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風是柔的,經過人耳邊時絮絮地如女子的低喃,春日的艷陽在人心里投下融融暖意,我恍然而生一種要和他走到很遙遠的地方的感覺,不知為何,所思所想竟然全不听自己使喚(遙見明月照君顏chapter21.禁門內容)。
白梓軒拉著我穿過花園,左拐右拐,便出了某個隱蔽的門,那大概是這府中的側門,防人耳目用的,一般大的宅子都有這樣那樣的秘密通道,這大概便是了。
一輛馬車等在門外,見我們過來,那皮膚黝黑的駕車人也不反應,如同凝固的雕塑一般,眼直直地望著前方。
白梓軒先行上去,也不怕我趁機而逃,我正遲疑著,便看到他向我伸出修長的手,那眼眸仿佛黑色的堅冰似的,手剛握上去,我便感受到他手臂使勁,就這樣被他拉上馬車。
馬車行駛期間,我挑起馬車的垂簾,半帶著好奇往外面瞅去,猜測此時的我們應是行駛在京都的主干道上,京都原是叫做陽城的,到了白帝掌權的時候定了這里為都城,也沒有刻意改名字,人們卻漸漸習慣把這里叫做京都或京上,以至于陽城這個名字反被棄之不用了。
車馬外復又有車馬的喧聲,買賣吆喝之聲也陣陣入耳,不到晌午,這寬闊的大道上竟已如此繁華。
比起簾外那喧囂的氣氛,車內的氣氛,倒是無比沉悶,這白梓軒不是愛開口說話的人,初識他時的惡言惡語,最近也很少再說,難道真的因為,他對我動了心嗎?而且昨夜我與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想到這里,我的臉竟微微有些發燒,怕被他看到,便用發涼的雙手拍了拍臉頰,可對面之人的眼光,卻仿佛一直沒有從我臉上移開(遙見明月照君顏21章節)。
「看……看什麼?」我稍有些惱怒。難道是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看你莫不是想到昨夜之事了?」他說這話時表情依然如舊。我早發覺,他說的話常讓我猜不出用意,可他卻時常能猜得我的心思。
「你如何知道的?」我微微吃驚。
「你把什麼話都寫在臉上,還怕人不曉嗎?」。他扯起嘴角。
「哪有……」我一听他話,立刻垂下頭,果然,就像師父說的,心無城府的人與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為敵,一定會死的很慘。
「我與你……真的……發生什麼了嗎?比如說,有沒有,那個……」我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措辭。
「你確定你想知道嗎?」。對面的魔王很不厚道地笑了,那笑讓我的心里發毛了半天,考慮到他的笑向來不懷好意,我便立刻向他擺手。
「呃,我覺得我不想知道了。」
听到我這樣說,對面之人的瞳色立刻冷下來,他似乎不願放過任何羞辱我的機會,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對我幽幽說︰「還好我身體好,不然要被你折騰死。」
我的臉霎時漲紅了一半,他手卻突然一用力,把我拉入懷里,我冷不防跌進那寬闊的胸膛,他伸出手來把背靠著他胸口的我固定住。
「昨日你口中還不停地喊本殿下的名字,那一聲聲,可都像是要叫到人的心里一般。比起白天假裝正經的你來,我還是更喜歡晚上的你……」
他說完之後,環手將我固定的更緊,我雖努力掙月兌,卻又感覺到身後之人突然湊到了我耳邊,我立刻一僵,不敢再動(遙見明月照君顏21章節)。他湊在我耳邊,淡淡說了幾句話後,我更是立即面紅耳赤,身體仿佛中了定身咒,木頭棒子般坐在那里,心里只覺得被重物狠狠砸過,一時間頭暈目眩,胃里也翻江倒海起來……
關于那種香艷之事的讀物,我有次幫師父打掃臥房,倒是在他枕下看到過,那時剛翻開第一頁,便看到圖上的男女赤身**抱在一起,立刻無法言語地羞澀,「呀」地叫一聲,將書透過窗子扔到後院的池塘里,為此昀端還埋怨了我好一陣,可如今從一個男人的口里,竟然听到那樣的話,受到的刺激更是百倍千倍,不由得有些欲哭無淚。
昨夜之事對于我而言,清晰殘存在腦海的,大概只有他手掌的溫度,而那個抱著我的溫熱的懷抱,卻更多像是水中的月,輕微一桿子就散了,連夢境的感覺都沒有留下,飄渺如夢中之夢。
「你在騙我。」我最後平靜下來,整個人卻已是陷入他懷中了。
「騙你又如何?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你還希望留個清白的名聲不成?」他冷著嗓音。不等我回應,車卻突然一停,架車之人朝車內問了句︰
「主子,前方查車。」
我心里暗想,原來,這是要過禁門了。
說起來,京都被九重禁門分為九個地區,百姓也被劃為九重身份,這禁門往內,身份高者可進,身份低者卻進不得,這樣的等級森嚴,讓我這個在山野中長大的孩子心生鄙夷。炎君統治之地,若有這般律令,估計是要鬧翻的。
據師父講,從第五重禁門往內,大概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京都——貴族的莊園,私領,狩獵場,溫泉之類還算不值一提,在第九重門後,那白帝的宮室,才是人間難得聞見的場處。我半帶好奇,挑開簾子,探頭往前望去,果然看到高大厚重的鐵門,正冷冷俯瞰著眾生。就是這樣的一重門,將天生百姓與天生貴族分隔開來。
我早先听聞白梓軒的受寵程度,被形容為「出入禁門不問姓名,京師長吏為之側目」,可就連他的車,也要遭盤查不成?然而轉念又一想,這次出門白梓軒未著宮服,連府里的大門都放著不走,可見他是不想暴露自己行蹤,只是不知,他帶我去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既然是在宮城之內,估計不是什麼善主(遙見明月照君顏21章節)。
正在我思慮之間,只覺得他手一松,我立刻從那個不懷好意的懷抱離開,坐的能離多遠便離多遠。
他皺起眉頭挑開簾子,對趕車人道︰「把通行令牌拿給他看,若問車中所乘之人,只隨便編個殿上朝臣的名字便是。」
「是。主子。」
「這是第幾重門了?」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這般問道。
「我若說是第九重門,雪時你會做何反應呢?」對面之人挑眉問道,我看到他稍帶玩味地看著我的臉。他這話的重點是在第九重門上,可我卻因為他直接喊我的名字,而不由得心里一緊。
「第一重門和第九重門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即使你今日要帶我去白帝的紫宸殿,我也不會覺得有何可驚訝的。」為了證明我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姑娘,便又加了一句,「草籮鎮神主的家我也常常去的。」
「哈哈哈,慕容元靖生出的女兒,果然不一樣。有趣。」
對于他提到父親的名字,我略微有些吃驚,我雖知道慕容家曾居住在京都,卻不知為何連白梓軒這樣的人物也知道父親的名字,如果說他是因為這次報仇事件才調查了慕容府的話,那麼他斷斷不會用這種語氣來說起慕容元靖。
「你如何知道父親的名字?」我忍不住問。可白梓軒露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隨即輕輕閉了眼,再不理會我。
而那馬車過了盤查之後,立刻朝著前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