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雨從掛包里拿出最後一瓶水,又渴又餓,太陽都下山了,可是他們卻走不出這片荒草。
無奈之下,他們在地上生起了一堆火,三人圍在一起坐著,生怕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會出什麼差錯,在怒號的野風中,雜草忽來蕩去,發出 里啪啦的雜亂聲。天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整體氣氛顯得很詭異。
「這個鬼地方,」秦楓想發泄卻又不敢罵出聲。
「楓,你在這陪著小雨,我去找點吃的。」左謙隨地撿起一根長木棒用來防身。
左謙走了一段路,什麼也沒有發現,突然,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來,緊接著,一道閃電像劃破了天空。這個荒島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前面有一棵高大的松樹,白天的時候也見到過這棵松樹,估計這棵樹有千年壽命了,又一道閃電,左謙看到一張綠得發光的臉,眼珠子也閃著綠光,嚇得他往後退了幾步,舉起手中的木棒防備。
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光著腳丫從松樹後面走出來,褲腳是卷起的,看樣子像靠打魚為生的漁夫。
左謙拍拍胸膛,原來是閃電把人的臉都照得似乎有綠光,他呼了一口氣說︰「小哥,差點把我給嚇死。」
「快下雨了,島上沒有旅館的,不如到我家去避避雨吧。」那男子的聲音很憨厚。
「我還有兩個朋友,我去叫上他們。」
「是一男一女嗎?」。
「你怎麼知道?」
「我剛才踫見他們了,我見快下雨,讓我老婆帶他們回家避雨去了。」
左謙听了那男子的話,放心地跟著他走了,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的時候左謙刻意留了點距離,畢竟這男子是個陌生人,走著走著,那男子走得很快,左謙試圖跟上去,卻發現怎麼也跟不上,他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跟著走,但想到秦楓和辰雨可能在那男子家里,他便消去疑心繼續跟著走了。
「小哥,等等我。」
那男子回頭看了看他,沒說話,就在那站著,左謙小跑上去,大半夜的,心里也有點害怕。
走了好一陣子,一棟二層大樓出現在眼前,奇怪,這房子白天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左謙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噢,也許是那棵大松樹給遮擋住了。
那男子無端端地笑了,笑容有點嚇人,手指指著那房子,語氣有點怪異地說︰「就是這里。」
左謙看見那笑容,心里就哆嗦,怎麼比他平時泡妞時那放蕩不拘的笑容還要放蕩,他心里想還是不要進去了。
突然,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草叢上劈里啪啦直響。
這下好了,連不進去的借口都沒有了。
那男子推開門,一張黃得發光的臉嚇得左謙毛骨悚然,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披著長長的散發,臉色蒼白,像是有點貧血,她端著蠟燭走出來︰「老公,停電了,」看了看左謙接著說︰「又來一位客人啊。」
左謙听到這個‘又’字,便知道秦楓和辰雨應該就在里頭了。
「進來吧。」那男子說話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伴隨著閃電雷鳴,左謙硬著頭皮走進去,門‘砰’一聲關上了,嚇得左謙猛一下回頭看,燭光昏黃昏黃,照得這對夫婦更加詭異。
左謙嘻嘻哈哈地假笑起來,想緩解一下恐怖的氣氛,更重要地是讓他自己不要那麼害怕。
「哈哈,這天氣…真是的…呵呵…不知道我那兩朋友在哪呢?呵呵。」
那對夫婦同時舉起手指向左謙的背後,左謙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再回過頭的時候,那對夫婦也不見了,只剩下那根蠟燭插在地上,左謙的身體顫抖著,心想該不會是見鬼了,他大喊了一聲︰「秦楓,辰雨。」沒有回應,只听到空蕩蕩的回音,氣氛變得更加恐怖。
他模著牆壁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樓上好像有聲音,當一個人在這麼詭異恐怖的情況下,听力會變得異常敏銳。
那聲音越來越近,連呼吸聲都能听到,似乎心跳聲都出來混了,左謙一直盯著那樓梯口,沒有時間去觀賞這間房子的華麗擺設,燭光雖輕微,但仍能看出這是英國古典豪華裝修。
樓上尖叫了一聲,沒錯,是辰雨的聲音,他馬上快速地跑到樓梯口,左手拿著蠟燭,快步爬環狀的樓梯,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上面下來的兩人被左謙嚇得後倒在牆角。
