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暖暖,百花盛開,在一片桃花林內,一對男女正在追逐嬉戲,舉止曖昧,好像是一對戀人。那男子生的英俊瀟灑,挺拔偉岸,可是他注視女子的眼神中總有著些許悲傷。而女子更是美若天仙,如墨的長發輕束腦後,眼含秋水,肌膚勝雪,精致美麗的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艷陽晴天,在一座偌大的宅院內熱鬧非凡,到處披紅掛綠,喜氣洋洋。其中一間房屋內,身著新郎服的男子卻是愁眉緊鎖,英俊的臉上只有哀傷。與此同時,在另一間房中,一身新娘裝扮的女子正滿臉幸福的坐在床沿,眼簾輕垂,嘴角含笑,大紅喜服更襯得她嬌艷動人,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日。
房門被推開了,女子從蓋頭下沿看到一雙腳,還有衣服下擺,是紅色,喜慶的顏色,是新郎來了。男子慢慢走到女子身邊,伸手掀開了她的紅蓋頭,女子嬌羞的垂下了頭,所以,她沒有注意到,男子望著她的痴痴眼神中是無盡的悲傷和痛苦,這張臉是他最愛的,可是現在,他卻要親手將她毀滅。
痛,心口痛的要命,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的父母以命相逼,稱他們絕不會讓他娶一個蛇妖。蛇妖,她是蛇妖,她為什麼要是妖,她又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頰,然後是頭頂,直至發梢。「對不起。」他說,手中隨即多出一把利刃,猛然刺向她的胸口。
什麼,對不起,他為什麼說對不起,他的聲音,為什麼那麼悲傷。女子猛然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把尖刀,正閃著寒光刺入她的胸口。時間仿佛靜止了,女子怔怔的看著自己胸口那把尖刀,一只手正握著刀柄,她緩緩抬頭,直直的盯著這只手的主人,眼神中是不解,是怨恨,是憤怒。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她,為了他自己什麼都願意做,甚至是放棄自己的命,只要他說,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先是與自己生死相約,情投意合,然後在新婚之夜殺了她,這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心支離破碎的聲音。「為什麼?」她開口,「為什麼要殺我?」「因為你是蛇妖」他的聲音哽咽,「蛇妖?」她笑出聲來,只因這樣嗎?「我問你,你從始至終有沒有愛過我?」「我愛你,一直都愛。」他伸手攬住她的身體,眼淚盈滿眼眶,這一刻,他後悔了,他愛她,他不要她死,他不該這樣傷害她,她雖然是妖卻從沒傷害過任何人啊。
外面響起凌亂的腳步聲,門被人推開,領先進來的是身著白衣的男子,發髻高盤,面無表情,他的身後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懼,瑟縮的躲在白衣男子身後,門外還有著不知多少的家丁,手執木棍,嚴陣以待。看著這一切,女子突然笑了,和她成親的這個男人,一面口口聲聲說愛她,一面帶著蜀山的人來殺她,這就是他的愛嗎?這就是自己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嗎?她突然止住笑聲,以最快的速度從窗戶躍出去,她不要死在這里。怪不得人們說人妖殊途,果然,人妖相戀的結局就只有害人害己而已。
驕陽西斜,將地上的一切都拉出長長的影子。在密林內,一位女子正在快速向前奔跑,發絲飛揚,精致美麗的臉上滿是驚慌和疲累,大紅的新娘服也已破損,可是這些並沒有使她顯得髒亂,而是讓她有了另外一種美。突然,她停下了腳步,雙目緊盯著正前方。身著白衣的男子一步步向她逼近,只見他發髻高盤,身背長劍,英俊的面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正是蜀山弟子。女子轉身而逃,男子抬手,一記金光便打在女子背上,女子倒地,一條粗大的蛇尾也隨即出現,是蛇妖,她變回原形了,又一道金光閃過,蛇妖消失了,樹林也恢復了原有的寂靜,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山巒起伏,雲纏霧繞,房屋樓宇,建築恢弘,仿若人間仙境。而在後山,只有一座高塔屹立,四周鐵索相連,百米之外,一塊石碑矗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字——鎖妖塔。旁邊站著一位男子,身著白衣,發髻高盤,他正默默注視著手里的葫蘆,眼中是一片無奈。當初,初次相見時,她是那麼單純,那麼美好,那麼,讓人心動,可如今,卻變成這個樣子,自己要親手將她封印,只因,她是妖。
