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她睡得還算香甜,也未見有何痛苦。」這個聲音,是昨日盥洗室听到的那個巾幗不輸須眉的女子,恩,女妖。
「恩,再看看,希望是我多心了。只是事已至此,定是不可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張澤漫不經心地說。
「謹遵少主教誨,不知少主為何懷疑到她的身上。」
「這個……恩……」張澤的語氣隱隱透著一絲尷尬。
「其實,少主也不用太過多慮,憑少主和主公的修為,對付這樣的一個小仙自是不在話下,況且現下也不確定她是仙還是人。」
「話雖如此,但世事難料,伊子蓼的哥哥查得如何?」
「信息不是太多,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少主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不算不上線索,就是感覺他的到來有些太過突然,平白無故就添了一個老師。今日他雖可與我對峙一陣,但是像歐陽俊琦那樣陽剛之氣強盛的凡人也是可以做到的,是仙是人亦或妖,不好定奪。」
「真是沒有想到,這兄妹二人竟都讓少主如此上心呢。」女子顯是覺得有趣,語氣帶了些興奮。
「算了,狐狸總有露尾巴的時候。你就繼續跟著應林夕,伊子蓼這邊,倒是有些趣味。」
「是,還有一件事,這……如果主公問起?」
「噢?父親也開始管這些了。除了伊子蓼在府邸里,其它照實說就是。」
「是,那屬下不叨擾少主了。」話剛說完,只听得風聲略起。看來這個女妖是不落下任何一個用術法的機會。
本大仙躺在床上一邊咀嚼著听到的這些話,一邊尋思這個女妖到有幾分有趣。
雖這二人在我隔壁,且這間屋的隔音很好,但本大仙依然听得真真切切,這雙仙耳竟比昨日還要靈上幾分。
我思量了一下凡人被張澤刺了心窩後應該有的癥狀,便用右手緊緊地揪著心窩處,身體蜷在了床的一角,並輕輕地申吟了起來。
「吱呀」門開了,張澤步步輕盈地走到了床前,本大仙自是有些緊張。
只听得他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
本大仙繼續申吟著,剛剛醒來時不覺得痛,現下知覺恢復就真的有了些痛楚,是以這申吟也就帶了三分真。
活了兩千余歲,大大小小也打過幾次架,可這般硬生生地挺直了腰板被人打卻是第一回,是以緊咬的牙齦也是帶了三分的咬牙切齒。
再細細一品味又有些委屈,心里帶著這些不甘,再憑添些傷春悲秋的情緒,本大仙擠出了幾滴晶瑩的淚。
「唉……怎麼還哭了呢,真是沒辦法。」張澤用手探著我的額頭無奈道。
「還好,沒有發燒。」沒想到這廝真的有些惻隱之心,他這是人亦妖的人妖身份真真是怪異。
「罷了罷了,給你吃些藥吧,好不容易做的藥丸丸就賞你一粒,回頭多逗逗我開心就是了。」這廝還是個愛自言自語的。
門又是「吱呀」一聲,張妖人的步伐倒沒有剛進門時那般輕快了。
深吸一口氣,恩,感覺不到張澤的氣息,看來他已經走遠了。我便睜開了雙眼,轉著脖子四周瞧了瞧,霎時心下一片惡俗。
女敕粉色的牆,白色蕾絲桃紅色的紗帳,床邊擺著的梳妝台和椅子竟也是粉色的。
滿目的粉粉紅紅,實在有些抓心撓肝之感。我雖不厭惡這些個少女情懷之色,但凡事都要有個限度,就好比那丁香花,略略一聞那是清香宜人,若嗅上半個時辰便成了臭氣燻人。
眼不見心不煩,干脆利落地閉上了雙眸,凝神思索著今日的林林總總。
剛剛那倆個妖孽的對話可暫且放下日後與老鷹商議。現在最令人痛心疾首的難題就是,這張妖人為何突然出招襲擊我呢?既是突然起意,我的行為又有何端倪呢?
猶記得當時張澤笑了一下,然後本大仙自然而然地躲了一下,看來問題一定在我的這個動作之中,可這躲避口水也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呢?
真真是匪夷所思呀,百思不解只好再瞧瞧當時的情境了。傾吐仙氣半曲指,沿著床沿打出了一個結界。
天啊,為什麼我隨手搭出的結界都是粉色的,隱著心中的惡寒,信手拈來自己的乾坤福袋,打開一看,頓覺無奈,平日有甚寶貝都是隨手一扔,現下仔細一看,真是零零亂亂好花眼呀。還好還好,那些寶貝都被我下了咒符,輕輕的呢喃了兩聲,一面紅曜石圓鏡便跳出了福袋。
說起這面鏡子,那與我可是大有淵源。自打我第一次睜眼看世界,這面鏡子就緊隨我左右,恩,就是其實我第一眼看這個世界看得就是這面鏡子,因為它就那麼的緊緊扣在我的臉上。總之呢本大仙與它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糾葛,隧,吾賜它雅號,曰始末。
始末鏡得名,也是因它自身的法術,這小鏡可重現所遇之景,當然,只有本大仙才可讓它效勞,乃是赤膽忠心的一面神鏡子。
右手握鏡柄,略施仙力,鏡中現出啼歸中學的景象,我沉下心仔細地觀察著張澤的一舉一動。
所謂旁觀者清,這樣從鏡中觀之,的確有些不同的感觸,就比如再看那時的我竟變得分外嬌羞,恩……還帶著幾分的假氣。
只見我舌忝著老臉裝女敕,阻止了老鷹和張澤的斗法,然後老鷹說了幾句便離開了了,接著我有意無意地跟張澤解釋什麼是正經事,既而張澤笑了一下,就是這里!全神貫注地看著張澤表情的變化,尤其他雙眼所注意的地方。
一盞茶後,本大仙停了始末鏡的場景,憤憤地掏出乾坤袋,把鏡子扔了進去。
想我七尺鳳凰頂天立地,竟然竟然竟然,竟然輸在甚麼人妖的幾滴口水上。
我收了結界老實地躺在床上繼續假哼哼,可恨的張澤,身為一個雄性,怎可如此細心。凡人是瞧不見他那「噗」一笑下,噴出的所有星星點點的,奈何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以不甚在意地躲開了,只因我躲得太干淨,這個張澤就對我起了疑心,真是可惡。
我再次狠狠瞪了一遍這屋里的擺設,惡俗就惡俗吧,住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問題。張澤你個人妖不是試探本大仙麼,好,本大仙就奉陪到底,要細算起來,你張澤可得叫我一聲太女乃女乃都不止,何況我們還是仙妖異途,姑女乃女乃就跟你杠上勁了,哼哼哼。
冷笑兩聲,讓仙氣充盈全身,再猛然一收,霎時周身陣痛,喉頭發咸,嘴角滲出艷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