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燈,朱珠和孫洪志赤腳跳下床,伸頭往床底下一看︰只見下面直挺挺躺著一個人,正一臉惡作劇的微笑看著他們。
「達奚,」朱珠吼道︰「你躺到這里干什麼?給我出來。」孫洪志卻說︰「不忙不忙,等我穿上衣服再出來也不遲。」朱珠瞪大眼楮說︰「她一個小孩子你怕什麼?」孫洪志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說︰「關鍵是我現在也弄不清她真實身份是小孩子還是大姑娘。」
「出來,」朱珠又大喝一聲︰「不睡覺你躺到那里想干什麼?」
達奚從床底爬出來說了一句話,孫洪志和朱珠都傻了。
達奚說︰「從春天到現在我一直在這里睡。」
現在正是秋季,春天到現在可是小半年啊。小半年時間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一個生物留聲機兼攝像機竊拍竊听,小半年時間什麼枕旁風耳邊風什麼悄悄話私房話都被一個人滴水不漏照單全收。悲哀啊,恐懼啊。想想就心驚膽寒啊。
耳旁風枕邊風化作龍卷風。
私房話悄悄話化作風景畫。
崩潰……
朱珠對著達奚大喊大叫︰「為什麼不睡在自己床上?為什麼睡在這里?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給我統統交待。」
孫洪志在一旁好意提醒︰「不要虐待未成年人。」
朱珠指著達奚說︰「你看這副頑劣樣子像未成年人嗎?如果她是未成年人,我相信在中國就沒有未成年人這個名詞了。」說完朱珠痛心疾首說︰「達奚達奚,你怎麼就這麼頑劣呢?讓人省省心不好嗎?」。
達奚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小聲說︰「我一個睡害怕,所以跟在你後面,等拉了燈溜進來……」
朱珠恨恨看了達奚一會兒,時間不長她就把恨意轉移到孫洪志身上︰「孫洪志孫洪志,你睡覺像一頭豬嗎?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呢?」孫洪志笑著說︰「咱倆是有一個睡覺像豬的。」
朱珠頹然坐在床上,孫洪志也坐在床上,兩個人四只眼楮相對,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時針已指向深夜兩點。
孫洪志好言對達奚說︰「達奚,你和姐姐睡在床上,我到外面去睡。這樣好不好?」誰知達奚一點也不領情︰「我才不呢,我還睡床下,我習慣了,換了地兒我睡不著。我有擇席癥。」
朱珠賭氣說︰「既然那樣你就睡吧。」
熄燈睡覺。
孫洪志躺在床上感覺這個別扭,這叫什麼事?越想越別扭,有一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覺,可怎麼吐?吐不出來啊……有個間諜留聲機啊。
孫洪志上大學的時候,宿舍里六個人來自祖國的東南西北六個地方,所以他能說六個地方的方言。
听到朱珠也沒睡,孫洪志就用四川話說︰「啷個慘嘍,都被這個瓜娃子听去了,懸吊吊。」朱珠翻個身問︰「孫洪志說什麼夢話呢你?」
孫洪志還沒來得及回答只听床下達奚翻譯到︰「他說︰壞菜了,都讓這個小鬼頭听去了,真懸啊。喂,你說的小鬼頭是誰?不會是我吧?」
孫洪志說︰「怎麼會是你。」
呆了一會兒,孫洪志改用粵語對朱珠說︰「細妹,對唔住,無好意思阻你一陣。」朱珠如墜五里霧中︰「沒事吧你,怎麼改鳥語了?」
床下達奚馬上翻譯到︰「他在說︰妹妹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
孫洪志翻身下床問︰「達奚,你還會什麼?」
達奚思考著說︰「我好像會十二個地方的方言,好像還會一點英語……我現在懷疑,我是不是民國某一個大家閨秀穿越到這里來的……我到底是誰呢?」
孫洪志捂著腦袋說︰「我的媽媽,你別是民國四大才女吧。你好好想想你是叫張愛玲還是林徽因還是石評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