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毒女 第一百六十九章 懷疑

作者 ︰ 顏新

章節名︰第一百六十九章懷疑

沒有人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素問的身邊的,只是晃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里了。k";這人一身的白衣,半點塵土也不沾染,那銀色的白發披散著,就著那一張出塵不沾染凡俗事一般的容顏,天空的雪越下越大,甚至在不一會的時間整個屋頂上都已經白茫茫了起來,他就像是一個謫仙一般地負手站在屋頂上,抬眼看著在那重重的弓箭手之後的那手還拿著弓箭的鳳清。

鳳清的眼神之中也全部都是懼意,這個別院已經被他用陣法全部維護起來的了,按說外頭的人根本不可能進入到這里來才對,而這個人是如何破了他這個結界的?!

那人冷哼了一聲,手一揮,寬大的衣袖翩飛,在院子里頭那些個被容淵他們擋了下來利箭瞬間飛起,直接朝著那一群弓箭手而去,利箭朝著他們直接而去,透過血肉直接將他們直接擊飛,一堆的弓箭手瞬間損失了一半,而剩下的弓箭手也已經有些畏懼了,眼前這個人不過就是一揮手就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足以見得這人的內力實在是太過可怕。

鳳清看著這人,這樣的內力,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練就的。而且這人看來並非像是尋常人,在他都沒有發現他的出現,這樣的人自己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鳳清不知道這些個人到底是誰,但看他那種風華氣度應該不會是一個小角色,對于江湖上的事情鳳清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看著那人的年紀也不過就是在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的左右,這樣的年歲又是這樣的身手,鳳清一時之間倒是找不到對應的人能夠同眼前這人對上。

「你是誰?!」鳳清直覺就是覺得眼前這人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剛剛他自稱是素問的師父,鳳清從來都不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的,但她這功夫多少都是有些詭異的,那眼前這個人——

他看著鳳清,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玩鬧的小孩子似的,他冷笑了一聲︰「你這種小雜魚也配知道本尊的名字!」

他足下一點,整個人宛若一道白色的光直沖向鳳清,就像是突然之間沖上夜空之中的那一抹最漂亮的煙火,他在瞬間出現在鳳清的面前,他雙手環胸地看著鳳清,那姿態氣定若閑,而原本還擋在鳳清身邊的人已經呼啦啦地倒了一片,那是被他剛剛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內勁給震開的。

容淵看著在屋檐上的那個白衣白發的男子,這樣的一個人若是江湖之中的人物,他應該不至于是完全沒有听說過的,而且,他剛剛那一手,那內勁那沒有幾十年的功力壓根就不可能辦到,可看到他的容貌的時候容淵又覺得有些不對,這人看起來是這般的年輕,看著半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功力。

而容淵看著天空之中不斷落下的白雪,他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接了那紛紛揚揚的雪,看著雪花在他的手掌心之中融化,姜國四季如春,而且這樣的天氣也不會下雪,那麼這些個雪既然不是因為天氣的元素,那麼就是人為影響的,一個人的修為能夠導致天氣的改變,那這個人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麼的可怕?!

這如今的江湖之中,容淵覺得這種事情自己的師父多半也是做不到的,而眼前這個人,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很的人,可能比他的師父還要來得厲害,甚至可能還不是他師父那一代的。江湖六十年一個盛世,那麼這人不存在這個盛世之中,那就必然是在上一代的盛世之中,還留在這個世間有著那樣的名聲的人,多半也是屈指可數的。

魔尊

這兩個字在容淵的腦海之中閃過,如今這個模樣這般的年輕,而功力又如此深厚的人可不就是魔尊的麼,如魔一樣的人,這個名頭那還有什麼擔不起的。也難怪阿坦圖在臨死的時候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的,素問並非是魔尊,而她的師父才是。一脈傳承下來的,自然是有些相同的,素問所學的也就是魔尊傳導下來的。

容淵這般想著,忍不住地朝著素問的身上看了去,原來魔宮之中的少宮主的確就是她來著。

素問也沒有半點擔憂的,她干脆地在屋檐上坐了下來,看著站在對面屋頂上的魔尊和鳳清,素問多少也是有些意外的,她也沒有想到她這師父會突然之間從魔宮之中跑來姜國,她還以為他這輩子大約都不會再出魔宮的。他這出場也還真是與眾不同來著,每每總是這樣的夸張的,要不是看到漫天飛揚的雪花,素問也還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就來了。

如今素問覺得自己有人撐腰的感覺真好,這所有麻煩的事情都能夠全部地丟給眼前的人去解決了,她也不用害怕什麼,要是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首先要覺得丟臉的可不是她了,而是魔尊了,看他那張老臉是能夠掛到哪里去的!

