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榮光 第二十二章 赫爾的花園(下)

作者 ︰

冥海七殿,冥河九界,所謂的第八殿又是在哪里?

三人在小孩的示意下,偷偷躲過侍衛,從一個隱蔽的小側門溜出來。站在碼頭的風中,小孩掏出一只小紙船,迎風一拋,沒見到魔法光暈,那小船已穩穩落在了水中,變做了一只足以容納三人的大紙船。

小孩指著船道︰「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要通過冥河濃霧,一般的船是浮不起來的,即使加持過魔法,也會很輕易在其中迷路,所以,我們坐紙船去!」

小柯懷疑地看著那船。

小孩怒道︰「靠,你那什麼眼神啊?敢懷疑我?!」

小柯說︰「倒不是懷疑你,只是……這紙上燙金的紋路,看起來應該是你老爸赫爾處理公務用的吧?你就這麼拿來折紙?」

知道小柯是關心自己,小孩心里暖洋洋的,可是還是嘴硬︰「那又怎樣?他最喜歡我了。」

「咦?」小柯驚出一聲,「我記得可不是這樣啊……」

「呵,」小孩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對,你說得對,他現在最喜歡的是你。」

「少胡說八道了你!」小柯一腳把小孩踢到了船上。然後自己也蹦上去,順便把小蒙抱上去。

雖然這是很明顯的差別待遇,不過小孩破天荒地沒有去計較這些。他專心致志地看著方向,紙船順水很緩慢地漂流了一陣,小柯問︰「喂,小鬼,到底是要去哪個方向啊?」

小孩面無表情,伸手一指︰「下面。」

話音未落,整個小船便像突然跌入虛空一樣,隱沒在了那一片濃霧之中。

來不及尖叫,小柯覺得這突然的一次失重仿佛讓自己的心髒蹦到了嘴邊,一張口就要跳出去了。驚魂甫定,小柯又看到被嚇得不清的小蒙哆哆嗦嗦用手語問著︰「第七殿之下的濃霧危險之極,從冥海存在以來就是一塊禁地,你又怎麼辨別方向?」

一直坐在船頭,專心致志的小孩輕聲說︰「噓——閉上眼楮,這片濃霧會制造幻覺,別信也別听,只要辨別一種味道……很特別的香味……」

小柯和小蒙聞言合上雙眼,仔細去捕捉赫爾所說的香味,然而,周圍卻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明明閉著雙眼,小柯卻清晰地看到一幅畫面,那是一片花海——開得極為熾烈的,火一樣的鳶尾花,一個身著瓖金邊白色軍服的人坐在不遠處,淡金色的長發傾瀉下來,隱沒于花叢中。

「對不起,」那人低聲說著,轉過頭來,露出他鑽石般精致而耀眼的容顏,那竟是——奧尼爾!

「為什麼道歉?」他听到自己的聲音在問。

「為很多事情。」奧尼爾輕聲說著,站起身向他走來,走到他的對面,向他伸出手,誠懇真摯一如既往︰

「原諒我,好嗎?」。

就在這時,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突然縈繞起來,周圍的一切漸漸模糊,連同奧尼爾。而小孩的聲音卻逐漸清晰︰「就是這個味道,你們聞到了嗎?」。

「唔。」小柯含糊地應了一聲。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花海,奧尼爾卻在遠去。他有點不甘心,想要抓住什麼,可是越是想抓住,越是離得遠。

終于,一切消散。小孩看向他︰「在這片濃霧里,貪婪者看到財富,控制欲強的人看到權利,每個人看到的,都是內心深處最渴望,卻最無法得到的東西。有的時候,連我都會情願多沉淪在這里一會兒。你看到了什麼?」

小柯沒有回答,他的臉上有一種陌生的滄桑,他輕輕嘆了一聲,說︰「這是一種……多麼悲傷的味道啊……」

香氣逐漸濃烈起來,證明他們走對了方向。濃霧消散,他們感覺到自己在下降。終于,在船輕飄飄地落地之後,小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一句諺語,那就是︰死是一次旅行。

死是一種迷離;死是一次旅行。

因為好多很美的風景,活著是看不到的。

這一片地方,沒有恐怖,沒有絕望,只是悲傷,很美的悲傷。

你見過紫色的葵花嗎?

干枯的葵花就是紫色的,林立在一大片土地上悲傷的仰望著天空。

不死,英魂還在,只是無法再次在陽光中舒展身體,卻還不舍地永遠,永遠彌望著太陽的方向。

斷壁殘垣的周圍,開滿了看似縴弱平凡的白色小花,然而當這些花朵開得無邊無際的時候,你會感受的生命的力量。

在這里,生與死有著明顯的對比,這是一種殘酷到極致的美麗。

不遠處,散發著淡淡白色光暈的獨角馬跑過,卻,沒有任何聲音,這里,靜謐的讓人感到不真實。

小孩一步一步踏出去,轉過身,張開雙臂︰

「歡迎來到,我的秘密花園。」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種美好到悲哀的地方做什麼啊?」小柯不滿地說著,他覺得小孩仿佛已經融入到另一個世界。

「這里是一片墓地,」小孩蹲輕輕地撫模著開著小花的黑色土壤,「埋葬著一批忠心。我父親的部下,在那場榮膺之戰後,被迫害至此,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這里,小柯不知為什麼,心口如被重擊般猛烈地疼痛起來。

小孩望向遠方,表情虔誠到悲哀︰「這里埋葬了多少人呢?我不知道,那樣忠心為神的勇士們,死後連墓碑也無。這樣的神,如何不反?因此,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人,自願舍棄自己的身體,以骨靈的形式守護在冥海的邊界,為的只是,要在對阿瑟加德進攻的那一日,沖在最前方。」

「他們在哪里?我……想見見他們。」小柯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小孩看著遠方,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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