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怎麼走?往哪里走?自己跟女王說去幫納茲呢,現在納茲便當了,我哪還有臉回去?雷恩心中一陣絞痛,何況我這一走,要麼女王他們沒追上,要麼女王他們追上了。可就算女王他們沒追上,馬卡洛夫老爺子那邊本事大,沒事;納茲福大命大,沒死。大家都有驚無險。那又如何,我怎麼有臉回去?
其實自己沒臉這倒還不算什麼,雷恩看了看已經由柴火棍逐漸向法老王轉職的艾利高爾,高爺八成沒救了,拉拉拜明顯也無法控制高爺。最大的可能是自己一走高爺原地發瘋,這時候撞上女王一行……
就算我不是楚軒、方林那種高智商天才,沒辦法用百分比表示事情發生的概率。雷恩不願再多想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可這是明擺的,高爺是真不要命了。
艾露莎、格雷就算實力再強,也未必下得了殺手,何況還有露西這個目前的拖油瓶?雷恩越想越著急,越想越擔心,艾露莎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會受傷?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會殘廢?又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會死?
納茲已經出事了,劇情更是早就不可靠了。雷恩就是沒練過國術他也清楚什麼叫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雷恩想到這里反而平靜下來,他明白自己要面對什麼了。
雷恩生在著名國術世家,他怕死,但不怕拼命。只是他此刻面對的,是所有國術家都害怕的,比死還可怕的多。
傳統國術家講究惜藝,惜名,惜身。這三樣中惜身排最後,而大多練國術的也確實不怕死。可說起第一條,沒人不怕。練國術的自己死了沒什麼,但技藝失傳,確是死也閉不上眼。
國術家們重視自己的武藝到什麼地步呢?就是被仇敵殺了,死前也要吊住一口氣,把師門的絕招和自己的感悟傳給他人;要是旁邊沒人,他們甚至會毫無保留的傳給自己的仇敵。
到了阿斯蘭特,雷恩沒一天不想找幾個傳人,把國術發揚光大,可惜沒人搭理他。現在他要做的不是拼命,而是毀了艾利高爾手中的那把刀。
艾利高爾本身魔法稀松平常,眼下黑化了戰斗力直線上升,可由于智商低,魔法能力反而有所下降,除了那招暴風衣其他似乎都使得不順。
黑化的高爺似乎也明白這點,所以本能的耗費成噸的魔力強化武器,整的那把破刀跟斬魄刀似得。黑高爺也坐實了「死神」的外號,跟酒保設定的大多數死神一樣,離了斬魄刀丫就是廢物!
剛才雷恩就算沒有假裝拼命跟黑高爺死磕,也未必能憑自己的力量毀了那把山寨斬魄刀。現在受傷不輕,全身被黑暗魔力侵蝕,更無法毀刀。所以眼下只有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再借力打力,讓黑高爺自己毀了自己的刀。
這里才是關鍵,空手入白刃是要接觸刀的,而且單憑側面借力未必能成功毀刀。要保證成功必須得使八卦門的絕技牛舌掌,趁著黑高爺用力揮砍時,一手正面抓刀刃,一手抓刀柄,然後用旋轉力把刀拗斷。
這玩意想想就惡心,太難了。可這還不算完,黑高爺怎麼看都像不死族了。也就是說雷恩想拼命也未必能弄的死他,除非讓雷恩擺出打靶子的架勢,還得讓黑高爺站好別動,這樣雷恩用不丁步蓄力沒準能一拳毀了拉拉拜。可這明顯不可能啊,所以雷恩根本沒機會拼命
而且毀掉武器後雷恩也不能死,因為女王趕來要是看見雷恩死了,納茲不見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一劍扔過來。再看看黑高爺那副不死族的模樣,恐怕就是掉了腦袋也未必喪命。
到時候萬一女王一下弄不死高爺,雷恩心中掂量,恐怕女王也不會想著要弄死高爺。完事高爺趁機拿了女王的劍再整出一把斬魄刀,那我特麼不就白玩了?
看來弄斷刀我就是再重的傷也得撐著見到女王,親口告訴她高爺已經是死人,幫他處理尸體別有壓力。雷恩苦笑,這太折騰人了。我自己玩命不能死吧,還得給別人做心理輔導,坑爹啊!
再坑爹也得上啊,雷恩腳在八卦步就沖了上去,左旋右轉,雖然不吃虧但看著那把可怕的利刃,這手怎麼也伸不出去。不由得暗罵自己慫包。
其實也不怪雷恩慫,他實在是不忍心自廢武功。你想啊刀面上一拳過去就能傷著自己,抓刀刃再一扭,不管人死沒死手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活下來又如何,功夫沒了,少一只手自己怕是連賣糕的都做不成了。
難道要去乞討麼?國術講究惜藝,惜名,惜身,我一把抓過去,三樣都沒了。越想雷恩越是下不去手,急得直想抽自己幾個大耳光,我特麼真是沒用啊!
