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規矩最基本的無非是坐走行臥立,再高點兒的規矩也還是坐走行臥立,這兩者本質的區別在于是不是有沒有場景的設置。而柳媽顯然深諳其中的道理,起先挺把把我教成一個合格的貴婦當一回事兒的,可她後來發現她太把我當一回事兒了。而我不是不想學好,而是那扭扭捏捏的各種裝淑女的姿勢實在是讓我渾身肉顫。
累的我滿頭大汗心肝兒亂顫,柳媽也是氣喘噓噓,讓我一個人先練習著自己下去給我準備點兒茶水,我想她估計是想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罵罵我消消氣。見她一走,我一坐下來,兩腿一岔,頭靠在椅子上,連眼都懶得睜開。忽然一陣莫名地心悸,身上一陣冷顫,猛地睜開眼。門口果真站了個人。
見我睜開眼,她抬腳向我走來,竟是一個陌生的女子,淡粉色束胸長身群下腰肢妙曼,繡花寬袖外衫下的窄弱肩膀上一副嬌美的容顏,好看的而深長的眼楮對著我微微上揚了一下,卻給我一種苦澀的感覺。我一時呆愣在哪里。
「你就是叡王妃吧,我是懷安。」
懷安?有一點耳熟卻又不知道哪里听過。我正思躇這懷安是誰的時候,她又說話了「難道您沒听叡親王說過嗎?」。她嘴角的苦意更甚。我忽然想起我曾听碧影提過一次懷安郡主,應該就是她了吧。
「你是懷安郡主吧?」我像她確認。她並沒有立刻問答我,而是把我打量了一遍,我嘴角的笑被她看得馬上就快掛不住了。
「對,我是懷安郡主,看來你是知道我的,是他告訴你的嗎?」。
他?是誰?「你說的他是……禹司冥嗎?」。
「禹司冥,對,就是他。」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苦笑了。
這情況有點不正常,她說到禹司冥的時候我的心莫名地強跳了一下,莫非他們兩個……
略帶驚訝地看她,發現她也在看我,我趕忙把眼楮閃開,我竟不敢面對她的眼神,按眼神里太過復雜,是哀怨,是痴迷,是被人眼睜睜拿走了心愛的東西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像是做了虧心事我心中一慌,直覺著想避開她的注視「你……要不要喝茶,我喊人給你倒杯茶來。」我舉步就要到門口喚人。
「你愛他嗎?」。她在身後突然的問我。
我腳下一頓,她繼續追問「你愛他嗎?你們是被賜婚的,你是來我們後禹國借兵的,你嫁給他真的是愛他嗎?」。
她大膽地說出這些話,給我的震驚不可謂不大,這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是真的愛得辛苦了才會問我這些話吧。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回答,如果我真愛他我會理直氣壯的告訴她我愛他,我說不定還會甩她一句「他是我的男人,你想都別想。」可我……愛他嗎?我無話可說,我佔著他,而另一個女人卻實實在在愛著他,她不是第三者,我也不是一個可以理直氣壯的原配。
「我……」心里一時酸澀難擋,剛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我愛他!」她在我剛開口的時候打斷我,有點急切,無比篤定「我愛他,從我認識他開始,我就愛他。他總是對我淡淡的,但我就是喜歡他纏著他,我想讓他每天多見見我,時間久了或許他就會不習慣見不到我,這樣他就或許會喜歡我可……我總告訴自己他其實心里是喜歡我的,因為這些年在他身邊的女子只有我一個,我是唯一可以時常接觸他的人,就算我一時不能嫁給他,早晚會嫁他的,可我沒想到他去了一趟豐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讓他愛上我,我不相信他會突然愛上別人」
她越說越激動,眼神越來越渙散,仿佛想到了令她欣慰的過往,可一下子又變得有了生氣,忽然轉頭灼灼地看著我,撲倒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快愛上一個別的女子,你告訴我他不愛你對不對,他娶你也是被逼我,我還是有希望的對嗎?對嗎?」。她狂炙地目光讓我一顫,似乎哪里不對,她攥著我的手勁竟出奇的大,完全不像一個柔弱女子該有的力量。
「他……確實是奉旨不得不娶我……」她的狂炙讓我心生不安,略微掙扎想讓她放開把我抓得有點疼的手腕
我話剛說出口,她的眸子更添了一層晶瑩的光彩,竟略露欣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愛上別人的……我……」她欣喜的雀躍戛然而止。眼楮愣愣地注視著某一點沒了動靜。
「這個是……」她放開我右手,抬高我的左手,盯著我的左手上的鐲子說,那是禹司冥送給我的那只,昨天他見我沒帶似乎有點生氣,今天起床後忽然想起,就順手套在了手上。
「這個鐲子……這……」她像是不可置信似的想從我手上拽下那個鐲子,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
「郡主!你別這樣。」我確實心生畏懼,她這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讓我不知所措。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把這個鐲子送給你的,是你偷拿的對不對,他不可能把這個東西給你的,不可能。」她突然又放開我,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憶,只來回念這,不可能,不可能。
我見情況大大的不對,這不想正常人能有的舉動,倒像是受到刺激神經錯亂的反應,想到這一層,我嚇了一跳,抓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停下來「郡主,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我想把她從某種偏執的東西里拉出來,她像是回過神似地慢慢把目光落回我身上,繼而開始魔怔了似的,抓我的左臂,我一只袖子被她推高,她留著長長指甲的手想要把鐲子從我手上月兌下來,長長的指甲狠狠地刺進了我的皮膚,我猛地一疼用力甩開她,不想卻把她甩到了地上,她眼神狠狠地回頭依然盯著我的左手,想要站起來,卻突然眼一閉倒了下去,再也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