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你老實告訴爸爸，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歐宇華的聲音帶著一絲憤怒，我心中一驚，他竟然知道了
「爸……我……」歐源聲音低低地
「你明知道她是你姨夫的女兒，你們是表親啊，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就算沒有，名義上你們也是，總之，我不會允許你和她在一起，等你病好些，我把你轉到美國醫院，以後就留在那邊讀書，你還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歐宇華的聲音越來越強硬
「爸，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會去美國，還有，我也不會停止和月晴的來往，除了這兩件事，其他的，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歐源的聲音緩緩地，卻透著滿滿的剛毅，像堅挺的松柏，不可動搖，我覺得心中暖暖的，卻又帶著些許擔憂
「你……你想氣死我嗎？好，我現在不跟你講那麼多，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我無論如何都會把你送離這里，送離她身邊的，你現在也許會恨我，因為你還小，太幼稚，不明白什麼是愛情，才會相信什麼天長地久，海誓山盟，可總有一天，你會感激我，感激我為你做的選擇」
歐宇華聲調高揚，情緒激動地拋下這些冷冰冰的話之後，轉身離去，我听到「 」的一聲關門聲
然後房間里一片靜默，我想，是時候出去了，我輕輕活動了下已經僵硬的手腳，慢慢地移動身體慢慢爬出去，剛爬到床邊，就听到床上傳來動靜，接著歐源的腳伸了下來，咦？他下床了，要去哪呢？
我看著他腳步走遠，然後听到關門聲，卻不是出門，那應該是上廁所了，我從床底下爬出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活動了下筋骨，便坐在床上等歐源出來，他見到我會開心吧，嘻嘻
可是我左等右等，十分鐘過去了都沒見他出來，解個手需要那麼久嗎？我站起來踮著腳走過去，心里暗暗慶幸歐宇華把門給關上了，門口那兩保鏢看不到我
走到門口听到里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在洗臉？刷牙？洗手？不，這水聲里怎麼伴有低低的哭泣聲，不，他居然在哭，我心里像被人用跌錘不停地敲打般難受，眼眶酸酸地，他竟然哭了
我不禁伸手握門把，門沒鎖，我推開一點，從門縫看進去，歐源一只手撐在洗手盆上，另一只手捂著嘴巴，肩膀不停抽搐著，水流聲嘩啦啦，卻遮不住他低低的嗚咽聲，我輕輕推開門，他察覺到了，轉過頭
他泛紅的眼楮忽然掛上一絲笑意，嘴角微微上揚，可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著
我也沒有說話，輕輕走過去，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用手輕輕拍他後背，然後他雙手緊緊抱住了我
喂，臭小子，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別得寸進尺啊
我心里在狂叫，卻沒有力氣把他推開，如果這一刻可以天長地久該有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把歐源扶到床上，讓他坐著，我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他面前，看著他，認真地說︰「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要告訴我，我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他靜靜凝視著我，一秒、兩秒、三秒……哈哈哈，他突然暴笑，笑彎了腰，往後仰，幾乎要倒在床上
「笑什麼呀」我疑惑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坐起來︰「這些話應該是我跟你說的吧，其實我不是你想像的那麼脆弱，只不過哭了那麼一次，居然被你逮住了，唉，真不幸」
我想想，也是，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說「不許哭」想想也覺得好笑
「那你是因為不想去美國才那麼難過的嗎？」。
「是不想離開你」他直直地看著我
我臉一紅，別開臉︰「正經點啦」
「都有啦，我不想去美國，我也不想離開你，可讓我心冷的是，我爸爸居然在我受傷剛醒來就說這種話，我感嘆我和他之間除了逼和受，再沒有其他的話題，以前我媽在的時候……」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一切要向前看，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真的嗎？」。他突然抓著我的肩膀，認真地看著我︰「不如我們一塊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發現他此刻很像雨凡，以前雨凡離家出走被我尋回來的時候也會這樣說，原來，我們都是一群多麼相似的人
「我……」我剛想說話，就听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認得那急促的高跟鞋頻率，是歐宇菲，我一驚，跳起來︰「不好了，有人來了，我要躲起來」
「躲？為什麼要躲？」他還不知道他爸爸放在門口那兩人體監視器是為了防我入室
「遲點你就知道了」我邊說邊蹲下來，打算又鑽回床底下，他拉住了我，把我往床上扯
「這……不行的」
「可以的」
他用被子蓋住了我，然後他也躺了下來，我就卷縮在他大腿旁邊，空氣里滿是他的味道
「小源，你醒啦，太好了」開門聲之後就是歐宇菲尖銳的聲音
「菲姨，姨夫」歐源向他們打招呼，然後他們閑聊起來，都是些空洞的問候語，我听得想睡覺
朦朧中我听到他們提起了我
「小源，月晴從家里搬出去以後是你一直在照顧她吧，有空的話幫我勸勸她，讓她回來跟我好好聊聊，我想好好安排一下她的生活」是方少華的聲音
哼，安排，誰要你安排了，我不屑
「嗯，好的，我盡量」歐源說
「好好的，你干嘛提她啊，你要安排就私底下去安排，別讓我听到她名字，你倒是說說，到底是我重要點還是她重要啊，你說」歐宇菲的聲音尖尖細細，听得我耳朵立即生繭
「她到底是我女兒嘛，我總不能看著她居無定所的」
「你還沒回答我呢，我重要還是她重要，倒是說啊你」
「你，當然是你啦，看你，在小輩面前說些什麼呢，我們回去再說，小源，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這個人，是我父親嗎？我以為我對他已經毫無感情可言，可是淚水為什麼還是不自覺地流下來
因為他，我從小受盡白眼，被人指指點點，說是沒有父親的野孩子
因為他，一直陪著我長大的媽媽離我而去，而他竟只把我當成爭奪遺產的棋子……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楮，浸濕了被子
他們應該離開了，不然歐源怎麼會打開了被子，耀眼的燈光刺著我眼楮，我把腦袋深深埋進被子里，不想讓他看見我的淚眼，假裝我已經睡著了
「呵，這樣都能睡著」是他輕柔的聲音
就讓我徹底地沉睡吧
咦？你的手要往哪放，干嘛，干嘛，趁我睡著要吃我豆腐嗎？
歐源的手伸進了我的脖子和膝下，然後我整個被托了起來，平放在床上，所有的動作都是輕輕地，生怕弄醒了我，我繼續裝睡，可是心疼，他受著傷呢，我那麼重，得花多大力氣呀，我寧願自己爬過來
就算這樣也不能模我的臉蛋呀，喂喂，我感覺到他的手在觸模我皮膚
「怎麼哭了？」
原來，他在幫我拭擦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