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這突如其來的笑聲雖然不大,但是也讓在座的一干人等听得清清楚楚,有如此功力,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更有甚者,已經有江湖人士握住了自己的兵器,老鴇一見這緊張的場面也只好硬著頭皮問道︰「請問是哪位俠士,還請現身。」
那笑聲隱去,廳內眾人起身環顧四周,終于有人喊道︰「在那橫梁上!」
聞聲看去,果然看見一素衣女子隨性的倚坐在梁上,如潑墨般亮麗的黑發自然披散開,她宛如一位君王,睥睨著底下眾人,嘴角含著輕佻的笑意,一腿伸直搭在梁上,一腿垂下,輕輕蕩在空中,好不愜意。
就連那一直沒有說話的紫衣女子此刻也不由得眯著眼楮看著這神秘出現的嬌客,難道也是為自己而來?
白衣女子目空一切的坐在上面,絲毫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底下眾人被她一打擾,心底怒火叢生,破口大罵起來︰「那里來的野丫頭,要是覺得寂寞就下來陪爺們」
「啪」打斷了那男人的聲音。
只听的一陣珠玉般明亮淡雅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嘴太臭,還是閉嘴為好。」
沒有人看見那女子是如何出手的,隔著橫梁,少說也有六七米,可是所有卻明顯的看見那說話的男子臉上的一條紅痕,似乎是被什麼利器刮傷的。
原本還有些浮躁的眾人在白衣女子手里吃了虧這才明白過來,此人不好惹,至少隔空打人,還能把人打成這樣,在場的沒有幾個有這樣的功力。
一時間偌大的花樓里,氣氛有些古怪,白衣女子眼楮一瞟,目光定格在那台上沉默的紫衣女子身上,眼底笑意一閃,她說︰「我本無意打擾各位的好事,不過我來這花樓也是為了一個人。」她說完一頓,果然看見底下的人包括老鴇在內都不由自主的看著自己,白衣女子笑的輕狂,如玉般的手指輕輕一放,正是指向看台上的弄墨。
弄墨嘴角一勾,輕蔑諷刺之意味不言而喻,還以為這女人有多神聖呢,原來是個女流氓外加女采花賊,白衣女子眼神一閃,立刻看明白弄墨眼底的不屑,在心底冷笑一聲,白衣女子只是倨傲的看著老鴇。
那老鴇此刻哪里還有先前的神氣活現,她來來回回的看著周圍的江湖人士,再看看梁上的神秘女子,很明顯兩邊都在等著她做覺得,老鴇渾身顫抖,不斷地咽著口水,這是誰也得罪不了啊。
白衣女子無所謂的等著,可那些江湖上混跡的地痞就不一樣了,對于他們來說,那梁上女子不過就一小女孩,想必是哪家小姐貪玩跑出來了,沒甚好怕,倒是這絕色美人真是名副其實,若是真被一個神秘女子帶走了,那不是丟臉丟大了嘛。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錦衣少年搖著折扇站起來,他似乎想做和事老,沖著梁上的女子做了個揖,錦衣少年笑著說︰「姑娘也是女子,那弄墨小姐也是女子,姑娘何不成全了眾多江湖好漢,也免得與大家為敵,姑娘覺得呢?」說完,錦衣少年自以為得意的看著白衣女子。
可是他們似乎忘記剛才那一幕,白衣女子听了這話,不免有些失笑,只見她緩緩的支起身子,任由調皮的黑發自臉龐拂過,邪氣的說︰「我忘了說,我對別人沒興趣,不過,對她,倒是興趣正濃。」此話充滿了挑逗和邪惡,白衣女子狂放得笑起來,卻讓人覺得毫不做作。
在場之人無不是江湖中模爬滾打過來的,卻也沒有哪一個能像她一般說話如此露骨,眾人心里不免覺得很憋屈,很厭惡這女子行為,那最初說話的大胡子牛眼一瞪,不甘道︰「如此的話,姑娘就是非要和咱們在場的江湖兄弟一爭了?」話里威脅意味明顯,白衣女子卻是毫不在意。
「呵呵,虎頭鏢師李虎,听說你也是江湖上的俠士,不曾想卻也和這些人同流合污。」白衣女子掃了一眼手拿大刀的大胡子,淡淡的道,然而不待人反駁,就听她繼續說︰「人稱金錢萬貫不離身,珍珠玉盤奪命鬼的金大爺也在這里,難怪啊難怪。」這次說的正是那財大氣粗,一張珠光寶氣算盤不離手的金大爺。
緊接著,就听見白衣女子如數家珍的將在場大多數的人都報上家門,弄墨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終于出現別的表情,驚訝和疑惑,這人是誰?江湖中人,誰能把對方的底細模得這麼清楚,而在場眾人還不知其是誰?
