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毒女 第兩百十四章 發賣(中)

作者 ︰ 顏新

安晉琪也覺得的確是有些無顏面對素問,可又經不住覺得自己母親已經是這般大的年紀了若是再顛沛流離的,這實在是一種受罪,當下這心中也便是遲疑,一時之間既是想著素問能夠管著他們又是希望著素問從此之後再也不要管著他們了。但到最後看著那不停哭著的莫氏,長長地嘆了一聲,只覺得這今晚的夜是沒來由地漫長。

素問得了京兆尹的信,也知道這京兆尹是想賣了個乖。不過原本就算是京兆尹這沒有將這個信傳到她這邊來,她也是想要去打听打听關于這發賣的事情是在什麼時候進行的,如今地得了信素問也便是省的這般的打听了。

她這梳洗妥帖之後便是將挽歌叫了進來,魔尊待她起起床之後也便是直接離開了,那模樣像是不願意同挽歌多做什麼接觸似的。素問也沒有什麼法子,自己這師父便是這般的模樣。

挽歌進門時這面色上多少是有了幾分疲憊的模樣,像是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似的,但那姿態倒是十分恭敬的,見素問打理著她那一頭長發的時候便是上了前拿了篦子接手了素問這余下的動作,他的動作十分迅速,挽發這步驟在他這手上做來的時候那可算是十分的輕松,不一會便是給素問打理好了發髻。

「挽歌,之前安家沒落的時候咱們不是買了安家不少的東西,田地,宅子一類的。」素問看著挽歌問道,「你可還記得這安家的宅子之中最偏遠的是哪一個?」

挽歌听著素問的問話,他听著素問這問話大致便是知道了素問這接下來是想要做什麼的,他想了一想之後便是道了一句︰「這最遠的宅子大概就是在城郊的一處避暑宅子,連著一大片的果園。離無雙城也不算是十分的遠,倒也可算是一個好去處。」

「尋幾個人手去將哪里打掃干淨吧,這里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手了,你挑了人之後便是告訴他們,再過幾日全部都去那宅子里頭過著吧。該采辦的東西也都采辦個妥帖就行。」素問說著。

挽歌沒有應著素問的話,只是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素問,「姑娘這是要準備那個宅子給他們母子吧?所以姑娘這是打算將事情全部都整理妥當了之後就離開無雙城了?」

素問也沒有說一個不字,倒是從梳妝台之中拿出了一個盒子,她將那盒子交托到了挽歌的手上,「這些個是我為你準備好的東西,等我走了之後你想要怎麼樣生活都可以。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以前是不是一個死士,但還是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當死士了,畢竟這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並非是長久之計,安定地過下來才是真的。畢竟往後你要是在受了重傷的時候未必是會一定遇上一個懂醫的人的。」

素問那一番話也頗有幾分長者的味道,挽歌原本在听到素問說那些個話的時候就是覺得有些不妥了,將浮雲小築里頭的忍受全部抽空到了邊郊的宅子,而這浮雲小築就等于是完全空置了下來,這就是代表著素問在不日之間便是要離開的了。而看到素問手上那一個錦盒的時候,挽歌整張臉色也便是有幾分青黑了。

他伸手接過了素問遞過來的盒子,他打開看了一眼。果真就如同素問之前對他說的那樣,真是宅子田地店鋪甚至連銀票也是同他準備的妥妥帖帖的,這給予他的宅子便是這浮雲小築,而且那一疊的銀票數量也可算是不少了,果真是應了這般的財大氣粗,就連遣走他這個護衛的時候便是這般的大手筆,這樣的積蓄平常人家就算是積攢了一輩子只怕也是積攢不了的,而現在素問卻是這樣給了他這常人眼中完全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筆銀兩,不管是誰只怕都是要認為素問的確是一個好主子。

「你往後不需要再跟著我了。」素問道,原本她是打算同魔尊回魔宮一段時日,但現在看來,或許這在魔宮之中所要呆著的時間要比她所計算之中的要長久的多了。

「如此這般,看來挽歌還是要多謝姑娘一番了,就連這後半輩子的日子姑娘也便是已經替挽歌想得這般的透徹了。」挽歌緊緊地握著那錦盒,那用得力度幾乎是要將這烏木做的錦盒直接給掐爆了一般,指節都已經開始在漸漸泛白起來。

