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愛一一緋色纏綿 024 強愛

作者 ︰ 親親君君

木則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南宇推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傻乎乎地站起來的,更不知道艾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時候那雙大手是怎麼顫顫發抖的,總之,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咖啡廳里很安靜。

觸目所及的地方,哪里還有艾朗的身影?

回眸,南宇還在身邊,死死地盯著他。

木則然愣愣地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腦子一跳一跳地疼。

艾朗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天問不是說要過幾天嗎?

他都看見了……。

他听到了嗎?

自己明明有說拒絕的。

「則然。」南宇的手伸過來。

木則然略有些迷茫地抬眸看他︰「嗯?」

「他……。」南宇好心地提醒︰「他和女人,在約會。」

對,艾朗身邊,跟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很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

女人……。

很正常。

因為,他是直男。

木則然的大手捂住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看見了。」

「則然,你別傷心,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南宇,謝謝你。」木則然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涼的意味︰「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我不放心……。」

木則然低著頭不說話。

南宇輕輕地嘆氣︰「則然,你拒絕我,真的是因為他?算了,這個問題,我們改天再談。我先走,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好嗎?」

木則然愣愣地點頭。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木則然整個身子往後靠,頭枕在沙發靠背上,閉了眸子。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艾朗什麼時候回來的。

以艾朗的性子,回來不告訴他,也是有可能的。

關鍵的,是那女人。

那女人和艾朗,是什麼關系?

從不讓人近身的艾朗,竟然不排斥那個女人的靠近。

兩個人顯然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木則然只看了一眼,那女人長什麼樣子他沒注意,但應該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當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艾朗身上。

艾朗,短短十天沒見,為什麼,再次重逢,卻恍若隔世?

木則然的情感觸角一向很多,說白了,就是敏感。

或許,也可以理解為是莫天問所說的那種脆弱。

和玻璃差不多,輕輕一踫,就碎了。

但木則然覺得自己現在強大了很多,看見那樣讓自己疑惑又心痛的畫面,他竟然,沒有多少難過的感覺。

不舒服是有的,卻有些混混沌沌的,不怎麼清醒,整個身子都陷在泥沼里出不來的那種不真實感倒是不少。

為什麼?

難道是被艾朗欺負得太多,麻木了?

所以,不管看到什麼,他的心髒,都足以強大到讓他不再心痛?

腦袋還在痛,卻不是因為難過,那麼,是為了什麼?

意外?

惶恐?

不安?

關鍵是,這些情緒很莫名其妙啊。

還有,剛剛看到艾朗,他腦子里沒去想那個女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擔心艾朗會誤會自己和南宇的關系,會怕艾朗因此而生氣,進而懲罰自己。

所以,他說,他完了。

但事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這會兒腦子轉過彎來了。

當時艾朗好像是看了他一眼,但絕對沒有看第二眼,直接由那女人挽著手臂,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面前的咖啡,早就涼了,他端起來,一點點往自己唇邊送。

一雙大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強勢地搶走了他的杯子,接著,那雙骨節分明修長健康的手摁下了桌上的呼叫鈴。

侍者過來了。

他听到那男人重新要了兩杯咖啡。

然後,日思夜想了十幾天的男人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你……。」木則然一開口,心里立即鄙視自己,為什麼要先和他說話!

對面男人依舊是一張沒什麼表情的面癱臉——不,應該說,比以前更冷峻的面癱臉!之前就老是一副誰欠了他八百萬的模樣,現在看來,是欠了他一千萬!

木則然冷冷地大聲地哼了一聲,然後,移開視線,堅決不看他。

他需要解釋。

第一,回來為什麼沒告訴他。

第二,這些天為什麼不聯系他。

第三,那女人是他的什麼人。

他深吸一口氣,也沒指望艾朗能開金口主動解釋,所以,主動地給他降低了標準。

三個問題,他只想听到最後那個的答案。

不過分吧?

豈料,半晌過去了,那死人臉偏偏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木則然悄悄地瞄過去,卻正好和他的視線交匯——木則然心里一驚,那男人的目光,為什麼看上去,跟狼一樣凶狠?

