得放開的觸感,還有那……
莫天問趕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別再繼續胡思亂想,否則,這個談話,怎麼繼續下去?
許卓的手,一如既往的沒有多少熱度,涼涼的,叫人心疼。
莫天問低頭看看自己的掌心,無聲地嘆口氣——什麼時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把這個男子捧在手心里,給他溫暖?
這次談話,會是一次契機嗎?
莫天問唇角勾起一抹笑——會的,一定會的。剛剛那個擁抱,剛剛他沒拒絕的牽手,都是好的預兆,不是嗎?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各據一方。
不是莫天問想離這麼遠,實在是,他怕自己又有什麼控制不住的舉動,破壞了這次至關重要的談話就不好了。
他就那麼含笑看著許卓,眸子里的寵溺和愛戀從來沒想過要掩飾。
許卓在醞釀。
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微微地垂眸,清俊的五官,出塵的氣質,美得如同靜態的山水,讓人移不開目光。
說談談,並非心血來潮,或許,這幾天,一直有這個念頭。
可就在剛剛,這個念頭如此強烈地在心頭掙扎,想起莫天問的隱忍和對自己的討好,心疼之余,那句話就那麼說出來了。
可談什麼,要怎麼談,說真的,許卓還沒想好。
他的手,安靜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如玉的手指,透著白皙的光澤,一根根,都很漂亮。
剛剛兩人牽手的瞬間,有酥麻的感覺順著指尖一直往上,溫暖舒服,讓他不舍得放開,可,那樣的親密,又會讓他覺得羞澀,無法坦然自若地繼續下去。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很內向的男生,在孤兒院的那些日子,小朋友都不喜歡和自己玩,周末會有一些人打著愛心的名義來接他們回家,可許卓,只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因為,在其他小朋友甜甜地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喊著叔叔阿姨的時候,許卓只會靜靜地站在那里,不說話,目光偶爾會落在那些人身上,卻淡漠得讓人害怕。
這樣的孩子,沒有人會喜歡。
十歲那年,終于有一家人準備帶著許卓去過周末,許卓知道,不是他們看上了他,而是那時候,孤兒院里稍微乖巧一點的,都被別人帶走了,而剩下的孩子里面,許卓是看上去最清秀的。
許卓閉了眸子,睫毛都在微微地顫抖。
說真的,他不想回憶那一段過往。
十歲的男孩子,清靈秀氣,瘦弱的小身板帶著少年獨特的魅力在世人面前展現,可就是那一年,讓許卓有了一段噩夢一般的經歷。
帶他出去的,是一家三口。
夫妻兩個,還有一個男孩。
男主人看上去很斯文,會對著許卓笑。
和性格有關,許卓從小就不會對什麼人親近,可誰也不能否認,每個人心里,都會期待別人對自己好。
許卓也不例外。
可就是那個會對著他笑,在飯桌上會夾菜給他吃的男人,在女主人帶著孩子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對他做了讓一個十歲孩子一輩子都沒法忘懷的事情!
許卓至今都記得那雙大手停留在自己身上時讓人惡心得反胃的感覺,任他如何拼命地掙扎,那男人猙獰的五官卻始終擺月兌不去,他柔弱瘦小的身軀,被迫絕望地承受著那男人瘋狂殘暴的蹂躪!
十歲的孩子或許不懂那意味著什麼,可那種感覺不舒服是許卓極力反抗的主要原因,而且,他隱隱知道,這種事是不對的,可,為什麼,那男人不肯放過他,竟然,還拿著那嚇人的骯髒的東西對著他!
那一次的事情,經歷的時候,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但在一個十歲的孩子眼里,那幾分鐘,卻是極其難捱的痛苦!
