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天一笑 第二章 離家

作者 ︰

走出了姜府,周玉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夜空,星光閃閃,突然覺得很快樂,再也沒有處處為難了,自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這就是自由……

周玉突然很想念娘,不知道娘現在在干什麼呢,還在睡懶覺嗎?周玉想著,不知不覺幸福地笑了起來。「就去看娘吧。」

周玉背著自己的小包裹,往遠處的萬翠山走去。萬翠山在艾蒙郡是有名的亂葬崗,有錢人家處死的下人,農戶家病死的牲畜,或者街頭無人收尸的乞丐,所有沒有家人認領的尸體都被隨意埋在這萬翠山,長年累月如此,使得山上的尸骨眾多,陰魂不散,每到夜晚便有淒涼的嗚咽之聲響徹整座萬翠山。方圓百余公里的農戶嚇的晚上不敢出門,都是趁著天將朦朧之際早早地回家,收拾好物事便閉門再也不出門半步了,生怕有冤魂乘機偷偷溜進自家。

周玉原本是丫鬟,起得早睡得晚,又不嬌生慣養的,什麼活都得干,膽子也要比平常的小孩大。從姜家出來獨自走了兩個時辰,腿腳都有些酸軟了,才趁著微弱的月光模索到萬翠山腳下。四周隱隱傳來一陣陣嗚咽聲,仿佛有人在彼此低聲討論著什麼,又像是在哭訴著一段段悲傷的往事,風吹得樹葉嘩嘩響,似要把那段往事帶走……

周玉畢竟只是個七歲的孩童,心底開始害怕起來,緊抓著小包袱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只听見心跳咚咚咚咚地響著。周玉沒有退縮,她知道娘在這里,娘會保護她的,只要依偎在娘跟前,她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寬慰了一下自己,繼續順著小道往前走著。

一口氣又走了一里路,說是走,一路上周玉大氣不敢喘頭不敢回,越走越快,最終是跑了一里路。總感覺有個影子一直跟在身後,自己走,它就走,自己跑,它也跑,嚇的周玉一刻也不敢停留,直直的朝娘所在的地方跑去。

「快了,快了,再拐過一個彎就能看見了!」周玉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周玉跑著,顧不上理會小道旁那些新的舊的墳墓,只是想擺月兌後面一直跟隨的影子。終于,要拐最後一個彎了,就要看見娘了!周玉比較激動,好像就要抓住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連這最後的希望也沒了,周玉相信自己肯定會崩潰的!

拐過這個彎,一眼就看見了娘之前所在的地方,那里風吹雨打日曬的,已經快要變成平地,雜草叢生,隱隱能看出有一點小突起。

周玉大喜,大叫到︰「娘!」連撲過去緊緊地抱住這塊小小的突起。周玉感覺心安了,不再害怕了,心里有的只是母女重逢的喜悅。

「娘!」周玉輕輕叫著,小手慢慢地撫模著土地,「玉兒來陪娘了。」

心里裝滿了幸福,疲憊的周玉躺在娘身上慢慢地睡著了。

周玉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躺在娘的懷抱里,是那麼的溫暖……娘微笑著看著自己,一只手輕輕地拍打在自己的後背,一邊哼哼著好听曲子……周玉感覺自己就要陷入這種幸福醒不過來了……突然,娘使勁地拍了一下周玉,周玉嚇的睜開眼,只見母親原本溫和的眼楮變成一雙泛著青光的眼楮,在漆黑中是那麼地突出!

周玉一時嚇懵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雙眼楮盯著周玉,貪婪的眼神,低沉的喘息,越來越近,近到周玉甚至能感覺到有熱氣噴到自己臉上……「啊!」周玉驚慌地叫到,連忙就要轉身逃跑。

這是一頭已經成年的狼,它懂得伺機行動,從剛才周玉進入萬翠山開始它就發現了,可是卻謹慎地一直尾隨在後,等它發現周玉似乎已經睡著的時候才慢慢靠過來,本來可以趁機毫不費力地咬死周玉,誰知周玉突然醒來。看著周玉要逃跑,這只狼非常氣憤,立刻向前撲過去,兩只獸爪直接就把周玉按倒在地,張著血盆的大口就要咬過來……周玉被撲倒在地,看著狼就要一口咬上來,本能地兩只手拍打狼的腦袋,想把它推開……「嗷!」只听見這只凶悍的狼一聲哀嚎,就有粘稠物在了周玉身上。周玉一愣,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中指剛才似乎在溫熱的稀飯里搗了一圈,現在還沾著液體般的東西,借著月光看見原本發出青色光芒的狼眼竟有一只已是烏黑一片,再結合狼的痛苦來看,估計是剛才推它的時候不小心手指給捅到狼的眼楮了,而且看樣子,應該是已經瞎了一只眼。

周玉備受鼓舞,不管狼爪抓傷了自己,舉起胳膊並攏手指,專門找狼的眼楮戳。狼也害怕了,大腦袋搖個不停,手指戳到左邊,就把頭偏向右邊,手指戳到右邊,就把大腦袋偏到左邊去……周玉忍著狼壓在身上的重量下手二十余次,竟然沒有一次成功戳住的。

青眼狼也顧不得咬周玉了,先保住自己唯一的這只眼楮再說,左偏,右偏,左偏,右偏,左偏……又躲過了十余次,青眼狼開始有點暗暗得意了︰哼,我們狼也是很聰明的!「嗷!」正在這只青眼狼得意之際,沒想到周玉的手指竟然又戳中了另外一只眼楮!原來周玉突然連著戳了兩下左邊!