不示弱的,木則然再哼一聲,毫不掩飾自己在生氣的事實。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咖啡再次變得冰冷,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依然還是沒有改變。

木則然第十次冷哼的時候,突然驚覺——自己在等什麼?

如果他不解釋,那麼自己為什麼不走?

留下來,讓他看笑話嗎?

說不定,那男人心里此刻正嘲笑他的無知和愚蠢呢!

木則然猛地起身,最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小心地听著後面的動靜。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傳來,他才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

出了咖啡店,腳步不停,直接朝著自己的車子走過去,解鎖,開門,伸腿,彎腰,坐定,關門,一氣呵成。

然後,一抬眸——艾朗不見了。

木則然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四處看了看,最後確定,那男人,真的不見了。

他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然後,發狠似的啟動車子,疾馳而去。

他不想回家,好像也沒什麼地方去,在大街上轉來轉去的,直到天色漸漸昏暗了,他才開始往別墅的方向開。

回到別墅,客廳里的燈亮著,但是很安靜。

木則然已經問過外面的佣人,沈竹回去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別墅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空蕩蕩的,就如他此刻的心一樣。

莫天問回來的時間不定,有早有晚,但絕不會這麼早回來。

至于那個死人臉——木則然直接上樓,只覺得心里燃著一團火,恨不得把那個男人剝皮吃骨。

剛剛看他那樣子,不像是剛回來的,說不定,早就回來了,沒回別墅,那就一定是和那女人住一起的。

開車轉的時候,這些事,木則然可沒少想。

木則然是徹徹底底的同性戀,從少年時期確定自己的性向的時候,就從來沒踫過女人。

圈子里也有雙性戀,有些是迫于家庭壓力和女人結了婚,也發生了關系,但始終對男人念念不忘的,但有一些,卻純粹就是把男人當玩物,女人男人來者不拒的那一種。

說心里話,木則然看不起那樣的男人,對他來說,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都是應該值得人尊重的,愛情,不分性別。

可以這麼說,雙性戀的人,根本不懂什麼叫愛情,甚至,他們的行為,玷污了這兩個字。

這樣的男人,讓木則然覺得——惡心。

現在,只要一想起艾朗對自己做的事會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木則然心里那團火就有愈來愈旺的兆頭。

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口,門把手摁下去,才剛漏了一條縫,木則然心里一緊——不對勁!

就這個瞬間,門猛地被拉開,鐵鉗一般的手臂直接拉住木則然的肩,一股近似蠻橫的大力把木則然整個人幾乎提起來,一聲痛呼還來不及叫出來,他已經被緊緊地壓在牆邊,接著一個火熱的身軀貼了過來!

「艾朗你混蛋!」木則然痛得齜牙︰「放開!」

黑暗里,看不到那個人的臉,但屬于他的氣息,還有那強勢的變態的力量,讓木則然第一時間知道了偷襲的人是誰。

回來不告訴他也就算了,身邊竟然有女人——木則然的牙在黑暗中咬得嘎吱作響,只要想想這廝就是他最痛恨的雙性戀,他就恨不得抬腿踢爆他的老二!

說干就干,木則然猛地抬膝,照著自己的最大的力度狠狠地朝著他兩腿之間頂過去!

「啊!」一聲慘叫,聲音卻是從木則然嘴里傳出來的,下一秒,木則然剛剛偷襲人家的腿被用力地抬起來,接著,一個火熱的唇猛地覆蓋了木則然的嘴。

「唔……。」

所有的動作似乎都停止了,兩個人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糾纏在一起,卻做著每一對情侶最鐘愛的親密接觸。

那一瞬間,木則然覺得自己腦子里有東西轟一聲就炸了,心跳快得都數不清,咚咚咚地跟擂鼓一樣響,那男人清新的氣息,霸道的動作,強勢的入侵,讓他瞬間迷失了理智,癱軟了身軀。

男人的吻一如既往地強勢,動作漸漸趨向熟練,除了最基本的生理反應也有了幾分*的色彩,橫沖直撞的同時也帶著對木則然的些許憐惜和思念。

房間里沒開空調,胸前肌膚一下子感觸到寒冷的空氣,木則然一個激靈,回神了!