解救許卓的,是那家的孩子。
據說,女主人帶著孩子剛出門,孩子就崴腳了,開門聲響起的時候,那男人正試圖從許卓背後進入,而當時,許卓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青紫一片。
那男人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惡狠狠地對著許卓威脅了一句,提起褲子就出去了。
那一晚,許卓一會兒也沒睡,抱著膝蓋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他想回去,即使孤兒院冷清冰涼,可是,也比這里好太多了。
無邊的恐懼籠罩著他,他不敢閉眼,無法控制地流淚,期待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之後,那男人再沒有機會對許卓做什麼,可這一切,足夠讓一個十歲的孩子沉默,恐懼,壓抑。
自那以後,許卓的性子,更加清冷,不討人喜歡。
他似乎把自己包進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不喜歡和人交流,甚至,都極少開口說話。
他開始抗拒任何人的接近,特別是男人,在每個周末有人來帶他們回家的時候,他的表現,就更加極端。
幸好,那個男人再沒出現。
可他留在許卓心底的噩夢,卻是再也沒有辦法消除。
這一切,終結在莫天問的手里。
十三歲的許卓,雖性子冷漠,卻出落得更加秀氣清靈,孤兒院里每每有領導來視察工作,許卓是必然要被推出來做臉面的。
許卓無聲地抗拒這一切,可沒有人會注意一個孩子的心理,更沒有人會關心這一切。
于是,許卓在那個傍晚,從孤兒院里逃了出來。
怎麼惹到那幾個小混混的,許卓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可看著他們靠近,耳邊听著他們的污言穢語,許卓的恐懼,已經到了接近崩潰的邊緣。
那個沉寂了三年,卻始終折磨著他的噩夢,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殘酷,血淋淋。
就在他絕望到了極點的時候,莫天問出現了。
被莫天問拉起來的時候,許卓還沒反應過來,一臉的呆愣,茫然。
他至今記得莫天問溫暖的手帶給他的熱度,第一次看見莫天問的眸子,他就覺得好看,從來排斥別人靠近的身體,也被莫天問擁著走出去,而沒有抗拒。
他開始覺得,或許,這個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他被莫天問領養,離開了孤兒院。
他以為,以前的噩夢再也不會出現,他以為,幸福就在不遠處朝著自己召喚,他以為,那個給了他溫暖的男人會是他最親的哥哥。
可一切的夢,都破碎在了那個讓人絕望的夜晚。
他幼小的身軀,被迫地承受著莫天問的貫穿,任他如何掙扎求饒,可那個男人就是停不下來,一開始還有安撫,可到了最後,那男人跟瘋子似的再也沒有顧忌地肆虐著他羸弱的身體!
這是一個比之前一個噩夢更讓人恐懼的東西。
許卓幾乎覺得自己都要死掉了,身體的疼痛,心底的恐懼,讓他如溺水的人一般,陷入了那無邊的黑暗和恐懼里面,再也出不來。
魔鬼。
十三歲的孩子,能想到的詞匯,只有這一個。
之前所有的溫暖幸福,不過是他的奢望。
在他滿懷期待地憧憬新生活的時候,莫天問把他徹底逼進了一個冰冷的死角里,無法解月兌。
有了這樣的認知,無論莫天問做了什麼樣的彌補,對許卓來說,都是魔鬼披著各式各樣的面具而已,而魔鬼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如今,一晃十二年過去了。
那個被他恨了十二年的魔鬼,現在,就坐在他的對面,人,還是那個人,卻似乎,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些痛苦和絕望。
愛上莫天問,這是許卓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無法逃離的絕望,無法掙月兌的痛楚,讓他心底的恨一點點生根發芽,瘋狂地滋生,遍布四肢百骸。
可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男人,用他的愛,消融了那些枝枝蔓蔓,讓他的恨,再也沒有藏身之處,絲絲縷縷地逃出他的心?
如今,恨,早已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柔軟和滿足。
二十五歲的年紀,才終于體會到晚上也有美夢是一種什麼樣的絕妙滋味,而那之前,伴隨著他的噩夢,正在以他看不見的速度消失,直到,再也沒有一絲一毫。
而給了他美夢的,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他發呆的時間,很久,可從那個男人的目光里,他沒有看出半分的不耐。
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寵溺和溫柔。
似乎是在告訴他,他在等,一輩子,都不會放棄。
許卓心底的感動再一次滿滿地涌上來。
或許,這一切,並不是莫天問的錯。
十歲那年的男人,和莫天問沒有關系。
十三歲那年的侵犯,也只是男人被人下藥而已。
許卓很久之後才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即使被下了藥,可這種事,不是應該去找女人嗎?可莫天問怎麼就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做了那種事?
又是很久之後,許卓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源于愛。
用莫天問的話說,除了許卓,其他的人,不論男女,他都無法接受。
當時是無法逃月兌的噩夢,可現在想想,許卓心底,竟夾雜著一絲說不清楚的甜蜜。
是因為,自己的心,終于被他感動了嗎?
還是說,他終于戰勝了那個在他心底叫囂了十多年的惡魔,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
愛情這個東西,許卓從來沒有奢望過。
可如今,彌足珍貴的感情,就在他的面前,觸手可及。
又或者,從十二年的那個夜晚開始,愛情就一直都在,只是,他現在才徹悟。
晚了嗎?