素問看著那突然之間沉默不做聲的挽歌,有些措辭也不知道是要如何對他說來著,素問覺得自己這般也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她其實早就已經聊想過挽歌不可能會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所以這準備也便是早早地在挽歌跟著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而且這里頭所留下的錢財,只要挽歌不是想要當個散財童子,多半這輩子也是沒有什麼可計較的了。這般,素問覺得也可算是對得住挽歌這半年的時間在自己身邊也可算是被她物盡其用了,什麼樣的差事都是被她給折騰過,也虧得挽歌是能夠忍受得住自己的脾性,換成素問自己,只怕早就已經是拍桌而起了。

素問想了想之後像是在寬慰著挽歌一般︰「你看,其實你離開我也未必是一件壞事,這從此之後你便是自由自在了的了,再也不會有人指使著你去做一些個你不樂意的做的事情,往後也不需要受我的閑氣。你說,是不是?」

人非草木,雖是這嘴巴上說的這般的輕松,其實素問對于挽歌也可算是多少有些情感的,只是對于那些個不舍素問決定還是應當舍棄,否則只怕是在無雙城之中越久,危險便是越多。

挽歌抬起了眼楮看向素問,他定定地道︰「姑娘又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是不樂意受這般的閑氣的。」

素問微微一震,倒是沒有想到挽歌會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來,等到緩了一緩之後,挽歌的面容又回到了之前那般鎮定冷凝的態度,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若是姑娘沒有什麼旁的吩咐,那我先去挑了人手要她們先去郊外宅子里頭清掃干淨,再著人去置辦東西。」

挽歌沒有給素問開口說拒絕的機會,他捏著手上的錦盒走了出去,這走出門的那一瞬間,他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難看起來,胸膛里頭更是憋著一口氣,那一口氣梗在他的喉嚨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想要朝著人發作的時候卻又找不到任何人來發作,挽歌當然是不好對著素問發作,且素問這話也便是已經說到這般的基礎上了,他即便是再說又能夠改變得了什麼。

挽歌很快地便是將素問所交代下來的事情給弄了個妥帖,將宅子里頭丫鬟婆子大半都是叫了馬車弄到了郊外的宅子里頭去,又采辦了這宅子里頭必須的東西,一並送到近郊的宅子里頭去。

挽歌這前前後後去了那些個店鋪之中轉悠著,雖是這手上沒有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但這處理那些個瑣碎事情的模樣都是落入到了一間酒樓二樓雅間里頭一個人的眼中。

那人穿著一身紫色的衣衫,桌上放著長長的一把刀,看著像是行走江湖的刀客一般,但這衣衫和氣質來看,又像是一個書生多一些。他品著一盞酒看著挽歌從那店鋪之中進進出出的模樣,他的身後站著兩個護衛,神情之中還帶了幾分詫異,其中一個護衛有些還按捺不住,他微微上前了一步道︰「大人,主上竟是做這種事情……」

那人抬高了手,示意身後的人閉嘴。那護衛臉上雖是有些不甘心的模樣卻到底還是順著這人的意思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看來這半年的多的日子,主上已經被人馴服到忘記了自己曾經的爪子是有多麼的鋒利了。」那人緩緩地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那人的聲音低低的,那說話的時候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護衛們點了點頭,臉上有些認同的顏色,的確,在他們心中這高高在上的主上怎麼可能像是這般家奴一般模樣,這些個事情又怎麼能夠是他們的主上應該做的事情。素問沒有等挽歌來便是自己去了京兆尹的府衙,並非是素問不願等著挽歌一同前往而是那些個瑣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這府上的人素問一貫是沒有多少接觸的,所以也就只能將那些個事情全部都交托給了挽歌,而要等到那些個瑣碎的事情處理完再一同去那京兆尹的府衙,只怕這發賣也已經是結束了,就算是京兆尹給了她幾分顏面多半也不會等到她到場之後才會開始發賣。