而此時,艾朗的唇舌已經從他的口里離開,一路輾轉,到了他的胸前。

木則然發狠,一把捏住艾朗的肩,用力把那男人推了出去。

他轉身就去開門,「咚」一聲,他的身體狠狠地撞在了門上,接著,那男人跟個瘋子似的從背後壓住了他,鐵鉗一般的大手環住木則然的腰間,一把扯去了他的腰帶。

木則然的臉緊緊地貼在門板上,那男人壓著他的力道之大,險些讓他無法呼吸︰「混……。蛋……你……。」

男人動作粗魯又麻利,三兩下扒了木則然的褲子,木則然跟壁虎似的整個被壓在了門上,動彈不得,感受著艾朗那異樣的粗壯頂著自己,一條腿被艾朗毫不憐香惜玉地抬起來,這種近似屈辱的姿勢讓木則然突然有了垂死掙扎一般的力大無窮!

他瞅準機會,腳尖頂在門上,借力,腦袋狠狠地朝著後面撞過去,瞅準時機,雙手也終于能在這個空隙里撐開了身體,用盡所有的力氣,他終于擺月兌了這種箍制,轉過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知道,那個男人,不過被他逼退了三十公分的距離,就在此時,他依然清楚——危險信號,還沒有解除!

因為,那男人,再一次地靠了過來。

「很好,」艾朗的聲音,亦如從前那般冷漠︰「原來,你喜歡這種姿勢。」

「艾朗!」木則然雙手垂下來,不動,不是不反抗,而是知道時機不對,怎麼反抗也不是這男人的對手︰「別讓我恨你!」

黑暗中,他只听到艾朗冷冷地哼了一聲。

接著,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男人的身軀再一次壓住了他,木則然眸子猛地睜大——這男人,這麼一會兒功夫,把衣服都月兌了!

木則然的扣子早在兩個人熱吻的時候就被扯開了,所以,這會兒,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是真正的赤果相依!

有那麼一瞬,木則然覺得一股悸動從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升起來了,讓他的心髒都險些停跳了。

可很快,滿腔的怒意替代了所有的情緒︰「你他媽的給我……。唔唔……。」

所有的話,再一次被艾朗直接堵了回去,他的後腦被那男人緊緊地扣著,雙手被人家一只手輕易地制住了,雙腿也被壓得動不了,整個人,再一次成了待宰割狀態,任人欺凌。

木則然一狠心,上下齒咬合,頓時,腥甜的滋味在兩個人口腔里蔓延,他自認為用力不小,那男人怎麼也得受不了。

可沒想到,停頓只是一瞬的事,之後,那男人的動作愈加瘋狂起來,口腔里混合了血腥的滋味,似乎激發了他體內更狂野的不安分因素,熱吻不斷,大手從木則然腦後抽出來,直接朝下面模過去。

木則然惱恨自己心里竟有了不舍,口腔里的血腥味很濃,顯然艾朗的傷口不輕,他竟是再也下不了口了。

就這麼愣神的空,他整個身子騰空而起,下一秒,他被重重地扔到了大床上,雙腿還來不及有所動作,艾朗一個箭步過來,直接褪了他的褲子,整個人再次壓了上去。

木則然快瘋了,一次次被這個男人欺負,前幾次也就算了,畢竟是自己先招惹他的,可現在呢?

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木則然要是還讓他得逞,那他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死了!

他開始劇烈地反抗,沒有技巧,力量也不夠,只是胡亂地扭動身子,手腳即使被艾朗控制了,可還是在掙扎,用力的,拼命的,甚至是,帶著幾分絕望的。

他死命地咬著下唇,如果有燈光,艾朗就會看到,那唇上,殷紅一片,或許是他的血,又或許,是木則然的。

硬踫硬一直是艾朗對付木則然的手段,他強,艾朗更強,如前幾次一般,艾朗只是更大力地控制了他的手腳,騰出一只手,開始肆意地在木則然身上游走。

對于一個這麼不配合的小野貓,艾朗的方式更加強硬,甚至,他已經沒有機會去拿買好的潤滑劑,就那麼生生地進入了木則然的身體。

「啊!」木則然終于忍不住痛得叫出了聲,這一瞬間,淚水終于從眼角滴落,自己再一次被強暴的事實那麼無情又殘忍地烙印在他的腦子里。

他痛,艾朗也不好過。

兩個大男人都喘著粗氣,一個是痛的,另一個,是難受的。

「放松,我,動不了……。」艾朗緩緩地伏子,滾燙的吻印在木則然的胸膛,試圖安撫身下炸毛的小野貓。

木則然的身子更加緊繃,沒開空調的房間,寒冷的冬日,他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粗重的喘息聲不是情至深處的纏綿輕吟,而是無法承受的身體和心理的疼痛讓他幾乎不能思考。

