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的人不必道歉,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陸子楊笑笑,目光輕輕瞥了眼一旁抱臂倚牆而立的洛瑞斯,又是一笑。「不打擾了,那,再見了,可愛的小姑娘。」說完陸子楊就真的轉身出門,沒半點停留。
洛瑞斯沒有跟著動,依舊倚靠在一邊,低著頭。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反復念著艾璐茜說的話。愛情不分先後,被愛的人不必道歉,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艾璐茜不去看他,徑自走到陸梓辰邊上。陸梓辰的臉色說不出來的蒼白和憔悴,但卻始終透露著滿足。艾璐茜看著他的神情,無奈地嘆了口氣。陸梓辰啊陸梓辰,我既盼著你快些醒來,又不願打擾你的「幸福」,如今又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我到底要怎麼辦呢?
洛瑞斯此刻不發一言,垂著眼走到她身側,伸手遞給她一個小瓶,里面的紫色液體透明沉澱著。艾璐茜抬眼看他,有的只是冰冷。
「解藥。」洛瑞斯淡淡吐出兩個字。
艾璐茜冷笑一聲,抬手接過,卻驀地狠狠摔向牆壁。瓶身碎裂得四分五裂鋪了滿地,暗紫色的液體順著牆體冉冉滑出曖昧的軌跡,房內頓時飄滿花的香味。
艾璐茜嘴角還是保持著冷冷的弧度,「洛瑞斯,怎麼到了此刻,你還妄想著我能上你的當嗎?」。
洛瑞斯看向她,目無表情,語氣卻微微有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艾璐茜,被分離出來的那份記憶我保證不會收走的,現在讓他醒過來是首要的,你……你听話……」
「你給我滾開!」艾璐茜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幽姬的作用就是讓人沉溺在最渴望的夢里,唯一解藥就是會消除這份記憶的杜蕾花汁。這不正是你和陸子楊想要的東西嗎?你不能親自出手,所以你給陸子楊這種東西,借他之手下這個局。洛瑞斯,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我從來都沒有也從未想過辯解。」洛瑞斯打斷她,音調微微有些提高,「我說了杜蕾花只會剝離記憶並不會消除。你先用這個方法讓陸梓辰醒過來,再把記憶還給他不遲。現在這種情況,他不醒來沒有辦法做手術,身體只會越拖越嚴重。」
「你不用說了,」艾璐茜平靜的打斷他,「洛瑞斯,你在我這的信用徹底降為零。我也居然就如此輕易信了你,甚至曾天真的以為,你並不是那樣無可饒恕。如今看來只是我一廂情願。從現在開始,我要用我自己的辦法救他,你不許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不要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洛瑞斯忍不住皺眉,「還能有什麼辦法,這已經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艾璐茜轉頭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洛瑞斯,面上浮現陰狠之氣。「洛瑞斯,不要怪我未提醒你,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你是不能阻止的。如果你覺得受傷是件很好玩的事我沒有話說,不過我不保證我不會真的殺了你!」
洛瑞斯心底狠狠打了個冷顫,臉上終于掛不住漠視,他情急之下拉住艾璐茜的手腕急急道,「你要做什麼?除了這個無論你能想到的什麼方法都只會讓你越錯越深!艾璐茜,你知不知道即使你現在回不去你也可以作為普通人,可是你一只要再向前走一點點你……」
「你給我閉嘴!」艾璐茜怒喝一聲,周身突然涌動出狂躁紛亂的氣流將洛瑞斯狠狠彈開。他重重地撞到牆上,悶哼一聲低下頭去。艾璐茜和陸梓辰處在氣流涌動的中心,那里平靜的很,絲毫不受影響。「洛瑞斯,這是我最後給你的警告,」艾璐茜雙眼閃著嗜血的紅芒,「還有,告訴陸子楊給我老實點。你說得對,既然我早已回不去,我不在乎多殺一個,殺的那個是誰。」說罷,又是一陣風暴的涌動,遮蔽了洛瑞斯的視線。等一切都平靜下來時,艾璐茜和陸梓辰都在這動亂中消失了。
洛瑞斯半跪在地上,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用力得指節發白。他面色越來越沉,終是發泄一般狠狠捶向身後的牆。牆體承受不住,像蜘蛛網般蜿蜒著碎裂開來。他就在這碎裂的牆體前緩緩站起身,低著頭,發絲在他的臉上打著斑駁的陰影,神色難明。他周身的氣溫驟降,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陰沉地可怕。
壓抑感越來越濃厚,洛瑞斯終是下定了決心般,他用力握了握拳,輕輕抬起臉,淡然的笑了。臉上的神情陰寒冷峻,眼底不帶一絲溫度。然而原本清亮的紫眸中卻翻涌著滔天的血色。一閃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的懊悔與自尋絕路,在那天隨著墮落重生。)
陸子楊房中的燈光曖昧柔和,溫度微微偏高。軟軟的大床上一個美女正嗤笑著打他不懷好意的手。陸子楊一口一個「寶貝兒」的叫著,對著美女又親又蹭。洛瑞斯出現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的場景。他沉著臉仿佛看不見一般,徑自走過去扳過陸子楊的肩。陸子楊正在興頭上,被突然這麼一下弄得很是不爽,回頭剛要破口大罵,發現來人是洛瑞斯便硬生生壓下了火氣。「什麼事?「他知道洛瑞斯平時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凡人面前的,如今看來情況一定十分緊急。
洛瑞斯盯著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陸子楊,你弟弟被艾璐茜帶走了。」
「什麼?!」陸子楊臉色刷的一變,失聲尖叫,「哪兒去了?」
「我來是要告訴你,從現在開始,艾璐茜和陸梓辰這兩個人我接手了。你能做的,就是想好怎麼安撫那一隊醫生和周邊的事,漏了馬腳,你自己明白的。」
陸子楊嚴肅的點點頭。洛瑞斯和艾璐茜的存在本就是個禁忌,其中的利害陸子楊自然曉得。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就不是丟掉性命這麼簡單了。
洛瑞斯看了看陸子楊身後的女人,又將目光移回到他身上,陸子楊明了地點點頭。洛瑞斯于是便干淨利落轉身走出了房間。
「哇,他是誰啊……剛剛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那個人好嚇人啊,他的氣場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洛瑞斯一走,陸子楊床上的女人開始嗔怪道。
陸子楊眼里閃過一絲狠厲,把目光轉向她的時候卻是柔情似水。「寶貝兒別怕,他只是個不相干的人。我們……繼續啊……」
「哎呀,你討厭……」
第二天凌晨,陸宅側門幾個僕人扛著一個大大的背包上了車,開到了郊外無人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