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毒女 第兩百二十四章 色令智昏

作者 ︰ 顏新

其實容淵在問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他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其實心中也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素問的回答是怎麼樣的,她不可能會因為他而放棄自己所想的,這就是素問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會因為旁人而改變什麼,尤其是面對這樣深仇大恨的時候,素問怎麼可能會有半點的動搖。

容淵自然是勸阻不了的。他本想說或許可以發布一些個法令,通緝挽歌,但就算是真的通緝到了挽歌這結果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有一個挽歌是完全不夠的,還有段衡,一個甚少有人見過的人又怎麼能夠畫出畫像去通緝。而且,那些個人如今也已經不知道是到了什麼地方去了,那些個作為多半也就成了紙上談兵,到底也還是做不了什麼的。

他翻身上馬,騎行了兩步之後便是到了素問的前面,他將手伸給素問眼前,「上來吧,不管你要去哪里,都是要先回無雙城的不是?」

素問听著容淵的話,她握上了容淵的手掌,上了馬背。這里離無雙城的確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若是矯情一些也不知道是要走到什麼時候去,以往的時候素問倒也覺得沒有什麼,但現在她只覺得累的慌,要她走這麼長的一段路素問也覺得這幾乎已經快成了一種酷刑了。

而于此同時,一輛平常無奇的馬車正在前往著衛國的官道上。

挽歌從那黑暗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正是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蠶繭一般被纏繞的嚴嚴實實的,這纏繞著的他的不是絲線也不是被褥,而是那鋼絲,鋒利程度幾乎是能夠將他的骨頭都能夠削斷的鋼絲。

而他的身邊卻是靠著一個人,那人手上拿了一卷書,有些懶洋洋地靠坐在一旁似乎就是在等著他的醒來。

挽歌幾乎是動彈不得,不,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動彈不得,而是他不能動,也不敢動。這人將傀儡絲纏繞在自己的身上纏繞的有些緊,他若是想要翻個身也就算了,但要想要掙月兌,只要一用力,這些個傀儡絲就會瞬間緊扣住他,深陷入血肉之中。

「你總算醒來了?」那人看到挽歌稍稍動彈了一下,便將目光從書卷上轉移到了挽歌的身上,他的神情之中帶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味道,他單手支撐著自己的頭,看著挽歌那想要掙扎卻完全沒有辦法掙月兌開來的模樣,似乎他這樣的模樣取悅了他,當下忍不住是微微一笑,「你這半年來似乎是有些倦怠了,這以往的時候哪里能夠這樣簡單就將你制服。」

挽歌閉了閉眼,再張開的時候他看向那人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恨意,惹得那人又在那頭笑了起來,「你這般看著我,怎麼,是半年多來未見這般便是認不出我了不成?師弟?」

挽歌听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這心中的恨意也就越發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關系,如今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

「放開我,你這是要做什麼?」挽歌恨聲道,心中也是十分的不甘心,如果不是因為他太相信自己這個師兄的話,如今的他又怎麼可能會陷入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挽歌的聲音也漸漸地沉了下來,沒有那受制于人的驚慌失措也沒有那要求饒的意味,他看著段衡,這個名義上是自己師兄的人,「段衡,你這是想要反了不成?」

段衡拍了拍手,發出兩聲清響,「這樣才像是你應該有的模樣,而不是作為一個奴僕一樣站在旁人的身後為他們做這做那的。你覺得你就是應該做那些個事情的人?小師弟,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那麼高高在上的你竟然會變成之前那樣跟在那小丫頭的身後,只要她說上一句,你便是連半點反駁也沒有,她要你去做什麼你便是去做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都是有些懷疑,那小丫頭如果叫你去死,你是不是就會真的乖乖去死的。」

挽歌听著他的話不置一詞,但段衡卻像是頭一次瞧見這般模樣的挽歌只覺得稀奇的厲害,他伸出了手扣著挽歌的下巴,左右晃動了一下,像是有著一些個困惑一般的。

「我一直都以為小師弟你的頭腦應該最是清醒的也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但之前在無雙城之中所見的你,我幾乎都要以為小師弟你是否是被鬼上身了,嘖嘖……」

挽歌覺得若是自己的手能夠動彈的話現在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段衡那不知死活的手給砍了下來。

