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屏幕消失了,六人怔住,面面相覷,沉默代替了所有的言語。
過了片刻。
「我沒說錯吧,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定業不可轉啊!」加能博士半眯著眼楮,一貫的動作,右手輕撫下巴直垂的白須。
「博士,你就不要再故弄玄虛了。」左謙瞟了加能博士一眼。
只見郝天涯和辰雨一臉的迷茫,加能博士又忍不住說話了。
「你們還不明白嗎?天涯,你是鐵青轉世,辰雨則是上官歆霓轉世,因為你們前世的情未了,所以就有了今生的相遇,唉,真是笨死了。」加能喃喃地說。
郝天涯凝視著辰雨,目光里有了濕潤的霧氣,帶著一絲憐憫,半響,低聲說︰「小雨,你受苦了,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我前世欠你的,今世下世都要補償你。」
辰雨的眼眶濕潤,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可是前世今生她都無法自拔地愛他。
「天涯,你說過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是必然的,讓我們一起延續前世的情緣吧!」
「那是必須的,你還記得我給藍光石取的名字嗎?」。
「記得,‘雨落天涯’。」
「沒錯,小雨落到天涯身邊,我一直認為你是上天送到我身邊的天使。」郝天涯說完,輕吻她的額頭,溫柔地纏綿。
「好了好了,既然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先不要親昵了,快想想辦法怎麼出去吧!」左迪有點不耐煩了,雖然反復告訴自己,辰雨心里永遠只有郝天涯,以前如此,現在亦如此,然而他的心依然有撕裂的痛,五年了,他從高中開始就暗戀著她。
秦楓揉揉眼楮,把黑框眼鏡戴上,眉宇間泛起一絲漣漪,還沉溺在鐵青和上官歆霓的淒美愛情故事里。
左謙用力捶了一下秦楓的肩膀,兩手像巫婆招魂似的搖擺,故意捏出怪異的聲音︰「回來,回來,快回來。」
「你干嘛打我?人家感動嘛!」秦楓無辜地瞟了他一眼。
六人起身沿著這條河的水流方向走,這條河應該就是‘天宮河’,六百年前的地形地貌,經受過風浪滄桑和歲月的洗禮,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天宮河’的水不再有療傷之效,當年的高山瀑布也變成了小山流水,更讓人不解的是機關不是藏在天雨石腳,而在隧道里面。那麼荒蕪島對岸沙灘那塊旅游景點的天雨石是否就是當年那塊天雨石呢?
他們心中依然有很多的不解。
河流時而窄時而寬,水流急促,溫暖的陽光穿過濃密的樹叢,在微隙的空氣中穿梭,樹叢外面應該就是洞以外的世界,六人朝著陽光的方向一直走。
撥開濃郁的樹葉,果真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金燦燦的陽光,彌漫在軟綿綿的沙灘上,充盈著一抹夏日特有的氣息。
沙灘上來來回回的人,身穿警察制服,手持短槍,目光掃視周遭,其中一個手指劃腳的警官,目光注視到他們了。
「鐘警官,我們在這里,鐘警官,我們在這里。」秦楓興奮地招手,像是見到救命神似的。
天涯失蹤那天,秦楓去警局報警,就是這位鐘警官負責這件案子。
六人安全被救後,上了警局的船,先是到警局去錄口供。
才知道原來是左藍通知警方他們在荒蕪島遇險,警方派出人員到荒蕪島救人,並現場抓獲秘密廠房里的那些白色晶片粉末非法包裝的工人,可惜沒有捉到他們的老板。
從警局出來,六人已經疲憊不堪,恨不得大吃一頓,然後沉沉地睡上一覺。
「太可惡了,竟然被徐大成和潘超跑了,也不知道他們使的是什麼招,那些呆員工都不肯供出他們,能告成他們嗎?」。左謙很不爽。
「警方會調查的,我們還是先去大吃一頓吧,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加能博士軟子,嘴癟癟地說。
「好吧,我們先去吃大餐嚕。」
陽光有點熾熱,夏天的氣息很濃,事情似乎終于擺平了,又似乎潛伏著另一個危機。
******
吃過大餐後,各自回去休息了,加能博士和左迪只好到左家別墅借宿了。
離遠就能發現左家別墅獨有的氣派,咖啡色的大門,雕刻著精致的花紋圖案,透過門廊是左家的花園豪宅,三層高,天藍色和金黃色的瓷片交替,陽台的花池種滿了梔子花,正開得燦爛。
左迪怔了一下,這左家別墅在二十多年前竟是如此別致。
一股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間,左謙皺皺眉頭,很熟悉卻又有所不同,走近花園大門的時候,浮動著丁香的味道。陽光下,純白和黑紫色的郁金香正含苞待放,然而濃郁的梔子花香氣彌漫在花園的每個角落,比丁香的味道更為濃些。
不對,不是這個味道,桔梗花怎麼沒了,左謙憤怒地走向保安亭的窗口。
「喂,見本少爺還不趕快開門?」
「誰啊你,看你穿得破破爛爛的,還少爺,我還老爺呢,去去去,別在這撒野。」那保安瞧了瞧左謙,他身上的衣衫很邋遢,顯得有些許狼狽。
「你,你哪來的?給我叫徐管家。」
「這里沒有徐管家,快滾。」那保安有點不耐煩,對著對講器說︰「有三個無賴在門口不肯走,快放狗。」
耳邊立刻听到從大門里傳出的狗犬叫聲,這聲音讓人戰栗,只見三只黑色大狼狗從花園跑來,嘴巴露出鋒利的白牙,舌頭滴落著口水,兩只前腿架在門欄上,凶狠地朝著外面吼叫︰「吼,吼,吼……」
「還不走?我就要放狗了。」那保安語氣囂張。
「你以為我會怕嗎?」。
那三只大狼狗叫得更大聲,把左謙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奇怪,家里什麼時候養了狗。
「咱們走著瞧,我回家後,第一個炒你魷魚。」左謙一邊後退一邊說。
「左大少爺,你家回不去,我這把老骨頭快撐不住了。」加能整個身體靠著左迪,疲憊不堪地說。
「別擔心,到我的closebar去,那里有休息室。」左謙無奈之下,只好帶加能和左迪去closebar.
