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床冷一會兒 第八章 平台上的采訪

作者 ︰

馬尾辮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淚在眼角打著轉。其余兩個女孩也都被驚呆了,卻又不知道原因。馬尾辮突然擦著眼淚跑開,其余二女也跟著走了。短短兩分鐘,一切過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楊慕雪走了過來︰「誒,怎麼了?」

「沒什麼。」絡廣文很自然地答到。

「那你干嘛吼別人?」

「如果我說沒有原因,你信嗎?」。

「……信!」楊慕雪愣了一會兒,眼楮突然閃出光芒︰「如果你不吼,你就不是絡廣文!」

當楊慕雪在金莎耳邊說了幾句之後,金莎的表情有點奇怪,想笑卻又不敢笑,只是輕輕地埋怨了一句︰「他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楊慕雪嗤嗤笑了起來︰「那是。他是因為太憐香惜玉,才不懂得憐香惜玉的。」

「噢?你說的什麼意思呀,我怎麼听不懂?」金莎故意問到。

「你如果听得懂,你就不是金莎!」金莎和楊慕雪都笑了起來。

「誒,金莎,你听說過何大山嗎?」。

「听說過一點,好像是高我們一屆的男生吧,現在應該已經進大學了。」

「是的。你知道他的事跡嗎?」。

「事跡?你是說他在我們學校的事跡?」

「對呀。」

「嗯……也是听說過一點,據說是很有個性之類的吧,不是很清楚。」

「吶,我告訴你。何大山是個農村孩子,他父母來城市做生意,後來發了,在附近買了房子,見我們學校離得近,就把他送來我們學校讀書。我見過很多農村孩子,有窮的也有富的,他們也不是不好,就是喜歡將自己與城里孩子對立起來,平日里總喜歡拉幫結伙,把農村孩子都聚在一起。但是何大山不一樣,他與城里的孩子玩得很好,還有不少女生喜歡他。只不過有一樣美中不足,他每次考試,各科成績,從來沒有哪一門超過三十分。」

「原來這樣啊!」金莎若有所思地應到。

「可是你不知道,有人見到他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看微積分和線性代數,甚至在他的床上找到了那個偏什麼什麼方程的草稿,也有人見到他在被窩里看概率論。」

「不會吧,這麼厲害?」金莎有點驚訝。

「最厲害的是,別人都以為他高考一定考不了幾分,但成績出來,他竟然考了全市第二!」

金莎有點說不出話來。

「後來他對第一名說︰‘若不是最後一題我是用高等數學做的,恐怕你就在我之下了。’第一名問他︰‘那你干嘛要用高等數學做?’他說︰‘我擔心那些批卷的老師太悶了。’」

金莎噗哧一下笑出聲來︰「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楊慕雪拿出一本雜志︰「這是新一期的校刊,上面有一篇文章就是寫何大山的。不過這篇文章寫得不盡不實,很多精彩的地方只字未提。我私下問了一些人才打听到這些。」

楊慕雪接過校刊,翻了翻,找到了那篇文章,問到︰「你找了些什麼人?」

「大多都是跟上一屆交往比較多的,不過我也問了些學校記者團的人,他們掌握的情報也不少。學校沒有編輯部,校刊就由記者團的人來搞。剛才被絡廣文吼的三個女生就是記者團的人。」

「噢,怪不得,我是說根本就沒見過她們,找廣文有什麼事呢,原來是做采訪。」金莎顯得茅塞頓開。

「我看啊,下期校刊有精彩內容了!」

絡廣文從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煙,將香煙叼在嘴巴上,又掏出一只打火機,將香煙點燃。他看了看打火機,這是一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淡黃透明的機身上貼上了泳裝美女的圖片,商家以此來吸引男性顧客。似乎人們總是愛把尼古丁與性聯系起來。少了尼古丁的性,就好像忘記放油的菜,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七樓平台上的陽光總是充足的,卻很少有人喜歡上到七樓來,因為這里什麼也沒有。這也給了絡廣文一個絕好的吸煙去處,不僅可以吸煙,還可遠眺,借此放松一下精神。不過,他也沒什麼精神可放松的。上來轉轉,或許只是一種習慣吧。

正當絡廣文趴在欄桿上吞雲吐霧時,一聲相機快門的聲音傳來。絡廣文轉過頭,一個小女生水靈靈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她身上套了一件白色的絲料馬甲,馬甲下面是一件粉紅底白條紋的羊毛衫,褲子是牛仔面料,但卻也是粉紅色的。往腳上看,她那雙小巧的休閑山地鞋卻又是白色的了。