「夠了!」挽歌喝止一聲,「你這一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要將你帶回衛國去,你自己問問你在越國之中呆了多久,上一次你為何不趁機留在衛國之中。再者,你為了那個小丫頭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數,若是你在無雙城之中再呆下去,只怕你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便是會被人揭露出來。那容淵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早就已經派了人在衛國之中調查你的身份,要是真的被他調查出來任何的蛛絲馬跡,你覺得你還是能夠安然回到衛國的?」段衡道,他的臉上帶了幾分詭異的笑容,「至于那個小丫頭的事情,你且放心,我已經將事情全部都解決了,往後你同她便是橋歸橋路歸路了,反正她也已經打算好了不會再讓你陪在她的身邊不是?」

挽歌听著段衡這麼說的時候,雖說這語氣之中是半點未變,但那話听著怎麼听怎麼覺得有些意外,他急問︰「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段衡低笑一聲,「還能夠做什麼?色令智昏,你這半年多來的事情權當做是你覺得這窮極無聊所做的一個夢便是了,這余下的日子里頭你便是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為了你再心無旁騖,所以師兄我也便是為你做了一些個事情,好讓你就此斷了這不該有的念頭。」

「你殺了她?」挽歌只覺得自己心一涼,他掙扎著,傀儡絲一下子勒進了他的皮肉之中,當下就出了好幾道的傷口,鮮血瞬間往外涌著,而挽歌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他還想要掙扎著從這些個控制之中將自己解月兌出來。

段衡倒是沒有想到挽歌的反應竟然會是這樣的激烈,這激烈的程度也可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又覺得像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沒有給挽歌更多掙扎的機會,他伸出手指將挽歌的穴位點住不讓他在這樣掙扎下去。

「你果真是瘋了!」段衡看著挽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二百五似的,「沒有人能夠逃月兌我的傀儡絲,就算是你是我的師弟也一樣,你這是為了一個女子連性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她一條性命還抵得過你的性命不成?」

挽歌听著段衡的話,他怒道︰「我沒有讓你們去動她分毫,你們是得了誰的令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們的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既然你們眼中沒有我的話,又何必來尋我?!」

「啪」

段衡一巴掌狠狠地抽上挽歌的臉龐,那一巴掌又狠又用力,他原本還覺得自己這個師弟應該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在半年之前的時候斷更也是一直這樣認為的,但現在這麼看來,段衡覺得倒是自己看錯了人,又或者說果真是因為那個女子的關系導致現在他變得這般的厲害。

段衡從暗地之中看了他良久,幾乎是被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所震驚。他居然安于現狀!這是段衡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事情,那樣安于現狀的模樣,不過就是一個區區的小事連他都是不願意看上一眼的,竟然是要他屈尊降貴親去做的且還是一副沒有半點怨言的模樣,甚至還為了那個女子動用了隱藏在暗中的勢力冒著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去殺了人。段衡覺得現在的他已經變得完全不像是之前的人了,只怕再將他留在無雙城中只會變得更加不像是之前的人了。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怎麼的,一個女子就能夠讓你變得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似的?就沖著這一點,她就應該死!」段衡道,「不過,知道那個丫頭你這般的看重,師兄我也還沒有到那種程度非要殺之而後快的。」

「我沒有殺她,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段衡微微一笑,他看挽歌因為自己這一句話而露出驚訝神情來的時候,他的心中也有幾分滿意,「不過,雖是沒有殺她,但你以後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挽歌看著段衡,他一貫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就算是他真的去殺了素問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半點的可能性,但現在听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挽歌只覺得段衡大約是做了一些個遠比殺了素問更要來得凶狠的事情。

「那丫頭身邊的那個人,即便是師父還在,多半都不會願意同他動手的。」段衡對于挽歌的事情這麼的清楚自然地也順帶地模透了素問身邊的事情,自然地也便是看到了魔尊。那個男人看著像是平常無奇的模樣但周身所散出來的氣息卻是絕對的不同尋常,而且那一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那個白衣白發的男人。從那一刻段衡就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招惹得起的,因為那個人的內力太深,深得幾乎就像是不知道盡頭在哪里的海一般,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像是在周身籠罩了一層霧氣一般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具體的模樣來。

段衡一向是最會審時度勢的人,有那樣的一個人物在那個丫頭的身邊就算是真的要動手這最後吃虧的也就只可能是自己而不是旁人,明知道一旦前去多半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段衡又怎麼可能會去做那樣不明智的事情。素問那邊他自然是不能夠下手的,那麼也只好從別的方向下手了。

「那丫頭最是看中的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和兄長吧?」段衡微微一笑,露出十分惡意的笑容來,「若是他們死了,而你又不知所蹤,想必那丫頭從此以後會待你如何?」

