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正二婚 第五章 迷失在人海

作者 ︰

話說那王荃安自那日離開翠花樓後,忽覺天大地大竟是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那沒有任何溫情的家他是不想回的,只有在他沒有錢的時候他才會想到那個家是他的「驛站」,只有在那暫時的停留休憩,他才能飛得更遠。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自己無異于那天空中高飛的風箏,飛得再遠再高,也始終是在他父親的掌控之內。

如果舍不掉這一身榮華,如何擁有自由。

不知不覺,弄玉已來到這王府半個月了。這半月以來,弄玉一直呆在王府不曾踏出大門一步,終日在春梅的帶領下在府內四處觀賞,也漸漸熟悉了府內的構造布置,現在她一個人已經能夠在這府內自由行走了,不至于迷路了。

只是這半月,她始終不曾見過那人一眼,時日漸久,也頗覺詫異,只是無論她怎樣追問春梅,春梅也只是支支吾吾的一筆帶過。想來也是無法從春梅這里得到什麼確切消息了。

她也不好去問王伯伯,畢竟他家大業大,有這麼多事要操心,她怎好再去麻煩他。可是心底浮現出來的這些疑問得不到解決只能是越變越多,到最後漸漸變成一種困擾。

「他是不是不歡喜這門親事,是不是不想見到我••••••」他在心里想道。

盡管弄玉的少女心事隱藏得極好,盡力不表露于面,但還是被春梅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只是她也只能暗暗在心中替弄玉祈禱,祈禱她的少主人這次能真的收心,與弄玉小姐締結良緣,好好和弄玉小姐長相廝守下去,不再胡混。她也是想著法讓弄玉高興起來,但是她只是一個丫鬟,也只能每天帶著弄玉在園中散步賞景了。

府內的亭台樓閣布置得錯綜復雜,粗看毫無規律可循,內中卻大有文章,有的小巧玲瓏,有的高大壯觀,有的華美輝煌,有的簡易樸實,古樸與奢華同在,壯觀與小巧融于一園,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弄玉最喜歡的是那「飛花閣」,飛花閣建在園內的人造水塘上,塘內水質清澈見底,在陽光的照耀下,人站在飛花閣中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頓覺心曠神怡。

水底各種各樣的鵝卵石在那粼粼的波光閃耀下好似在水中移動一般,其實不是石動,是心動。站在閣中甚至還可以看見那不怕人的游魚在水中嬉戲,五光十色,好不可愛。

飛花閣雖然在整體來說是屬于小巧玲瓏這一類型的,缺少了那份一覽眾山小的霸氣,卻也多了份生動的靈氣。細看閣之四柱,朱漆雕刻之飾爛然,雕刻百工,鑪捶萬物。

池內假山又為太湖石堆砌而成,宛轉險怪勢,形狀各異,姿態萬千,通靈剔透,其色澤將太湖石「皺、漏、瘦、透」之美體現得淋灕盡致,多白石,也雜有青黑石、黃石。單是此石,已是遠超過一般尋常人家的負荷了,由此可見,王家財力之盛了。

又過了些時日,依然不見王荃安的身影。雖說這府內風景獨好,但終究只是這天地間小小一隅,再美妙的小天地也抵不過終日的流連細看。這大半月來弄玉已是對這「大家閨秀」般的日子厭煩了,終日呆在這府內,足不出戶,見不到一個陌生新鮮的人和事,簡直就快把她逼瘋了!

這天,弄玉已是忍耐不住,終于決定去找王伯伯,希望他可以答應讓春梅陪自己去逛逛,畢竟這汴梁她還是人生地不熟,出去逛逛看看這熱鬧的都城也好排解連日來郁積在心中的不快。

早飯過後,弄玉迫不及待地拉著春梅去找王石甫,此時,王石甫正是剛剛吃罷吃飯,看見弄玉這麼早過來,不禁有些意外,在丫鬟端著的水盆中洗了洗手。向弄玉問道︰「玉丫頭,這麼早過來找你王伯伯可是有什麼事?」

「王伯伯,我每天呆在這府中,也沒有陪我玩,故此我來您這是想問你我可不可以出去玩?」弄玉答道。

「這個出去玩嘛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你對這汴梁尚不熟悉,我如何肯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去?」王石甫說出了他心中的顧慮。

弄玉一听他這樣說,急忙答道︰「王伯伯你放心,有春梅陪我去,我就是想丟也丟不了,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理由攔著你不讓你出去啊,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出去千萬要注意安全,玩的盡興點,伯伯沒空陪你了。」王石甫笑著說道。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王石甫確實是喜歡上這個丫頭了,天真活潑,還十分善良孝順,兒子娶了這個丫頭,可算是能讓自己少一層顧慮啊。「那王伯伯,我們這就出去了。」弄玉現在已經不似剛來時那般拘謹了,和王石甫的關系也處得挺好,彼此之間倒是像親父女一般,所以弄玉在他面前也慢慢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才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了。

