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花園》再度響起,一串陌生的號碼,g市的號碼。
葉微涼猶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您好。」
「你在哪里?」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口氣很差。
這個聲音。
葉微涼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先生,謝謝你載我來這里,能看到碑林我真的很開心。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里了,我們也不必再結伴而行,各走各的路,各看各的碑,應該更有效率一點。」
去你的更有效率。
林畫唐低咒,隨即又愣了愣——自己潛意識里為何想這個女人作陪?想到這個問題,他的口氣更差了︰「隨便。」
听到「嘟嘟」的忙音,葉微涼聳聳肩,繼續找尋褚遂良的作品。她掏出耳機,插在手機上,挑了曲《溪行桃花源》,這樣子古雅的地方也只有這般的曲子才配得上。
煩躁,無端端地煩躁。
林畫唐真的不想再去搭理那個女人。
可是,他都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他站在展覽廳的二樓,一樓大廳里那女人繞來繞去已經不下七次了,如果這只小灰不是迷路了,他林畫唐把頭割下來給她當球踢——作為一個瘸子加路痴,她就不能安分點麼?
也許感應到了林畫唐的咒罵,也許是走累了,當林畫唐正準備下去領狗時,葉微涼停了下來,慢慢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低頭把玩著手機。泡泡龍啊泡泡龍,扼殺生命的好東西。
她的這一動作反而讓林畫唐愣住了,不知是否還要再下樓。突的一笑,林畫唐輕哼了一聲,走下了樓,卻沒有去大廳找葉微涼,而是徑直出了展館,開車離去——他今天做了太多蠢事,不該再繼續了。
直到展館展覽時間結束,葉微涼依然不曾找到褚遂良,看著年輕的保安一臉為難的神色,她也不好意思再死皮賴臉賴著不走,只好依依不舍、滿月復遺憾地出了展館。
出了門,打了個的,出租車師傅問她去哪里。
葉微涼月兌口而出︰「智慧家園。」說完後,她的心忽然踏實了,就算智慧家園里面沒有她的家人,起碼那邊的一磚一瓦都是她熟悉的,是她的窩。不像蘇項庭的公寓,讓她萬分的不自在。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她跟蘇項庭從大學開始就走得極近,在金錢方面彼此從來沒算清過。
蘇項庭的父親在他高三那年去世,家里為了給他父親治病,欠了很多債,蘇項庭大學學費都是靠貸款繳的,生活費都是靠打工賺的。他到g市的頭一個月,身邊的幾百塊錢,連房租都付不起,而他所在單位的工資卻要下個月再發,那個時候他咬牙苦撐,天天都是跟康師傅打交道,夜夜都住網吧。
好在,葉微涼是懂他的,在蘇項庭到達g市後,她就托與蘇項庭一同來g市闖蕩的同學鄭旭航多留意蘇項庭的情況。從鄭旭航那里知道了蘇項庭的近況後,又恰好知道鄭旭航物色好了一處房子,正在找合租人。葉微涼實習比蘇項庭早,在蘇項庭去g市時,她已經小有積蓄。她那個圈子,都是看慣了大錢的人,花錢從不眨眼,和她一塊入職的同學,一發工資就去掃商廈,工資花完不說還把信用卡統統刷爆。葉微涼笑笑拒絕了同學兼同事的邀請,將錢統統存了起來,可能下意識里,她知道有人會用得上吧。葉微涼當天就劃錢給了鄭旭航,讓他當天就把房子搞定,將蘇大帥哥塞進房子里去。
蘇項庭得知葉微涼替他付三押一租下了房子後,既沒感動也沒動怒,神色平靜地住了進去。隔了一個月,葉微涼卡里便多了一筆錢。再隔了一個月,她收到了一個快遞,卻是一套切爾西的化妝品。知道蘇項庭已經安定下來,葉微涼的銀行卡也就再不曾有過儲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是她圈子里的人,她的字典里其實同樣沒有儲蓄二字。
她跟蘇項庭,在金錢方面確實從沒計較過,可是,那房子她卻極為排斥。總覺得住進了蘇項庭的房子,外間的一切流言蜚語就落為事實一般。
「師傅,掉頭。」想清了這一點,葉微涼讓的士師傅開車回了蘇項庭的公寓,給了他一百塊錢讓他在下面等著,匆匆回去將自己的東西一掃而空,胡亂塞入行李包里,又快速下樓,坐回車子里,「師傅,智慧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