挽歌听著段衡所說的話,他心驚的厲害,幾乎是不能去想象。素問雖說對莫氏和安晉琪並不算是怎麼上心的模樣,但那也不過就是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罷了,素問的心中到底還是對莫氏他們兩母子有幾分情感的,否則又怎麼會特地到了這無雙城之中去處理這種事情,而且現在就算是要走了,也是將他們母子兩人安頓好了之後才走,這足以證明素問的心中還是有著那一對母子的情誼在的。若是他們死了……挽歌覺得素問絕對是不會和自己善罷甘休的。

「而且,我讓人頂著你如今著一張臉同我一起去做的這件事情。」段衡道,「是‘你’帶著我們去了那對母子的跟前,‘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陷入了陷阱。當然,如果只是這樣做的話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所以我特地給那個小子留了一條命,應該是能夠撐到見到那個丫頭的。不知道到時候那丫頭到底是要怎麼做,是看著她的兄長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呢還是陪著他一起死,我倒是有幾分好奇!」

挽歌听著段衡的話听得十分的心驚肉跳,「你到底是做了什麼!」

「別激動別激動!若是你想要強行沖開穴道,那可是會經脈盡斷,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丫頭而沒了自己的性命不是?」段衡雲淡風輕地道,「你看,我這從頭到尾的也沒有對你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做出什麼壞事來,我不過就是在那小子的身上捆綁上了一些個火藥,只要有人破壞傀儡絲火藥就會瞬間炸開罷了,只要不踫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再者,我也十分好心地給了那小子一顆見血封喉的毒藥,若是他真的疼惜自己的妹妹,自然是不會叫她有半點的損傷的,你又激動什麼呢。」

段衡的個性素來如此,挽歌以前的時候也覺得是沒有什麼,但現在他真是恨透了段衡的這種作為。依著挽歌的猜想,安晉琪多半是不會拿著素問的性命開了玩笑的,但要素問看著安晉琪在她的面前服毒自盡,素問的心中怎麼可能不很。而且段衡甚至還讓人頂著他這張臉去做下了那些事情,到時候安晉琪會怎麼對素問說,素問會怎麼想自己?只怕覺得從開始到現在這一切全部都是騙局,而他在她身邊這些時間來做的也肯定是別有用心,光是想到這些,挽歌就覺得這一切是真的回不去了,不管怎麼樣,他和素問之間都是回不去以前的時候了。

「這樣了斷了也是頂好,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會礙著你什麼事了,即便是再見,你們之間的關系也只可能會處于敵對的狀態,身為師兄我這般為你考量著,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挽歌听著段衡的話,他嗤之以鼻,這便是為了他好,罔顧他的意願也便是為了他好?挽歌真心覺得自己是半點也沒有看出來,只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行了,我便是知道你心中對我的做法是十分的嗤之以鼻的,但那又怎麼樣,由著你這般自甘墮落地留在那個人的身邊再像是一個僕從一般地作為?你這便是只有這般的出息了?若今次不是我用了這樣的方式將你帶走,你且自己說說,你還打不打算回到衛國的?你還要不要你那個身份了的?」段衡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在做出那種事情來的時候想想你的母妃我的表姐,如今你還想要背棄你的身份多久,我的太子殿下!」

段衡的聲音到最後的時候幾乎是帶了幾分盛怒,而段衡也是真的惱怒了。這半年之中,他可以由著他這般的胡來,但他也一直都認為他不過就是一時之間的離開罷了,哪怕是最後得了他的訊息知道他的行蹤的時候,他原本還以為他應該是要收心了要回來的,可他卻是一在地叫他失望。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會用那樣的手段。

「蕭慊,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你再怎麼做,你的骨子里頭流著的也還是衛國皇室蕭家的血脈,你是衛國的太子殿下,而不是一個你所杜撰出來的人——挽歌。」段衡的聲音冷冷的,「怎麼,是你當這樣平常無奇的人物當久了,所以你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身份了?不要忘記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一個叫挽歌的人,有的只有叫蕭慊的人。這半年之中的事情你全然就你當做了一場荒誕的夢罷了,你這夢做的時間也足夠長了,是該到了醒來的時候了。」

「我自然是沒有忘記我的身份,這一點無須你來提醒我!」挽歌看著段衡,「只怕是你已經忘記了我的身份,我沒有下過那樣的指令,你擅自做主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挽歌,不,如今再稱呼他為挽歌也已經算是有些不大正確了,他的身上已經斂去了身為挽歌的時候那一種清冷孤傲的感覺,如今在他的身上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種不容他人觸犯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尤其是他看著段衡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已經帶了幾分身為皇族人員生來便是具有的高貴血統所帶來的傲慢意味,而不是用眼楮在看著段衡,而是在用眼角看著他。