素問獨自一人前往了京兆尹的府衙,這發賣不是什麼大事,自然不能是從正大門進入,所以這要走的便是側門。等素問到了京兆尹府衙的時候,這側門口便是有人迎上了前。

這迎著素問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穿著一身便衣的京兆尹。

京兆尹也便是在門口等著素問有了好一會,他今日對著素問的態度自然不會是像之前那般對著素問的時候那樣,見到素問的時候,京兆尹便是露了笑︰「縣君來了,老夫便是知道縣君今日要來的,便是在這候著縣君也便是有一會了。」

京兆尹這一邊將素問往者宅子里頭帶著一邊笑呵呵地道,那姿態素問便是看一眼也便是曉得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素問也不點破,笑道︰「大人應當是公務繁忙才對,怎麼今日便是這般得空便是在這等著我,這不是要折煞了我麼?」

京兆尹听得素問這般說,也便是知道素問也沒有想要同他計較之前的事情,其實京兆尹覺得雖說之前的事情上自己的確是有些不對在其中,但這也並非是他一人之過。只是現在這事態似乎就連陛下都維護了素問,安家之人全部都犯了罪也便是只有素問一人逃月兌了責罰,所以京兆尹也覺得賣點好處給素問也沒有什麼壞處,賣了個面子有些時候也便是好辦事一些。

「縣君這說的是什麼話,這之前沒有將事情調查清楚累得縣君受了人誣賴這也便是本官的不是,如今縣君不同本官計較這些個事情本官已是十分欣慰。只是在這里迎上一迎又算是什麼。」京兆尹道,「縣君這邊請,這發**不得什麼大事,所以也便是沒有設在公堂之上,只是設了一個小的私堂。」

京兆尹領著素問到了這私堂里頭,這說是私堂,其實就是在公堂之外,原本是用作提審犯人的地方,但今日卻是用作發賣的地方。

這私堂今日也可算是打掃的干干淨淨的,在素問進去的時候,這里頭便是已經有了不少的人,不少的是牙行的牙婆一類,還有那涂脂抹粉一看那裝扮便是知道是那煙花之地媽媽們的裝扮,她們這一個一個便是翹著頭看著,等著官府之中將那些個人發賣了之後便是好領著人從後面出了直接走了。

京兆尹對于這樣的畫面也可算是熟悉不過了,這發賣的時候其實便是個菜場上賣豬肉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一個一個都是被人品頭論足用那稱斤論兩的眼神看著。

「本官已經吩咐了,縣君只要交了銀兩便是能夠將安少爺和安夫人帶走。不知道縣君這意下如何,要不,本官現在便是著人將安少爺和安夫人帶了出來,也可為縣君安排一輛馬車在後門口,這錢的事情自是好說的,縣君若是身上沒帶,過兩日再差人送來也可。這左右不過就是走了一個形勢罷了,本關自是不會同縣君計較什麼的。」京兆尹帶著素問到了一旁坐下,叫了下人奉上了茶,京兆尹當然知道素問對于那莫氏和安晉琪的看中,「本官也沒有想到那安青雲竟是那般的糊涂做出這等事情來。這一人犯錯也便是算了,可偏偏還連累了家眷,安家少爺在我這京兆尹處也算是時間頗長了,原本我這也是十分地看好著他,他這師爺做的也可算是十分的稱職。想著等到他日一朝考取功名之後這朝堂之中也可算是多了一名好官,可惜啊可惜……」

京兆尹一邊搖頭晃腦地嘆息著,那一雙眼楮卻是朝著素問看著,想要看看如今這素問是怎麼樣的一般姿態,原本還以為會看到素問這神情之中帶幾分憤怒又或者是旁的情緒。但現在這般一看之後卻是發現素問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的清冷,只是徑自捧著那一盞茶盞神情之中也沒有什麼惋惜更是沒有憤怒,倒是覺得這眼前這一切同她像是沒有什麼干系一般。

京兆尹也不知道素問如今這心中是怎麼樣的想法,所以這一時之間也有些拿捏不住,自己這長篇大論說了之後又得不到人回應,京兆尹也覺得有幾分的無趣,只得是尷尬地捧著自己手上的茶盞在那邊慢慢地喝著。

這發賣的時間一到,便是有壓抑領著人出來,這率先出來的也便是府上的那些個丫鬟和婆子一類的,她們的手上纏著厚重的鐵鏈子,這鐵鏈子一個連著一個就像是一串長長的粽子一般。每個人的神情都是十分的悲戚完全就像是如喪考妣一般。

