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沈濤突然松開她的唇，用拇指細細摩挲著那誘人的粉女敕，緊緊凝睇著她的眼，「你這個撒謊的女騙子！」
呃？冉小年驟然清醒，睜著迷茫的大眼望著他。
沈濤用手指擦去她臉上的眼淚，「明明那麼愛我，卻要和我分手，為什麼？」
冉小年愕然，自己確實是愛著他的，她遲疑有好久才說道︰「沈濤對不起！就算我們真的相愛，也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沈濤恨恨地盯著她。
冉小年抬起頭來，望著沈濤，眼里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因為我爸爸，你們的恩怨我都知道了，對不起！」
聞言，沈濤一下子就呆住了，他沒想到冉小年會知道上輩人的恩怨，不知道是誰告訴她的，他痛恨到了極點，瞪大了眼楮看著她，「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是嗎？」。
冉小年不敢正視他，只低著頭抽噎著，她現在腦子里很亂，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你看著我，你看著我。」沈濤急了，伸出雙手抓住她的雙肩，強迫她抬起頭來，面對自己。
他用力地晃著她的身體，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或者是不敢看，遠處坐在車子里的程煜昂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推開車門奔了過來，二話不說，扯開冉小年，照著沈濤的臉上就是一拳，沈濤毫無防備，一個踉蹌靠在了台階的護欄上。
冉小年見此，急忙拉住程煜昂，「不要打了。」
沈濤這次沒有還手，他就是要看看她是向著誰。
「沈濤，我告訴你，冉小年現在是我的太太，希望你不要再糾纏她。」說完，程煜昂拉起冉小年就走，沈濤只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她當真就是這麼絕情嗎？
冉小年只深深看了沈濤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跟程煜昂上了車。
隔天，程炳坤派人從法國運來了特別為冉小年定制的婚紗，婚紗是程煜昂親手設計的，上面瓖的全是貨真價實的真鑽，閃亮耀眼。冉小年穿好婚紗出來的時候，簡直是傾倒全場，不僅是程煜昂，所有的工作人員和女僕們統統都驚艷得合不攏嘴。
這件婚紗就是為冉小年定制的，穿在她身上是那麼的契合，好像人與婚紗完全融為了一體。冉小年根本就無心試穿什麼婚紗，她的思緒都不知道遠游到哪里去了，不知她的雙眼是看向何處，眼神呆滯茫然，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的美麗，更不知人們艷羨的目光，就是這樣的她，才像極了墜入人間的天使。
天使！程煜昂的心里只有這個詞，他不由自主地朝冉小年邁開了腳步，緩緩走到她身邊，什麼也不做，就那樣站在她的面前。
她離他好近，真的好近，近得他都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氣。可是他又感覺她離自己好遠，他都在她面前站了那麼久，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發現過他，她甚至連眼楮都沒有眨過。
站在人群里的杜御澤終是按捺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抓過圓桌上的單反，‘ 嚓’一道亮光從兩人的面前劃過，冉小年睫羽一撲一閃的，她才緩緩回過神來，看到面前的程煜昂，她尷尬地一笑，「都好了嗎？這婚紗合適嗎？」。她隨意的捻起身上的紗。
程煜昂只定定的看著她的眼，嘴唇微微一動，發自內心的感嘆︰「你真是太美了！」只是簡單地上了一點妝，她就這樣美得不可方物，他實在期待婚禮的那一天呢。
冉小年微微低下頭去，「我也感覺挺合適的。」
接著又是一道亮光，冉小年本能地抬頭望去，程煜昂微微一傾身，順勢就撲捉到了她的唇，冉小年一愣，但並沒有抗議，他是她的丈夫，他有權力這麼做，她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她就感覺一道道亮光瘋狂地從他們身上劃過。
程煜昂細細品嘗著她的美好，卻遲遲感覺不到她的回應，他終是無奈地放開了她的唇，抵著她的額頭沙啞地說︰「對不起！」是他太心急了。
冉小年睜著亮晶晶的大眼望著他，「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你們兩個好奇怪，這時候不是應該說‘我愛你’，‘我也愛你’之類的話嗎？」。杜御澤拿著攝像機，彎著腰走到兩人面前，「來笑一個，親密一點。」
程煜昂對杜御澤舉起一個拳頭，假意威嚇道︰「走開！」
「表哥，這可在拍著呢哦。」杜御澤繼續。
冉小年微微笑了，這杜御澤還真有意思呢。
看的她笑了，程煜昂也就默許了杜御澤的行為，就在這時他桌上的私人手機響了，女僕將手機遞到他手里。