良久,白衣男子嘆了口氣,舉起手中的葫蘆,對準鎖妖塔默念咒語,一縷煙霧挾著一條小蛇直奔鎖妖塔而去。就在它快沒入鎖妖塔時,一條黑影快速出現,又瞬間消失,白衣男子一怔,使出飛劍便追了上去。
自己這是在哪里,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身周環繞,愈合這自己的傷口。可是,誰會救自己呢,真是白日做夢啊!悲傷,無限悲傷,周圍是一片灰暗,沒有光亮,沒有出路,沒有邊際,什麼都沒有,只有讓人無法自拔的悲傷。不想動,只想靜靜的在這里呆著,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淚,不自覺的流下來,順著臉頰滴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她是真的要死了嗎?不,她不想為一個滿口謊言欺騙她的人而死,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吧?
永安當
夜幕拉開,籠罩了整個大地,人群也逐漸散了開去,不在喧鬧。永安當是渝州城最大的一家當鋪,此時,也已經不再有人光顧了,店內伙計正在收拾東西,點算一天的收入。一男一女從後院出來,走到門外抬頭看向天際。「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打烊吧。」男子看向女子,「好啊,我正有此意呢。」女子說完便挽住男子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幸福。隨後,他們回到店內關上店門,準備回內堂休息。
「 」,兩人轉身還未走上幾步,便听到身後店門被人用力踹開。男子皺了皺眉頭,滿臉無奈,轉過身一臉心疼的看著被來人踹壞的們,「我說大鳥,你不要這麼暴力好不好,每次來都踹壞我的門,很貴的好不好。」而他身邊的女子在看到來人後,笑著打趣道「重樓大哥,你的出現真是驚天動地啊!」在門口,正站著此次的罪魁禍首,黑亮鎧甲,紅色頭發中有兩只犄角,劍眉倒豎直插發髻,雙唇緊抿,刀削般的臉上沒有一絲愧疚。而他臂彎中正攬著一位少女,衣衫破損,發絲凌亂,雙目緊閉,精致的臉龐蒼白如紙,顯然是受傷昏迷了。
「景天,我需要你幫忙,將她安置下來。」肇事者開口,卻不是道歉。「恩?」景天仔細打量著該女子,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偏偏又想不起來,不過,看著重樓認真的表情,他沒有多問︰「好吧。」然後轉身看向身邊的女子,「雪見,你去安排下。」「恩。」雪見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你跟我來吧。」景天帶著重樓也向後院走去。
客房內,燭火搖曳,床上躺著那精致女子,此時,她的衣服已經被換掉,頭發也被重新梳過,干淨很多,只是臉色依舊蒼白。床邊站著兩男一女,正是重樓、景天和雪見,只見他們望著床上的人兒,眉目緊鎖。「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們也沒有辦法。」景天首先開口,「是她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清醒的。想救她,除非解開她的心結。」「心結嗎?」。重樓幽幽開口,然後走到外間坐了下來,若有所思,另外兩人也跟著走出來坐下,都沉默著沒有再開口。
「重樓大哥,她到底是誰啊?」雪見首先打破沉默,「我不知道。」重樓回答︰「我今天路過鎖妖塔順手救了她,其它的並不知道。」「那」雪見還欲再開口,卻因看到景天制止的眼神而閉嘴,景天看著沉思的重樓搖了搖頭,他終于想到自己為什麼總覺得那名女子似曾相識,因為她的眉眼與另一個人極其相似,那個人是重樓到現在都無法愈合的傷口。
「什麼?」夜深人靜,永安當突然傳出一聲驚叫,在其中一間臥房內一男一女正低聲交談︰「你是說,重樓大哥救她是因為她長得很像紫萱姐姐?」「噓——你小聲點。」男子急忙出聲制止大聲嚷嚷的女子︰「雪見,難道你沒發現嗎她們真的很相像的。」這兩人正是景天和雪見,此時他們已褪下外袍準備就寢,「听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有點像紫萱姐姐。」雪見回憶著說道,不過這次她已經把聲音壓低了,「原來重樓大哥還沒有忘了紫萱姐姐啊,那我們怎麼辦?」「什麼怎麼辦,睡覺。」景天噗的一聲吹熄了蠟燭,黑暗一下子籠罩了整個房間。黑暗中,景天瞪著眼楮望著頭頂,臉上滿是擔憂,他該怎麼幫重樓呢?