只是,他再一次緊緊地咬了下唇,拼命地不讓自己再發出丁點的聲音,也拼命地讓自己忽略那在他身上煽風點火的大手。

良久,艾朗整個人趴在了木則然身上,不動了。

木則然的喘息聲漸漸回復平常,因為——不痛了。

小艾朗一點點離開了他的身體。

木則然緩緩閉了眸子,痛楚消失,他開始覺得——冷。

徹骨的寒意從心里散發出來,一點點地浸潤到四肢百骸,到達每一個毛細血管和神經末梢。

艾朗發現身下的人真的是在發抖的時候,心底頭一次閃過驚慌,抬手開了燈,映入眼簾的,是木則然那蒼白得如紙一般的臉。

他心里一緊,一個翻身從他身上下來,抬手一拉,把棉被蓋在木則然身上。

他伸手,輕輕拍著木則然的臉︰「則然?則然?」

這一瞬,他也看到了木則然眼角的淚痕。

木則然發燒了,而且,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莫天問的私人醫生已經來看過了,艾朗沒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很明顯,身體心理遭受兩重打擊,不發燒才怪。

「我說過的,他很脆弱。」莫天問在門外,眉宇間有幾分擔憂。

「嗯。」艾朗垂了眸子,讓人看不清他的思緒流轉。

「你,決定了?」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艾朗卻听懂了︰「是,就是他了。」

「你這個人,」莫天問輕笑了一聲︰「對他好點。」

「我會慢慢習慣。」

「當初讓你保護許卓,一開始,你也很抗拒。」莫天問似乎是憶起了往事,唇邊的笑有了幾分苦澀︰「可現在,你做得很好。如果那個人是你喜歡的,那麼,我相信,你會做得更好。」

「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艾朗顰眉。

「這是很正常的。」莫天問感同身受︰「面對許卓,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可是,我不會舍得傷害許卓。」

「可是他那個模樣,真的……。」

真的很讓男人抓狂,想佔有,想深入,想把他壓在身下告訴他——他,只能是他的。

這話,他沒說出來。

莫天問了解︰「慢慢習慣吧,別像我一樣,十二年的時間,還是得不到他的心。」

這個晚上,注定是難眠的夜。

木則然的熱度在用藥之後退了下來,可下半夜,又燒了。

艾朗一夜沒有合眼,冰塊毛巾輪番上陣,第一次照顧人的冰山臉很有點別扭又可愛的樣子。

語氣不夠溫柔,動作不夠嫻熟,但眸子里的愛意,卻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流露了出來。

只可惜,當事人沒機會看到。

黎明時分,說了幾句胡話,折騰了一晚上的木則然,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艾朗的大手撫上他的額,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心里,泛起的漣漪一直沒有消失。

整整一晚上,木則然的情緒都在瀕臨失控的邊緣,抗拒他的靠近,說胡話的時候,也在滿臉的惶恐不安,叫著「走開」、「不要踫我」諸如此類的話。

艾朗坐在床邊,反復想著莫天問的話。

對他好點。

怎麼才算對一個人好?

在艾朗的認知里,他對木則然,已經是超出他預想的那樣對待了。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上心。

當然,許卓那樣的,算是例外。

結果,在他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半知半解地覺得自己的心有了些許的情動之後,那男人說要結束。

以艾朗的性子,這事兒既然開始,就斷斷沒有結束的道理。

他沒想過愛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既然愛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想中途換人,做夢呢?

所以,在艾朗看來,木則然的臨陣月兌逃不管出于什麼方面的考慮,都和喜新厭舊見異思遷月兌不了關系。

那一晚,听說木則然要走,艾朗的情緒就更加不受控制了。

他最討厭的,就是逃避現實的人。

什麼事,什麼話,都能攤開來,講明白,說清楚,動不動就逃跑,算男人嗎?

