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之檬 第四章 貝小貓跑一萬米

作者 ︰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里了?」樓絳天九點下完晚自習後就一直在等貝小檬,連洗漱都沒來得及。流洋窩在戚棋床上玩兒游戲,聞言抬頭看了看貝小檬,幾不可聞地撇了撇,被戚棋瞪了一眼隨即低下頭繼續玩兒游戲。

小檬一邊換拖鞋一邊說,「出去了一趟。」

對于這麼敷衍的回答,樓絳天顯然很生氣,一把走上前去握住小檬單薄的雙肩,「去哪里需要這麼晚?」

貝小檬上了一天課又工作了近四個小時,本來不好的身體就很累,听到樓絳天的厲聲喝問,也繃不住平時的冷淡樣子了,一把揮開樓絳天的手,冷聲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說完也不看樓絳天就端起臉盆洗漱去了。

樓絳天看著自己的手,很是懊惱,難受的感覺鋪天蓋地,他只是擔心他啊!一個男孩子那麼晚了在外面很不安全。

也許是因為關心則亂,樓絳天不知不覺之間就把小檬定義為弱不禁風需要人保護的小孩子了。

「哎呀,對不起,我要的好像不是這份資料,麻煩你再跑一趟好嗎?」。冷闕歡夸張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歉意。

貝小檬愣愣地看了冷闕歡一眼,把手中的資料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們學生會的人。」

看著貝小檬冷冷的背影,冷闕歡習慣性的點了點鼻子。

米若有點看不過去,「你干嘛總找那孩子茬兒?光是資料就讓他來回跑了九趟。虧得是他,要是別人早把資料砸你臉上了。」

「咦?有那麼多趟嗎?我是真的以為自己不小心弄錯了嘛!」冷闕歡無辜地攤了攤雙手。

米若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核實運動會的運動員名單。

冷闕歡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一年級a班的一萬米馬拉松欄里寫著棄權,腦子里精光一閃,給廣播台打了個電話,不久听到通知的一年級a班班長就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校學生會辦公室。

冷闕歡坐在桌子上兩條修長的腿晃來晃去,米若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小學弟啊,你們很大牌嘛!因為是精英班就可以這麼特殊?」冷闕歡揚了揚手中的運動員名單,微微笑著。

可憐的小班長冷汗都下來了,連忙解釋,「不,不是這樣的,學長,我們……」

「如果你沒辦法定下來就由學生會幫你定吧,給你。」

小班長接過運動員名單,快速地看了一眼,心里一震,雖然他也不是很喜歡貝小檬啦,但是一萬米啊,肺活量差的人怕是會直接昏倒,貝小檬細胳膊細腿的怎麼撐得住,「學長,這個……」

「要不,我們的小班長去?」冷闕歡揚了揚眉。

小班長趕緊搖頭,開玩笑他也是公子哥兒一枚什麼時候做過這種劇烈運動啊?抬頭看了看學長,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這才無奈地回教室去了。一路走一路奇怪,以前運動會各個年級的精英班向來都是可以不參加的啊!

貝小檬听到班長說的話,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班長還記得走的時候冷學長對他說的話,「要是你們的貝小檬同學不參加,那麼就你來跑哦!」

班長擦了擦汗硬起聲音,「這是有關集體榮譽的事情,已經報上去了,你參加也得參見,不參加也得參加,就這樣!」

掃把星一听,立馬跳過來,拎住班長的脖子拉過來,「你說什麼?小貓不高興跑你敢怎樣?」

班長知道這邵洲星向來惡霸,也不太敢惹他,但一想到自己要去跑一萬米,就死死地硬撐著不肯換人,差點被邵洲星肋得喘不過氣來。

「掃把星,放手。」貝小檬收拾著書本看都沒看班長一眼。

邵洲星恨恨地推開班長,一步竄回來,「到時候我幫你跑!」

貝小檬頭都沒抬,「你那天不是有事?」

邵洲星模了模後腦勺,想起那天要去學圍棋,自家老媽又恐怖得要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沒事,跑不動的時候我會放棄的。」

邵洲星听他這麼一說才微微放下心。

轉眼,運動會就到了,非常盛大。一萬米馬拉松被安排在最後一天。貝小檬穿著8號選手服站在4號跑道上。主席台上的冷闕歡看見他,吹了聲口哨,「米若,你說他能撐到幾圈?我賭3圈。」

米若頭都沒回,直接無視。

「米若,你真的是越來越不怕我了啊!」冷闕歡笑嘻嘻地把頭擱在米若肩上,眼楮卻一直看著起跑線上那單薄的背影。

一萬米馬拉松在大操場舉行,大操場一圈為800米。一聲槍響,起跑線上10個選手都跑了起來。貝小檬夾在一圈人之間,不快也不慢,大概在五六名的位置。內場里有很多加油助威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為貝小檬加油。也是,他沒有一個朋友,邵洲星不在,樓絳天並不知道他要跑一萬米,根本沒來參加運動會。