「那個女孩被你吼得哭了三天,如果是我,你是不是也要吼?」

「你說的是那個扎馬尾辮找我的女生?」

「是的。看來你記憶力還不錯。」

「是嗎?」。絡廣文禮貌性地嘲笑了自己一下。

「我只是不懂,人家連來意都沒說清楚,你怎麼就要吼別人?難道她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

「她倒沒有做什麼得罪我的事,我本來與她也沒有什麼關系,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只不過,她運氣不太好,找到了我。恰好我這個人,很多時候做事情都沒有什麼理由。」

「你在這里吸煙也沒有什麼理由?」

「沒有,完全沒有。」

「我倒是有個理由。」

「你說說看。」

「女生一般都喜歡看男生吸煙的樣子,卻並不喜歡男生吸煙。」

絡廣文笑了笑,表示贊同,卻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吸著半截沒吸完的煙。

「你就不問問我找你干嘛?」小女生臉上有點慍怒。

「干嘛?」絡廣文側過頭,用眼角瞅著她。

「嗯……也沒什麼事,就是來采訪采訪你。」小女生轉過身來,背靠著欄桿,望著絡廣文背後的天空。

「你是記者團的?」絡廣文將目光移開,望向前方,吸了一口煙氣,又將煙氣吐出來,將煙蒂扔到了角落里,轉過身,也靠在欄桿上,與小女生的方向保持一致。

「嗯,還有誰會拿著數碼相機在學校里亂跑?」

「說吧,想采訪我什麼?」

「有很多。」

「一個一個說來听听。」絡廣文似乎有了興趣。

小女生拿出了一支用來記錄的筆和一個小本子,開始問到︰「第一,說說你對中學生吸煙的感想。」

絡廣文笑著搖了搖頭,說到︰「中學男生是男人;中學女生是女人。是女人,總要嫁人;是男人,總要抽煙。」

小女生噗哧一笑,繼續說到︰「第二,談談你全年級倒數第一的感受。」

絡廣文想了一會兒︰「你真的要我說?」

「嗯!」

絡廣文長嘆一聲︰「唉……

「君不見,

「高考人海渺無邊,人人自危日夜讀。正是二八豆蔻時,不愛紅顏愛書卷。

「這說的是高考學子太多,競爭太激烈,青春年華本應該追蜂逐蝶,體驗男女本性使然的歡愉,許多人卻因此拋棄人性之自然,視高考為唯一。

「三六九等分數評,少時便知天地別。天下萬物皆平等,何來高下勢利眼?

「這說的是高考制度使得本來心無污漬的少年有了等級觀念,產生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思想意識。天下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為什麼這個社會要讓世界變得不平等呢?

「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前進我倒退。聖人之治用無為,卻把無為當糟粕。

「這一句說的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並為此辛苦恣睢,而我卻不願放棄作為人本應得到的享受。古代的聖賢,大到治國,小到治家,都崇尚無為,也就是按照世間萬物本來具有的德行來治理,而我們現在的人卻忽視萬物——尤其是忽視人本身——的德行,任意妄為。

「桃花樹下把夢還,醒來摘花換酒錢。年年日日如此過,不當富翁不種田。

「這一句說的是,幻想有一種桃花源一樣的生活,不需要金銀財寶,也不用為生活太幸苦,只需平日逍逍遙遙地酌點酒,安安穩穩地過點日子,如此長久下去,也是一種幸福。」

待絡廣文說完,小女生趕忙將筆和紙收進口袋,拍起巴掌,笑道︰「想不到倒數第一的絡廣文竟有如此才學,晚生真是刮目相看,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大名我怎麼不知道?」小女生反問了一句,雙眼水靈靈地望著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還有一個要問你。」小女生繼續說到。

「嗯,你說。」

「就是……你對早戀怎麼看?」

「這個……沒怎麼看,想戀就戀唄,大家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小女生靠近了一步,突然問到︰「那你對金莎是怎樣想的?」

絡廣文突然望向遠方,臉上瞬間變得嚴肅,聲音有些顫抖︰「她……我會娶她的,一定會!」

小女生的臉由紅變白,眼楮有些朦朧,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個人都靜了一會兒,小女生突然說到︰「好了,我都問完了。感謝你的參與。」

「問完了?」

「對!」

「但是我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你能不能把我吸煙的那張照片刪了?」

「不能!」

「為什麼?」

「因為這就是你的把柄!」小女生睜著大大的眼楮望著絡廣文,然後轉身,向樓梯口跑去。

絡廣文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小女生背後大聲喊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樓梯口傳來小女生的聲音︰「林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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