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再次去了錦衣衛監獄見過高成大人,他已經奄奄一息了,雖然廷杖的傷口已經痊愈得差不多了,可是關在那陰暗潮濕的錦衣衛詔獄,食物都是腐爛發臭的,甚至連水都沒得喝。他們的元氣已經耗得差不多了。
鐵青實在不忍心看到這些大人受難,必須盡快找到證據才行,終于到了晚上,鐵青等待這一刻實在太久了,他恨不得趕緊潛入向府去找證據,可是向府守衛深嚴,大門,長廊,大堂都有人在把守著,況且對向府的地理環境還不算太了解,鐵青只好去借助向雲的力了。
「姑爺」向府大門的守衛看見鐵青馬上行禮。
管家提著一個燈籠徐徐走出。
「姑爺,您是找老爺還是找小姐?老爺去了何大人府上赴宴,還沒回來。」
鐵青心里暗暗想到‘天啊!簡直是天助我也’,他笑了笑對管家說︰「我找小姐。」
隨著管家的腳步,鐵青穿過了長廊,環視了一下庭院,庭院中間有幾棵長得比較高大的柏樹,旁邊有個涼亭,西邊是一排的房間,那麼多個房間,到底哪個才是向威的書房呢?
到了大堂,管家對丫鬟說︰「快去通報小姐,姑爺來了。」丫鬟應了一聲就趕緊進去了。
「姑爺,請坐,我讓下人去給您泡茶。」
「不用了,管家,我在這里等小姐就行了,你先忙去吧。」
向雲一撩大堂的水晶簾,開心地走出來。
「鐵青,你怎麼來了?」向雲回頭對丫鬟和管家說︰「你們都退下吧。」
見丫鬟和管家都退下了,向雲嫣然一笑,美若桃花。
「雲兒,我們到庭院走走吧。」鐵青很牽強地笑了笑。
向雲帶他漫步到庭院的涼亭,這里比較幽暗,只靠長廊的燭光映射著,突然,向雲撲在鐵青的懷里,緋紅的臉貼在他滾熱的胸膛上,鐵青有點不知所措。
「不要說話,我想听听你的心跳。」
庭院很寧靜,似乎只能听到呼吸聲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鐵青,你不愛我,對不對?」向雲的聲音有點抽咽。
「雲兒,我……」
向雲抬起頭,手指輕點他的嘴唇,「還是不要說了,給我留一點幻想的空間吧。」
眼前這個姑娘怎麼這麼傻,她明明知道他不愛她,她明明知道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可是她還是義無返顧地陷進去,就如飛蛾撲火那麼沖動。
害得鐵青不知所措,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再次把臉貼在他的胸膛,雙手環抱著他,很緊很緊。
「抱抱我好嗎?求你了。」
鐵青咽了咽口水,額上直冒汗,手很不自然地放在向雲的肩上,很輕很輕,只是輕輕踫到她的衣裳罷了。
向雲輕輕離開他的胸膛,深呼吸道︰「你還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會老實回答你的。」
「雲兒……」鐵青听到向雲這樣說,更加不好受,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再不說,說不定我會後悔的。」
「我想去向大人的書房看看。」
只見向雲伸出玉手指著西邊的那個房間,她沒有再說話,似乎有霧氣擋住了她美麗的眼楮,緩慢流動的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澀味。
鐵青顧不了那麼多了,快速進入了這個房間。
向威的書整齊劃一地列在書櫃中,辦公桌的左上方是一方墨硯,旁邊放著大小不一的毛筆,書房南窗前是一張石桌,上面擺放著一盤棋,他沒有時間細心觀察書房的其他擺設了,迅速地翻找可疑的證據,多年的錦衣衛嚴格訓練,他有敏銳的洞察能力,很快就留意到牆上那幅《洛神賦圖》,鐵青輕輕撩開那幅畫,畫的背後果然有玄機,一封密函掉下來。
「快來人,有賊,快來人。」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鐵青趕緊把密函塞進衣服里,從門縫觀察情況,十幾個侍衛包圍了書房,中間站著向威這個大奸臣,而召集侍衛包圍過來的人竟然是向雲,鐵青深知自己已中計,推門而出。
他拔出繡春刀,面對著十來個侍衛,這些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只是這時,從侍衛後面冒出六個錦衣衛,這是錦衣衛特務里最無情手段最凶狠的六人,被稱為錦衣衛殺手 。
「連錦衣衛殺手 都出動了,還真給我鐵青面子。」鐵青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向雲,她的眼底充斥著霧氣,俗語雲最毒婦人心果然沒錯。
