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天涯 第二章 一九八五年

作者 ︰

就這樣,辰雨就來到了這個年代。

雨越下越大,在這寒冷的冬夜,空氣彌漫著入骨的寒氣,衣服被雨水打得微微濕潤,辰雨蹲在亭子里,身體直哆嗦,顫抖的雙手摩擦著,寒氣似乎直接進入骨子里,然後蔓延全身。

「小妞,你…好漂亮,今晚陪…陪…陪大爺我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了辰雨縮小的身體,滿身濕漉漉的大漢,發出一陣陣燻鼻的酒氣。粗魯的手一把扯住她的衣服。

「滾開…滾開….」

辰雨甩開大漢的手,大大的眼楮里充滿了恐懼和憤怒,一把推開醉醺醺的酒漢,拼命地向前奔跑,沒有回頭看,生怕一回頭,腳步會變慢,大漢會抓住她。

珍珠般大的雨水,大力地打在辰雨的臉,以及全身。

拼命地狂奔,不知道到底跑了多遠,辰雨止住了腳步,蹲坐在濕淋淋的馬路,急促地喘著氣,任憑雨點狂亂地打在身上,她無助地抽泣著。

原本的她,有父母的悉心照顧,有朋友的噓寒問暖,然而在這里,她一無所有。

冰涼的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她感覺身上一陣發冷,她的心更冷。

昏黃的路燈透過暗色的雨傘,一個身影出現在她身旁,她心跳加速,心髒幾乎要蹦出來,醉漢追上來了嗎?她不敢回頭,閉緊了雙眼,好像馬上要接受死刑一樣。

「小姐,你還好嗎?」。

一個溫柔的聲音,氣氛緩解了許多,辰雨慢慢張開眼楮,昂首望去,雖然沒有看清楚模樣,但是確定是一個很有安全感的男生身影。

「外面冷,到我的面店里躲雨吧。」

裝修很簡單,或許說談不上裝修,幾張舊桌子擺在牆邊,牆壁上都是暗黃污跡,最里面那張舊桌子上是一台笨重的老電視機,畫面一眨一眨,播放著新聞聯播,辰雨呆呆地看著這家店,呆了幾分鐘,安靜被那個溫柔的聲音打破。

「不好意思,店里簡陋,來,先吃碗面。」他雖然穿得很樸素,但是掩蓋不了他天生的貴族氣質。兩道濃濃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漣漪。

香噴噴的面條,熱氣還漂浮在碗的上方,幾粒蔥花精致得像大酒店的師傅削的一樣,讓人看著都舍不得吃。

辰雨眨了眨水靈靈的眼楮,長長的睫毛還愣著水珠,肚子咕咕地響︰「可是…可是,我身上沒錢。」辰雨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我請客。」他笑了笑說,語氣都是那麼溫柔。

辰雨大口大口地吃面,毫不顧忌淑女的形象,似乎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香這麼好吃的面條,發出唰唰的聲音,原來蒼白的臉有了一絲紅潤。

雨還是一直下,風也呼呼地吹,路燈在雨中變得模糊,行人越來越少。

「你的面真好吃,」辰雨微笑著說,飽月復感讓她感到很欣慰。

「謝謝,這里的生意一直都不好。」男生的表情有點沮喪。

陳舊的電視機播出的新聞,讓辰雨的心驟然抽緊,1985年?沒有听錯,是1985年。此時她才知道,這里是1985年的城市,離自己出生還差四年,忽然之間,她覺得上天對她很殘忍,剎那間奪走了她的一切,她的眼神里有點絕望。

此時新聞主持人報出近期ut公司簽約的歌手名單,辰雨听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郝天涯」。一股熱流涌上心間,她忽然覺得也許是上天給她一個機會與郝天涯相遇。

她決定接受現實,不再彷徨,不再迷茫,她認定是上天安排自己來到這里為了與他相遇。

驀然,她想起了坐在身邊正注視著她的這位男生。

「我叫辰雨,」她笑容很美,伸出手要跟這個男生握手。

男生也伸出了手迎上,笑著說︰「很好听的名字,我叫阿文。」

「你能弄到一些有顏色的布和氣球嗎?」。

「你要做什麼?」阿文疑惑地說。

「為了報答你這碗面,我決定幫你的面店改頭換面,生意一定會紅紅火火的。」自信又呈現在辰雨的臉上,臉頰有點緋紅,神情得意。

****

清早,太陽熱情地浦灑在大地上,把破舊的小店曬得暖烘烘,晴朗的天空上掛著淡淡的彩虹,樹與樹之間漂浮著淡淡的霧氣,牆壁上黃色的污跡被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圖案遮住,都是用布剪成的形狀,有黃色的大南瓜,紅色的大西瓜,還有綠色樹葉片,還畫上清清的小河,看上去是一道風景線。

店的門面是被五顏六色的氣球圍著,遠遠就能看到,像一道縮小的彩虹。桌子雖然舊,卻搽得閃閃發光,擺得整整齊齊。一個高挑女孩舉著木板,大聲喊著︰「好吃的面條,快來嘗嘗。」

果然吸引了不少客人,小孩子看到了牆壁上的圖案,特別喜歡,阿文快忙不過來,辰雨也幫忙端面給客人,穿著阿文的襯衫和短褲,襯衫打了個蝴蝶節,脖子上圍了一條淺綠色絲巾,扎起了烏黑的長卷發,清新淡雅。

晚上。

阿文在收拾碗筷,準備打烊。今晚的霓虹燈特別耀眼,辰雨坐在店門外的階梯上,捶著肩膀,仰望著夜空的星星,背影是孤單的,眼神也是孤單的,孤單的味道縈繞了整片大地。她不知道郝天涯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你很棒!」

「什麼?」辰雨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阿文。

「你把店弄得那麼吸引,生意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是你的面做得好吃,我只是做了小小點綴罷了,在我生活的年代,這點根本不算什麼?」

「你生活的年代?」阿文好奇地看著她。

夜風把樹葉吹得唰唰響,倒影在地面上,燈光穿過樹葉的細縫倒在地上,形成點點星光。

辰雨苦笑了一下,心想他怎麼可能會相信我是來自未來呢?

「我是2012年的人,你相信嗎?」。辰雨瞪大眼楮看著阿文,黑色的眼瞳充滿了期待。

「我相信,」阿文很肯定的說,眼底是暗綠的顏色。

辰雨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可是听到這三個字,她的心是溫暖的。

「我們那個年代好玩的可多了……」辰雨越說越興奮,感覺找到可說話的知己一樣,把2012的精彩描繪得淋灕盡致。

夜深了,兩個身影在星空下並排著,談笑聲越來越遠,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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