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果然是個繁華的城市，白天還是一本正經的商業都市，到了晚上亮堂繽紛的霓虹燈從眼球奇刺激了全身的感官，尤其在黑夜里，人在這麼妖異的氛圍里面，想要做點什麼都不奇怪。
臉頰邊的頭發被風吹亂，搔得鼻頭發癢，順手撫平頭發，想起中午的時候，鼻頭皺皺，不由自嘲著輕笑起來。
被涼風吹得腦袋冷靜下來，這風來得真遲，幾個小時前有這陣風的話她不就沒現在那麼懊惱了麼。
哎呀哎呀，中午阿行可是被她氣走了呢。
「你們為什麼分手啦？」喝著溫熱的粥，抽搐的胃一陣舒服，繃著的臉皮不由自主柔軟下來，還故作輕松地這麼問。對，她很在意。
「……」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又低頭貌似很認真地開始喝粥。顯然對面的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一直喜歡的是這種長相的女生啊？」
他直直盯著她，眼神冷淡。她默默地流了一下冷汗，他才陰惻惻地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還挺八卦啊。」
她就順著台階僵硬答︰「人之常情嘛。」
還沒多喝兩口粥，她的腦子像是被門夾了一樣又說︰「阿姨還一直念你怎麼不帶女朋友回家呢。」
阿行保持著他陰惻惻的笑容，瞟了一眼她碗里的粥，起身去結賬。冷淡地說了一句好好玩就轉身離去了。
豬啊她！人家不過是本性體貼點帶你去喝個粥，就自以為是翹起尾巴來了！智商去哪里了？！eq去哪里了？！被豬吃了嗎？！
她還真是戳到他的死穴了是不？那他的心結，還真是巨大。
所以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簡直是因為太驚訝那個名字的閃動才會錯手摁掉電話的……
握著靜默的手機，歪歪的腦袋用力朝電線桿撞上去。「咚」的沉悶的聲響，還有嗡嗡的回聲。豬啊，人家電話過來你掛什麼掛啊！
回過神後又在路人怪異的眼神下羞愧地走到燈光晦暗的地方去。
手機又響，她盯著閃爍屏幕上名字數秒，確定對方不是惡作劇才慎重地按下接听鍵。
電話兩頭的人沉默數秒，歪歪的腦海里想的是，還好這次沒耍烏龍。阿行卻為她接听電話帶著些許錯愕。
他只是隨意撥出電話，前一個掛掉了，這個接通的是誰？
「你在哪里？」
低啞的嗓子從電話那頭傳來，歪歪快速答︰「岸水。」
阿行也快速地決定，「等著，我來找你。」
歪歪握著電話，手心微微出汗。中午才不歡而散，阿行的聲音在電磁信息中放大出無限的戾氣……他不是來找她算白天的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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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薇薇！」
歪歪被身後高闊的男中音震得耳朵一抖，慢騰騰地將手機放進口袋之後才懶洋洋抬頭望向阿行，故作若無其事。
靠，真的是來尋仇的啊！
歪歪目光微閃看著阿行左手緊握的啤酒瓶，視線再移，右手還拎著一打灌裝啤酒。
阿行還沒靠近，就見歪歪捂著腦袋悶聲悶氣嘀咕著︰「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嘴角勾起，左手的啤酒瓶往她腦袋上輕輕一敲，「耍什麼寶。」
歪歪一眼掠過他骨節分明的黝黑指頭，淡淡道︰「學老萊子娛親啊。」
遞給她一罐啤酒，眼神沒有焦距鎖著江面上的五彩的游船，隨意問道︰「誰啊？」
「古時候一個叫老萊子的人為了孝順父母，特意穿上小孩子的衣服逗自己爸媽笑。」
「我是你爸還是你媽？」
「天皇老子。」
悶聲喝了一會兒啤酒，「你中午不是生氣走掉了……」
歪歪撇著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連呼吸都僵硬了。
「別惹我。剛喝了點酒，你再講那事兒我跟你沒完。」
