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廣文將「絕密」試卷在楊慕雪眼前晃了晃，並塞到她手上時，楊慕雪盯著洛廣文愣了半天，突然暴跳如雷︰「洛廣文，就你厲害，就你是純爺們，說好了一起干，你怎麼自個兒挑了！我都沒爽上一把，你還真是大好人一個啊！」。洛廣文沒有說話，拿著一根縴細的金屬 在耳朵里掏了掏，又用小指在耳洞里挖了挖，然後用拇指指甲挑出小指指甲里的耳屎，向開處一彈，又繼續用金屬 在耳里掏。
「你說句話啊，你不就是想充能嘛，現在好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機會被你一個人享受完了，你說怎麼辦？」楊慕雪質問著洛廣文。
洛廣文掏完耳朵，將頭轉向楊慕雪︰「我說楊慕雪，我幫你做了一大好事，你既不費一兵一卒，又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你非但不感謝我，還要說我壞了你的好事，你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道理？我就等著這次爽一下，你都偷出來了，我還爽個屁！」
「那你想怎樣嘛！」
「我……我想怎樣？我能怎樣？機會錯過就錯過了，想補都補不回來！」楊慕雪新買的休閑鞋在地上使勁兒磨蹭。
「其實我是覺得，你一個大姑娘家偷卷子，知道的都知道你是竊不是偷，不知道的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為了‘摘顆蟠桃獻母親’，直接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我是個男生不要緊，你在學校還要做人，所以干脆，我一個人幫你做得了……」
楊慕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是怎麼進辦公室的？你有鑰匙？」
洛廣文把金屬 在手指上翻來覆去地擺弄著︰「獨門絕技，向不外傳，要傳也只傳男不傳女。」
「你不想傳給我？」楊慕雪直勾勾地盯著他。
「當年拜師學藝，曾在祖師爺像前三拜九叩，誓不外傳，待自立門戶，收得弟子，傳與男性。我若傳給了你，以後叫我怎麼去見祖師爺？」
「喲，你還祖師爺呢！你用他老人家的手藝去偷卷子，只怕他氣得要從墳堆子里爬出來掐你的脖子。我看你就算了吧，傳給了我，也算是把這老人家拿來糊口的本事發揚光大，這麼好的事情，你居然還不想！」
「唉，我說大妹子，你這麼大好一女青年，不好好學習，怎麼盡想些歪門邪道的事啊？老師教導我們，要做四有青年，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紀……」
「我呸！別拿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忽悠我。這不是你幫了我的忙，我就幫你做點好事，江湖規矩，互不相欠！」
「別了您吶，您不來找我麻煩我就千恩萬謝了！」
「你到底傳還是不傳？」
「不傳！」
「真的不傳？」
「真的不傳！」
「好！」楊慕雪轉身就走了。
洛廣文舒適地坐在椅子上，考場上的他沒有其他同學那種埋頭認真的架勢，也沒有洋洋灑灑訴諸筆端的氣勢，他也沒有試圖抄襲別人的卷子，而是時而看看教室牆壁上的掛畫，時而瞅瞅窗外的雲彩，然後視線又落回到卷子上，動兩筆，然後看著正前方黑板上端的五星紅旗發呆，發呆了足有大半個小時，才又將視線移到卷子上，再寫上兩筆。過了一會兒，只見他將草稿紙撕下一角，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將紙片揉成一小塊，丟到楊慕雪的桌上。楊慕雪打開一看︰「看樣子你都會做啊，怎麼感謝我？」楊慕雪當即寫了幾個字，又丟了回來︰「謝你個屁！」
第二天，洛廣文被班主任莫名其妙地叫走了。來到辦公室，洛廣文看見楊慕雪早已站在那里，除了班主任以外，校長也在，而且一臉鐵青。洛廣文有種不詳的預感，在楊慕雪旁邊悄悄問到︰「怎麼回事？」
楊慕雪沒有理他，這時班主任發話了︰「洛廣文，考試卷子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卷子？什麼卷子？」洛廣文心道︰「不好，這事怎麼給桶出去了？難道楊慕雪泄露了風聲？」
班主任繼續說︰「今天校長也在這里，洛廣文，你就老老實實交待吧，年輕人，知錯就改，沒什麼大事。」
「甚……甚麼大事啊？」