在另一間房內,依舊燈火通亮,一身黑色鎧甲的男人坐在床邊凝視著床上昏迷的女子,眼神中盛滿了痛,「紫萱」他喃喃道︰「是你嗎?你回來了,對嗎?」。他正是重樓,看著那張與自己最愛的人無比相似的臉,他的心再次疼痛,他想救她,想進入她的夢境把她帶回來,可是他又害怕,害怕在她的夢里依然沒有他,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心就不會再痛了。
(話說紫萱是誰?紫萱,大地之母女媧後人,當年為了自己的愛人苦守三百年,容顏老去的她害怕心愛的男人會嫌棄她,便設計騙取魔尊重樓的千年不死之心,用一個吻迷惑了重樓,也因此使重樓那千年孤獨寂寞的心起了漣漪,從此追著她不放。後來,鎖妖塔毀,人間妖魔四起,為了人間的安寧,也為了自己的愛人,紫萱集齊四顆靈珠並犧牲自己封印了鎖妖塔,重樓趕到時紫萱已香消玉殞。自此之後,魔尊重樓常常滯留人間,時不時去鎖妖塔看看,避免鎖妖塔再次被毀壞。)
鐘文的回憶
次日中午,永安當內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白色衣衫,身背長劍,發髻高盤,星目中閃著疑惑。櫃台後的年過半百的管事馬上迎出來,拱手行禮︰「客官里面請,不知客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胡須隨著他說話在抖動,「在下蜀山弟子鐘文見過掌櫃的。」來人自我介紹道,「原來是蜀山大俠啊,不知大俠來此有何貴干呢?」嚴峻陪笑著,蜀山可是仙山啊,不能得罪的。鐘文環視店內後再次開口︰「你們老板呢,我能見他嗎?」。「當然,我進去通報一聲,大俠稍後。」嚴峻說完轉身回了內堂。
後花園百花嬌艷,兩男一女坐在一張石桌邊,正是重樓、景天和唐雪見,景天看著重樓的裝束皺了皺眉頭,「我說大鳥,你要是留在這里呢,就變個樣子啊,你這樣會嚇到我的客人的,我還要做生意呢。」重樓抬眼看他一眼,並未說話,只是他的裝束卻變了,黑色的頭發,頭上角也不見了,黑色鎧甲變成了藏青長袍,現在的他更顯英俊瀟灑,「哇,重樓大哥這樣就更帥了啊。」唐雪見發出贊嘆,景天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果然很好看啊。
嚴峻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異樣的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說道︰「景老板,外面有人要見你,說是蜀山弟子。」「蜀山?」景天與重樓對視一眼︰「莫非是因為她?」所謂她,三個人都是心知肚明,「好的,嚴叔,你請他到客廳等我,我馬上就去。」對這位勤懇能干又慈祥的管事,永安當所有人都尊稱他嚴叔,「好。」嚴峻躬身告退,離開了花園,「他能跟蹤我到這里,看來修為不淺。」看著嚴峻離開的背影,重樓若有所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景天說完率先走出去,重樓和雪見也起身跟了上去。
鐘文打量著客廳,手里拿著一個羅盤,正不停地轉動,蛇妖果然逃到了這里,自己從鎖妖塔追出來就丟了目標,追到這里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看來沒有錯。突然,他感到身後有股壓力逼近自己,轉身的時候,手腕轉動,手里的羅盤便不見了,門口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個個都是俊俏非凡,而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身穿藏青長袍的男人,這個人身上總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魔氣。「在下蜀山弟子鐘文,見過景老板。」他還是抱手行禮,景天三人相繼入屋,景天還禮並介紹身後兩人後便請他入座,並叫下人去準備茶水。
「不知大俠今天所為何來?」鐘文也是直入主題︰「景老板,昨天晚上我追蹤一條蛇妖來到這里,剛才我也發現永安當內的確有妖氣,不知景老板可否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嗯」景天沉思之後開口道︰「昨天晚上我們確實救了一個女子,不知她是否是你所說的蛇妖。」「是嗎?不知她現在何處?」「恩,她已經走了。」「走了?」鐘文眼神暗了一下,不知為何總有一股失落感在心底縈繞,「那請問她去了哪里?」「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她身受重傷,應該走不遠,我們可以幫忙留意下。」景天很是無害的笑著說。一番寒暄過後,鐘文便起身告辭了。