艾朗面上不動聲色,但誰也不知道當時他恨不得把那男人從飛機上直接揪下來,再惹急他,把飛機炸了都有可能。

偏偏這時候,家里出了點事。

莫天問對許卓的感情,艾朗最清楚,但他也不理解——到底是怎麼樣一份深沉的愛,才能讓莫天問做到這樣的地步。

現在,他有點明白了。

距離拉開了,思念,也有了。

多少次,想給他打電話,那串熟悉的號碼,是他長這麼大,為數不多的記得滾瓜爛熟的一串——一個是莫天問的,一個是許卓的,再一個,就是木則然的。

甚至,家里的電話,他都要翻著通訊錄才能撥出去。

可他回來,看到的是什麼。

果然,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之類的詞語,用在木則然身上,很合適。

木則然等著艾朗要解釋的時候,艾朗也在等。

但是顯然,兩個人都有個不怎麼樣的臭脾氣。

于是,分道揚鑣。

艾朗喜歡什麼事都掌控在自己掌心的感覺,從小到大,他決定的事,基本都是開始的時候就預測到了結局。

可木則然,跑偏了軌道。

或者說,從頭到尾,木則然的事情,就不在艾朗的掌控之中。

破天荒頭一次,艾朗也沒控制住自己心里嫉妒得快要發狂的情緒,對于快黑了才回家的木則然,自然就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于是,有了那麼一出。

不眠之夜,受罪的,不止是這倆人。

沈竹也一晚上沒合眼。

從別墅回到家,小河沒回來,他也沒心思做飯,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結果,接電話的是何維。

沈竹不想跟他廢話,和情敵有什麼好說的啊︰「小河呢?讓他接電話。」

何維看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莫小河,捏著手機壓低聲音就出去了︰「沈竹,你煩不煩啊?這半天的功夫,你都打了兩次電話了。哎你誰啊,小河他爹都沒你這麼磨嘰!」

「讓小河接電話!」沈竹耐著性子,只重復這一句。

「小河睡了。」何維聲音里明顯有炫耀的意思︰「他累了,你懂吧?」

說完似乎覺得不過癮,他又加了一句︰「別以為只有你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我也能。」

「你混蛋!」沈竹只覺得腦子里轟一聲響,氣血翻涌。

「你情我願的事,我怎麼就混蛋了?」

「讓!他!接!電!話!」沈竹一字一句道。

「我說了,他在睡覺。」何維輕笑一聲︰「當然了,他睡醒了,我會告訴他,你打了幾次電話過來。沈先生,再見。」

沈竹,這樣的發展,是我很樂意看到的。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正在朝著小河討厭的男人方向發展。

我認識小河四年了,你不過四個月。

那麼,你一定不知道小河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窮追不舍不給他一點自由空隙的男人。

很好,這種勁頭,繼續保持。

我喜歡。

何維轉著手機,唇邊一抹嘲諷的冷笑。

「你好,二十號病床莫小河,該量體溫了。」

何維立即沖著小護士笑得很燦爛︰「是,我這就去。」

他轉身,留著花痴的小護士笑得口水幾乎流出來。

他的大手伸進去,把體溫計放在莫小河腋下。

莫小河動了動,歪著腦袋繼續沉睡。

何維一手扶著他的肩膀,另外一手掌住莫小河輸液的那只手,不讓他動。

人生如戲,說的恐怕就是他遇到的這些。

兩個人很快就坦誠相見了,看見莫小河那一身的粉女敕吻痕,何維嫉妒得險些發狂,滾燙的吻落在那些吻痕上,一點點覆蓋沈竹的痕跡。

最關鍵的時候,小何維將要大展神威的時候,莫小河肚子開始疼了。

只一會兒的功夫,疼得莫小河冷汗直冒,整個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當時把何維快嚇死了,心跳都差點停了,自己胡亂地套了一件衣服,拿著棉被把莫小河一包,抱著他就往樓下跑。

在車上,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打電話聯系了當醫生的死黨,同時囑咐他要最好的單間病房。

