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源默默地在前面走著，一言不發，我只听到他沉重的腳步聲，心中在不停地打鼓
他會和我說什麼呢？
對不起，月晴，我覺得筱然更適合我，我決定和她在一起了
會這這樣說嗎？還是
夏月晴，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才離開一個月你就和雨凡……你太令我失望了，那你也不能怪我選擇了筱然，這是你自找的
歐源的各種講話情景在我腦海里蹦噠來蹦噠去，嚇得我一愣一愣地，心亂如麻，走到操場的時候，歐源突然停了下來，我忙剎住腳，忐忑地看著他
操場很多人，不少的班級在上體育課，我們站在一棵大樹下面，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此刻我仍感到心里像煮了盤沸水似的熱騰騰，我不知道他要問我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歐源也定定地看著我，似乎要穿過我的眼楮看穿我的心靈，他瞪了我一會兒，突然把雙手背在後面，先向右邊跺幾步，又向左邊跺幾步，一臉的疑問加憤怒，我想，應該是雨凡的事了，果然，只听他說
「你和雨凡的事情是真的嗎？」。
我條件反射地說︰「不……不是」
我邊說邊擺手，然後就看到他臉上由憤怒變成了發自心里的笑意，可是忽然他又收起了笑意，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放到我面前︰「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到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就是被貼在宣傳欄和上傳到校園網毀了我一世清譽的那張罪惡的相片，照片上，我和雨凡相擁而睡，我的一只手還搭在雨凡脖子上，說實話，這照片我每次看到都臉紅得跟西紅柿似，丫的，這曼音也太會找角度了，居然給我拍了張這麼驚世駭俗的照片，喝酒真壞事呀，以後再也不干這種蠢事了
我翻著白眼說︰「你不用把照片下載到手機上吧，好像誰不知道似的」
他听了我的話有點模不著頭腦︰「什麼下載呀，這是有人發給我的，我就是因為這張照片才從美國飛回來的」
「發給你的，誰那麼缺德」我覺得一股熱氣直奔腦頂，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呀
他雙手插在腰上叉開我的話題︰「別扯遠了，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張嘴就開始解釋，可同時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心中響起「解釋了又怎樣，和他解除了誤會又怎樣，你能和他在一起嗎？別忘了你隱藏的那個秘密有多骯髒，別忘了他的媽媽是死在你爸爸手里，如果有一天他知道這一切會怎樣對你，還會愛你嗎？你連揭穿真相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愛他，還有什麼資格讓他愛你」
那些話在我腦海旋轉，壓得我喘不過氣，我覺得瞬間所有的事物都靜止不動了，只剩下我凝望他的眼楮，我眼楮滿是不安的歉疚，他眼里滿是期待和溫暖，我卻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個被黑暗覆蓋小陰影，一個被壓在愧疚大山下的小靈魂
我底下頭，沒有解釋下去
「那天晚上怎麼啦，怎麼不說了，是雨凡欺負你了嗎？」。他迫切地抓住我的肩膀，看著我，想要看清我的眼楮，我卻死命地低著頭不敢和他的目光對視，只是咬著嘴唇沉默
「混蛋，走，我帶你報仇去」說完他就拉我的手，仍然是那溫溫的感覺，我卻已經承受不起，我用力甩開了
我小聲地說︰「不，雨凡沒有欺負我，是我終于看清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一片落葉輕輕飄落在我肩膀上，想要抓住片刻的停留卻無奈地滑落下去，葉子的離開到底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不，都不是，也許是它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歐源的臉色略顯蒼白，語氣弱了下來︰「你是說，你喜歡他」
我顧不上早已發酸的眼眶，沉默地點頭，點了兩下，每一下都覺得腦袋沉重得像要倒下去，我不敢抬頭，怕看到他絕望的眼神
一會兒，他轉身離開，一言不發，我看到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倔強和落莫，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來，盡管我也有太多的不解，對他和筱然之間的關系不解，對他的感情不解，但問清楚了又怎樣，我和他始終是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我無力地蹲下來，任由淚水往下掉，掉在落葉上，變成了它的淚水，我想我成全了它哭的權力，也許它也想哭，只是沒有這個能力，我正在自憐自哀的時候，一只穿著白色帆布鞋的大腳踩在我認為和我有著共同命運的葉子上，把它踩了個粉碎，我「哇」地一聲叫出來︰「別踩傷我的葉子」
然後抬起頭，對上雨凡錯愕的臉
「葉子……什麼葉子」他驚異地看著我，不知是被我的淚水驚到還是被我的胡言亂語嚇到
我忙用手擦干眼淚拼命地忍住哭泣，故作輕松地說︰「沒有啦，我亂說的」
「你和歐源沒事吧？他是不是也因為那些照片誤會你了，要不，我去跟他解釋解釋」他一臉的歉意
「不……不用了，我和他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而且也沒真正在一起過，就這樣吧」我不知道我語氣有多唏噓，只是拼命站起來，吁了口氣，轉身離開
晚上接到了歐源的電話，那時詩嫻正在利用睡前那點時間拼命看書，我和她一塊坐著床上靠著牆，只是她在看書，我在胡思亂想，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見是歐源忙挪開了身體朝著另一個方向小聲地接通︰「喂」
「月晴」他的聲音很低沉，透著傷感
「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天你告訴我，你喜歡林雨凡，其實我不信，你明明說讓我等你一年，等你高考結束的，你不是輕易改變的人」
我的眼眶又開始發酸
「那個時候我沒有問下去，是因為我看到林雨凡就在後面，我想起你們這麼多年一起走過來，有我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我不想在他面前輸得那麼徹底，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當初就不會給我承諾，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想怎樣，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他最後的語氣越來越重，一句句敲進我心底，淚水不自覺地留下來
我關了手機，輕輕躺下，怕詩嫻看到我的淚水，更怕听下去我會暴露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