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陌路 第十九章 畫地為牢

作者 ︰

手在那個彎成弓字形的後背想靠近卻又緩緩地收回,此刻的她已經漸漸平穩了情緒,只是一言不發的沉默仍然讓何楷兮有點不知所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一直都是個悶葫蘆,安慰的話堵在喉嚨很厚重的一片,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謝謝你,何楷兮。」嘶啞的聲音,環抱著雙膝倚靠在籃球架上,低垂著腦袋,在這里沉默了近一個小時之後,爾琪終于緩緩地吐出了這句話。

何楷兮伸出了手,將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她的頭頂,最起碼現在想說話了。這或許是自己第二次見到她這般無助的模樣,但是不同的是,現在的他正坐在她身邊,而不是默默地躲了出去。」今天的我,讓你見笑了。「爾琪依然還是垂著頭,在空曠的籃球場她的話像是從很遠的處飄來的聲音,包裹著厚厚的鼻音,與無盡的感傷,夾雜著嘲諷自己的語調。

吞了吞口水,將剛才梗塞在喉的話吞進了肚子,何楷兮將腦袋揚起冬日的夜空少了那輪彎月,心里也跟著空出了一片。

安靜籠罩著整個籃球場,除了那放肆的風偶爾的逃竄聲,就只剩下兩個人的沉默。

「如果難過,這里可以借給你。「

還是何楷兮好听的聲音,卻是不同于昨天那般帶著開玩笑的語調,而是好像真的很認真的說出,剛剛平靜的心隨著那句剛剛擱下話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抬起頭,爾琪側目望著何楷兮,好似不可思議般,看著眼前這個安靜的男孩,是不是我听錯了,或者你能再重復一次嗎?但是這種話到了嘴巴邊卻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這一刻,眼楮再也沒躲開爾琪遞過來的注視,那張淚痕斑斑的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的心揪得緊緊的,流淚的女孩也是最美的,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人啊。

伸出手緩緩的靠近她的臉龐,輕輕地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晶瑩的淚沾濕了指尖,在她的臉上揉搓著慢慢的被風卷走,爾琪的身體突然的僵硬起來,任由何楷兮的手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如果難過的話,這里可以借給你。「又重復了一次剛才的話,眼里的那方溫柔一點一點從指尖傳遞到了她的臉,寧靜和靜謐一點點蔓延,何楷兮篤定的話在空氣中慢慢的醞釀,發酵出一股濃濃的香醇曖昧。

一道強光掃射而來,刺痛了眼眸,也刺穿剛萌生而出的那種無法言喻的心動。何楷兮的手明顯感覺到爾琪的臉猛地一動,心虛的感覺突然躥了上來,臉上的紅雲突如其來。」是誰在那里?「在籃球場東邊的門赫然站著一個人,手中握著的便是強光燈的光源所在。

手被猛地抓了起來,爾琪還來不及反應,何楷兮就拉著自己往西邊的門灰溜溜地逃竄。

那個時候,那雙被緊緊拽著的手,那個零九年最後一月,伴隨著砰砰不止的心跳,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欣喜,以及被強光燈追逐的狼狽姿態,一並嘩啦啦地倒進那顆悸動的心,填得滿滿的。」還好跑得快。「氣還沒喘上來,爾琪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空寂的模樣,讓那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沒追上來,真好。「突然憶起了什麼,眼楮的瞳孔越放越大,剛才跑步撲通的心跳還沒平穩卻又被加快了起來,剛想甩開,就被何楷兮野蠻的握得更緊了。

「別走」二樓的走廊很暗,爾琪看不清何楷兮的表情,只能憑借六樓投射下來的微弱的光,看見何楷兮一點一點地靠近。」讓我抱抱好嗎?「野蠻的何楷兮似乎不野蠻了,似乎多了一份商量的語氣,壓低的聲音卻在耳邊不時的回蕩,爾琪的腦袋轟的不知所以,只知道當時手上的溫度很深刻,還有那個靠過來的身體很香,呃還有,很溫暖。

「爾琪」當何楷兮的聲音在初晨響起的時候,爾琪的心咯 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少年,昨晚的那一切好似錯覺。

見那小妮子那般嬌羞的模樣,何楷兮嘴角揚起了三十度的弧度「這個是你昨天在找的那條鏈子嗎?」。

隨著手掌慢慢地展開,早前來落在爾琪眼里的灰色一點點地化成了明亮的光點,熟悉的雙月牙形墜子,鉑金色的精細吊墜晃得眼楮生疼。

「何楷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突如其來的驚喜讓爾琪的眼楮因為喜悅眯成月牙形,喜逐顏開的表情讓何楷兮懸在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剛想張口,方式新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