夜幕降臨,雪見準備好飯菜端上飯桌,三人環桌而坐,都沉默不語,氣氛有些悶悶的,「我感覺今天上午的那個鐘文有點奇怪。」
而此時,後院廂房那邊,一道白影正在穿梭,然後停在其中一間房門口。那是一個男人,身背長劍,頭發挽成一個髻,白色長袍在漆黑的夜里很是顯眼,不過並沒有人發現他,因為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這里。這個深夜突然造訪永安當的人是誰呢?正是中午才離去的鐘文,中午的時候,他總感覺永安當內有一股妖氣縈繞,詢問之下沒有任何發現,所以他選在這個時候不驚動任何人再次來查一下。
這個房間內有很強的妖氣,鐘文猶疑了一下推開房門,房間內點著蠟燭,他看的很清楚,靠里面床上躺著昏迷的女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他站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女子,所有的記憶如花絮般飄過眼前。
他和她第一次相見也是春暖花開之時,當時他奉師命下山歷練,在一處桃花爛漫地看到她,一身淡綠羅裙的她宛若仙女,他的心在那一刻有了一瞬間的顫動。他帶著她步入塵世,游覽風景名勝,品嘗山珍海味,好像忘卻了各自身份,只是一起嬉鬧、開心。可是,他是修道之人,不能妄動痴念,所以他將一切埋進心里。直到有一天,她帶著另一個男人來到他面前,告訴他,他們兩個要成親,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明白,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她從此以後都只屬于那個男人。他回了蜀山,決心好好修煉,再不下山,直到將她遺忘。
三個月後某一天,他接到師命,讓他下山捉妖。當知道自己要收服的妖就是她時,他後悔了,後悔不該將她交給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親自上蜀山求掌門派人來捉拿蛇妖。在新婚之夜,那個男人親手將匕首刺入她的心髒,當自己趕到時,看到的是滿身鮮血的她放聲大笑,然後破窗而逃。他在城外樹林追到她,身受重傷的她無力反抗,只得任由自己帶回蜀山。他不能放她走,受到打擊的她必定會報復,所以只能將她封入鎖妖塔,鎖妖塔雖然不見天日,但是卻可以讓她安心修煉,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定可以重獲自由得道成仙。
鐘文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一道金光籠罩在女子身上。就在這時,一股黑色光芒直擊金光,金光潰散震得鐘文向後退了幾步,胸口一陣翻騰,回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黑色鎧甲,紅色頭發,「你是魔尊重樓?」鐘文有些震驚,他怎麼會在這里的?「既然知道,就趕快滾。」重樓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鐘文遲疑了一下,還是離開了,兩人之間的實力懸殊自己還是知道的。
「怎麼回事?」隨後趕來的景天和雪見看著離去鐘文的背影很是不解,「他來偷襲。」重樓簡短回答後走進房間,另外兩人也跟了進去。三人站在床前有些擔心︰「姑娘?姑娘醒醒,醒醒啊。看來還是沒什麼反應啊,應該沒什麼事的。」雪見叫了兩聲之後無奈的說道,「是啊,我們還是休息吧。」景天看了一眼重樓也很是無奈,「你們去休息吧,我沒事。」重樓回答,他知道景天關心自己,可是他擔心她,在確定她是不是紫萱前他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好吧。」景天並沒有多說什麼,拉著雪見離開了
忘卻了一切
這是什麼地方,周圍一片灰暗,漫無邊際,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她叫過、喊過,也努力過,可是依然走不出去,現在她累了,好想休息啊,可她不想死在這里,她不要被困在這里,永遠不得超生,她不要。突然一聲呼喚傳來,燃起了她的希望,聲音虛無縹緲,很快就消失無蹤了,她只能憑著直覺尋找聲音來源,終于,一個光點映入她的眼簾,她快速向著光點奔跑,她要離開這里,一定要。