「嗷……」青眼狼一聲慘叫,漆黑中的兩點青光已經完全消失。周玉趁著青眼狼疼痛難忍的機會奮力地逃月兌出來,拔腿就往遠處跑。「嗷!」青眼狼非常生氣,竟然敢弄瞎了它兩只眼楮!「噗」地一聲就追過來了。

周玉看見青眼狼竟然朝她所在的方向追過來了,不由大驚︰它不是已經瞎了嗎,怎麼知道我在哪?

「對了,一定是我剛才跑地聲音太大了!」周玉如是想著,于是躡手躡腳地往一顆樹後移動著,呼吸也控制地很輕很輕……

果然,青眼狼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原地躊躇起來,不斷發出陣陣低吼,把頭匍匐著,一會朝這邊,一會朝那邊,似乎在尋找什麼。

周玉瞪大眼楮看著,心細的她發現青眼狼應該是在聞氣味,顯然青眼狼並不會放過自己,看不見又听不見聲音的它也只能靠靈敏的狼鼻子了。

「怎麼辦,遲早會被發現的……」周玉的小腦瓜快速的運轉著。

周玉月兌了一件衣衫放在地上,又輕輕地離青眼狼更遠些,回頭看見青眼狼的模糊影子還在那里,心里放心不少。

「嗖!」青眼狼突然動了,朝周玉之前所在的那顆大樹撲去,可是,周玉早已不在那了。青眼狼也不發狂了,它早已安靜下來,仔細地嗅著關于周玉的線索。

周玉當初害怕的心也已慢慢平靜下來,「這樣只是躲避,它一定會發現我的,而且它比我跑的快,肯定會追上我的,下次就不會讓我這麼好運了……不行,必須想辦法讓它再也不能追殺我!」周玉暗暗下定決心。

思考片刻,心里便已有了主意。

青眼狼這次撲了個空,心里也不著急,它知道周玉還沒有走遠,因為它能隱隱地嗅到周玉的味道,還有一股血的腥味。它仔細地分辨著,一旦鎖定方向和距離,它便毫不猶豫地撲上去,隨時準備將周玉啃食干淨。

咦,氣味遠了!青眼狼非常惱火,弄瞎了它的眼楮,還想逃跑,哪有這等好事!青眼狼一聲低吼,順著氣味尾隨而去……

近了,近了!青眼狼能感覺到周玉就在前方,因為這次的氣味非常重,一股新鮮人肉的香味和一股令它神清氣爽的血腥味!

青眼狼非常激動,在黑暗中追捕了近一個時辰,終于可以收獲了!它高興地搖了搖尾巴,繃緊健碩的後肢,一使勁就沖了上去。飛躍在半空,兩個前肢隨時做好了把周玉撲倒在地的準備,狼牙張狂地伸出來,似乎已經能嘗到撕裂活物的快感……兩只前爪撲住了一個輕飄飄的物體……青眼狼大驚︰這次的氣味這麼重,怎麼可能只是一件衣服!還來不及多想,身體卻不听指揮地向下墜去,又順著山坡往下滾,一路砸過不少山石,扎得青眼狼生疼……

山坡的頂端,周玉緩緩地爬起來,剛才她一直貼著山坡,用樹枝撐起自己的一件衣服,而自己則是趴在陡坡的邊緣。

周玉看著青眼狼沿著陡坡往山底滾下去,最後一聲悶哼落地,消失在雜草堆中,才從背後的包裹中取出衣物換上。

這次生死劫,年僅七歲的周玉竟然憑著自己的力量渡過了。

幼小的周玉臉上滿是謹慎,她知道萬翠山不可能只有一只狼,不過經過這件事,她已經在驚人地轉變了,變向機智和靈敏,也更加成熟起來。

周玉小心地返回到母親的墳前,跪下來磕了三個頭,輕輕說道︰娘,謝謝你一直在保護女兒。

天已經開始變得朦朧起來,黑夜終于要過去了,周玉才躲在離母親不遠的草叢中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熟……

一只小兔子在附近吃草,兩只小手抱著一株小小的草,小嘴巴含著草尖不斷地嚼著,突然听見「轟隆轟隆」聲作響,嚇的兩只耳朵立馬豎起來,一動不動的,草還在嘴里含著卻不敢繼續吃了。等了一會,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又高興地抱著草吃起來,「轟隆轟隆~」小兔子又再次靜止不動了,眼楮瞪得渾圓!可是過了會還是沒發現危險,又繼續吃起來……「轟隆轟隆~」如此三番五次,小兔子終于忍不住了,決定去探上一番。

蹦蹦跳跳的蹦了沒多遠,就發現有一個龐然大物橫亙在眼前,嚇得小兔子又不敢動了。當發現這個龐然大物也不動的時候,小兔子才跳著繞著這個大物查看起來……「轟隆轟隆~」聲音又響起來了!原來是周玉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了~小兔子跳近發出聲音的地方听著,「轟!轟!」簡直是雷聲!猶如驚天巨雷,震的兔子都有些暈暈乎乎了!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決定馬上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路過的時候看見了周玉的臉部,長長的睫毛,嘟起的小嘴……小兔子又有些好奇了,挨著周玉靜靜的觀察著。小兔子湊上小鼻子嗅了嗅,嗅嗅臉,嗅嗅嘴巴,嗅嗅鼻子……

睡夢中的周玉突然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輕輕觸踫著自己,好癢啊……「阿切!!!」一個大噴嚏打了出來,周玉睜開瞌睡的眼楮,竟看見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全身一硬,昏倒在地上……嚇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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