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夢殤 第九章 曾經的曾經

作者 ︰

若蘭睜開眼楮,模了下臉頰,尚有淚跡。雪狼……她自言自語。昨晚,似乎又做夢了,可又好像不是自己,有些話自己都沒想到就說出來了。似乎是有個人藏在自己心里,代自己說話。

他是誰?為什麼自己在夢里像是認識他似的,還叫師傅?還有雪狼,如果自己在現實中也能擁有雪狼,該多好!

胡思亂想之際,門口一聲輕響,緊接著進來一位中年婦人。看到若蘭已醒,釋然地笑了,「小姐,你醒了?」

「你是?」若蘭抬起頭,見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不禁疑惑道。

「我是這兒的管家啊,少爺說晚上會過來看你,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小姐你呢。」管家阿姨詭異地一笑。若蘭心中突然騰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少爺?是誰?難道是京天星?環顧四周,入目所及之處皆是奢華的裝飾。

「小姐餓了吧?喜歡吃什麼?我去做!」管家阿姨體貼地問道。

「不用麻煩了,我出去吃就好。」若蘭坐起身,才發現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換掉了。

看著若蘭皺緊的眉,管家阿姨及時地開口解釋,「昨天少爺抱你回來時你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所以我就幫你換了身干淨的,如果不喜歡,喏,衣架上還有好多件,都是少爺親自買給小姐的呢。」

「是麼?」她隨手扯下一件黑色的上衣和一條黑褲,配上一雙黑色皮鞋,整個人變得冷漠了很多。

「小姐很喜歡黑色麼?未免太沉重了些……」管家阿姨有點擔心地看著她。

「我喜歡。」若蘭簡單收拾了一下,拎起包向外走去,到了門口,頓步,回頭沖管家阿姨說道,「告訴你家少爺,以後,請他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好麼?」說完轉身離開。

管家阿姨追在她身後焦急地喊道,「小姐,少爺說讓你等他回來呢,你走了我怎麼向少爺交代呀?」

若蘭已無心听她嘮叨,幾個轉彎,已然出了龍宅。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若蘭速度漸漸緩下來。接下來,自己該去哪兒呢?能去哪兒呢?離了父母,離了家,自己似乎已無處可去了呢。

前方不遠處是個公園,那里是埋著自己夢的地方。那些曾經,還在麼?

猶豫間,腳已經開動了。閑閑地拐進去,人很多,小孩,大人,情侶,老人,吵吵的,聲音震耳欲聾。若蘭穿過人群,直直地走向公園最深處,那里深藏著一株古樹,樹下,埋藏著自己的童年。

由于剛下過一場冷雨,樹下一片泥濘,一個小孩在樹下跑著,一不留神摔倒了,小孩哭了,聲音很亮。可,小孩的父母依舊未出現。他,是一個人來的吧。恍惚中,她又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小弟弟,不要哭了,姐姐給你變魔術好不好?」若蘭走過去扶起小孩,笑著說道。

「什麼魔術?好看嗎?」。小孩止住哭聲,抬起滿是好奇的水眸。

「一會兒就知道好不好看了。現在,把眼楮閉上,你想要什麼,姐姐幫你變出來。」

「軒軒要爸爸,軒軒要媽媽,姐姐,你能變得出來嗎?」。小孩听話地閉上眼楮,話音中有了一絲希望。

「這個嘛,當然可以了,只是等的時間要長些。」若蘭眼中不覺氤氳著濃濃的霧氣,她強迫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可聲音中依舊可以听出一絲傷感。

「軒軒不怕等,只要能見到爸爸媽媽,軒軒可以很乖的!」小孩用雙手捂住眼,捂得很緊,很緊。

雙手在泥濘的樹下刨著,手指磨出血絲卻不覺疼痛,直到模到一個精致的鐵盒,她笑了,竟然還在!

「可以睜開眼楮了!」

小孩放下捂著眼楮的手,一對泥塑的雕像在他眼前呈現。

「這是?」水汪汪的眼楮忽閃著,里面依稀有晶瑩的水光。

「軒軒你看!」若蘭把雕像的背部展示給他看。雕得像男人的塑像背後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字︰爸爸,而雕得像女人的塑像背後寫著︰媽媽。

「爸爸,媽媽。」小孩認真地念著,眼中似乎又要流下淚來。

「你看,現在軒軒有爸爸媽媽了,不能再哭了哦!要不,爸爸媽媽會心疼的!」

「嗯,姐姐,軒軒不哭,軒軒乖,軒軒不讓爸爸媽媽擔心!」小孩貌似堅強的話語讓人听了心酸。

「看,姐姐還有寶盒哦!里面全是姐姐的寶貝呢!」若蘭像小孩一樣在軒軒面前炫耀著。

小心地打開,里面裝著數張精美的卡片,一本小小的畫冊,幾顆透明的琉璃球,還有一小塊被紙包著早已發霉的蛋糕。

「咦?《通靈王》?竟然是《通靈王》的畫冊耶!姐姐也喜歡看《通靈王》嗎?」。軒軒拿起那本畫冊興高采烈地翻看起來,似乎所有的不愉快已消逝在風里了。

若蘭像是沒听到,輕輕拿起那塊蛋糕久久地看著。

「姐姐拿的是什麼啊?都變臭了呢!」見她不理自己,軒軒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

「這是姐姐的媽媽親自切給姐姐的生日蛋糕呢。姐姐舍不得吃,一直留著,後來,就成這樣了。」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姐姐怎麼哭了?姐姐也像軒軒一樣很想爸爸媽媽嗎?姐姐乖乖的,爸爸媽媽就會回來看姐姐了呢,真的!」似乎是怕她不相信,軒軒還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膛。

「嗯,姐姐會乖,軒軒也要乖乖的哦!」擦掉淚水,若蘭綻出一抹笑顏。

「軒軒一直都很乖的。」

「軒軒,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跟我回家去!」遠處走來一位老人,須發花白。

「爺爺!」軒軒喊了一聲,轉頭沖若蘭說道,「軒軒要走了,姐姐可以把通靈王借給軒軒看嗎?軒軒保證一定不會把它弄壞的!」眼中的期望一覽無余。

「反正這些對姐姐來說也沒用了,你想要姐姐就都送給你了!」曾經已經過去了,即使你想永久地珍藏,也不可能,往事就如同這發霉的蛋糕,曾經是那麼的美好,如今卻也只余幾縷難聞的霉味了。

「謝謝姐姐!姐姐再見!」軒軒小心地把塑像放進鐵盒中,緊緊抱著鐵盒朝老人跑去。

若蘭低下頭,看著手上的蛋糕,終于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沒有了束縛,沒有了旁人,淚如決堤的水般瘋狂地涌出。

小小的蛋糕滑落在泥濘中。樹上一片枯葉緩緩飄落,蓋在蛋糕上,像是為它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塋。曾經,也隨之被埋入墳塋之中。

不必再留戀了,已經過去的一切,不可能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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