翌日清晨,鳥鳴聲聲,房間內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密扇般的睫毛輕扇幾下後便睜開了眼楮,眼神回顧間泛起無限漣漪。這是什麼地方,白色綴著紅色梅花的羅帳,桌椅擺設都是古色古香,桌上放著茶壺和杯子,雕刻著鏤花的木質窗戶和門,被紙遮擋著。她掀開被子赤腳下地,身上又痛又累,像是受到過重擊,又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一樣。艱難的挪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夾雜著泥土清香的空氣迎面襲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精神也為之一震。窗戶正對著花園,窗外幾棵桃樹開的正燦爛,遠處各種花朵爭奇斗艷,一派生機勃勃。
「吱呀——」門被從外邊推開,一身羅裙的中年女子端著水盆進來,抬頭看到窗戶邊站著的疑惑看著她的女子驚喜地叫道︰「你醒了!?太好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我們都束手無策,現在好了,你終于醒了。」放下手中的水盆,中年女子快步走到窗邊將她扶回床上,「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要好好休息才行。這樣,你先洗把臉,我去告訴其他人你醒了,讓他們也高興下。」中年女子自說自話一大堆後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回過頭正迎上坐在床邊女子不解的眼神,才終于想起對方一直都沒有說過話。
中年女子走到床邊坐下︰「恩,我們的一個朋友救了你,然後把你帶到了這里。這里是永安當,我叫唐雪見,是這里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雪見,我丈夫這里的老板叫景天,我們都和蜀山有些淵源,所以你在這里很安全,你放心。」看著對方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雪見決定直接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
「」
「你是哪里人?」
「」
「你怎麼會受傷的?」
「」
「你怎麼會被帶到蜀山?」
「」
「」
「」
「好吧,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叫他們過來。」終于,雪見放棄了交談起身離開,望著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女子爬上床將自己蜷縮在角落里。
她不記得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名字、出身、家鄉、親戚、朋友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怎麼會這樣?她是誰?怎麼會在這里?這里是什麼地方?他們又是誰?痛,頭針扎似地刺痛,她不僅用雙手抱住頭,可是還是很痛,痛得淚流滿面。
雪見帶著景天和重樓感到之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她蜷縮在床的一角,雙手抱頭,好像很痛苦,任他們怎麼叫喊都沒用。「讓我來。」重樓伸開一只手對準她的頭部,一股黑色氣體籠罩了女子的頭部,然後是全身。
漸漸地,她平靜了下來,她感覺到有一股暖暖的氣體游走在自己身體里,頭也沒有那麼痛了。放松下來的她感覺面前有人,于是抬起頭想確認一下,面前站著兩男一女,女的她之前見過,好像叫唐雪見。另外還有兩個男的,其中一個站在唐雪見旁邊,劍眉星目,臉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一身粗布長袍依然掩飾不住他的英俊瀟灑。另一個站在他們前面,離她最近,目光內斂,雙唇緊抿,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身藏青長袍更顯得他孤傲不羈。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底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安全感,只是她不明白,這三個人為什麼都盯著自己看,她不知道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刻,梨花帶雨的她是多麼讓人震撼。