鳳清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只覺得自己周身都被一股強大的氣流給壓制住,在這種強壓下,他覺得自己不管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力的,實際上也應該是這樣的,這人無一不是在登峰造極的程度,剛剛只要是他出手,只怕自己在半點反擊之力都沒有的情況下就直接命喪在他的手上。

他就像是螻蟻,只要他微微一動手,他就沒有半點掙扎的余地。

魔尊低頭看了一眼鳳清,他的眼神清冷的無比,他看著鳳清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恐懼,他道︰「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來殺我的徒弟!」

魔尊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但他這開口的時候聲音之中夾雜了內力,震得鳳清氣血翻涌,就連口鼻之中也已經有鮮血的漫出,竟然被他這麼一句話就震出了內傷。

魔尊看著漫著鮮血的人,眼神之中也俱是冷意,他道︰「我今日不想殺人,你走吧,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鳳清知道眼前這人壓根就招惹不得,如果再留在這里,他也絕對討不得什麼好果子吃的,而如今自己所帶來的這些人也已經是死得死傷得傷大半已經覆沒了,只怕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也沒有什麼勝算在的。

「走!」

鳳清揮了一下手,帶著剩下的這些個殘兵弱將匆匆離去,那些個兵將們也已經被這突然之間出現在這里的這一個高手給震懾住了,在他的面前他們連氣都不敢喘一下,看著那些個連他一招都沒有躲過就已經喪命的,如今還留在這里那自然除了死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鳳清很快地就走了,領著他唯一剩下的那些個將士,走的十分的狼狽,幾乎是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了的。

等到鳳清一走,素問倒也沒有什麼好氣地開口了︰「老頭,你就這麼放他走了呀,你就不怕他下一次再來找我的麻煩!」

素問的聲音嬌嬌脆脆的,那聲音里頭倒是有了幾分撒嬌的味道,但是听到素問那一句「老頭」的時候,眾人也忍不住有些困惑,老頭?!可眼前這人至多也不過就是而立之年不到不惑之年的年紀,哪里是同老沾上邊了。|i^

「出門至今,你的功夫是越發的沒有長進了。」魔尊看了一眼素問,那一張臉上半點笑容也無,倒是有幾分嚴厲,「若是怕人尋了麻煩,你怎的不自己勤奮一些?剛剛若不是我,你還能夠在這里好端端的?」

素問對于他的那嚴厲全然當做沒有看見,對于他剛剛說的話而已全然當做沒有听見,她笑著道,「這不是發現你來了嘛,總是要給師父你一些表現機會的嘛,你就舍得我受傷了啊!」

素問當然才沒有那麼傻,真的會留在原地等著鳳清剛剛那一箭射了過來的,原本她就是要躲避的,直到看到天空之中那雪花的時候,她這才放棄了這些個反抗,因為她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她的師父都不可能會看著她受傷的。對于他的本事,素問是半點也不擔憂的,如果有一天自己當著他的面受傷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傷了自己了,當然素問覺得這種事情多半是不會發生的,他那麼疼她,又怎麼會傷了她的呢,她可是他唯一嫡傳的徒弟。

「再說,你都一百多歲了,你至于和我這般的較真麼!」素問道。

一百多歲?!

