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正二婚 第二章 千里姻緣一線牽?

作者 ︰

越來越多的人涌來此處,不待須臾,台下的觀眾已經開始叫喊並起哄。

弄玉在人堆中仍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那如凝脂般的杏臉上尚有一種潮紅,她到底是從沒與除爹爹以外的男子親密接觸過的少女,如今混在這男兒堆中如何不感到一種莫名的羞澀。

她現在正是處在人堆正中心,這是被後面的人不知不覺地擠進來的,不過此際她倒正好得以更近距離的看那台上的少女。

「各位相公,老朽與小女今天在此實是因生活所迫,場上即是小女,但老朽已身染重疾,恐無力再陪伴我家女兒,所以今天在此老身乃是想為我女兒招得一位好夫婿,也好了卻我這個臨死之人的心願。」那老父親的話語中飽含著對女兒深深的愛,听來令人動容。台下眾人被那老父親感動了紛紛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

「我父女二人乃是朱仙鎮人,從鎮上到汴梁快馬加鞭一日即可。老朽姓石,名青雲,今年已有四十有八,小女名喚石雲鳳,今年正是十六周歲。」那老父親又補充道。

台下眾人見那女子貌美如此又正是二八芳齡,都紛紛起起哄來,有人嚷道︰「老先生當真是什麼人都能接得了你家女兒這繡球麼?」這正是大家心中普遍的問題,所以這人一提出來馬上得到了大家的共鳴與呼應,紛紛嚷道︰「老先生,你就說說做你女婿的要求吧,也好讓我等做好心理準備啊。」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那石老先生也只有等台下各位稍稍安靜下來時才插上嘴。

「台下各位相公如未娶妻,亦無婚約,只要無殘疾、疾病者皆可參加我父女二人今天在此舉行的這個拋繡球招婿。」老先生簡簡單單的說了一點要求倒也不算苛刻。

聞言,台下已有一部分人散去了,想來正是那些不滿足招婿條件的人,弄玉現在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也想抽身而退,但是盡管已經散了一部分人,台下的觀眾仍是很多,她拼盡了全力也還是擠不出去。

她進來的時候是一股推力將她擠進來的,現在她想出去原先的那股推力可就變成了阻力。

正在她奮力向外擠而擠不出去的時候,她耳邊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怎麼這位小兄弟年紀尚輕難道就已家有妻室了?」

這聲音突然響起她不由得心里一驚,慌忙抬起頭來,向著聲音發源體看去,這一看,只見一個頭戴冠玉的年輕佳公子一臉戲謔的看著她,因為隔得很近,她好像隱約還聞得這男子身上所散發出的體香,那是一種不同于其他男子的淡淡的幽香,她不禁有些恍惚,臉也不知不覺地紅了,她在此之前從來不知道男子也可以散發這般迷人的體香。

直到頭上再次響起這男子的聲音,她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杏臉紅彤彤的好不可愛,「小兄弟,小兄弟」是這男子在叫她,她尷尬地朝那人笑笑,「不,不是,我,我還沒有娶妻。」

她有些緊張,甚至話語也有些說不清楚了,她此際才得以認真的看這男子,溫柔的聲音從一張薄薄而又紅潤的唇中吐出,談吐間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隱約可見,立體的五官好像刀削般深刻而堅毅,一雙眼楮好像浩瀚的星空一望無際,又好像是一個漩渦吸引著別人在其間沉淪。

「那你為何想要離開?還是那女子入不了你小兄弟的眼,但是那女子也的確是國色天香,隱隱間甚至是有股英氣,得此佳人,夫復何求?若是如此,那小兄弟你的眼界當真是太高了」那男子繼續問道。

這可真是令她為難,她難道說︰「不是那姑娘不好,而是我根本沒有機會這樣做,倘使我是個男子我也是願意和她結為夫婦的。」她是不能這樣說的。

只好期期艾艾地說︰「兄台有所不知,小生不是眼高于頂,實在是小生有自知之明,自知陋質,又是尚未考取功名,如今家徒四壁,如何敢去接此姑娘的繡球,倘若接到豈不是誤她終生?」

在她說謊的時候這男子正是在悄悄地打量她,他在人群中早已猜到她是個女子,如此這般細看,不僅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十分貌美的女子,也還十分有意思呢,他覺得和她開開玩笑打發這無聊時光,也不是不無不可的了,今天當真是來對了地方,每天流連在**、翠花樓這些地方他都快膩歪了,今天這樂子倒是找得不錯。

這邊兩人在人群中的談話無人注意,大家都在關注台上的一舉一動,就在他們談話間,台上的繡球已是開始拋了,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都在摩拳擦掌,希望得此佳人,但事實就是這樣事與願違,那繡球好似長了眼楮一般徑直往弄玉他們這里飛。

原來,那石姓女子在今天這樣決定婚姻大事的時刻怎麼樣也不肯把繡球拋給一群相貌丑陋,氣質平平的男子,她一開始就在人群中尋找氣質出眾的男子,就在她準備拋出繡球的那一剎那,她目光瞥到了弄玉和那個正在和弄玉說話的男子,她在心里暗暗比較一番,還是比較喜歡弄玉身旁的男子,因為他更加充滿男子漢氣概,而弄玉則是作為一名男子來說太過于清秀了。

但是弄玉也是很合她心意的,所以她覺得繡球給其中任何一個男子也不枉今天辦的這個拋繡球活動了。

在眾人的叫喊聲中,弄玉終于抬起頭來,卻看到繡球直直的往自己這里飛,她想躲,但是在人群中無所遁形,就在她緊張萬分的時候,只見和她說話的那男子輕輕一躍,便將繡球接入手中,這一瞬間她將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放下去了,但在同時又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快。