從對面男人的眸子里,他知道,不晚。
未來的日子,還有很多。
他浪費了一個十二年,那麼,未來的幾個十二年,他要好好珍惜。
時間,一點點流逝。
莫天問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許卓的所謂談談,對莫天問來說,意味著終極判決。
是生是死,就在許卓的一念之間。
許卓是法官,而他是等待判決的犯人。
慌亂,不安,期待,忐忑。
卻始終,不肯退縮,勇敢地,等待自己的未來。
只要許卓開口,他發誓,無論什麼樣的結果,他都能接受。
最壞的打算,許卓讓他離開。
已經離開了一次,他怕什麼?
大不了,以哥哥的身份,關心愛護他一輩子,也知足了。
手心里的汗,浸濕了長褲,莫天問的脊背挺直,卻始終保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不動。
「我……。」許卓終于開口。
莫天問的心,開始狂跳不止。
「我記得,你不喜歡帶格子的衣服,對嗎?」
等了很久,莫天問沒想到,許卓出口的話,竟然是這麼一句。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莫天問的臉色就變了。
可偏偏,許卓還在問︰「為什麼?」
莫天問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放在膝蓋上的大手也緩緩地握成了拳,胸膛的起伏昭示著他的呼吸越來越綿長。
「我想知道。」許卓也看出異樣來了,可他還是直視著莫天問的眸子,沒有退縮。
「沒什麼好說的。」莫天問移開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喜歡沒有理由。」
「你騙我。」許卓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完全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小卓,」莫天問的目光移回來,看著他︰「我們不談這個,好嗎?」
打死莫天問,他也不會想到許卓竟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會消逝在記憶的長河里。
更何況,莫天問壓根就沒想著再提這件事。
他告訴自己,都過去了,沒什麼。
可許卓為什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他看出什麼來了嗎?
他仔細地回想,記起那次和許卓出去買衣服——是他的反應太過強烈了吧,所以,許卓才有這樣的疑惑。
倒是難為,過去這麼久了,他還記得。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許卓對他,也不是那麼徹底的無視?
這一點認知,又讓他的心情好起來。
他笑了笑︰「說點高興的吧,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好嗎?」
許卓從來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莫天問這樣說了,他也沒再多問。
但這個問題沒解決,一時,許卓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小卓,」莫天問忍不住了,許卓不說話,他再不說話,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還好,他習慣了,十二年里,什麼事不是他主動?「我們……。我是說,我的感情,你現在,能接受了嗎?」
許卓看著他。
莫天問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是……」
有什麼東西,轟一聲,從大腦里以極致的速度擴散開來,莫天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急劇,快要跳出胸膛,對面那個男人,再一次,用一個字,就挑起了他心底最劇烈的翻涌。
許卓深吸一口氣,第一次不再逃避自己的內心,勇敢地對上他深情的雙眸︰「我在接受,我……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心,可能,我對你的感覺,早就變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我——是不是很笨?」
莫天問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心跳聲自己都能听到了,夾雜著咚咚的聲響,耳邊仿佛是煙花爆破的聲音,美麗,絢爛。
許卓看著對面呆掉的男人,眨了眨眼楮,不禁開始自責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不然莫天問為什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他揪著手指,試著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又開口︰「我,我從來沒有試著去接受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我可能,不知道怎麼對一個人好,從小,大家就都不喜歡我,我,我可能真的很笨,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你要說出來,我不會猜別人的心思,我猜不到…」
騰地一聲,許卓剩下的話頓時被嚇得咽回了肚子里,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男人猛地起身,邁開大步,瞬間站在自己面前,大山一樣整整把自己籠罩在他的影子里。
許卓不由得有些緊張︰「你……。」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莫天問蹲子。
許卓的目光隨著他下移,看著他的眸子︰「我,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莫天問的雙手撐在許卓身側的沙發上,直直地盯著許卓的眼楮,呼吸聲很急促,溫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許卓的臉頰。
許卓不自在地歪頭過去,垂了眸子,身子悄悄地和莫天問的胸膛拉開距離。
「許卓。」
莫天問在叫他。
他極快地嗯了一聲。
「你說的,都是真的?」莫天問的聲音,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低沉黯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
許卓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只覺得手心里似乎都有了汗水,他說不出話來,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莫天問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帶著和以往不同的音調。
「好……。」下意識地,許卓就吐了這個字出來。
然後,來不及有什麼動作,他被莫天問抱住了。
很輕柔很輕柔的一個擁抱。
莫天問的手臂,穿過他的腰間,莫天問的臉頰,貼在他的頸間。
許卓的脊背挺直,雙手在身體兩側,慌亂無措地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記憶里,他主動擁抱莫天問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是這個男人來靠近他,可那時候,許卓的反應只有一個——漠視。
不會回應,沒有動作,甚至,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繃直的。
可現在,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許卓清晰地感受到了莫天問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
之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天問的淚水。
用他頸間的肌膚。
莫天問哭了。
這個認知頓時讓許卓再一次地慌亂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揪了起來,身體里最柔軟的某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這樣的莫天問,是陌生的,是許卓從來沒有看過的,讓人心疼,讓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懷里,好好地撫慰。
這樣想著,他也這樣做了。
伸手,把已經跪在地上的男人,輕輕地抱住,接著,一點點收緊,臉頰蹭著他的發,輕聲開口︰「我們,重新開始……。」
頸間的溫熱液體還在浸濕他的肌膚,許卓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莫天問的發,一下一下,無聲地給他安慰。
這樣一個強勢霸氣的男人,他的淚,是不願意讓人看到的吧?