雷恩越著急腳下越快,隨著八卦步越轉越快,雷恩不由想起一位八卦門前輩,程廷華。
當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程廷華前輩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女,毅然出手。後被漢奸出賣,一代宗師竟死于槍口下。現在有一些人提起此事便無謂地哂笑,覺得當時的武人沒文化不了解洋槍,甚至覺得一代宗師不過如此。
可他們沒有想過程廷華當年外號「眼鏡程」,是因為他在老北京城里開眼鏡店。搗鼓西洋眼楮的能不知道洋槍麼?國術講究的惜藝,惜名,惜身難道程前輩不知道麼?他們覺得國術宗師不行,程前輩可是赤手空拳前後打死將近二十人,最後被整整二十四把洋槍攢射而死。
武行對程前輩的評價是八個字︰血染長街,氣壯山河。
雷恩明白自己該如何取舍了,當年程前輩面對幾十桿洋槍的壯舉已經把國術最寶貴的精神告訴雷恩,那就是一個字︰義。
程前輩,在下雖不是您的傳人,甚至並非八卦門弟子,雷恩鄭重地在心底禱告,但今天施展八卦門絕學,是做出了和當年的您一樣的選擇,請您保佑我馬到成功。
雷恩突然躍出圈子停住,對自己說︰
「我將以死的勇氣,為生而戰!」
話音未落,雷恩提意奮神,猛撲向前。一個晃身騙得艾利高爾把鐮刀砍進來,雷恩看得親切,側身讓過順勢右手運起牛舌掌抓住刀刃,趁刀勢未盡左手抓住刀柄狠狠一扭。
鐮刀發出一聲嘶啞地申吟,頓時平直的刀身被扭成出一個鈍角又橫向旋轉半圈,形成一個可笑的形狀。但那詭異的神經組織竟然異常堅韌,竟然沒斷。雷恩也不糾纏,立刻退開再找機會。而雷恩也驚喜的發現,自己手掌居然沒事。
這一方面原因是由于黑化艾利高爾發威有段時間了,所謂剛不可久,加上他人已經被抽成法老王了,再來就是骨頭架子了。魔力實在抽不出來,所以這會兒黑暗力量衰退不少。
另一方面就是八卦門牛舌掌的神奇。見過牛吃棗的人肯定知道,牛的舌頭不怕尖銳的棗刺。八卦門牛舌掌就是模仿牛舌頭的形態,加上特殊的修煉方式,將手掌練得像牛舌一樣軟而堅韌,因此能抓刀刃劍鋒而不傷手。
當然這需要高深的功夫,也需要抓的這兵器不能太鋒利了。很明顯艾利高爾的鐮刀就算再怎麼強化也就是魔法效果牛13,鋒利和堅韌度則充分詮釋了什麼叫朽木不可雕也。
雷恩本身功夫不差,通背門的黃泥掌跟八卦門的牛舌掌練法很類似,加上雷恩苦練過黃泥掌,以及阿斯蘭特國術威力有不少提升,才使得雷恩一記牛舌掌建功。
不過雷恩一心想徹底毀了這刀,所以鼓足勁如法炮制,準備抓緊再橫轉半圈反方向折。沒想到手一抓上刀,刀子竟然活了,變出尖刺要扎破雷恩手掌。
原來此時的艾利高爾雖然智商幾乎為零,但戰斗經驗極其豐富。雷恩到底還是缺少實戰經驗,小瞧了這個披著人皮的傀儡。那些刺雖然沒抓破雷恩的右手,但卻勾住了雷恩的衣袖,雷恩一退竟然沒完全退開。
雷恩這時突然心生警兆,感覺腳下空氣流動不正常,立刻發力扯斷衣袖,但還是晚了。黑色的風柱裹住了雷恩將他帶向半空,雷恩還絕望地看到那把鐮刀又恢復原狀,並且分成無數生滿倒刺的長鞭,狠狠地抽向風柱中的雷恩。
半空中的雷恩此時連動一下都辦不到,黑暗魔力已經侵蝕了他的全身。力量都消失了,半空中血肉橫飛。雷恩恍惚間不知道被抽打了多少下,無力地跌落塵埃。
程前輩,據說您當年被瓦片纏住了發辮才遇難,我還一直不信,雷恩苦笑,沒想到今天我卻因為衣袖被纏住而戰敗。
全身冰冷疼痛,仿佛有無數毒蛇鑽進了身體,亂撕亂咬。意識開始模糊。時間好像放慢了,過去的一幕幕走馬燈一樣出現在眼前。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死之前的情形麼?眼中不由得流出淚水,是因為鼻子挨了幾下重的嗎?這個酸澀感為什麼怎麼也壓不住呢?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雷恩一向心很寬,平時很少有煩惱。記得第一次鼻子感到如此酸澀是上輩子初二那次失敗,明知道自己功夫不行,但被打倒時鼻子還是覺得好酸澀;
第二次則是今天在火車上,雖然早就預料到要挨打,可被人踩著腦袋來回碾,鼻子又開始酸澀得難受;
這是第三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吧,雷恩想。虧我還叫雷恩加爾呢,真丟人啊。想當初剛來到這里時的萬丈雄心,真像上輩子剛接觸家傳國術時的滿懷希望。可是無一例外都失望了,兩輩子做人都好失敗啊。
想當初自己改名雷恩加爾,不僅僅是因為上輩子喜歡lol里面這個角色,還覺得它的經歷和自己很像。剛出來時候多麼強悍,後來卻屢次被削弱,每次上網都能看到有不少人說干脆刪了這個角色吧。雷恩覺得很不公平,就像有條件學習那神秘國術,卻無論怎麼努力都學不成的自己一樣。
得到後再失去,真比一開始就沒有更讓人難以接受。自己改名雷恩加爾,本想頂著雷安加爾這個的名字在這個世界里為它,也為自己正名。可面對不能使用魔法的現實,雷恩又一次失望了。
既然生來是廢物,為何讓我生在陳家溝,又為何讓我來到這里?既然注定失望,一開始又為何給我希望?雷恩痛苦的閉上雙眼,心中無力地喃喃自語,兩世為人,兩世如此。
我原本以為七年時光會撫平我的創傷,可在火車上我還是感到了屈辱,感到了憤怒!今天我再一次看到了希望,雷恩猛然睜開雙眼,在心中發出無聲地吶喊,今天,我告訴我自己,我的內心藏著一頭野獸,而它已經來到我面前。我渴望戰斗,站起來,讓我再揮一拳,再揮一拳也好啊!