「咳!」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離她最近的男人終于出聲打破了局面。「你沒事吧?」「」她定定的看著這個男人不知該作何回答,只能輕輕地搖頭。而另外兩個人則是滿臉佩服的看著他,魔尊就是魔尊啊,就連定力都比一般人強上好多倍。
「我給你介紹。」雪見看到她無所適從的樣子趕緊坐到她身邊,指著後邊的男子道︰「他呢叫景天,是這永安當的老板,也是我丈夫,這個呢。」雪見又指著穿藏青長袍的男子︰「他叫重樓,是我們的朋友,這次就是他救了你。」重樓,好怪的名字,那怪他會給自己一種安全感,原來是他救了自己啊,她心里如是想著。
兩個時辰之後,整個房間再次陷入沉默,看來她是真的失憶了,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景天三人坐在桌邊面面相覷,而坐在床邊的女子也是一臉困擾的看著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幾個人一番商量,決定將女子留在永安當直到她恢復記憶,還幫她取了一個名字︰小妖。因為她是蛇妖,又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就以她的身份幫她暫時取了一個名字。
寸步不離
這天天氣很好,微風習習,陽光燦爛。在永安當後院,兩個男人坐在一張石桌邊上沉默無言,正是景天和重樓,兩個不同類型的俊美男子坐在一起倒也非常養眼。只是,他們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房間內,一位妙齡少女正坐在銅鏡前面痴痴地看著鏡子,倒影在銅鏡中的面容是那麼精致美麗,肌若凝脂,娥眉輕掃,雙唇飽滿紅潤,眼波流轉間風光無限。就連站在她身後的中年女子也不禁贊嘆道︰「小妖,你真是太美了。」被稱作小妖的女子眉頭皺了一下︰「雪見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叫小妖啊?」「為什麼?這個名字好听又好記,而且這只是暫時的,只要你恢復記憶就可以不再用這個名字了。」雪見也是一臉苦惱,自己已經將近四十的年紀了,卻被眼前這個看起來頂多二十的女子叫做姐姐,不管怎麼听都感覺別扭。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改變,因為這個小妖莫名其妙的非要叫重樓大哥,于是乎呢,她和景天就莫名其妙變成她的哥哥和姐姐了。不過說起重樓,昨天晚上小妖見過他之後就粘上他了,就連連咳,休息的時候都要拉著重樓,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雪見姐姐,雪見姐姐!?」小妖用手在雪見眼前晃動,不明白雪見姐姐怎麼會在給自己梳妝的時候走神。眼前有什麼晃動,雪見突然回過神︰「啊,小妖,什麼事?」被突然回神的雪見嚇了一跳的小妖急忙回答︰「哦,我是想問你,重樓大哥會不會喜歡我這個樣子?「呃」雪見怔住,自己怎麼會知道重樓喜不喜歡她啊,不過看著她那似曾相識的容貌,雪見還是決定回答︰「你放心,重樓一定會喜歡的。」「真的?那我們趕快出去吧。」听到雪見的回答小妖有些雀躍,率先向門口走去。
而坐在外面的景天和重樓有些不耐,不停地給面前的杯子里添茶。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兩個男人趕緊起身走過去,然後看到站在門口的小妖而怔住,淡綠色羅裙,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臉上畫著淡妝,眼波流轉,宛如天仙。對面小妖則疑惑的看著兩人,眼神漸漸黯淡下去,泫然欲泣︰「重樓大哥不喜歡我這個樣子嗎?可是雪見姐姐說你一定會喜歡的啊。」看著小妖委屈的樣子,再看看對面呆住的兩個男人無奈道︰「他沒有不喜歡你,不信你問問他。」她知道兩人在想什麼,畢竟小妖與當年的紫萱非常相似,尤其是打扮起來以後連氣質都很像。「咳咳——這只大鳥當然喜歡你了,是不是啊大鳥?」回過神的景天趕緊安慰並順勢踫了身邊的重樓一下。「真的嗎?」。小妖驚喜道,看向重樓的眼神充滿期望,讓人不忍拒絕。「恩」重樓回答,「你看是吧。」雪見和景天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對視一眼,看到對方明顯松口氣的樣子有些好笑。這個小妖明明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可是他們就是忍不住想去保護她,是因為她的單純不諧世事,還是因為她失憶讓人同情,又或者是因為她長得太像當年的紫萱,不得而知。