「楷兮,外面有個女生在等你」

順著方式新指引的方向,爾琪又看見了那天和何楷兮在操場上的那個女生。

「你等會。」遠遠地朝站在走廊的姐姐打了個招呼,何楷兮向爾琪交代了一聲便拐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捧著失而復得的寶貝,那種感激把爾琪的心膨脹得滿滿的,好像只要何楷兮在,在任何時候悲觀的情緒都會被妥妥的安定下來,眼簾又浮現起昨天的那一幕,心不自覺地又緊了起來。

「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何楷兮」看著手中的鏈子,爾琪暗自喃喃。

將鏈子重新掛在脖子上,手指輕輕地觸模著鏈子中間那個鉑金色的掛墜,眼楮不小心地掃過莊恩狄的座位,似乎從早上開始莊恩狄的座位一直都是空著的。

昨天失態的樣子歷歷在目,腦袋像被一瞬間鼓入空氣都要大了起來,听茹梅說莊恩狄好像發燒了,但是昨天還那般任性地朝他大喊大叫,估計那家伙該恨死自己了。

輕輕地嘆了口氣,爾琪使勁地晃了晃腦袋︰那就算了吧。反正那個家伙有時候煩的要命,這樣一想方才還略略擔憂的心似乎就放松了下來。」何、楷、兮~「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驀地響起,何楷兮下意識地轉身,只看見爾琪探出了半個頭,伸出手曲向自己的方向彎了彎,又立馬躲回了天台。」剛才一放學就不見你蹤影,我還以為你又和那個十班的女生沖去食堂了。「何楷兮的腳剛剛跨過石階,聲音就慢悠悠地飄了起來。」沖?何楷兮,你這個是什麼形容詞?「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地前傾帶著不同于往日的口吻,以及撒嬌的語氣,爾琪仰面質問起了何楷兮。

何楷兮伸出手,將寬大的手掌覆蓋在爾琪的腦袋上,輕輕的蹭了蹭,那般習慣,逆著光的背影,爾琪可以看見何楷兮臉頰有著一些細細的光暈,這一次爾琪閃了一子,給躲開了,留著何楷兮尷尬著臉,手還保持了停留在半空中的姿態。

「干嘛啊~我說沖有錯嘛?你看看別人,誰像你們一放學就手牽著手跑得比男生還快,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嗤之以鼻的模樣,帶著小孩得不到玩具那般調皮的語調,何楷兮已經不是早前那個死板著臉,不苟言笑的男生了,但是這樣的何楷兮也只有在爾琪面前才會出現。

嘟了一下嘴,正想反駁但是想起好歹人家幫自己的鏈子給找了回來,于是就放下了架子︰好嘛好嘛,我不像個女孩子,那何楷兮還能不能賞個臉收下我這個禮物呢?

藏在後背的手,像變戲法那般,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這東西本來準備給舍友拿來嘗嘗的,可是現在,我準備先送給你了。

何楷兮愣了愣,臉上驀地泛起了一股壞壞的笑容,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一旁的爾琪模不著頭腦。」干嘛,想說什麼?吞吞吐吐的招人厭。」

爾琪將手中的盒子微微往里收收了,何楷兮見狀趕忙接過,一個勁地道謝:是不是,呃昨天的那個懷抱,讓你今天變殷勤了?

如果不是此時艷陽高照,可見度極高,爾琪都有點懷疑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何楷兮,而是那個吊兒郎當的莊恩狄了。調侃,赤果果的調侃什麼時候變成何楷兮的專利了。

要不是為了感謝昨天他安慰自己,還幫自己找回來項鏈,這盒高級的巧克力自己才不舍得送掉呢。

看著何楷兮翻開了手里的盒子,爾琪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提醒道」何楷兮,你會不會拿這東西去送別人啊。就像上次薈娜送你的隻果,便利貼上的話你甚至看都沒看就給扔了,你這樣可對不起」」會!「何楷兮剛剝開了一個巧克力地,咬了一口,露出了里面濃黑色的夾心「真甜,像某個女孩的心意,甜滋滋的。」

「該死,你干嘛學我說話啊~」這是上次在操場爾琪用來形容薈娜的隻果的,沒想到何楷兮居然會用到了自己的身上,抬起手使勁地砸起了何楷兮的肩膀,都說女生都有一股不易爆發的蠻力,這句話一點都沒錯,眼前的何楷兮嘴里還噘著巧克力,卻表現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

「真看不出你那麼暴力。」揉著發疼的胳膊,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巧克力似乎起了一點作用,被打的感覺居然還帶著一點甜,何楷兮撲哧地笑出了聲。

「這麼大的盒子,里面只有三顆,我自己都舍不得「話音還沒落,何楷兮擱在手里的半個巧克力就塞到了爾琪的嘴里,入口即化的絲滑一點一點地滋養起心田。

這一次不再是一人咬一邊,而是好吧,爾琪又忍不住想起了間接接吻這個邪惡的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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