我的鮮血,還沒冷卻!
我的怒火,還在燃燒!
我的驕傲,從未消逝!
站起來!
正當艾利高爾揮刀斬向雷恩時,一瞬間,劇烈的痛楚擊碎了所有幻象,一種截然不同的異物涌入雷恩的體內。所有的黑暗魔力被趕出了雷恩的身體,雷恩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異變。
長出了鬃毛,
長出了尖牙,
長出了利爪。
身體如同被無數的刀刃旋轉切割,又好像被無數猛獸撕咬。身體卻沒有因為疼痛而麻木,反而更加敏銳。這也加劇了雷恩的痛苦。
似乎是一瞬間,又好像跨越幾個世紀,痛苦猛然放大了數十倍乃至數百倍。雷恩感到身體崩壞了,某種未知的液體流淌出來,流遍全身但立刻燃燒起來。一種暴虐凶殘力量充斥了雷恩的身體,而疼痛也達到頂點。雷恩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不由得跳起來,亮出雙手,握成爪型繃緊。嘴巴張到極限,露出滿口牙齒,爆發出了最原始的咆哮!
艾利高爾整個人像是球拍打中的網球一樣直接飛了出去。雖然被狠狠地砸到地上,但他感覺不到疼痛,因此很快站起來。瞳孔卻立刻縮小,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此刻艾利高爾雖然幾乎沒有思考能力,但生物的本能讓他感到了無比的恐懼。他眼中咆哮的雷恩加爾身體並沒有什麼變化,但背後的虛空中卻隱隱浮現出一頭從未見過的野獸。
它的毛發看上去很柔軟,卻給人一種堅韌的感覺。皮膚充滿彈性,卻有金屬的質感。頭部呈銀白色,其它部分卻是鐵灰色。外型像立著的老虎,卻有獅子的鬃毛。它兩只眼楮左紅右藍,左眼瞎了但並未減少他的威懾力,反而讓人感到更加危險。
它身上的裝備看似簡陋甚至陳舊,仔細辨別卻隨處可見一塊塊深淺不一血跡,訴說著持有者的凶殘和暴虐。
如果艾利高爾曾經去過不知距離此處多遠的瓦洛蘭大陸,並且有足夠不幸的話,他也許會遇到眼前這頭野獸,也就是瓦洛蘭大陸上最致命的獵殺者。人們稱它為︰
傲之追獵者——雷恩加爾。
即使不知道這一切,即使不能思考,即使有無數的冤魂爭奪身體的使用權,導致這具身只會本能地到處殺戮。然而此刻冤魂們停止了爭斗,一致想要逃跑;但生物天生恐懼的本能,卻奪走了名為艾利高爾的傀儡逃跑的力量。
雷恩此刻的身影恍惚了一下,便出現在艾利高爾面前,仿佛他一開始就站在那里。右手抓住鐮刀,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古怪的話。而這句話,雖然這個世界沒人能听懂這句話,但艾利高爾這具傀儡卻差點被被嚇得暈過去。
那句話是︰
「tonight,wehant.」————————————————————————————————————下章預告
雷恩加爾二號掛已經繳費,現在正式開啟。
納茲到底是原著主角,他就真的這麼早早便當了?
拉拉拜魔笛縱橫百余年,今天就這麼苦逼地領便當退場?
事件結束,按劇情本來就會被抓的女王還是被抓了,可為什麼雷恩也要被抓了?
評議會表示︰女王犯破壞公物罪,雷恩犯故意傷害罪。
高爺含笑九泉︰老紙也是剛剛才發現,評議會會長是我失散多年的七舅老爺!
幸好是走過場,但回家途中卻橫生波瀾,雷恩更是為此不惜挖出自己的左眼,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家途中,橫遭劫難。千載華夏,浩氣長存。
第九章剜目喪親
國術與魔法交匯之際,雷恩加爾︰父精母血,不可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