「是我啊,你們沒事吧?」左謙小聲地說。
看清是左謙,秦楓和辰雨慌忙地從地上爬起。
「快跑,快…有鬼啊。」聲音是顫抖的。
三人驚慌地沖出了詭異的大樓。
盡管外面是狂風暴雨,他們還是冒著雨沖了出去,在閃電雷鳴下,高及腰部的雜草搖晃得更厲害了,風聲雨聲草聲,亂七八糟的聲音異常恐怖,跑在最前面的秦楓,驚慌忙亂地扒開草叢,利草把他的手臂都劃破了,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拼命地跑,突然他撞到一個物體,他緊張極了,慢慢抬頭,此時一張七孔流血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在閃電剎那他看到那張流血的嘴咧到了耳根,他尖叫了一聲轉身就想跑,可是他的腿卻不听使喚,發軟得一直在抖。
左謙和辰雨听到尖叫聲,匆忙跑向前方,什麼也沒看到,只見秦楓站在那里,雙腿發抖,左謙和辰雨左右攙扶著秦楓繼續尋找通往碼頭的路。
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荒蕪島上抽。大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震耳欲聾的雷聲如在耳邊,似乎有著地動山搖的氣勢。
三人在草叢中不知所措,突然左邊飄出了一個白裙女人,七孔流血,嘴咧到耳根,表情恐怖至極,他們嚇得轉向右邊逃,此時,右邊也是飄出了一個白裙女人,七孔流血,嘴咧到耳根,糟了,不只是一個鬼,有好多個鬼,他們穿著一樣,表情一樣,從四面八方飄過來,辰雨已經嚇暈了,秦楓也是軟倒在雜草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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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實驗室里,燈光昏黃。
明天就是徐大成給出最後的期限了,加能博士也承諾明天給他交代。其實暗地里加能已經和天涯商量好,明天是最好的時機逃走。
郝天涯突然感覺胸口悶得慌,心一陣絞痛,似乎感應到什麼,他的手按著胸膛,呼吸變得急促。
加能老頭眼楮一睜,似乎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糟了,你的朋友來救你了。」
「博士,有人來救不是好事嗎?怎麼會糟呢?」左迪不解地問。
「可是他們出事了。」加能算了算手指。
「那怎麼辦?博士,你快想想辦法啊?」郝天涯從地上爬起來,祈求的眼神望著加能博士。
加能老頭皺著眉頭,輕撫他那直垂的白須想了想道︰「你和那女孩不是有感應嗎?你告訴她一切皆是惡人搞的鬼。」
「什麼一切都是惡人搞的鬼?她到底怎麼了?」
「你先別激動,打坐,閉上眼,專注,遲了就來不及了。」
郝天涯按照加能的說法做,打坐在地上,雙手分別放在左右膝蓋上,閉上眼楮,努力讓浮躁的心平靜下來,他慢慢地深呼吸。
他看到了荒草澎湃,野樹哀鳴,狂風暴雨,一道白光劃破天際,發出巨大的轟鳴。辰雨已經暈倒在地,左謙和秦楓正慌張地面對著四面八方的白裙人,這時他驚訝地發現在這群白裙人背後都有人在搞著小動作,他頓時明白了,這些孤魂其實都是人在假扮,還有不少人在背後制造恐怖的氣氛。
郝天涯在心里默念著,‘小雨,快醒醒,不要害怕,沒有孤魂野鬼,都是人在搞鬼,快醒醒’。
辰雨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動了動,她好像听到郝天涯的聲音,那磁性帶有叛逆的聲音,那熟悉又能融進心里的聲音。是天涯嗎?他真的在荒蕪島嗎?她覺得眼皮很重,她努力想要睜開眼楮,可是剛才的驚嚇,讓她一時還不能恢復。
有一股力量在她的潛意識里作怪,她的腦里又看到了那名穿著盔甲的武士,他的月復中依然插著那把繡春刀,流了很多血。
鏡頭一換,她看到了郝天涯,他背著吉他,如同背著尚方寶劍一樣自信,有點卷的頭發叛逆不羈,濃烈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左耳上的十字架耳釘閃爍著星輝,每每注視著她的眼神里都有一種深刻的感情。
「小雨,快醒醒,不要害怕,沒有孤魂野鬼,都是人在搞鬼,快醒醒,我一直在你身邊。」
她睜開了眼楮,她醒了,她不害怕了,猛地迅速站起來。
「我不怕你們了,」她的手有勁地指著前方,大聲地說話,她不僅想讓那些假鬼听到,而且想讓左謙和秦楓都不要再害怕。
身邊的兩個男子吃驚地看著這位弱女子,沒想到竟然能大膽地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看我干嘛?假的,那些都是人假扮的。」
左謙腦里一晃,拿出口袋的手槍,迅速朝天空開了一槍,槍聲掩蓋了雷鳴聲,方才很恐怖的氣氛突然變得再平常不過,更好玩的是那些‘鬼’嚇得到處亂跑,逃命似的亂竄。
「他們裝神弄鬼想把我們嚇跑,天涯一定在那房子里,」左謙抬頭望了望天空,「天快亮了,等天亮我們再去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