跑到第三圈的時候,貝小檬就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偏于白皙的漂亮小臉紅彤彤的,身邊有很多嘈雜的聲音。

第四圈的時候,貝小檬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有點听不見周圍的聲音了。

第五圈……

第六圈……

到第八圈的時候,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貝小檬什麼都看不見,連聲音都听不見了,耳邊只剩下自己心髒砰砰的巨響,他覺得喘不過來氣,雙腿只是憑本能在向前邁。不能放棄。

到第十一圈的時候,貝小檬已經開始毫無知覺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劇烈的運動。模模糊糊之間好像听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甩了甩頭,差點摔下去。

一萬米馬拉松每年都有很多人中途放棄,跑道上只剩下貝小檬和兩個體育特長生。那兩個體育特長生已經在跑最後半圈了。

冷闕歡遠遠地看見貝小檬還在跑道上,不禁心里一抽,大力捶了下桌子,站起來直接翻過圍欄跳進場里,等他近距離跑到貝小檬面前,發現貝小檬已經臉色煞白,雙目渙散,不禁一驚,跑上前去,一把拉住貝小檬,「別跑了!」

迷迷糊糊之間貝小檬覺得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住了,他抬起已經麻木的手漫無目的地推拒著,腦中只充斥著一個念頭,「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倒下去了沒人扶你,你只有自己,不能倒下。」

冷闕歡萬萬沒有想到看來已經到極限的貝小檬居然還有力氣,手上更加重了力氣干脆一把把他抱住,這個時候跑道上早已沒有了運動員,四周的人都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鴉雀無聲,只有廣播里有些雜音。

「走開。」貝小檬費力地張開嘴,好半響冷闕歡才听清楚他說的話,臉色有點難看。

「我要跑完。」貝小檬又說了一句,只是很尋常的說話而已,貝小檬卻好似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竟然咳起來。

冷闕歡到底是松開了手,貝小檬緩慢地自他身邊跑過。

米若遠遠的在主席台看了,不禁扯了扯嘴角,「自掘墳墓。」不知道他是在說冷闕歡還是貝小檬。

本來被第一名撞落地上的紅線,不知怎麼地被終點線上兩個已經跑完了的體育特長生撿了起來,兩人一邊一個站了,重新拉開了紅線,臉上莊嚴肅穆,看著一步一步跑過來的縴薄身影。

一萬米,從來沒有非體育特長生堅持到最後。

本來沒有焦距的貝小檬突然看見一抹紅色,想也沒想就往那抹紅色移去,雙腿早已不是自己的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快到終點時,貝小檬突然雙腿一彎,竟跪倒在跑道上,太累了,貝小檬連痛都感覺不到了,破了皮的膝蓋,鮮血浸了白色運動褲,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周圍人一片驚呼,冷闕歡眼疾手快但仍沒有接住貝小檬,不禁臉色難看,本來想抱他起來,結果看見他雙手撐在地上,直喘氣,但還是掙扎著要站起來。冷闕歡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終點,臉色又黑了幾分,最終還是沒有走上前。

那兩個牽線的體育特長生看見貝小檬跪倒在跑道上,不禁都是心中一痛,那麼漂亮的人兒,「貝小檬,站起來!」

隨著第一名這一聲巨吼,圍觀的人群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沸騰起來,「貝小檬,站起來!」貝小檬,站起來!「一時之間整個操場上都響起了整齊劃一的助威聲,聲音太過驚人,連老師們都跑了過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貝小檬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只是靠著本能,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又向終點站跑去。

終于,在如山的吶喊聲中貝小檬撞了紅線,身子往前一倒,軟軟地不省人事。

兩個體育特長生都以最快的速度伸出了手,但都沒有冷闕歡快,只見他牢牢地抱住臉色已經白得像個鬼一樣的貝小檬,迫使他靠著自己站起來,現在讓他倒下去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冷闕歡扶著貝小檬走了幾圈,這才打橫抱起貝小檬往醫務室奔去。

一路上,櫻槿的學生凡是認識冷闕歡的各個掩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們優雅華貴的闕少居然在走廊里疾奔?!還抱著個人?!那人還是個男生?!

冷闕歡眉頭皺得死緊,懷中的人呼吸濁重,輕得要命,骨頭硌得他生疼。

該死!他到底都吃了些什麼?長成這樣!

年輕的醫務室老師正在看書,門「砰」的一聲被震開,嚇了他一大跳,手中的書啪掉到了地上,他都來不及撿,面前就站了個高高帥帥的男生,臉色臭得很,懷里抱著個小巧縴細的漂亮男孩兒,姿勢僵硬。

老師趕緊要那男生將小男孩兒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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