班主任頓時火了︰「你還裝蒜！考試卷子怎麼來的？是不是你偷的？」
「老師我……」洛廣文見事情已然敗露，腦袋里飛轉，卻一時語塞。
班主任把火壓了下來︰「楊慕雪這次考試，幾乎全部都做對，按照她平時的學習成績，這次考試不可能達到這個分數。我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說是你偷了卷子給她。」
洛廣文轉頭看著楊慕雪，心里毛焦火辣︰「楊慕雪！你這個賤人！老子好心好意給你搞卷子，你這個狗日的居然恩將仇報！」
楊慕雪此時也轉過頭來，微微一笑，不等洛廣文說話，便先發言了︰「起初我也只是想考個好一點的分數，所以洛廣文給我卷子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就自己一個人鑽研了一下。但後來，洛廣文硬向我炫耀他如何如何撬開辦公室的門，又如何如何尋得試卷，還說這一次是免費酬賓，下一次半價。」
校長听楊慕雪這麼一說，小眼楮直瞪瞪地盯著洛廣文。班主任問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洛廣文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
還不等洛廣文解釋，楊慕雪搶著說道︰「什麼沒有？明明就有！你還說你就喜歡我這樣的，只要我做你女朋友，你就每次都給我搞卷子。」
校長的臉色變得比鐵青還鐵青，終于問了一句︰「洛廣文，她說的是不是這樣？」
洛廣文怒火中燒，胸脯起伏著，喘著氣。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必要回答。楊慕雪見勢繼續說道︰「我問洛廣文干嘛不好好學習，非要去偷卷子，洛廣文跟我說，老師上課講的東西都是扯淡，到了社會上就是拼爹拼哥們，要會搞關系。我跟他說，你現在不好好學習，將來怎麼考大學呢，以後怎麼參加工作呢？他跟我說，上大學有個……有個屁用。參加工作想進好單位就是憑關系，不憑關系任你成績再好也進不去。我問他，這麼說你就一直這樣不學習了？他說，只要我做她女朋友，我要他學，他肯定學。我當時就很生氣，我說我們都還是學生，怎麼能談戀愛呢，要談也是畢業了才可以。結果他說，古人都是十五六歲就開始結婚，這是現在這個社會搞晚婚晚育，要是我同意，來個早婚早育也不錯。我心里真的很生氣，就問他，你偷卷子不怕被老師發現了嗎？他說，怕個什麼，學校老師和領導早就……早就……」楊慕雪停頓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來。校長問道︰「早就什麼？你只管說！」
楊慕雪看了一眼校長，又看了一眼班主任，說道︰「早就回家跟老婆睡覺去了。」
校長「踫」地一下拍在桌上︰「怎麼這樣的學生？這還得了？洛廣文，你是怎麼搞的，這跟流氓有什麼區別！」
洛廣文一听「流氓」二字，氣得渾身血脈沸騰，突然右手掐住楊慕雪的脖子，左手抓住她的短頭發，往辦公桌上按，一邊按一邊罵道︰「你這個賤x，個xx養的！（地方罵語，不便詳表）」校長和班主任頓時慌了，忙起身拉開兩人，可洛廣文力道實在太大，無論怎麼拉都拉不開。只听得楊慕雪開始咳嗽，洛廣文怕真鬧出了事，才松開了手。
校長和班主任將二人扯開，班主任喝到︰「洛廣文！你怎麼能掐她的脖子！出了人命怎麼辦！」校長轉過頭望著楊慕雪問道︰「有沒有不舒服？」楊慕雪又咳嗽了兩聲，說道︰「還好，沒有什麼不舒服。」班主任又遞過來一杯茶，楊慕雪喝了兩口。
都安靜了一會兒，校長說道︰「洛廣文，你的事情學校會嚴肅處理，至于楊慕雪，你說的話是不是實情，學校會調查。如果你們兩個是共同作案，學校會加倍處罰。你們先去上課吧，我跟你們的班主任商量一下。」
洛廣文和楊慕雪走在回教室的過道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突然楊慕雪對洛廣文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掐死我了！」
「哼！」洛廣文回應了一聲。
楊慕雪用胳膊踫了一下洛廣文︰「誒，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掐死了，你要給我收尸啊！」
「收尸？你想得美，老子就是幫全天下的人收尸，也不得幫你收尸！」
楊慕雪沒有繼續說話，她只是這麼跟在洛廣文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