可現在,他在自己懷里,哭了。
許卓把他擁得更緊些,熟悉了十二年的氣息第一次讓他有了心安的感覺。
鼻子酸酸的,他也想哭,可心底,更多的,確實愉悅和舒爽。
是因為,終于放下了心底最沉重的那個包袱嗎?
恨,終究是一個很累人的東西。
這麼多年,他真的累了。
好想就這樣任性地抱著他,什麼都不想,一輩子。
可顯然,懷里的男人,不會僅僅滿足于一個擁抱。
「卓……。」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下面響起,男人在他頸間開口,雙唇踫觸著他的肌膚,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許卓輕輕地嗯了一聲,酥癢讓他的身體微微一顫。
「可以吻你嗎?」
話音剛落,許卓就驚覺頸間的溫熱離開了,踫觸到冷空氣的頸間肌膚上感到一陣寒意,那男人的唇一點點地壓過來,帶著粗重的呼吸,停在他的唇角。
「我受不了了……。」
這是許卓听到的最後一句話,還來不及回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滾燙的雙唇已經瘋狂地肆虐著吻上了他的。
只一瞬間,莫名的悸動就一路翻騰著從小月復直竄到頭頂,許卓一陣眩暈,整個人就被壓在了沙發之上。
四唇相貼的時間並不長,莫天問直接撬開許卓的齒,輕而易舉地入侵了他的領地,火熱地勾起他的舌,與之共舞。
十二年的時間,兩個人激吻的次數早已數不清,可每一次的踫觸,似乎還是能掀起心底的漣漪,蕩出一波波的悸動,隨即蔓延全身,燃起大片火焰。
許卓覺得自己腦海里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吻讓他幾乎忘了呼吸,腦子因缺氧而更加能感受到莫天問帶給他的悸動,那麼強烈,因為確定了心意的吻,就好似第一次一般,慌亂卻又那麼的迷人!
莫天問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忘情地無法停止這個吻,和以前一樣,許卓沒有回應,但他知道,許卓沒有抗拒,這就夠了,足夠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許卓並非不回應,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應。
從十三歲就失身了的清俊王子,在之後的日子里又不斷被莫天問蹂躪,但即使如此,在每一次的親密接觸里,他都青澀得如同處子一般,根本不知怎麼回應那個熱情似火的男人。
第一次放下自己的心結,全心全意地享受這個吻,不過才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許卓就真的呼吸困難,大腦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猶如行走在雲端,沒有重心,卻是那樣的恣意舒暢!