稟明過王石甫,弄玉跑回自己房內,拿出自己還未到王府之前穿的兩套男裝,一件遞與春梅,兩人速速換好,換好後,兩人看著對方一眼,忍不住相顧一笑。

春梅忍不住說道︰「小姐,你可真俊。」

弄玉搖了搖頭,手中執一把扇子,也有模有樣的搖搖扇子,說道︰「不是小姐,是公子。都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出了王府,弄玉馬上舒了一口氣,看著大街上的來來往往的人,不禁心神皆向往之,當下牽著春梅的手快步朝街上走去。在這鬧市的喧囂中,每一個人都有著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或喜或悲,或幸或不幸,然後在萬家燈火中,自己品味著獨屬于自己的人生。

在這樣的鬧市中,沒有了熟識的人,春梅在弄玉的帶領下,也漸漸找回了被壓抑的少女情懷,兩人左看看,又看看,哪里人多往哪里跑。

這不,他們看到前面有很多人圍觀,馬上就和春梅跑過去,但又記起了上次誤接繡球的經歷,這次還是也問清楚情況再說,于是弄玉拉住一位中年漢子,問道︰「這位大哥,請問前面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如此熱鬧?」

那人答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本地人吧,難怪你有所不知了,這前面是有人在賣藝。要說賣藝啊這可真不是什麼稀奇事,稀奇就稀奇在那買解女子模樣長得真叫一個俊俏啊,現在這麼多人十有八九都是沖她過來跑來看她的,而且這女子每月定期在這表演,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去,不然就地方站了。」說完,那中年男子已是像風一樣的跑過去,擠在人堆中,不一會就看不見了。

弄玉打听到原來是有人在賣藝,而且是一位美艷非常的女子,這讓弄玉不禁好奇心大起,非要瞧個究竟不可,當下也是不再猶疑,和春梅兩人走向人堆,並朝里面擠去,可惜人太多,擠了好久還是沒有擠進前排,也看不到那買解女子的全貌。在這過程中,弄玉與春梅兩人的距離也是越擠越遠,待到回過神來,兩人已是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弄玉想待會等到人群散了,應該就可以很輕易的找到春梅了,當下先看看這熱鬧再說。因為那買解女子的美貌吸引的多半是男性觀眾,弄玉往人堆中一站也就只能看見周圍那些男子的肩膀。正是苦惱進退兩難的時候,忽的想起那次同樣是在這麼熱鬧的情況下誤接一個妙齡少女的繡球以及那次遇見的那個男子,那時兩人在人堆中不知彼此身份,那般「親密」,現在忽然想起不覺面紅過耳。

春梅發現不見了弄玉卻是萬分著急的,只要一想到丟了弄玉這後果就不寒而栗,在心里暗罵自己糊涂粗心大意。「主人不把你當奴才,你還真就不把自己當奴才了?如今要是丟了小姐,我可怎麼向老爺交代啊!」她在心里罵道。想著想著就在當場泫然欲泣了。

弄玉僵在當場,什麼也做不了,不知過了多久,只听到一道銀鈴般的聲音響起︰「謝謝各位來捧小女子的場,今天的表演已經結束,給多少全憑各位,謝謝。」弄玉心內暗道︰「終于結束了」她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卻不想熱鬧沒瞧到,給生生困在這人群中,真是倒霉。等到人群開始漸漸散開,弄玉還呆在原地。

那買解女子還在收拾行裝,她面前的銅盆中已是散滿了銅錢,甚至還有些碎銀兩,弄玉呆呆的看著她,只見她腰束紅綾,發綰金釵,淡掃胭脂,眉長入鬢,眉心一點朱砂閃爍留華,面帶幾分清純,又有幾分嫵媚,當真是驚為天人。

弄玉不覺看呆了,那女子發現弄玉眼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心內也是淡淡的惱怒,自出來買解以來已是受過不少委屈,出聲道︰「公子,表演已經結束,你還有什麼事?」

弄玉被這聲音拉回來,方才想起自己是男裝打扮,也覺得自己失禮了,當下說道︰「小姐這身本領實在是令在下佩服,剛才小生還未給你賞錢呢,所以留下來了,想親自交給小姐。」其實剛才這女子的表演弄玉一點也沒有看到,當然這女子也的確配得上弄玉的夸獎。

那買解女子也是久在江湖行走,閱人無數,仔細一看弄玉再加上听弄玉的說話,相中就已明白弄玉乃是女扮男裝。不過因是陌生人也不好拆穿別人,接過弄玉遞過來的賞錢放在手中掂量,竟是十兩紋銀。心中也是好不詫異,心想弄玉一定是非富即貴了。

不過詫異歸詫異,那女子仍然只是淡淡的道了聲謝,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好似別人給多給少都無所謂,她也毫不在意金錢的多少。這怎麼也和一般買解人不同,要知道賣藝的人都是希望得到觀眾一點賞錢好養家糊口,而這女子面對這麼大方的客人竟是沒什麼多余的客套話與奉承。

弄玉也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再說她給賞錢也不是要別人對她感恩戴德,心中也不覺得奇怪。這時人群盡散,她環顧四望卻怎麼也看不到春梅的身影,這下也開始著急了。

話說這邊春梅在人群漸散時,好像看到了少爺的身影,不知不覺就跟了上去,卻沒想到最後少爺的身形已消失在人海,醒過神來,馬上回過頭來找小姐,但是弄玉哪里還在原地,她站在原地良久,仍不見春梅身影,就決定去找春梅,但是她又是人生地不熟,越走越不知自己此身何處。

這正是︰人海茫茫兩相尋,彼此相尋不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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