就這樣,折騰了整個下午,沈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莫小河剛消停,睡著了。

上一次莫小河生病,悉心照顧小河的人,是他,但最後,他輸得很慘。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在莫小河身邊,默默付出,總有一天,小河會看到他的好,會認可他的深情,會收了心陪著他,兩個人天長地久。

可現在看,這一切,都是他想得太過美好了。

愛情里,最講究的固然是一顆真心,可必要的策略,也不可少。

之前,他就是太過于仁慈,才讓莫小河一次次地從手邊溜走,這一次,他不會了。

莫小河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十一點。

醒來的時候,何維正握著他的手。

莫小河眨眨眼,有點迷茫的感覺。

「好些了嗎?還痛不痛?」何維趕緊湊上來問。

莫小河眼神漸漸清明,之前肚子刀絞一般的疼痛已經消失了,那時候,他都痛得快死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看來,是住院了。

他搖頭,自然看到了何維滿臉的關切和眸子里的血絲︰「沒事了。」

何維俯身,親親他的唇角︰「小河,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喝冷水。」

莫小河推開他︰「什麼啊!我吃冷飲都沒事,不是那礦泉水的問題——我想起來了,我去你家的時候,那茶幾上放了半瓶礦泉水,是什麼時候的?」

「啊?」何維一臉驚詫︰「你把那個水喝了?天!那至少有十天半個月了!」

「我渴啊。」莫小河白了他一眼︰「老子就是倒霉。」

何維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

他抵上莫小河的額頭︰「所以,小河,你得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莫小河只覺得渾身無力,連話也不想多說︰「怎麼的?」

「讓我照顧你,我把你身體弄垮的,我負責把它養好。」何維尋了莫小河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好不好?」

「不用,」莫小河閉了眸子,任他在自己臉上親過來親過去︰「我還想著變裝舞會呢,真慘。」

「下次帶你去。」何維也看出來他有點失落,趕緊安慰他︰「每個月都有。」

「真的?」莫小河勉強來了點興致。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莫小河抬抬下巴︰「我手機。」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何維把手機遞過來︰「小河,這事兒,你別和沈竹說吧,省得他擔心。」

「啊?」莫小河接了過來,想想︰「也行,他那個人,可嗦了——喂,呆子,還沒睡啊?」

沈竹立即听出了小河聲音的不對勁,一點精神也沒有,懶懶的,像極了和他歡愛之後那種淡淡的低沉。

他深長地呼吸,緩緩吐出一句話︰「小河,現在回家好嗎?我去接你。」

「現在?」莫小河看了一眼何維。

何維指指手,示意他明天還要輸液。

莫小河癟了唇︰「不行,今晚不回去了。」

沈竹的呼吸越來越慢︰「你是和何維在一起嗎?」

莫小河嗯了一聲,實在是沒有多少力氣說話了︰「嗯,不用擔心我,明天就回去了。就這樣啊,掛了。」

他把手機一扔︰「我餓了,餓死了。」

何維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用保溫包保存著的粥拿出來︰「醫生說了,你現在只能吃清淡的,好消化的,所以,只能吃粥。」

莫小河皺眉︰「好想吃紅燒肉,我家呆子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

何維心里一酸,眸子里閃過幾分黯然,再想想自家根本沒人進去的廚房,嘆口氣︰「小河,你喜歡吃,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最好的飯店,讓你吃個夠。」

粥香四溢,事實證明,有錢也能買到好東西,莫小河吃得唏哩呼嚕。

吃完了,莫小河繼續睡。

何維理解。

當時莫小河疼得那小模樣,真是讓他心疼死了。

更何況,胃痙攣這東西,來得突然迅猛,太能折騰人了,莫小河這次,估計得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事實證明,何維的推測是對的。

第二天,莫小河還是蔫蔫的,輸液結束的時候,不過才十點鐘。

何維沒去公司,一直陪著他。

莫小河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明明胃里不疼了,可就是覺得不對勁,整個人懶洋洋的,怎麼也提不起精神。