容淵听到素問說出魔尊的年紀來的時候,他是更加確定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就是魔尊了,這年齡上倒也對的上了。魔尊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出道,幾乎是統御了江湖三四十年,六十年前退隱,這年紀能不是一百多歲麼。只是看著那一張半點也看不出這樣年歲幾乎是容顏永駐的臉,這樣的震撼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那是得多麼厲害的人物才能夠使得自己的容顏永遠都停駐在這樣的年歲上,至少他的內力,那至少在如今可算是舉世無雙的了,一百多歲的年紀,那得有多少年的內力呢,也難怪只是他這衣袖一揮就已經將地上的箭羽隨了他的內力控制了,鳳清遇上了魔尊,這也可算是他今日的倒霉了。

安晉元更是有些神情復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素問的師父是這般厲害的角色,剛剛那陣仗他也是看在眼中的,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是素問的師父?!安晉元的心中有幾番的計較,到最後的時候也就不過就是低垂下了眼眸,掩蓋住了自己的眼神罷了。

魔尊瞟了素問一眼,那面容之中倒是緩和了起來,那嚴厲之色也慢慢地退去了,這神情之中倒是有了一點無可奈何的意味,「如今倒是知道喊師父不喊老頭了?哪天你的功夫要是能和你的嘴皮子一樣的厲害,我倒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這話中倒是多了一些個寵溺的味道。魔尊也覺得許是自己太過放縱這個丫頭了,導致她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恃無恐的。可偏偏卻又拿她沒有半點的法子。

天空之中的雪花漸漸地小了下來,魔尊的神情也沒有最初的時候那般的嚴厲了,他從屋檐上落了下來,他這落下的時候動作也是同旁人不同的,他就像是整個人從屋檐上飄下來一樣,那動作有說不出來的瀟灑,一派武林宗師的模樣。

素問也從屋檐上落了下來,她親近地挽住了魔尊的手臂,就像是一個女兒同父親一般的親近,雖說魔尊的年紀同素問的年紀相比,幾乎都是能夠當她的曾祖父的年紀了,但那不過時至中年的臉孔同素問一起倒也的確是有幾分父女的意味,「你怎麼跑來了,你不是不出門的麼?」

魔尊看著挽著自己手臂的小女生,他臉上終于褪去了之前那嚴厲的模樣,帶了幾分笑意道︰「你出了門之後起初還有些個訊息回來,最近倒是越發的懶散,竟是半點的訊也不傳來了。我听說你到了姜國來,便是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使得你這般的樂不思蜀了,竟是連報一個平安也無的。」

魔尊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來的時候就會遇上這樣凶險的情況,所以這才出了手。

素問也只是笑著,她原本也還想著尋了個時間能夠回魔宮一次,結果卻沒有想到倒是魔尊親自找了過來。雖說現在同魔尊說著話,但素問卻還是記著在屋子里頭還有一個容辭在等著她的。

「我還有點事情要忙呢,里頭還有一個病人等著我診治。我讓人先帶你去我房中休息,一會完事了之後我再來尋你。」素問這樣說著,她將視線落到了挽歌的身上,「挽歌——」

挽歌上前了一步,听到素問剛剛同魔尊所說的話,他的態度也算是有些恭敬,道了一聲「前輩」。

魔尊的視線落在了挽歌的身上,他打量上了一番,像是在等著素問的開口。素問也知道魔尊這是在等著自己開口說挽歌的身份來著,她道︰「他是我救來的一個死士,現在跟著我。」

「死士?!」魔尊的唇微微一勾,那凌厲的眼楮像是剜了挽歌一刀似的,他道,「死士的味道可不是這般的,只怕是其心不正吧!」

挽歌被魔尊的話說的微微握緊了手上的長劍,抿著唇倒也不吭聲,也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想法。素問也沒有想到魔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也不能反駁什麼,挽歌的來歷她也的確是沒有仔細計較的,而她也懶得去計較這些個事情,現在听到魔尊這麼說的時候,素問倒也是有些意外。她並沒有想過自己的師父一定是會喜歡自己身邊的隨從什麼的,但听剛剛自己師父這樣的口氣,倒是像是十分的不喜歡似的,而且,他是說挽歌並非是一個死士了?!