也便是那一眼,段衡便是覺得,如今的他終于有了幾分身為太子應當有的模樣,段衡輕笑了一聲,他站起了身,附爾又單膝朝著他跪下,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嘴角卻是帶了幾分笑意道︰「怎麼會,若不是看在她當初救過太子殿下您的份上,我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同她下手?」

段衡並非是不敢對素問下手,就算是在那宅子里頭不動手,但那丫頭又不是常年處于後宅之中完全不出門的那種類型,就算她的身邊有著一個再強大再怎麼讓人覬覦的人,但也到底不可能十二個時辰之內都是處在一起的,只要她一落單,自然便是成了下手的最好時間了。

蕭慊也已經明白段衡這所有的作為雖不是對著素問直接出手,但這一切也足夠她恨著他了,他將自己的後路已經完全切斷了,他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個成為挽歌的時候,他做不了挽歌,那也便是只能做一個人——蕭慊,衛國的太子。

只是在江海之中遨游過的魚如今再要回到那小小的泥潭之中,這心中又怎麼能夠覺得舒服的呢。

蕭慊再不言語,只是木然地躺在一旁,他睜著眼楮看著車頂,听著車 轆發出的聲響和小小的晃動,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離無雙城越來越遠,他再也回不去了,不單單是因為段衡所作所為的緣故。有一段時間之中,他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同素問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坦誠開來,但話到嘴邊的時候都是沒有將這些個話說出口,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這樣的發展下去,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緣是劫了。

段衡低聲道了一聲告罪,他的手上拿著一把精致而又鋒利的匕首,刀尖在他的臉上劃下一道十字的口子,尖端微微一挑,那一張臉皮一下子裂了開來露出底下一張因為長期沒有曬過太陽而有些異常蒼白的臉,段衡又細致地在下巴和額頭的邊角處微微一挑,將那一張化成了四瓣的面皮揭了下來。

這並非是尋常的易容之術,若只是尋常的易容之術,在身為醫者的素問的身邊又怎麼可能會不被辨認出來。這是一張人皮縫合在人的臉上,同原本的臉無比的貼合,若是時間長了也便是會同原本的面皮貼合在一起,幾乎都會產生一種錯覺這原本就該是自己的臉一般。蕭慊頂著這一張面皮也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整日里頭看著自己這樣的一張臉,他也已經忘記了原本自己的臉應該是長成什麼樣的,那一次在姜國未央城之中看到那個頂著自己的人皮面具出現在人前的人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還有著幾分可笑的意味、

段衡去掉了那一張附在臉上的人皮看到底下那一張真正屬于蕭慊應該有的面容的時候,他這才覺得有幾分滿意,車廂內的小茶幾上擺著一個小銅盆,這銅盆之中有一盆溫熱的水,段衡取了帕子沾濕之後又是將帕子上的水擰干,這才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蕭慊的臉,因為一直被遮擋在另外一張臉皮下雖說沒有多大的害處,但這時間久了之後這原本的面皮自然是要比之前的要來得脆弱的多,不過如今已經將面皮揭去了,這剩下的事情也就沒什麼了,雖是看著蒼白了一些,多曬曬太陽,自然地也便是會好的。

蕭慊平靜地看著段衡做著這件事情,直到現在他這才發現,原來他從來都沒有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對過素問,只怕現在走在路上素問看到他的時候多半也是無法將自己給認出來的吧。

「殿下,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罷了,天下之間哪是不能得的。」段衡見蕭慊沉默不語,知道他這心中必定還是有幾分在怨恨著自己,他便是道了一聲。並非是他非要這般做,而是不這樣做的話,只怕也不能帶著他回了衛國去了。當一之雄獅被人馴化成為一只沒有任何利爪可言的寵物的時候,他的心中也便是充斥著震驚的,在這樣下去這人便是廢了,他付出了那麼多的,又怎麼能夠甘願看著他變成現在那個樣子的,他沒有想辦法殺了素問這也已經可算是十分手下留情了。要美人不要江山這種事情,段衡是怎麼也不能夠看著蕭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來的,更何況那丫頭也不過還是一個丫頭罷了,他調查過,這風評實在是不好,若是還是個身家清白的人這一並帶回衛國這也倒是沒有什麼,但素問那樣的人,並非是她不夠格或是旁的,而是她壓根就不適合。再者,色令智昏,在段衡看來,女子不過就是為了調劑生活的存在罷了,而不是必須要存在的。這若是得到天下之後還有什麼女子是不能得到的?又何必在意那樣一個區區的小丫頭呢。