台下的牙婆和媽媽們在那邊打量著,然後挑選著自己中意的人。這一般的都是那些個媽媽先將人給挑選了,畢竟那些個媽媽要的都是一些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而且媽媽們也可算是出的起銀錢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牙行之中的牙婆能夠比擬的。那些個媽媽爭爭吵吵的,其中有些個好看的年輕女子自然不會被一個媽媽看中,而這被幾個媽媽們看中的時候多半都是價高者得。

這價高者也未必是一定又什麼好處的,賣的出好價錢的女子未必便是幸福的,尤其是那些個煙花之地的媽媽那可都是一個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在她們的身上花了多少錢必定是會從她們的身上壓榨出更多的銀錢來。

丫鬟和婆子們一個一個地被人帶了上來又被人帶了下去,負責登記的主簿已經將每個人是被哪個牙婆或是媽媽看中,願意出多少兩的銀錢也登記的清清楚楚的,等著一會結束之後便是讓她們給了銀子之後就將人帶走。

等到丫鬟和婆子們全部都過了一輪之後這才到了這安家的那些個主子。

素問看著那孫姨娘和周姨娘還有安卿容、安卿曉還有那安卿夢一並被帶了上來。素問在角落之中抬著頭朝著孫姨娘和周姨娘看了一眼,這以前的時候這兩個姨娘是整日打扮的十分的漂亮,只不過就是這一夜之間這兩人完全就不像是之前素問所見到的模樣,他們兩人像是瞬間衰老了一般,那容顏憔悴的厲害。還有那安卿曉和安卿容一張小臉更是蒼白無力的很,整個人便是像是一朵小白花似的,可憐無比。

倒是那安卿夢要比平常人要來得鎮定得多,她這微微低著頭半點也沒有驚恐也沒有畏懼的神色,這份鎮定倒是讓素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素問對于安卿夢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個時候,她那個時候整個處于柔弱無依的狀態,這遇上事情的時候多半也便是只會在那邊哭喊,完全的千金小姐的姿態。但現在素問再看到安卿夢的時候倒是覺得她比之前自己所見的時候要來得鎮定的多,也不知道是明白自己再怎麼抗爭也是沒有用處的,還是已經認清了現實,所以也便是不再抗爭了?

「這下倒是來了兩個好苗子了,果真這千金小姐同那些個丫鬟到底是不一樣的,瞧那小臉長得叫一個標致,就算是胖了一些也是好看,倒是有幾分珠圓玉潤的富貴相!」

一個媽媽嘖嘖地稱贊了幾聲。

「可不麼,就是那些個姨娘年紀稍稍大了一些,又是雙破鞋,這即便是買了回去也掙不了幾個錢,等到這年紀一大之後,誰還願意看那些個已經人老珠黃的主,還是年輕著好些,年紀小一些個也不打緊,教個一兩年便是能掛牌了。」

「是呀,這之前還听著安家有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原本還想著這一次的發賣能夠將那樣的美人給買了回去也可算是一件頂好的事情了,可惜听說那美人已經死了。真真是可惜極了,那樣的要是到了我這手上,那還不得在越國之中出了名,那可是聚寶盆呢!」

「這紅顏薄命可說的是半點也沒錯的,不過且看看這些個姐妹,尤其是那站在邊邊角的那丫頭長得不錯,想來就是那安卿玉的同胞妹子了,這姐姐長得好看這妹妹果真也是長得半點也不差的。」一個媽媽指著安卿夢道,「這臉雖是看著冷情了一點,但好看,這年紀上又鮮女敕,不錯,這買了回去之後便是能賺上一筆銀子的,各位姐姐可莫要同我搶這個丫頭,這人我可是看中了!」

那媽媽話一出,旁的一些個媽媽也早早地就已經看上了安卿夢那容顏生得不錯,年歲又是剛剛好,要比其他兩個丫頭可以早接客上一兩年這買了回去就能夠開張賺銀子,這自然地是要比買了兩個丫頭回去這銀錢還沒有賺便是先要養上兩年花上不少的銀子要來得合算的多了。當下這些個媽媽們便是為了安卿夢而爭吵了起來,恨不得沖上了前就將安卿夢給帶回到了自己的花樓之中。