素問原本還以為魔尊還會說點什麼的,但他下一句倒也沒說什麼,反而道︰「讓糯米送我去就行了。」言外之意,他並不希望是挽歌送他去的,這樣的話,無疑地是拉了挽歌的面子的,但挽歌也沒有生氣,只是靜默地垂首站在一旁,仿佛剛剛被嫌棄的人並非是他一樣。

糯米在屋子里頭也已經听到了魔尊的聲音,它收斂了利爪和自己的尖牙,從已經到處都是破洞的屋子里頭竄了出來到了魔尊的面前,也不像是同素問時候那邊的親熱和撒嬌,它站在離魔尊還有幾步的地方,乖乖地站立著半點也不敢造次完全城府的模樣。

動物對于人類的氣息最是敏感,雖然糯米是素問養大的,當初卻也是魔尊將它送給素問的,所以對于魔尊的氣息糯米還是十分清醒的,更何況它同素問還是在魔宮之中生活過一段時間才出宮了的。

「走吧。」魔尊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

糯米倒也聰慧,它乖巧地走在最前面,像是給魔尊領路一般。原本被困在外面的那些個驛館的奴僕和侍衛也已經發現了這別院里頭所發生的事情,他們火急火燎地進來看了情況,發現容淵他們一行人都沒有受傷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奴僕和侍衛也覺得自己像是從死里逃生了一回一般,想想要是這些人只要有一個誰在驛館之中受傷,那就是他們的不對,這輕則被罰重則是要喪命的。要是在這里的貴客只要有一人有性命之虞,那麼只怕他們都是要被砍了腦袋的。

這些個奴僕和護衛在闖進院子的時候剛巧遇上同糯米一前一後走出門去的魔尊,這驛館之中要是多一個人必然是要盤查一番的,但這個同他們擦身而過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敢于阻攔,因為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幾乎鎮壓得他們連話都不敢吭上一聲,更何況他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他到底是生的怎麼樣的模樣,看向他的時候總覺得像是隔著一層霧氣,只能瞧見他那一身的白衣和那散發著銀輝的白發,卻瞧不清楚他那一張臉,甚至還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在他們的面前出現過一般。

外頭那一番凌亂自是有人整理,素問也是懶得計較這些個事情,她又重新回了房間,容辭還是安安靜靜地呆在浴桶之中,而姚子期則還是手拿著匕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見素問她進來,姚子期這才將自己手上屬于素問的匕首又重新交托給了素問,那神情十分的慎重,他看著素問,那模樣倒是有幾分的欲言又止。

素問檢查著容辭的狀況,發現他也沒有因為剛剛那突發的事情而發生什麼意外,所以素問干脆也不取下容辭脖頸上的銀針,就讓他以這半是昏睡的情況接著將身體之中的毒素排出。

這排除毒素的時間最是漫長,不可能一下子就完成。姚子期倒也沒有離開,只是膩在一旁,他時不時回頭看著素問,像是有什麼想要問的。剛剛他也透過那壞了的窗戶看到了外面的情況,也听到了素問同那個人的對話。看著那白衣卿相一般又十分厲害的人物,姚子期這心中多少也是有幾分激動之情,他覺得那人特別的有吸引力,自己幾乎是被他給吸引住了一般,幾乎是挪不開眼楮來了。

這樣的人真是厲害,若是自己能夠成為這樣的人的徒弟,應該很快也會變得厲害起來的吧?!

姚子期擰巴擰巴的,他猶猶豫豫了之後這才開口對著素問道︰「剛剛那個是你師父吧……」

素問看了一眼姚子期,看到了他眼神之中閃爍著的那些個激動還有一些個期許,素問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丟來了一句︰「你別想了,他不喜歡笨蛋。」

姚子期的期許瞬間被素問扼殺在了搖籃之中,那狠絕的程度是真心一點也不留情的,甚至姚子期覺得自己這還沒有問出點旁的事情來呢,怎麼素問就知道自己這想到是什麼了。他听著素問這話,擱以前的,他必定會神氣地道上一句︰「有什麼了不起的,有什麼可拽的!」

他這一口氣梗在喉頭,她原本也是想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但一想到那謫仙一般的人物,那已經百歲上下卻還是那樣年輕的一張臉,姚子期覺得那還真心是挺了不起的,他這話在喉嚨里頭轉了又轉,再說出口的時候卻是變成了一句︰「其實我真心也不是那麼笨的。」