「你不懂。」蕭慊看了一眼段衡,他的眼神平靜的就像是不會起了半點波瀾一般,「你又怎麼可能會懂。」一個終日浸婬在權術之中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懂得那些個事情,不過他覺得現在他不管是懂得還是不懂都已經沒有什麼關系了,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做挽留的事情了。

段衡也不抗議蕭慊所說的,他說他不懂便是不懂吧,當然,段衡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懂得這些個事情的,這世上也沒有給他懂得機會。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殿下現在要考慮的並非這些個兒女私情之事,而是如何將自己的太子之位更加穩固沒有讓陛下撤下這太子之位來得好一些。在殿下這‘深居簡出’的時候九殿下那是十分地得了陛下的歡心,殿下應該考量的便是這些。」段衡冷靜地道,「就算是有陰將軍又能夠如何,普天之下莫非黃土莫非皇命。」

蕭慊閉了閉眼,這一次他閉眼的時間甚長,段衡幾乎都要以為蕭慊是不是不願意面對自己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而故意做出這般的模樣來的時候,蕭慊倒是睜開了眼楮,「在我不在的時候,長安城中所發生的事情你一一道來。」

既然找不到後退之路,蕭慊覺得自己如今這所能做也就是堅定不移地朝著前方而去了,去面對那些個被他曾經丟下的那些他身上這個頭餃所肩負起的責任,他已經沒有半點的後退之路了,太子之名原本就是一個十分搖搖欲墜的名頭,他的身後沒有強大的母族,但一旦他失敗跌進的也不是什麼谷底,而是地獄,一旦他真的成了廢太子,這身後所牽連的人多的足以超乎他們的想象。

「是。」段衡喜聞樂見蕭慊這樣的反應,也便是只有這樣才有幾分像是身為太子應當有的模樣。素問回到浮雲小築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將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中。

其實在昨夜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今日一早的時候整個無雙城之中就已經是將這件事情傳了一個遍,魔尊早上出門吃早茶的時候也已經听說了這些個風聲,所以在看到素問一回來就回到自己的房中的時候魔尊也沒有阻止。

到底也還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姑娘罷了,突然之間面對這樣的大變故總是要給她一個接受的時間,所以魔尊也沒有提再讓離開的事情,因為他也便是覺得如今並非是再說這種的好時候,只是魔尊也略微有些後悔,若是昨夜他便是硬要素問同他一同離開,或許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概素問也是不知道的。

魔尊突然便是覺得有些遲疑了,他這般想要將素問從那泥潭之中拉出來卻到底還是事與願違,這一切到底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還是如何?魔尊突然覺得覺得上天果真是有定數的,許是因為他的年紀大了,所以這如今也便是開始相信起這神佛起來了。

只是到底還是有些替素問這丫頭覺得傷感的,不過就是那麼大的孩子罷了,便是要面對那麼多的事情。魔尊長嘆了一聲,卻也到底還是覺得多少有些無能為力,畢竟事情不是發生在他的身上,哪怕現在他去安慰素問到底也不過就是以一種局外人的姿態罷了,這樣的一個坎到底還是要她自己跨過去才行。

而且魔尊的心中多少已經有了幾分覺悟,大概這孩子是不會同他回魔宮了,若是明日一早起來發現她已經留書出走了,大約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可奇怪的。

魔尊在素問的房門口站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這房門便是開了,素問已經將自己收拾妥當了,換上了一聲干淨的衣衫,而手上的傷口也已經包扎妥帖了,她的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和那個藥箱,她看到在門外的站著的魔尊的時候微微愣了一愣。

「要出門了?」魔尊看著素問這樣子,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來,「在外頭要是遇上了什麼事情便是通知一聲,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事情,你不過就是一個孩子罷了,自然是不能夠處處都那麼完善地把一切都解決的,遇上解決不了的事情便是通知一聲。」

素問听著魔尊這話,她的鼻頭微微有些發酸,張口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魔尊看著素問,他一生無子,也便是只有這一個徒弟,年歲上差的太多加上她的個性又是堅忍,所以魔尊對于素問的管教也一貫都是放養狀態,如今看到素問要走,他思索了良久之後也便是只得一句︰「路上小心,早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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