莫天問離開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剛剛的憋悶讓他的眼角泛紅,鼻尖都帶了幾分可愛的粉女敕,他的手指,無措地捏著莫天問肩膀上的襯衣,胸膛劇烈起伏,一臉的性感迷離。
莫天問低吼一聲,狠狠地咬牙,閉了眸子,又再睜開,深呼吸,從許卓身上起來,坐好了,又一把把許卓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而許卓,還呆呆地維持著揪著他衣服不動的那個動作,這副可愛呆呆的模樣,看在莫天問眼里,卻是性感撩人到不行,整個身體早已興奮得無法控制,更別說那個地方了……。
但此時,他不想有進一步的動作,只能狠狠地把這個輕易勾起他欲火的妖精摟在懷里,在他肩頭大口呼吸,平復心頭之火。
感覺到許卓的呼吸漸漸平順,莫天問的身體卻越來越緊繃,他開口,聲音低啞︰「卓,我不是在做夢吧?」
許卓柔順地靠在他的肩頭,感受著他的大手圈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剛剛險些罷工的大腦這會兒才漸漸回神,燥熱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垂,連頸間的肌膚,都是粉女敕一片。
他的手,悄悄松開莫天問肩上的衣服,往下,尋到莫天問攬著他腰身的大手,什麼都沒說,只握了上去。
莫天問心跳漏了一個節拍,立即反握過去,十指相扣。
許卓開口了︰「不是做夢,是真的,我想試試。我們,交往吧。」
莫天問的身體似乎在一瞬間更加興奮,太難受了,他不由得動了一下。
許卓的身子,忽地繃直。
莫天問立即不敢動了。
不用說,許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我……。」怕許卓誤會,莫天問連忙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我……。」
平時的冷靜睿智不知跑去了哪里,在許卓面前,莫天問似乎總是會失去理智和自信。
他至今記得,許卓還沒離開的時候,不止一次地質疑過他的感情,說他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身體的需要。
這一次,莫天問逼著自己怎麼都要忍,絕對不能讓許卓再有這樣的想法。
可顯然,小天問並不配合。
是以,莫天問才覺得有口難辯。
莫天問知道,許卓並不喜歡。
他身體在那一瞬的緊張,莫天問感覺到了。
雖然心底有失落,可他也知道,許卓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親密的關系,得一步一步來,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
雖然他很想很想,可是,他也有耐心。
許卓的俊臉,唰地更紅了,只是,他埋在莫天問頸間,莫天問並沒有看到。
許卓小心地移開身子,避免踫到他的敏感之處。
莫天問沒有猜錯,至少目前,許卓還接受不了兩個人做這麼親密的事情。
一個吻,在許卓看來,已經是很不得了的進步了。
他試著接受這份感情,同時,也在試著接受莫天問整個人,包括,他的吻,他給予的激情。
但顯然,這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
或許,這種事,需要一個良好的氣氛。
但現在,肯定不行。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麼,許卓更不自在了。
這些事,許卓以前是沒有任何感覺的,雖然兩個人的歡愛很多,但幾乎都是莫天問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身處其中的許卓倒更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不回應,沒熱情。
或者說,從心底里,許卓排斥那種事情。
可能是那時候的陰影一直都在,在許卓看來,那種事,沒有任何美好和甜蜜。
但現在,他竟然會想著或許換個氣氛,他也不會拒絕,這就讓他大吃一驚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有了這種欲wang呢?
甚至,他能感覺到,剛剛那一吻,竟然能讓他的身體有了其他的反應,而在這之前,那麼多年,哪一次不是莫天問折騰半天才會昂首挺立?
可今天,一個吻而已,他竟然……。
想想,真真是羞死人了……。
莫天問在擔憂,怕許卓誤會。
許卓在害羞,怕莫天問看出端倪。
一時,整個大廳靜謐得嚇人。
樓梯上有腳步聲響起,許卓跟一只受驚的兔子一般從莫天問懷里跳出來。
莫天問雖遺憾溫香離懷,可也暗自慶幸許卓沒說什麼。
樓梯上下來的人,是沈竹。
莫小河上樓,兩個人鬧了一番,一會兒就睡著了。
沈竹就想著,他離開的那件事,也是時候和莫天問談談了。
他記得許卓也要睡午覺,所以,這時候,一定是莫天問一個人在的。
但當他看見客廳里兩個神色都不自然的男人,頓時後悔自己的魯莽了——看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自己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他想轉身上樓,可又怕這樣太失禮,一時,站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莫天問趕緊開口,打破尷尬︰「沈竹,怎麼了?」
沈竹︰「我,我,那個,啊,對了,我下來喝點水。」
說著,他騰騰騰下樓來,直接去了餐廳,倒了一杯水出來,又騰騰騰地上樓了。
用時不到三十秒。
自始至終,許卓都沒敢抬頭。
他知道,自己臉上很燙,雖然看不到,但肯定紅了。
他沒臉見人。
莫天問輕咳一聲,目光重新落在許卓身上,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一點也不正常,連耳垂,都紅得誘人!