姚子期想了想之後又認認真真地補上了一句︰「真的!」他眨巴著眼楮,像是要讓素問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一般,那模樣有著說不出的認真。

素問也不過就是看了姚子期一眼,再也不理會他剛剛所說的那一句話。自己師父的性子是有多怪,素問最是清楚不過了,與其給姚子期這種不切實際的聯想倒不如直接將他丟去一邊要他好好練功得了。

容淵左右巡視了一番,確信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之後他方才是進了容辭的房中,容辭在這浴桶之中前前後後大約也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容淵進去的時候這才發現這浴桶之中的水還沒有冷去,依舊還是在不停地冒著燒開的時候才會有的泡。而那原本是清白透明的洗浴水也變得污濁不堪,已經成了一種淡淡的紫黑色,顏色稍微有些淺薄。他看到從容辭的那幾乎是被燙得沒有一塊好肉泡得幾乎就像是在河水里頭泡了好多天浮尸一樣的身體上沁出紫黑色的汗珠,那些個紫黑色汗珠漸漸地匯集之後流進了浴桶之中和里頭的水混成了一體,這時間越長,浴水也就越發的濃郁。

素問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容辭的情況,時不時捏著那些個扎在穴位上的銀針慢慢地碾動著,那神情認真的很,容淵看著那眼中空無旁物的素問倒是想起剛剛素問挽著魔尊的手臂笑得十分燦爛的模樣,那般的模樣倒是有了一種現在這個年紀的女子應該會有的嬌俏模樣,這樣的素問倒是很少表現在人前,哪怕是在莫氏和安晉琪的面前,容淵也沒有見過素問這般的模樣。他覺得素問對待莫氏母子的模樣雖也是一個女兒應該會有的模樣,但在這不經意之間倒也多少有點疏離,莫氏母子更多的就像是素問的責任。而面對安青雲的時候,素問的眼楮里頭除了厭惡也就只剩下那些個厭惡了,她對安青雲的那股狠絕那完全是在對待著一個敵人的時候應該會有的模樣。可在剛剛面對著魔尊的時候,她真真是有了十四五歲的女子應該會有的模樣,那天真的,不諳世事,全身心地信賴著一個人的模樣,一瞬間褪去了那成熟懂事的模樣,天真無邪的很。

但如今魔尊不在的時候,素問又一下子又成了那成熟穩重的樣貌,仿佛剛剛那些個場面也不過就是他的錯覺,她又成了那幾乎可以依仗的人。

素問也听到了容淵的腳步聲,她想容淵大約是來看他這個佷兒的情況的,所以素問一邊慢慢捻動著銀針,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了一句︰「大約還得泡半個時辰。」

容淵听到素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才恍然響起素問這是在同他說話,他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他倒是半點也不擔心容辭的,素問既然已經說出那樣的話來的,如今也沒有說會有什麼後果一類的話,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今夜之後,他大致又是會變成三年前那樣正常的一個人了,容淵覺得這倒也是一件好事,畢竟這總是坐在輪椅上,旁人看他的目光多半也是帶了一點憐憫的,現在他終于能夠回到以前的自己了。

只是這樣一來之後,那些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作罷的,當年中毒事件已經是這樣的蹊蹺了,這往後只怕這一類的事情也是不會斷了的。

容淵看著在一旁因為勞累而歪在一旁地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姚子期,如今已經是過了子夜了,不知不覺也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們這一日以來倒是真的眼楮都沒有閉上過的,闖了定陵,剛剛又是面對了鳳清的來襲,就算是年輕力壯多半也是覺得有些吃不住的,更何況素問還要全神貫注地看著容辭的情況,那面容之中多少也有了些疲憊之色,但那一雙眼楮卻還是晶亮晶亮的,不染半點的疲憊之色。

「你累麼?」容淵問了一句,「我讓廚房備下了一些個吃食在灶台上溫著,一會之後你且吃一些個東西。」容淵的聲音還是有些清冷冷的,哪怕是在說著這樣關懷的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依舊像是不帶半點的溫情的模樣。容淵倒是有些覺得心疼的,在晚宴上他們幾乎是沒有吃什麼吃食就直接出了皇宮,又是那樣的一番鬧騰下來,饑餓,疲憊充斥著整個身體,又怎麼能夠好受。