天色漸黑,霓虹燈絢麗得讓人有種害羞的感覺,closebar的燈飾夢幻炫目,左謙帶著加能和左迪掀開水晶簾,推門而進。
左迪又是一陣驚怔,二十多年前的closebar,一點都不遜色于2012年,一樣的霓虹燈,一樣耀眼的轉光燈,一樣瑰麗的圖案,一樣高貴的酒櫃……
左謙走到吧台。
「先生,想喝點什麼?」
「你是新來的?」
「是的,先生。」
「我是這里的老板,你去給我朋友準備一下休息室。」
只見那吧台的服務員頓時變了臉色,眼角上揚,有種瞧不起人的傲氣。
「沒听懂我說的話嗎?什麼態度啊你?」左謙有點生氣。
「先生,如果你是來喝酒,我會招待你,如果你來耍流氓,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那服務生一點面子都不給左謙。
左謙回頭看了看加能和左迪,感覺自己太沒面子了,一把揪起服務生的衣領,桃花眼殺出一絲怒氣︰「小子,你可得罪不起我。」
那服務生有點怯,連忙說︰「先生,我讓我們老板過來跟您說話好嗎?」。他害怕有人要鬧事,故意把‘您’字說得高調點。
左謙放開他的衣領,大聲吆喝︰「快去。」
回過頭尷尬地對加能和左迪笑了笑。
那服務生走到酒吧最里面有水晶簾隔住的vip台,在那個身穿黑色襯衣的男子耳邊低語兩句,那男子回頭望了一眼左謙,是左文。
轉光燈悠悠轉動,絢麗多彩的圖案照射在他的身上,黑色的襯衣是今年最新的款式,他的身上散發出獨有的貴族氣質,他的嘴角上揚,發梢有點微微遮住眼楮,俊美的輪廓依然讓人著迷。
相比之下,左謙有點遜色于左文,似乎左文已經取代了他。
「文,家里的保安和酒吧的員工怎麼都換人了?徐管家哪去了?」
「因為那是你的員工你的管家,我全部換了,現在的是我的員工。」左文看著手中的水晶杯,搖晃里面的透明液體,並不正視左謙。
「你在說什麼?什麼你的我的?」
左文把水晶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在胸袋里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嘴角的酒,慢悠悠地說︰「哥,你還記得你簽的兩份文件嗎?」。
左謙腦里飛快閃出出發荒蕪島前,左文讓他簽過的兩份文件。
「你都享受得夠久了,現在左家一切產業歸我了,該你受苦了。」
「我是你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卑鄙對我?」左謙面對著他的親弟弟,心底一陣猛烈的疼痛。
「你是我哥?八年前你是怎麼對待我和我媽的,是你狠心把我們趕出左家,我媽為了賺錢撫養我,疲勞過度病死了,都是你害的,你不配當我哥哥,你不配當左家的長子。」
「啪…」
手起掌落,一記耳光硬生生地打在左文的臉上,那耳光似乎充滿了全身的痛楚,左謙目露寒光,眼眸變得憂傷。
左文伸手輕觸有點漲紅的臉,嘴角輕揚︰「我讓左藍通知警方你們在荒蕪島遇險,也算仁至義盡了,這一巴掌我不跟你計較,請你帶著你的朋友離開,我這里不歡迎你。」
左謙眼中一片空蕩蕩的恍惚,父親留下的產業都敗在他的手中了,剛逃過一劫,又突然失去了一切,世界混濁而虛幻,他似乎跌進白茫茫的霧氣中,又似乎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一切都不是真的,轟轟作響的腦中瘋狂閃過一些片段。
……
「謙兒,小心……這個女人,我現在才知道……她嫁給我是……圖我們左家的產業,我現在把一生的心血都托付給你,你要好好經營餐廳和酒吧……」病床上的男人說完後,手重重地垂在床邊,眼楮輕輕閉上。
「爸,爸……爸,您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我已經沒有媽媽了,不可以沒有爸爸啊。」他的臉容失血蒼白,慌亂地搖頭,可是父親已經離去,不會因為他的悲痛而醒過來。
那時的左謙16歲,他親眼看到是那個女人把爸爸推下樓的,他的眼楮已經被憤怒蒙蔽,他狠心地將這個女人和她生的兒子趕出了左家。
……
他恍惚失神,只是感覺有人在拉他走,左文已經讓保安來把他們轟出去,左迪拉著他走出了closebar.
我沒有守住爸的產業,我還是輸給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