安卿容和安卿曉已經是被這樣的陣仗給嚇到了,她們雖是年紀還不算大,但也曉得一會這迎接著自己的命運多半也是如此。這煙花之地她們雖是沒有去過,但也曉得那種地方是火坑,一旦進去了之後必定是不好的。

安卿容這膽汁最小,這一下子便是嚇得哭了起來。

孫姨娘看著自己這女兒哭的時候,她原本就是有些六神無主,如今自己這命運都不知道是要變得怎麼樣了,哪里還是能夠顧得上自己這個女兒的,她也忍不住是淚眼汪汪了起來。這天煞的安青雲,若是當年沒有叫他看上如今的她說不定早就已經是一個角了或許還能夠嫁給另外的達官貴人成為妾侍,現在可好是變成了這般的模樣。

周姨娘听著安卿容和孫姨娘那哽咽的哭聲,她的心中也有些發苦,她一貫是覺得還自己的主意是極多的,可如今面對這樣的情況,周姨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安卿曉,這也不是她夸贊著自己的女兒容貌生的不差,她這培養著安卿曉的時候也的確是花了不少的心血的,可她也實在是不想自己的女兒過著那樣不堪的日子,可現在已經是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周姨娘的眼楮在那些個牙婆和媽媽們的身上轉動著,她這一看之後倒是從那些個身影的間隙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周姨娘想也不想地直接一下跪了下來。

「長生縣君救命啊!」

周姨娘這一聲喊聲也是十分的嘹亮打斷了那些個媽媽們因為想要爭奪人而無休止的爭吵聲。

素問倒是沒有想到這周姨娘這眼楮是這般的尖利,也沒有想到到現在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想著自己能夠救命的,救命?救誰的命?

素問依舊是坐在位子上半點也沒有動彈,而那些個牙婆和媽媽被周姨娘這樣的動靜也可算是嚇了一跳,她們也回過了頭讓開了一條道去看,倒是看到了在角落里頭正在品茗的素問和京兆尹。

周姨娘的手上是帶著鐵鏈的,這鐵鏈是連著孫姨娘,安卿容、安卿曉還有安卿夢其余四人的,所以在周姨娘這樣一跪之後,連帶著旁人也被鐵鏈扯著身子往下彎著。孫姨娘听到周姨娘這喊話的時候,心中也知道了周姨娘這接下來是打算做些什麼的,也便是一起跪了下來沙啞著聲音在那邊高聲喊著︰「縣君,救命!」

安卿容和安卿曉更是一個勁地在那邊哭著一邊哭一邊還在那邊喊著「姐姐」,倒是安卿夢,她被鐵鏈拖得整個人彎下了腰卻還是固執地在那邊死也不願意朝著素問下跪著,她抬著頭一臉凶狠地朝著素問看著。

「你們朝她跪什麼?」安卿夢訓斥著孫姨娘和周姨娘,那眼神之中滿滿地都是厭惡的神色,她道,「你們還看不出來麼,今日我們安家會有這樣的下場全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搞得貴,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的我們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般的模樣?這一切都是她鬧的,可你們現在竟然還要跪她,還要求她,這簡直就是不要臉面!」

「你說的對,」素問听著安卿夢的話,她將手上的茶盞擺放到了一旁的茶幾上,她看著安卿夢那眼中毫不掩飾的滔天恨意,她道,「你們的確不應該跪我。」、

「縣君,縣君,你莫要听她這般胡說,我曉得這些個事情都是同你沒有什麼干系的,那都是安青雲那人鬧出來的禍事,同你是沒有干系的,但是懇求縣君看在好歹也同是安家人的份上,且救上一救吧……」周姨娘心中將安卿夢恨得厲害,心想著安卿夢這要為奴為婢為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什麼理由要拉著她們一起過那種恥辱的日子。

「安家人?」素問看了一眼周姨娘,這女人心中所想的素問當然知道是什麼,她緩緩地道,「我從來都不是安家人,不是麼?」

「是是是,您不是安家人,你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孫姨娘忙不迭地道,「求縣君您就救上一救我們這些個苦難的人吧!」孫姨娘看了看自己那女兒,咬了咬牙道,「就算你不救我也沒關系,反正我這年紀已經不小了也可算是活夠了,但卿容還小著呢,她才只有13歲,怎麼能夠去那種火坑的地方,她怎麼說也是同縣君你流著相同的血脈,是你的妹妹呀!求求縣君你就可憐可憐她,買了她往後好好待她,我這便是死也瞑目了。」