容淵說出口之後方才覺得自己的聲音實在有些太過冷硬了一點,但他這也完全沒有辦法,清冷慣了的人說話要是一下子溫和起來,這自己說著是有些別扭,就連旁人听著也委實是有些別扭的。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一本正經模樣的容淵在自己的心底之中到底是有多麼的懊悔,小時候在山上學藝的時候,也沒有人同他說什麼話也沒有人同他聊天這般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大約是怎麼都改不過來了。

「哦,有心了。你吃了沒?」素問應了一聲,剛剛容淵不提的時候素問倒也還沒覺得什麼,這一提之後,素問還真的覺得有些餓了,這晚宴上的那一點點的吃食的確是不管飽的,素問想了一想之後又道了一句,「挽歌你去拿點吃食給我師父去,他這多半也沒吃什麼呢!你就同他說,至多再一個時辰,我就回去了。」

素問剛剛也沒來得及問魔尊是在什麼時候到的,也不知道他吃過了沒的。如今被容淵這樣一提醒之後這才想到自己所忽視的地方。

挽歌原本也不打算去見魔尊的,他知道魔尊是不喜歡他的,從剛剛對他說的那一句話和那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這個傳說之中的人物半點也是不喜歡他的,甚至還能夠說是厭惡和懷疑他的。這也是挽歌第一次見到魔尊的樣子,以前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听素問提起過自己的師父如何如何的,不過看素問的功夫也不像是偷師來的,所以挽歌想素問應該也是有師父的。不過最初的時候,挽歌只以為素問不過就是輕功好一些,拳腳功夫不弱罷了,但直到素問在對付風魔的時候所使用的那極陰極寒的內力和那幾乎能夠將人給凍結住的手段的時候,他這才覺得素問的功夫可能並非只是他所想的這般簡單,這江湖上已經很少出現這種極陰極寒的功夫了。直到今晚在這漫天雪花飛舞的時候,挽歌才知道素問這承襲的是這功夫,如果素問內力足夠的話,大約也會像是魔尊一樣能夠改變氣候了吧。

魔尊喜不喜歡自己嗎,其實挽歌倒也並不是那麼的在乎,只是挽歌並不怎麼喜歡魔尊剛剛對自己所說的那一句話,感覺他在素問的身邊像是有所圖似的。可如今素問這樣開口了之後,挽歌就算是不想見到魔尊,他到底也不會忤逆素問的意思,他轉身出了門。

清風清朗依舊是守候在門口,瞧見挽歌出門來的時候,他們兩人朝著挽歌多看了一眼,在這一眼之後,他們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接著站的筆直堅挺地守著門口以防出現剛剛那種情況。

挽歌也察覺到了去清風清朗的那一記打量的眼神,其實剛剛在房中的時候,容淵也曾用那打量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是不信任的眼神,就因為之前魔尊說了那樣的一句話,所以他們就開始覺得疑心了。挽歌的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來,他們越是這樣,挽歌就越發的鎮定,因為只要現在他表露出一點點的遲疑或者是同他們爭吵,那就演變成為自己做賊心虛了。挽歌才不在意那些個人對自己到底是處于信賴的還是疑惑的,他唯一在意的是素問是如何看他的。

他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看他的?是懷疑,是信賴,還是可有可無?!這些才是挽歌心中最好奇的,他想知道,那樣平靜,甚至像是以往的時候那樣吩咐著自己做事的素問到底是如何來看待他的?又或者她現在吩咐他做事是一種信賴又或者是因為疑惑而特意支開自己?!

容淵直到听不到挽歌的腳步聲之後,他方才復看著素問,良久之後他才道了一句︰「你並不懷疑他?」

素問抬眼看了一眼容淵,他的面色之中多少帶了一點困惑,而這些個困惑正是她的師父在說出那一句話來之後才有的,他們並不相信挽歌,就連自己的師父對于挽歌的印象也並不是極好的。

懷疑?!