就在她剛剛放下心來的一瞬,只見那男子接下繡球穩穩地落下地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繡球往她懷中一塞,于是她愣在原地,木然的看著那男子戲謔的笑容,听著耳邊不斷的恭喜聲,直到人群漸漸散開成兩邊,那石姓父女下了台子面帶微笑的緩緩向她走來,她才開始清醒過來。

這不啻是在她頭頂打了一個晴天霹靂,此時耳邊听得那男子說道︰「小兄弟,你一表人才,得你這般佳婿,這對父女定不會嫌你家境貧寒的,再說大丈夫先娶妻再考取功名也未嘗不可,儒家尚倡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見先成家後立業,聖人也是提倡的,小兄弟你就好好享受美人恩吧」話畢,竟是不見那男子的身影了。

那石青雲行至弄玉面前,執起弄玉的手,高高舉起,沒過人頂,朗聲說道︰「今日老朽十分感謝各位捧場,老朽感謝各位相公對小女的抬愛,今日老朽得此佳婿就是馬上就死也是毫無牽掛的了。」話語間滿是對一表人才的弄玉很是欣賞。

那石雲鳳見是弄玉手執繡球也是十分高興的了,雖然她還是更喜歡剛才和弄玉說話的那男子。她雖然面露英氣究竟是女孩子家,看見父親牽起弄玉的手說這番話,也是羞澀非常,竟是一言不發,滿面紅潮。

她呆在一邊,並沒有像她父親一樣來到弄玉身邊,只是隔著不太遠的距離,悄悄地打量著弄玉。

她也在心里暗暗納悶︰怎生這相公如此這般秀氣,倒像是個女孩子了。但隨即有否定自己的想法,並嘲笑了自己一把︰你怎生出這麼個怪念頭,真是莫教人笑掉大牙。

待到眾人散盡,石青雲這才開始詢問起弄玉的身份、家人等等問題。弄玉不知如何是好,她訥訥的低聲說道︰「老伯,我實在是不能娶你家女兒。」

聞言石青雲果然是面色有變,石雲鳳也是頓時尷尬氣惱羞澀各種心情五位具雜呆在當場,石青雲沉聲說道︰「莫非這位小相公是覺得我家女兒配不上你不是?」聲色俱厲嚇得弄玉好不害怕。

她面帶難色,十分禮貌的說道︰「令嬡花容月貌,不是小生看不上令嬡,而是在下實是有難言之隱,不能娶令嬡為妻啊。」

「那小相公你有何難言之隱你盡管說,若是實在是說得過去的理由老朽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也說了家女姿容尚可,不會硬要賴給你不可。」

石青雲這樣說實際上是覺得弄玉是故意這樣做的,是來鬧場子故意讓他們父女難堪的,語氣更是生硬到了極點。

弄玉見此情形,知道非把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給說出來不可了,于是對石青雲說︰「老伯,可否讓我和令嬡親自商量商量。」石青雲一臉的憤怒拂袖走開,算是答應讓她親自和石雲鳳商量了。

石青雲與弄玉這一番話石雲鳳自然是听到了的,一來她本來因女孩子家的矜持並沒有站在弄玉旁邊,但卻也站在離石青雲和弄玉不遠的地方。二來石青雲又因憤怒而不自覺提高了聲調。

在弄玉和她父親談話的過程中,她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由最初的因羞澀而起的潮紅,到因氣憤而滿臉漲紅,好似氣血上涌全都涌到臉上來似的。她明明听到弄玉說想和她親自說,但是她依舊站在原地,不肯移動蓮步,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弄玉,那里面似是有天大的委屈。

弄玉也是萬分慚愧,她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心里罵了自己多少遍了,她後悔自己不該這樣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心來到這不適合自己的場合,她也知道自己說出這事實該惹得那石姑娘多傷心啊。

但是她必須說出來,不然她給不了石家父女一個交代,她自己也不能月兌身去找自己的未婚夫家啊。

她這樣想道就在石雲鳳的目光中緩緩向她走去,待走到她身邊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每一步都是煎熬,就像在刀山火海中行走一樣。

特別是她感覺得到那石雲鳳的眼光就是那刀尖,就是那火海!

「石姑娘,我實在是不能娶你,實不相瞞,我乃是女扮男裝。」弄玉低聲說道,她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石雲鳳的眼楮。

果然听到弄玉的解釋石雲鳳驚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挑的如意郎君竟是個女子,雖然她也曾暗暗地懷疑,但她如何知道這竟然是真的!這叫她情何以堪,怔了怔,眼淚不禁簌簌地落將下來。

半響,弄玉方始听得石雲鳳的聲音幽幽的響起,「既是如此,你走吧,我希望我永遠不要再看見你!」

這聲音里恨意相當明顯,讓弄玉的心里是更加內疚,她不知道該內疚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但她最後還是連連的對石雲鳳彎腰作揖,並用最誠摯的心對她說對不起,可是正在羞愧難當的石雲鳳如今怎肯接受她的歉意。

話說弄玉拖著像是注了鉛一樣沉重的雙腿別了石姓父女,繼續去找她的未婚夫家,這一路她一直因愧疚而怏怏不樂。

殊不知,她的這一切都已落入一男子的視線之內,並勾起了某個月復黑男的興趣,而弄玉的未來又不知會和這個人發生一些怎樣的糾纏。

不錯,在石雲鳳拋繡球時接住繡球又把繡球讓給弄玉的男子正是弄玉的未婚夫王荃安,弄玉的心中對他做過千百種想象,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戲弄她,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

這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卻是相逢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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