安卿容和安卿曉知道如今自己不進那種火坑也便是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只有求著眼前自己的這個從來不會和她們親近的姐姐才是能夠幫著她們的人,這個姐姐財大氣粗,只要買下了她們,她們當然是不用再受那樣的苦難了,所以兩人也不管到底這些個事情是不是真的素問月兌離不了半點的關系,她們只是一口一聲地叫著「姐姐」,想著這多叫幾聲「姐姐」之後素問就能夠幫著她們一把,到時候自己就不用受多少苦了。

「我可從來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妹妹。」素問的聲音淡淡的,她掃過那不停地叫著姐姐的安卿容和安卿曉,也從孫姨娘和周姨娘的臉上帶過。這些個人,還是一貫的性子,這有利可圖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姿態,覺得只要姿態放低之後就能夠得到她們想要的,但等到沒有所求的時候,滿肚子都是那些個花花腸子和心眼,這沒有算計死人那是半點也不甘心的。

買下她們的確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難的是她們會不會就像是現在這樣的乖巧,這是素問不會相信的,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們這些個人會改過,那大概也就只有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素問也沒有打算要買了幾個麻煩精回去給自己添亂添堵,到時候是安置在哪里還是一個問題,安置在城郊避暑的宅子里頭和莫氏作伴?算了吧,依著莫氏那種脾性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宅子都是能夠給拱手讓給她們了去。而且素問也覺得魔尊說的對,這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些個人本就同她沒有什麼關系,她們落得什麼樣的下場那是她們的事情,最好一個一個全部消失了這才算是干淨,自己又何必為她們操這份心。

「我這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姐妹的,安卿夢小姐說的不錯,你們切莫再跪我也切莫再求我,這種事情被就是不是應該我這個同你們無親無故的人做的。」素問說著她又重新低下了眼眸,再不去看那幾個人的神情。

「妖女!」

一聲怒斥從這私堂的門口傳來,那聲音之中帶了幾分憤怒,素問听得這聲音當下就知道剛剛這跑進門來的人是誰,素問抬眼看了一眼,果真這安晉元大踏步地走了進來,那臉上還有著沒有消去的怒意。

素問覺得這安晉元也可算是運氣的,這安家滿門都是遭殃了,索性這安晉元早在一個多月前便是被安青雲給逐出了家門還從族譜上去了名字,雖說現在的安晉元還沒有更改名字依舊還是姓了安家的姓氏,但這實際上已經同安家沒有半點的關系了,所以這一次的倒霉事情也牽連不了他什麼。

自打回了無雙城之後,素問也便是沒有再見過安晉元一回了,這原本他便是不怎麼喜歡自己,所以素問覺得這見與不見都是一件好事,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安晉元竟然會出現在這私堂之中,所以也便是覺得有些意外,但是這意外之後又覺得是有幾分理所當然,如今安家已經到這樣的程度,安晉元即便不是蘇氏所生的也秉著被蘇氏養育了那麼多年的份上對自己一貫是看不慣的,如今安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安晉元要是有能力的話當然是要來幫一把的,尤其是今日這發賣之中的還有一個可是當了他十四年的妹妹呢。

「大哥!」安卿夢在看到安晉元的時候這眼淚刷一下落了下來,她當下便是哭的有些淒涼,安卿夢也是一直強打著精神,就怕自己在這些個人面前落了眼淚服了軟,可她畢竟不過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而已,看著那些個搽脂抹粉像是戲台上唱戲的花樓媽媽那像是盯著一塊肥肉一樣看著自己的時候,她怎麼可能不害怕,只是她再害怕也不願意去求了素問去向她低頭去。

「莫怕,有大哥在!」安晉元看了一眼安卿夢,他這幾日來一直都是在王府之中,慶王府守衛森嚴,之前又加上肅王和慶王兩人被禁足,這門房有人守著便是要出門也難,他今日得了這個消息又加上這禁足令一撤之後,安晉元便是趕著到了這京兆尹府上來了、