素問想了一想,雖然魔尊那一句話對她來說到底也是有幾分影響的,可挽歌在自己身邊這半年之中的作為素問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素問覺得就算挽歌真的是別有居心,那是他太過深沉了麼,自己就算是讓別人別有居心的也不過就是銀錢而已,可在無雙城之中這些個銀錢全部都是挽歌在打理著,如果挽歌真心是要錢財的話,早就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攜款潛逃了,當然,素問也不覺得自己是會真的為了那些個銀錢去追殺挽歌的,雖說這她這銀錢還真的有不少,但這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而且素問覺得這天底下有錢人那麼多,這些個有錢人多半都是有一些個富貴病的,她挑幾個有錢的診治診治還是能夠將錢給賺回來的。

而且挽歌這半年多的時間之內也算是克勤克儉,自己所吩咐下去的事情無一不是做的極好,她也實在是想不出挽歌倒是有什麼值得自己懷疑的地方。

「懷疑他的身份?他的身份又與我何干?左右到底他也不過就是我的一個想走就隨時可以走的隨從罷了。」素問道了,「就算他真要做點什麼,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同我又有什麼干系的呢!到了那一步的時候,就算是懷疑,那又有什麼用。」

素問的心態十分的豁達,她從來都不會鑽這種牛角尖,所以她半點也不在意這種事情,「天下無一不是不散之筵席,如今這筵席還沒有散去,我又何必為了一點點的小事將他驅逐、」

容淵听著素問的回答,他倒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再也沒有說些什麼,素問這話,那要是細細听來不外乎就是一句話——「就算天塌下來到時候多半也是有高個子去頂著的」,這看似火大,其實也就不過就是懶得去計較罷了。

素問心中才沒有想著挽歌的事情,她在意的不是自己這手下只要添加幾分力氣下去就能夠用這一枚金針可以將人直接送上黃泉路的容辭,也不是在這房中的容淵,而是被糯米領著去了自己的房間的魔尊,她上一次報訊是在兩個月前,她剛到渭水之畔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短短的兩個月而已,以前的時候她也嘗試過更長時間不給一點訊息,當時魔尊也沒有說什麼,現在不過就是這兩個月的時間而已,他倒是跑來了,而且還是知道自己在姜國。

這實在是太巧合了一點。

素問覺得魔尊他這已經十幾年都沒有出過魔宮大門的人這一次應該是有別的事情才出的門才對,而不是向他對自己所說的那麼的簡單。

素問想要問問緣由,只是現在自己這手上的事情也還沒有解決,她想著等一會事情結束之後就去問一問。

魔尊隨著糯米回了素問的房間,驛館的房間自是打掃的干干淨淨的,只是這房間里頭半點也沒有什麼旁的,除了一進門那藥草的味道外,其余的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個女子的房間,這樣的習慣倒是素問在魔宮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魔尊倒也不以為意,他整個人望著床上一躺,那銀發泄了下來,甚至還垂到了地上,他卻是半點也不在意的。

魔尊想著自己看到素問的那個時候,還有她剛剛喊著自己老頭的時候,他這嘴角微微一彎,可不麼,眨眼之間又是十余年過去了,他這模樣的確是沒有老的,但這年歲上那可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頭了。那丫頭還真是半點也沒有叫錯的。

魔尊這一趟出來倒也完全不是沒有理由的,在幾日前,一封信件送到了魔宮之中,魔宮早就已經多年不管世事了,這年輕一輩之中的也就只有素問一人了,等到他這一代的人全部壽終正寢之後,大約魔宮也就不復存在了,收到那一份不屬于素問的信件的時候魔尊也是有些意外,但是更意外的還是這信箋上的內容。

信箋上說,要他最心愛的弟子償命。

那一份用鮮血染就的信件逼得已經多年沒有踏出魔宮的他不得不出門一趟,卻沒有想到這一出門找到這丫頭就看到了剛剛那情況,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徒弟,就算是再怎麼不成器,這要殺要剮也是應該由他來動手才對,哪里容得旁人插手的!

我就說吧魔尊絕對不可能會是男主的,因為歲數差別太大了,曾祖父和孫女這種戀愛,實在是太重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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