聲波震動著肩骨，男中音傳到耳朵里竟然顯得無比清淡。
看不見阿行的表情，但是她覺得他現在需要安靜。其實，她為這「艷福」雀躍不已，別再重蹈上次覆轍。小口小口的呼吸，像是要給他和自己留一副靜止的畫面。
時間跑得忽快忽慢，血液不暢通，麻木沒有知覺的手臂覺得時間很慢，但是她的腦子里竊喜著沒有空閑去感嘆時間的快慢。
這時阿行聲音低啞，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問她︰「怎麼不喝酒？」
他坐起來，「干杯」，便拿自己的啤酒瓶和她的罐裝啤酒輕輕踫撞，徑自對瓶喝起來。
歪歪小口小口就著喝，心里面活動著——雖然猜到了他反常原因，或許他現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但她難得靠他這麼近，所以這次，就讓她把餡餅吃掉吧。
「看你這樣，我心里不爽快。」
嗯？歪歪疑惑看他。
阿行比了一個往後仰的動作。
歪歪悶聲不理。她做不來大口喝酒，不被啤酒灌進鼻孔淹死就不錯了。
听她細長的咽喉傳出的吞咽聲，阿行危險地眯起眼楮湊近她，出其不意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干嘛啊！」
嚇得歪歪一手捂著脖子，一手擋開他，一半的啤酒潑到他臉上。
阿行面無表情抹一把臉，聲音清淡的說︰「我抽風。」
歪歪往後稍稍退遠了些，紅了臉帶著羞澀的笑意輕聲道︰「那等你先瘋完。」
他嘴角一勾，帶出一個極其放肆的笑容。歪歪只看得到昏暗的背景下，他的眼眸和森森白牙奇異地閃爍著。
他很放肆地說︰「再裝就不像了。」
歪歪一愣，呆呆的問︰「裝什麼？」
「你不是默默暗戀我十多年麼，趁著我發瘋，你怎麼不好好把握機會呢？」
說著，又慢慢湊近歪歪，在她耳邊噴薄著沉重的呼吸，「喏，你暗戀那麼久的人就在眼前，你難道……沒一點沖動？」
她微微側開臉，極力忽視發熱的耳廓，穩住氣息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暗戀你？」
阿行輕笑兩聲，濕熱的氣息燒紅了歪歪的整張臉頰，溫柔的男中音在耳邊︰「陸遠縫說的呀。」
手里剩下的半罐啤酒也如數潑到阿行臉上，歪歪往後仰著身子直視阿行的眼楮。
原來剛才眼里閃爍的光是對她的輕視啊……原來不是他自己看出來的啊……
「你怎麼認識陸遠縫的？」
「打球啊。我認識他很久了，你不知道嗎？」。
絕對要宰了那長舌呀縫！
歪歪沉默下來，阿行笑意更盛，只覺得像是找到極有意思的玩具，逗著她，想看她反應。
「喏，我又給了你一個機會。」他舌忝了一下唇，舌忝掉由發梢滴下的苦味啤酒。「我回s城前一晚，你怎麼避開我了？我差點以為陸遠縫騙我呢。」
歪歪不言，手指勾過她耳邊一束頭發把玩，阿行繼續說︰「我感覺得出來，你這次來找我，比以前漂亮多了，是不是打扮過準備向我表白的？」
他用曖昧低啞的聲音繼續說︰「不如，跳過你表白的部分吧，干脆……」
歪歪猛然抬頭鎖著他的眼眸不放。他的眼里，一點暖意也沒有。果然是把她輕視得徹底。
心里忽然就燃起烈火，灼得她頭腦發熱面皮發紅。
她冷聲問︰「你來找我干嗎的？借酒裝瘋？怎麼，白天看到前女友給你戴綠帽子不爽快，這麼剛巧找我來發脾氣啊？你可以再有種點麼？」
原本閃爍惑人眼眸迅速染上一層深暗的冷漠，「嗯？還有你繼續猜啊。」
歪歪學他嘴角不屑的笑容，「這個最新分手的，臉型鼻子都像你高中的小女友。怎麼，到現在還對人家念念不忘的，還有什麼企圖？可惜，人家早就看不上你了。」
阿行的不悅直接傳達到她的頭皮，他用力拉緊了她的頭發。
歪歪神色冷淡地拍開他的手指，「那間書店的位置，重開了一家女乃茶店，知道不？」
快速往後再退幾步，真怕他又湊近她。避開那雙暗沉的眼里燃起幽深的怒意和一絲難明的危險氣息。
阿行立在原地不動，直勾勾看著忽然變得防備的歪歪，「你想說什麼？」
歪歪虛假地笑了兩聲，「我想我猜對了。」
「你想學福爾摩斯？」他慢慢把手伸進上衣口袋，「你信不信我在這里殺人滅口？」
「你信不信我會正當防衛？」
說著，歪歪快速操起面前的玻璃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