六名武士在空中翻轉騰挪,刀光劍影,勁風激蕩,鐵青一個躍身,舉起繡春刀和他們激戰起來,交了三十多招後,鐵青被其中一名將士在胸膛打了一掌,震蕩了經脈,身受內傷,一陣血腥味從喉嚨沁出,吐出一灘血。
眼看其中一名武士手上的刀帶著凜冽的殺氣迅速刺向鐵青的胸口,另一把繡春刀‘踫’一聲擋住了他的刀,幸好古晟及時趕到,只見他扶起鐵青,環著他的胳膊,輕功一發,兩人一同飛躍上屋頂,從屋頂逃走。
「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向威大聲喊道。
六名武將也躍身屋頂,緊追其後。
剩下向雲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是愛鐵青的,只是向威再壞也是爹。
高牆外早已備好了馬,鐵青和古晟同時猛一揚鞭抽打在馬臀上,兩匹駿馬飛馳而去,後面緊追的六名錦衣衛,即使武功再好也追不過駿馬,只好撤退回去了。
馬奔騰了好長一段時間,前面有一輛馬車,隱約看到馬車旁邊站著兩名女子,只見古晟一提韁繩。
「迂……」
鐵青也跟著讓馬停下來,他的左手按住胸口,由于長途跋涉,身受內傷的他,胸口一陣尖銳地痛,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來,又是一陣血腥味從喉嚨嗆出,隨即吐了一灘血。
上官歆霓沖上前去扶起鐵青,心痛的淚水嘩啦啦地掉︰「你怎麼了?鐵青,怎麼會這樣?你不要嚇我啊,你不會有事的。」
小娟也在一旁焦急地看著他們。
「快,先扶他上馬車,」古晟一邊說一邊攙著鐵青的胳膊。
扶了鐵青上馬車後,古晟立刻繼續趕路,生怕被錦衣衛殺手 追上來。
上官歆霓讓鐵青躺在她的懷抱里,下顎貼著他的額上,她很焦慮,很擔心鐵青的傷,這種焦慮緊張的心情就像湖面的薄霧,只有破曉它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于到了崇福寺,似乎只有這個可以讓心靈平靜的地方才能收留落魄的他們。
明善聞聲而來,他以為他的鐵青哥哥又要給他帶好吃的了,正興高采烈地跑出來。
只見歆霓和古晟左右攙扶著身受重傷的鐵青進門,他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了。
「法恩師傅,快救救鐵青吧。」上官歆霓一見到法恩大師走出來便忍不住掉眼淚。
「快,快扶他進去客堂。」法恩大師說。
他們把鐵青扶進了客堂的床上,給他蓋上被子。
「明善,快去端一盆溫水進來。」
「好,我馬上去。」
法恩大師給鐵青把了脈後,寫了一條方子,讓古晟去抓藥。
「師傅,鐵青的傷怎麼樣?」歆霓焦急地問。
「他的經脈都被震傷了,幸好他武功底子好,若是普通人受了這一掌必定經脈全斷,必死無疑啊。」
上官歆霓怔了一下,手捂住嘴巴,可想而知,鐵青受的這一掌有多痛苦,小娟扶住了她︰「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把毛巾給我。」小娟把一條毛巾遞給了上官歆霓。
明善把一盆溫水端了進來。
歆霓把毛巾浸泡在溫水中,取出之後擰干水,溫柔地擦拭鐵青嘴角已經干涸的血跡,洗了一下毛巾,又輕輕地擦他額上的虛汗。
在一整夜里,不管小娟怎麼勸,上官歆霓就是不肯去休息,她要每時每刻都在鐵青身邊照顧他,直到他醒來為止。
古晟把藥抓回來了,小娟連忙去煎藥。
這時,歆霓起身走出了客堂,整整一夜了,鐵青都在發燒出冷汗,總是在清醒和混亂中徘徊,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在崇福寺的最後一進藥師殿里,上官歆霓跪在了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面前,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後平撲在地上。
「藥師琉璃光王如來,求您大發慈悲,救救鐵青吧。」上官歆霓一邊說一邊磕頭,把額頭都磕得紅腫起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法恩大師緩緩走進藥師殿。
「師傅……」歆霓的眼淚奔涌而下。
「你看,藥師佛面相慈善,儀態莊嚴,」法恩大師望著藥師佛,佛身呈藍色,烏發肉髻,雙耳垂肩,身穿佛衣,坦胸露右臂,右手膝前執尊勝訶子果枝,左手臍前捧佛缽,雙足跏趺于蓮花寶座中央。身後有光環、祥雲、遠山。
「我佛慈悲,鐵青命不該絕,別那麼擔心。」
「小姐,小姐,小姐,他醒了,他醒了。」小娟急匆匆跑過來。
「真的?太好了,謝謝藥師琉璃光王如來,師傅,我先去看看鐵青。」歆霓起身便隨小娟一同趕去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