且不論到底事情到底是如何,安晉元也不想去想自己那叫了二十年卻並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到底是不是罪無可恕,但安家的人,尤其是自己當做妹妹來疼愛的人也只有剩下安卿夢一人了,安晉元說什麼也是不能夠看著安卿夢陷入到火坑之中去的。

安晉元扯過了主簿,當下便是問著︰「這一個人便是要多少兩銀子?」、

「十五兩。」主簿回著安晉元的話。

安晉元听著主簿這話,當下便是要掏了銀子。安卿容和安卿曉在看到安晉元的時候也是十分的意外,現在又看到安晉元要掏了銀子去買下了安卿夢,當下也便是有些著急了。

「大哥,大哥,你千萬不要忘了我呀,我不想被賣到青樓里頭去!」安卿曉哭著道,「大哥,我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可千萬不能放任我不管!」

「大哥,大哥求求你了,我不要去青樓,我真的不要去青樓!」安卿容哭得稀里嘩啦的嗷嗷叫著。

安晉元看了一眼安卿容和安卿曉,這兩個妹子雖說不是同自己關系最好,但到底之前的關系也還算是不錯,而且他們兩人對自己也十分尊敬,安晉元看了一眼主簿。

「這兩人一人十兩銀子。」主簿道。

安晉元听著便是要掏了銀子,他今日出來的時候也便是同慶王借了一百兩的銀子,這邊是買下這三人也可算是綽綽有余的。

「慢著!」一個媽媽高聲道,那拔尖的聲音使勁地朝著人的耳膜之中竄著,那一雙精明的眼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安晉元之後道,「你這人懂不懂規矩?你以為這便是你付下了銀子便是能夠直接將人帶走不成?這丫頭不過就是十五兩銀子的價,你當我們是付不出是不是?」

那媽媽早早地就已經看中了安卿夢,想著將人給帶了回去之後便是好好管教管教,接著便是能夠讓她掛牌,而且這官家的千金多半都是懂一些個琴棋書畫一類的,這些個女子頗有些才情自然是受那些個男人們喜歡的,自然地身價也便是會高上一些,十五兩,這買了回去教好了等掛上牌子接客的時候都不止十五兩一夜了,更何況還是一個雛,還算是個清倌呢,養個一年半載的吊吊那些個男人的胃口不怕沒有人上門來當散財童子。

這媽媽一開口之後,便是有旁的媽媽應和著,她們這些個人好不容易是等到了如今這官家千金出場的時候,這前頭那些個丫鬟就算是生的好看到底也是當丫鬟的,要風情沒有風情要才情也無才情的這一雙手也便是磨得粗糙了,哪里比的上這些個千金要來得好。

「這價高者得,你可懂不懂!」那些個媽媽們一言一語地朝著安晉元道。

安晉元知道這些個花樓的媽媽們可不是好對付的,這打也不能打的,這如今在發賣的時候這些也可算是一個規矩,但安晉元顛了顛自己懷中那一百兩的銀票,心中有些著急,覺得自己今日便是應當向慶王殿下借上千兩才對。他這想了想之後便是看向那些個已經炸開了鍋一般的媽媽們︰「我是奉了慶王殿下來這里的。」

慶王殿下這個名頭一出,那些個媽媽們也便是一下子沒有了聲,倒不是她們不想同安晉元爭搶人,而是實在是不願意得罪了慶王殿下,畢竟那可是皇族又是王爺。

安晉元見一下子唬住了那些個媽媽,心中松了一口氣,當下便是要簽字給錢將人給帶走,可也不過就是他剛剛提起筆想要寫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卻听見素問的聲音響起。

「安晉元,你這樣冒用慶王的名義,你不覺得有些愧對慶王嗎?虧得慶王給你尋了一條出路,而你現在卻是用慶王的名頭來干這樣的事情,這是不是慶王殿下要你做的還是有待商酌,可你這麼說,免不得讓人覺得慶王是那以權壓人之輩,你覺得,可是合適?」

那主簿听得素問這麼說,他當下將那薄子一合,不讓安晉元簽下了名去。

------題外話------

頭疼ing,萬字更新完畢,我今晚先去睡覺,明天回復留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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