沈竹再沒打電話過來。

莫小河想了想,給莫大海打了個電話。

莫大海也听出他聲音不對勁了,問他怎麼了,莫小河就哄他說還沒起床,結果又被莫大海罵了一頓。

何維就在邊上看著呢,等他結束通話,直接把手機給他拿開了︰「我問了醫生,人家說最好再多呆一天,你也沒精神,多休息吧。」

莫小河巴巴地看著手機︰「我還想打個電話呢。」

何維上來給他一個吻︰「乖,听話,醫生說了,讓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也行,不急在這一會兒。」

莫小河本來也不是什麼心思細密的人,打電話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听何維這麼說,他也確實累了,乖乖地閉了眼楮睡覺。

何維捏了小河的手機就出去了。

「小河!」沈竹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也有幾分只有沈竹自己才知道的不安。

「沈竹,是我。」何維唇邊勾起一抹笑。

「小河呢?」沈竹臉色很難看,一晚上沒眨眼,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一口飯也沒吃,不是他矯情,是他真的吃不下︰「我要和他通話。」

「沈竹,你這樣有意思嗎?」何維哼了哼︰「我不會限制小河的自由,我愛他的心思,不比你少。小河為什麼不給你打電話,你還不明白?非得讓小河親口打擊你,你才痛快?」

沈竹一句話不說,默默地掛了電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

何維的話,他一句都不想听。

沈竹做事,或許很真,也很直,還有點迂,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叫執著。

所以,他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主。

別人說什麼都沒用,他要的,是莫小河的說辭。

昨天早上,兩個人分開的時候還甜甜蜜蜜的,沒理由才過了一天,小河竟然連電話都不給他打了。

沈竹是有點笨,可他不傻。

痛苦了一晚上,有些事,他也覺得不對勁。

何維明顯地在挑撥離間,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沈竹都決定不予理會。

一上午,他什麼都沒做,就呆呆地坐著,時不時看一下自己的手機。

艾朗下樓的時候,根本沒注意沈竹的異常︰「沈竹,能幫我熬點粥嗎?木則然昨晚發燒了,可能吃粥比較好。」

沈竹一愣︰「則然病了?好好的,怎麼突然病了?」

艾朗模模鼻子,含糊道︰「嗯,可能著涼了吧——你臉色好差,不會也感冒了吧?」

沈竹搖頭,起身走向廚房︰「我沒事。」

艾朗道了謝,又上樓了。

沈竹有點心不在焉,雖然朋友也很重要,可沒有人的地位能比得上莫小河,給木則然做飯的心思自然是沒有莫小河那麼精細的。

看著米粥在開水里翻滾,莫小河的臉又在腦子里搗亂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沈竹算體會到了。

手機就在手邊放著,沈竹嘆口氣——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打了幾個電話了,再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煩了。

可不打,心里跟貓抓似的那麼難受。

莫小河在干什麼?他真的就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何維那意思,明顯和小河在一起了,沈竹難受心痛,可他還是想听莫小河親口說一句。

否則,他不相信。

對,他不能相信。

何維什麼心思,他很清楚,這一次,肯定又是何維搗的鬼。

沈竹的手剛踫到手機,動作卻猛地頓住了。

他在自欺欺人。

他一直知道,自己愛上了莫小河。

可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愛,竟然會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如此深沉。

事實已經擺在他面前,小河明顯的已經和何維在一起了,他卻還在拼命地給莫小河找借口。

只因為,他不想讓莫小河離開他。

即使,莫小河在和他好的同時,又上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床。

他的心,很痛。

第一次,有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也是第一次,他那麼強烈地害怕失去。

他不要。

他不要莫小河離開。

想想以後的日子沒有莫小河,沈竹覺得自己肯定會活不下去的。

所以,何維的話,都是騙人的。

所以,小河,還是自己的。

所以,這個電話,一定要打。

電話通了。

何維還是小看了沈竹的戰斗力。

他在洗手間听到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心里就緊了一緊。

莫小河迷迷糊糊地把手機模起來︰「喂?」

「小河,你在哪里?」沈竹的心立即提起來了︰「我去接你好不好?我在做飯了,你回來吃飯好不好?」

莫小河莫名覺得鼻頭酸澀,眼楮酸脹︰「沈竹,我病了,我在醫院,好可憐,還給我打針,很痛……」

何維的心,咚地一聲,沉入了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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