程煜昂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心里咯 一下，抬眸看了眼冉小年，便立刻將手機貼覆到耳邊，「喂，二太太？」
一听程煜昂在喊二太太，冉小年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只听見二太太濃重的哭腔︰「程先生，小年的電話怎麼打不通啊？」
程煜昂看著冉小年，她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被她扔到泳池里了，因為她不想再和沈濤聯系。冉小年心里一緊，二太太這個樣子肯定是家里出事了，她急忙搶過程煜昂手機，「喂，二媽，你怎麼了，我是小年。」
「小年，唔唔唔」二太太在電話里一個勁兒哭，半天說不出話。
冉小年極了，「二媽，出什麼事了？你不要哭啊。」
「小年啊，你快回來，你爸爸快不行了，可能只有最後一口氣了。」這是三太太的聲音，像是她把電話搶了過去。
一听三太太這麼說，冉小年震驚得手一松，手機就落到了地上，她什麼也不顧，提起婚紗裙擺，就沖出了門去。當然身後的程煜昂也緊追了過來。
冉祈灃早就病得很嚴重了，但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最想見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沈濤。
所以家里所有的人都被他趕了出去，只留沈濤一人守在自己的床邊。
沈濤站在離床兩米開外的樣子，直直注視著床上不久于世的老人，心里的滋味兒極其復雜。這人即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還是自己的養父恩人，或許用不了多久還會是自己的丈人岳父，可是他現在就要死了，一切的罪與怨，愛與罰都將隨之遠去，不復存在。沈濤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該高興，可是他高興不起來。
冉祈灃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側著臉迎上沈濤的目光，有氣無力，一字一頓地訴說著從前的種種，從見到小時候的沈濤開始說起，一直到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可以看得出冉祈灃真的是把沈濤當成了親生兒子，听的沈濤直感動得想落淚。
沈濤苦笑著，盯著床上的養父，「您果真是一只老狐狸，狡猾得夠可以，現在您身體動不了了，就想用從精神上打動我是嗎？其實您真的大可不必這麼做，還是留點精力給你女兒吧？」
冉祈灃欣慰地點點頭，「記住我的話，小年是你的妹妹。」言下之意，就是要沈濤以後像照顧妹妹一樣的，照顧冉小年，不能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沈濤怎會不懂，他倔強地冷凜著眸，「我的妹妹只有黛西和憐兮。」言下之意就是他只認黛西和憐兮這兩個妹妹，至于冉小年，他絕不放手。
「你們真的不合適！」
「合不合適，我說了算。」沈濤霸道地說道。
冉祈灃認命地閉了閉眼，面部突然呈痛苦狀，「我希望你能尊重小年的意願。」
「我會的。」沈濤一挑眉，自信地說道。她的意願就是愛他。話說完，沈濤就發現了冉祈灃不對勁，「你怎麼了？」他心里一緊。
冉祈灃臉部肌肉痛苦地擰做一團，狠狠抽搐著，嘴角還有血流出，他艱難地朝沈濤伸出一只手去，沈濤上前一步，迅速握住他的手，知道他是快不行了。
沈濤愛莫能助地看著冉祈灃，又不時的望一望門口，看冉小年來了沒有。
冉祈灃忍著劇痛，死死地將沈濤的一只手緊握在胸口上方，接近喉頭的位置，嘴唇微微一開一合地對沈濤說著︰「不要，為難，小年。」
沈濤怔怔的點點頭，然後就看到冉祈灃噗地噴出一口鮮紅的血，他的手瞬間僵直慢慢松開了，同一時刻冉小年推門而入。
冉小年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冉祈灃口噴鮮血，兩眼直瞪著沈濤，而沈濤則是一手緊抓著爸爸的手，另一手緊扼住爸爸喉嚨的情景，冉小年驚呆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都停留了下來，她看了眼沈濤，大力推開他的身體，然後呆呆地一下撲到冉祈灃的床邊。
嘴巴張了好幾次，才終于嘶啞地喊出︰「爸爸！」當即眼淚就洶涌地狂涌了出來。
被她那麼一推，沈濤一下子懵了，他定定的看著冉小年，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又誤會他了？剛才那場景的確會讓人誤解。
果然，緊跟在冉小年身後的程煜昂就想揍他。
程煜昂氣憤地揪住沈濤的衣領，舉起拳頭剛想狠狠落下，就被冉小年一把抓住，「算了，不要這樣。」然後她又看向沈濤，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神情冷漠到了極點，「對不起，沈先生，現在請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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