莫天問只覺得身下一緊,喉嚨里頓時干澀的厲害。他騰地站起身,大步邁出去︰「我,我去洗手間。」
許卓大概猜得到莫天問的急切是因為什麼,頭低得更低,呼吸也愈加急促起來。
為什麼,這一切,轉變得如此之快?
只不過一個吻,就能讓一直清心寡欲的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剛剛那種從心底涌上來的悸動,帶著前所未有的快感,僅僅是一個吻而已,卻讓許卓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愉悅。
許卓猛地睜大眸子,腦海里靈光一閃——難道真的是,因為愛?
他清楚地記得,以前,莫天問不止一次地說過,想要他,是因為愛他,所以,停不下來。
那時候,他一直覺得莫天問是在找理由,明明就是眷戀他的身體帶給他的快感,還非得用愛這個字眼當擋箭牌。
可現在,自己親身體會過之後,許卓才發現,真的只有愛這個東西,才能喚起體內最深沉火熱的感覺。
這麼說,以前,都是他錯怪了莫天問?
過去的那些年里,他的需求,大得讓許卓害怕,每晚不停,一個隨意的動作,都能讓那個男人化身為狼,把許卓壓在身下。
那時候,許卓不止一次地想過,他怎麼就那麼饑渴?
現在,他也體會到了口干舌燥是什麼樣的滋味,剛剛在莫天問懷里,竟然無比眷戀那種感覺——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原來,所謂的做*愛,真是只是,因為愛。
他現在明白,也不晚吧。
嗯,肯定不晚的。
他們都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他要,他給就是了。
許卓突然伸手捂住了臉,手心感受著臉頰的溫度,更加覺得沒臉見人了。
莫天問用冷水刺激了之後,走出來,看到的,就是許卓這副模樣。
「小卓?」他趕緊過來,挨著他坐下,去拉他的手︰「怎麼了?」
許卓卻死活不放︰「沒事,沒事。/…。」
莫天問肯定想不到他也會想這些事,這麼多年了,許卓的冷漠和淡然早就讓他習慣了,如果知道許卓這會兒在想什麼,他肯定第一時間壓上去了。
可他不知道啊,肯定不放心︰「沒事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許卓搖頭,再次深吸一口氣,把手放下來,肯定是不敢看莫天問的︰「沒有,真的沒事。」
莫天問這才松了一口氣,想想剛剛兩個人的吻,唇角不由得勾起來︰「卓,我們現在,算交往了吧?」
許卓只覺得心底滿滿的都是幸福,脹得快要溢出來,不說話,只點頭。
莫天問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卓,謝謝你。」
不等許卓說什麼,他徑自把人擁到懷里,深深地呼吸︰「像在夢里一樣,美好,卻又不真實。卓,我想,今年,各路神靈一定听到了我的心聲,所以,才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你說是嗎?」
許卓被他擁在心口的位置,听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不由得點頭︰「嗯,你該去燒香還願。」
莫天問勾了唇角︰「你陪我一起去?」
原來還不覺得,可這會兒才發現,無論兩個人做什麼,說什麼話,都是那樣的甜蜜。
「我陪你。」看不見莫天問的臉,許卓才不怕羞地說出這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總覺得莫天問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能勾起他的敏感脆弱神經,怕他看出端倪,許卓連頭都不敢抬。
這就是愛麼?
是啊,這就是愛。
許卓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
「那說好了,大年初一,我們一起去。」莫天問的大手很想動一動,從上到下,一直到自己最喜歡的地方,但他不敢。
以前許卓對這件事的排斥和冷漠,他記得很清楚,就算兩個人現在算是確定關系了,可他還是不敢妄動。
還是那句話,得一點點地來。
不能操之過急。
首先,兩個人不能分開住。
然後,再讓許卓慢慢習慣他的親密。
一個吻,一個擁抱,怎麼能滿足?
他想要更多!
現在的許卓,似乎比以前更有吸引力,只一個勾唇的動作,就能讓莫天問熱血沸騰,火熱膨脹!
之前就對他很敏感,現在,更敏感了。
分開之後的幾次,都是在許卓不清醒的狀態下進行的,如果兩個人的心意都明了了,在自己身下的時候,許卓還會是原來那個模樣嗎?
真的好想看清醒狀態下的許卓,怎麼來面對自己的愛戀。
那麼,晚上的酒,還要喝嗎?
喝了,許卓必定得醉。
可不喝,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莫天問最後沒轍了,無聲地嘆口氣——順其自然吧,晚上見機行事。
想起最重要的問題,他開口︰「卓,搬回來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