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洛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跌跌撞撞的,讓滿院的丫鬟婆子看著嚇了一跳。洛夏也不管這些,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中。
房間中沒有人在,洛夏看著這個空蕩的房間,一時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想著昏迷不醒的洛河以及洛桑和馬氏,這件事不用說,肯定是洛泊在背後出的主意,而且後面還有晟府的影子。晟連城,那個人還真是只要有利用價值的一點也不放過。
在八角桌旁坐下,洛夏就這樣撐著頭,看著那鏤空的木窗發呆。
綠真一直守候在房間外面,見洛夏回到房間就關著門,她本想進去,但是想起自家女乃女乃那蒼白的臉,一時又沒了主意。百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守在房門前。
洛夏苦思著,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上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她以前就是因為不服從于命運,才一直要考上好的學校,要出人頭地,可是結果依舊是這樣逃不過,忘不掉。
明天的賞荷會……她能出去嗎?
這一次她一定要把小河帶回來。
綠真還守在外面,卻見正面一抹桃紅色正走過來,她詫異的看過去,是芍藥!眉頭一皺,不知道她過來干什麼。
「咦!綠真妹妹,女乃女乃回來了嗎?你怎麼還站在房門外啊?」芍藥頭上挽著個雙鬟髻,人已經扭著細腰走了過來。
一張面若桃花的臉上掛著巧笑,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囂張樣。
綠真素來是知道芍藥的性格的,所以只是淡淡道︰「女乃女乃在房中。」
「你怎麼不進去伺候?這可耽誤不得啊!要不然被打了板子可沒地說去,都說我們這是當丫鬟的,本來就命賤,說來說去我們也只有小心注意著。」
綠真听著這話就覺得不妥,又怕房中的洛夏听見,這才趕忙打斷芍藥的話,「芍藥姐姐,話不是這麼說的,您的傷已經好了嗎?」。
芍藥似乎不滿綠真的態度,但想起洛夏那泛著冰寒的臉,一時只能將話題一轉,「我這不是擔心姨女乃女乃嗎?身子一好就趕忙來伺候了。」
「怎麼不見襲雲姐姐和襲香姐姐?」綠真見果然沒有那兩人的身影。
「喲!她們這是趕著去伺候少爺了,眼里哪里有咱們家女乃女乃啊!」芍藥一臉陰陽怪氣的樣子。
她之前也是想去照顧少爺的,可是沒想到被那兩個賤人給擠兌了一番後就給趕了回來。
綠真見她這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芍藥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
「怎麼?你還想教訓我不成!」芍藥本來肚子里面就窩著火,見綠真還一臉輕視自己的樣子就來氣。
綠真連忙擺手,「怎麼會!」
「哼!料想你也不會!」芍藥哼了一聲,就準備推開門進去。
其實洛夏早就听到了綠真和芍藥的對話,雖然綠真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芍藥顯然並沒有這樣想,所以在她準備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她也正好把門打開。
「女乃女乃!」芍藥一怔,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藕荷色裙角,眼神一變。
「恩」洛夏沒什麼想理她的意思,反正該思考的她也已經思考好了。不得不說,雖然沒料到自己會突然嫁人,但是也不用真的行夫妻之實,她也沒什麼介意的,更何況,她還有了一個可以安生的場所,所以不得不說,這一切都是很好的。
但是,當將軍府里的陰謀要將自己卷進去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了危機其實離自己很近,都怪自己平常太過散漫了。
「女乃女乃是想去少爺哪里嗎?」。芍藥恭順地站在一旁問道。
洛夏瞟了她一眼,看她臉上突然飛起了兩抹酡紅,心里頓時覺得好笑。
「不去了,我現在去廚房,你去把馮媽媽叫過來。「洛夏吩咐完就帶著綠真離去。
芍藥恨恨的看著洛夏的背影,最後只是朝著地上啐了一下,這才踏著蓮步往馮媽**院子里去。
要說這院子里的人怕的是誰,自然就是老夫人派來的馮媽媽了。
反正現在她在這府里也沒有地位,老夫人派了人來,該借勢的還是要借的。
將軍府和別的府不同,別的府都是用一個大廚房,雖然各家院子里都有小廚房,但是基本上是不開火的。但是將軍府不同,恐怕是因為這里的男人大多是在外行軍打戰的原因,所以在很早之前就是在自家院子的小廚房中開火。
不過這樣也給了她機會,以前住在學校公寓的時候因為是自己一個人住,所以她也喜歡自己做菜,飽飽口欲也是不錯的。今天正好有時間,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廚房里露一手。
綠真膽顫的跟在洛夏的身邊,不知道她又要干什麼。不過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知道洛夏是個很好的人,所以心下也與她親近一點,相對的,她也更看不慣芍藥和襲香那些人。
果然,洛夏才沒走幾步,就見馮媽媽匆匆趕了過來。
「女乃女乃福安。」馮媽媽行了一禮,洛夏連忙上前握起了她的手「馮媽媽,這麼熱的天還要勞煩您老過來,是我的不對。」
「女乃女乃多慮了,听芍藥說您要去小廚房?」馮媽媽看著面前嬌小的人,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可惜的,這樣的人不適合活在將軍府里。
「前段日子夫君不是苦夏嗎?我這想去廚房給他弄點吃的。」洛夏笑著,招呼著芍藥和綠真過來。
「女乃女乃直接交代下去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呢!」馮媽媽提議道。
芍藥在身後撇了撇嘴,真是不懂享福的主。
「我這做的東西講究得太多,所以才決定自己先動手,等廚子們看好了自然就交給他們了。」洛夏笑著,幾人已經到了小廚房。
一排四五間連著的角屋,其中最大的一間屋門大開著,里面有霧氣不斷的往外冒著。幾人都已經進了院子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
綠真和芍藥早就查出了不妥,看著面前的洛夏和馮媽媽,臉色都變了,只是芍藥是幸災樂禍而已。
洛夏和馮媽媽沉著臉朝著角屋走去,可是才剛走近就听見里面嘮嗑的聲音。
「王婆子,這盤鹿肉要端過去嗎?」。
「作死啊!這麼熱的天這鹿肉哪能吃,把這盤雪鴿肉端過去,這鹿肉就留下來。」
「王婆子,你又想偷食嗎?」。
那人話音剛落,就听見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
「哪個有膽子說我偷吃,我這不是為主子著想嗎?這季節鹿肉上火得也厲害。」
「是!是!您別打了!哎喲喂!」接著,就見一個青色的身影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她後面還跟著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婆子,只見那婆子臉上紅光滿面,頭上還戴滿了名貴的發簪,只是一雙眯著的眼里面透著戾氣。
洛夏見那人就要沖撞到自己,連忙帶著馮媽媽往旁邊一閃。
砰!