從這天開始,小妖就住在永安當,沒事的話也會在大堂幫忙,但更多時候卻是黏在重樓身邊,儼然成了重樓的第二個影子。對此,景天三人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只要他們說讓小妖單獨呆著的話,她的眼淚就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掉,所以,重樓就負責看著小妖,直至她恢復記憶。可是,這並不是一份美差,尤其是對于魔尊重樓來說,實在是有點難為。就像現在,呃——好像有點
白天的渝州城繁華喧鬧,各種商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一個身穿淡綠色羅裙的女子穿行其中,如秋水般的雙眸,精致的面容,姣好的身材讓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一道道貪婪充滿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沒有在意的她仍然笑容燦爛,好像一只快樂飛舞的蝴蝶。在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挺拔的身材,藏青色長袍,身上散發著一股孤傲自負、冷酷無情、生人勿近的信息,讓人不免為之傾倒。只是,他那英俊的臉上好像隱隱透著隱忍。突然女子轉身雙手挽住男子的胳膊,使男子身體一陣僵硬,「重樓大哥,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好不好?」沒錯,他們正是重樓和小妖,「恩。」重樓剛剛出聲就被某女人拉著拉著進了一家酒樓。重樓有些郁悶,這個女人到底什麼做的,永遠都不會累似的,想自己堂堂魔尊竟然成了她的跟班,天天陪著她瞎逛,到晚上還被她當做枕頭用,整個晚上都枕著他胳膊睡,景天和雪見也都幫著她說話,說是為了幫助她恢復記憶就辛苦你了之類的,好吧,誰讓是自己把她救回來的呢。
而此時在永安當,景天和雪見正悠閑地品茶賞花,「你說這樣能行嗎?」。雪見有些擔心的問道,「不知道,應該可以吧。」景天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你也看到了,這些年來重樓一直沒能忘記紫萱,現在有這個機會可以讓他重新來過,不試試怎麼知道。」雪見單手支鄂望著天空悠悠開口道︰「是啊,說不定小妖就是紫萱姐姐派來的,來還自己欠重樓那一份感情的,就像神女夕瑤派我來守在你身邊一樣。」「是啊。」景天回答著也看向天空,若有所思,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
天香酒樓,重樓和小妖坐在正對門口的桌子上,滿桌子的素菜正快速消失著,看的一旁的重樓目瞪口呆,雖然他經常逗留人間卻很少品嘗人間食物,他不明白這個小妖怎會如此鐘愛食物,尤其是素菜。突然,小妖停下進食的動作,眼楮盯著門口若有所思的樣子。順著她的目光,重樓看到酒樓門口,一個男人從外邊進來,黛藍色衣衫,嘴唇有些干裂,眉宇間透著疲累,但依然英俊不凡,他站在門口環視一周後才進來坐下點菜,好像是在找尋什麼人。「你認識他嗎?」。重樓疑惑的轉過頭,「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小妖也用疑惑的眼神注視著該男子,好像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男子將頭轉向這邊,而小妖卻突然縮回頭不在看了,男子的目光剛好被坐在小妖對面的重樓擋住,男子自嘲一笑,拿起剛被小二送上來的酒壺到了慢慢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我們走吧。」小妖拉起重樓的手就往外走,而且好像是故意避開男子的視線範圍似的一直躲在重樓的陰影里。回去永安當的路上,小妖都沒再說話,重樓疑惑的看著突然沉默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路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