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細細的晨光中緊擁著我梟皇囚寵10章節。天地變得寂靜,時間變得緩慢,寂然的年華在默默消逝。然後他放開我,像往常一樣捧著我的臉仔細端詳。
「瘦了。」他說,眼底躍動橙黃色的柔光,讓我想起年幼時曾經玩過的小桔燈。一道紅光閃過腦際,我突然驚覺過來,渾身一顫,向後退了一步。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他眼中的柔光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幽黑。他把我放到馬上,自己也上馬,扯動韁繩往他來時的方向奔去。
我靠在他懷里,疲憊的身體終于得以放松,困倦的雙眼也閉了起來。
至少,我肯定,在他懷里我是安全的。
我在他懷中睡了一個安穩的覺,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可大夢初醒,就被手中觸及的溫熱液體給怔住了。
我睜開眼,發現他摟著我躺在床上。而我手上踫到的竟然是他的血。他的身體也異常的灼熱。我慌了,隨手套上衣服就沖出門。
原來這是一間客棧,掌櫃的正在櫃台清賬。
「請問哪里有醫館?」
掌櫃抬頭瞟了我一眼,然後眼里閃著得意地光彩︰「姑娘,你相公出事了對吧?」
我愣住。
掌櫃的接著說︰「來的時候我看他的臉色就不對了,問他要不要找大夫,他還瞪我,讓我閉嘴別把你給吵醒了。看吧看吧,現在出事了。年輕人,何必那麼逞強……」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我急的冷汗都出來了。
「大夫在哪?」我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姑娘別急。我讓小二去替你找吧。你一個姑娘家晚上出去不方便。」掌櫃的是一個熱心人,連連招呼一旁擦桌子的小二,吩咐了他幾聲,小二麻溜地就跑出去了。
然而過了許久,小二才扯著一臉不情願的老大夫回來。
阮佑昶卻還是昏迷著。
大夫端著一張臭臉仔細替他包扎。其實他身上的傷口也做了包扎,僅僅只是在腰間裹了厚厚的紗布,卻沒有涂藥。
「亂來……嘖,真亂來。」老大夫秉著醫者父母心,看著阮佑昶的傷處頻頻搖頭。
「我說姑娘,你們是在躲避仇家追殺所以才在他受這麼重的傷後還長途奔波嗎?」。
無端的,心底劃過一道刺痛。
我從來沒問他沒來救我的原因,就只是一味地責怪他,感嘆自己命運的薄涼,而一貫緘默寡言的他也從來不會說為我做了什麼,只會給我留下一個霸道的身影,緊緊把我護在他懷中呵寵。
大夫走後,我靠在床頭,時不時替他換敷在他額頭給他降溫的手巾。直到天色將明,他的燒才退了下來。
他心智極堅定,燒一退,他也就醒了。他伸出手撫上我的臉頰,有些泛白的嘴唇微微顫動,想說些什麼。
我握著他的手貼在我的臉上,淚如雨下梟皇囚寵第十章受傷章節。
他拭去我的淚,微微笑了。
「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保護你的能力,我會放你走。」
燭台上的燭光明明滅滅了一夜,現在只剩下一灘燭淚和一根黑長的燭心。然而光還是有的,許是因為這樣晦暗的昏黃照在他的臉上,所以才有了異常的溫柔。
「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保護你的能力,我會放你走。」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放我走。也想過有一天他會厭倦我。但是根據我平常惹怒他的次數來看,就算他厭倦了,也只會把我丟在東宮,孤獨老死。
可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我知道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我愛他。一直都愛。只是我不願承認。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沒有來明山救我?」之前我一直沒問,主要以為他是太子,而我只是婢女,他的失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況且我也沒有害怕答案會讓我失望。
「因為那樣只會讓你更危險。」他回答。
我忍不住淚水,只能任憑它們淋濕他的手。
作為一國的太子,他為我做的實在已超出太多。然而,正因為他是太子,所以我不能愛他,不能的呀。
我抹淚,恭敬地對他說︰「殿下,奴婢給你守著,您好好休息。」
他收回手,又開始給我臉色看,臉黑得可以和他要喝的湯藥一樣了。
若說遲鈍,過一兩次也能明白。所以我自然知道他在惱我什麼。大概每次他準備含情脈脈地和我說什麼的時候,我總是說「殿下您該用膳了」,或者「殿下您該休息了」這類話,讓他滿腔的神情被我澆上大大的一盆冷水。
他雖惱我,卻依舊配合我。畢竟他身上該擦的地方還是要擦,該洗的地方還是要洗。除了起夜、出恭這類的事情他堅持「親力親為」,其他都是我打點。
然而,在床上躺了三天,他的耐心終于還是用完了。
「殿下還是不要動的好。」我勸他。
他一把抓過我將我壓在身下。
「那庸醫也不知道給我開了什麼藥,每次喝完渾身都熱得像是要燒起來。」
「奴婢去給殿下尋一把扇子給您扇風。」
「這是內火,只有用你的身體來降火。」他說的強勢霸道。
把身上的里衣也給月兌了之後,在準備大展雄風時,傷口卻裂開了。
他「嘶」地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但仍強勢地堅持要開墾我這塊土地。可他的身體似乎並不像他這般亂來,自行在他傷口附近狠抽了一下。最後他只能捂著傷處倒在我身上。
看他臉上扭曲糾結的樣子,我「哧」地一聲笑了出來。他瞪我,在我臉上用力咬了一口。
我們兩人都衣裳凌亂,發髻不整,卻在這一刻模糊了主子與丫環的界限,以男女的身份坦誠相對。
我想這樣的機會,或許以後都沒有了。
到了第五天,盡管傷口還沒長好,但他徹底受不住了。和我在床上一陣翻雲覆雨後,又生生把疲累的我挖起來。因為今夜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掌櫃的見我們出門,涼涼地飄來一句︰「一個個都成雙成對的,什麼人月兩團圓,瞎扯瞎扯……這和月亮有個嘛關系,還不都是小情侶想找借口幽會罷了……我一點都不傷心,不傷心……」
看他大說胡話的樣子,大概是喝了不少酒。
晚上由于有燈會,路上有很多男男女女。或許其中就有那麼一些痴男怨女在今夜的月光下邂逅一生摯愛,也許還會流傳下那麼一兩段佳話。
他一貫快步走在我前面,我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突然,他停下來,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我看他,他面無表情地把臉轉向另一邊——茅廁的方向。
行走在擁擠的街道上,踏著青石路,衣袂在晚風飄遙,我抬頭靜望天空。
對于中秋的印象深埋在我的記憶中,無論經過多少人事變遷,月亮依舊是那樣的,尤其是在今夜,它總是那麼圓,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歸屬感和悸動。
呵……我果然是太久沒出來了。
前方突然涌來一股人群,猝然把我和阮佑昶沖散。等人群退去,我回首四處尋找,已經看不見他的蹤跡。
「君兒?」面前出現以為老人,用一種不可置信又激動地語氣喚我。
我確定他認錯人了。但「君兒」這個名字對我也並不陌生。
我娘親的閨名中也有一個「君」字,而我的爹爹總是深情地喚她「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