那人一下子摔在了青石板上,腦門也一下子磕了上去,那聲音,非常的清脆。
「臭丫頭,平常還不是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今天倒是來管老子了,啊!你是不是三天不打,打算上房揭瓦了!」說完,那婆子撩起旁邊一把粗大掃帚,因為洛夏等人站在角屋旁邊,她一時也沒看見,就沖著還倒在地上的青衣丫頭打去。
青衣丫頭名叫小青,長著一張小巧的臉,看上去也算是嬌俏可愛。只是額頭被磕到,轉股頭來時就見她額頭流下一絲殷紅的血絲,而她,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洛夏等人。
「等等,王婆子!啊!」小青本想提醒,哪知道那掃帚就這樣蓋了下來,她腦子一懵,最後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啪啪啪!
洛夏見那個丫頭被打得昏了過去,這才站了出來,一邊鼓著掌一邊上前,啪啪啪地幾聲將那個婆子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不愧是王婆子,下手干淨利落。」洛夏臉上掛著笑,看也沒看昏死在地上的丫鬟。
「姨……姨女乃女乃!」前幾天洛夏把院子里的人都叫去教規矩的時候她也去了,所以這才將洛夏給認了出來。
「虧得王婆子還認識我啊!」洛夏話音剛落,目光倏地轉冷。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饒命!女乃女乃饒命啊!」王婆子把手中的掃帚往地上一扔,人就已經跪了下來。
「饒命?王婆子你這是犯了什麼錯?我怎麼不知道?」洛夏笑起來,似乎一點也沒听到之前的話一般。
額!
王婆子低下頭在心里納悶,難道她之前並沒有听到自己和那賤人的對話,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直接把責任推給那賤人便是,反正她以前也受了自己不少好處。
「女乃女乃啊!你不知道啊!之前都是這個賤蹄子到廚房偷吃主子的菜,剛好被我抓住,她不承認,我這才打了她,沒想到被女乃女乃撞見這污穢事,是我的錯啊!」王婆子直接坐在地上哭訴起來,將後面的馮媽媽幾人看得一愣愣的。
如果她們不是知道前因後果,還真會被她這樣子給騙了過去。
「哦!原來是這樣……」洛夏慢慢走近,臉上一直掛著恬靜的笑,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听說今天要吃雪鴿肉,都說鹿肉上火,恐怕夫君吃了會有不妥……」
她自顧自地說著,直到王婆子變了臉色,這才收住了話頭。
「怎麼?王婆子,你還不想認罪?私自短了主人的吃食,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姨女乃女乃,姨女乃女乃饒命啊!奴婢……奴婢只是……」王婆子跪在地板上,蒼白著一張臉,現在就算她再笨,也知道之前的對話已經被他們听了去。這樣下去的話,她哪還有活路,可是本來想求情的她卻一時也找不出話來。
洛夏看著面前的老刁奴,之前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哪能容她狡辯。
「馮媽媽,這種情況要怎麼做?」洛夏轉頭看向一邊的老婆子。
馮媽媽自然是知道洛夏的意思,悠然地上前一步,她慢慢道︰「她也不是家生子,打一頓板子逐出府即可。」
「姨女乃女乃!姨女乃女乃!不可啊!馮媽媽,您是府里的老人了,求您了,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婆子跪在洛夏的面前,見她沒有反應,又跪著爬到馮媽**面前,只是兩人的臉色都沒有一點緩和。
洛夏也懂,像這種人是絕對不能放在府里的,而且綠真曾經看到王婆子和院外的人接觸過,再加上她掌管了廚房這麼一個重要的位置,以後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
「芍藥,去叫人過來,把王婆子帶下去,還有,記住把王婆子做的事和院子里做事的人交代一下。」說完,洛夏就走到馮媽媽面前,「馮媽媽,這院子里事多,平常還要勞煩您多指點指點。」
「姨女乃女乃放心吧。」馮媽媽似乎一點也沒有不願,就隨著洛夏往廚房里走去。
綠真猶豫地朝著外面看了看,見芍藥一臉不願的出去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婆子一眼,便跟了進去。
「姨女乃女乃!你這樣做會遭到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詛咒的話語被芍藥用一塊抹布堵回到了她的喉頭中,綠真回頭看去,最後只能看見王婆子那突出的雙眼,就像是充了血一樣,里面滿是怨毒和不甘。綠真心里抖了一下,連忙收回了目光,而王婆子,也被守院的人直接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