白衣女子說完,不屑的看著底下的烏合之眾。
「姑娘既然知道咱們大家,想必在江湖上也不是無名之輩,還請姑娘示下。」那虎頭鏢師也算明理之輩,人家既然都知道自己這些人的底細,也敢獨自往這里面闖,自然是有備而來,于是語氣不自覺的就恭敬起來。就連那一開始對她不以為意的錦衣少年也打量起梁上之人。
「我」
白衣女子正要說話,不料,一個嗓音比她更快。
「玉龍銀鞭不離手,鳳影空來幾回愁。青絲不改容顏在,只把狂傲放蒼穹。」人未到而聲先至。
好一首霸氣無敵的詩,銀鞭在手,盡然目空無人到眼里只剩狂傲,眾人被這首詩攪得心里有些不服氣,卻也瞬間明白過來,原來這白衣女子竟然就是武林四大高手排行之一的鳳影。
弄墨原本還處在震驚之中,直到有人恭敬的喊道,「原來是鳳仙子,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而那梁上的女子根本沒有理會底下的一干人等,她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花樓門口,那個人來了,若不是他出面,不會有人直到她是誰。
然而一炷香過去了,那吟誦詩句的人還是沒有出現,讓人感覺剛才只是幻覺一般。可是鳳影明白,就是那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進來。
知道梁上女子便是武林高手鳳影,這下再也沒有人像剛才哪有言語不敬,武林本就是強者為王的地方,大家自然也就是尊崇強者,只是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和驚訝,大名鼎鼎的鳳影,居然是個小女娃子,是個小女娃就算了,行為確實放蕩不羈,我行我素。
鳳影從沉思里回過神來,並沒有多做解釋,隔空一撈,還在游神的望著鳳影的弄墨就被鳳影帶走了,武林人一看,再也不會懷疑了,能來無影去無蹤,光是輕功也無人能勝,至少在場的沒有哪一個。
月光皎潔,夜晚的街道上燈火闌珊,不時幾縷清風吹來,說不出的舒爽。
然而此刻房頂上一道白影宛若一縷青煙一般,迅速的閃去,殘影不斷,可見功夫底子不是一般的好。
弄墨正在鳳影的手里抓著,瑩白如月桂女神的容顏,此刻不帶一絲笑容,冰潔清冷,放佛天生的帶著一種疏遠,那對比星光還要明亮的眼楮,專注的盯著前方。她明明什麼動作都沒有,就連抓著弄墨的手都是隨性的鼓動著衣袖,卻讓弄墨覺得,她天生的有著一種吸引力。
鳳影此刻腦子里正在想著那個人為什麼會跟著前來,難道也和自己一樣是為了那東西?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有雙閃亮的眼楮正緊緊的看著自己。
然而,從弄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鳳影的側面,瓜子般大小的臉蛋,仿若被剝掉殼的雞蛋,如蝶翼般縴長卷翹的睫毛就像要展翅飛翔的雨蝶,瓊鼻小巧而秀挺,圓潤飽滿的紅唇輕輕合起,卻給人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吸引力。看著看著弄墨就覺得自己開始呼吸急促起來,臉蛋也不由得變紅。
該死,自己怎麼會有要親她的感覺,這個女人剛才還調戲自己來著,弄墨此刻的心情既窘迫又復雜,被鳳影帶著瞬移了這麼久都沒有覺得怎麼樣,就是看了她一會,就覺得心跳如鼓,真是造孽。
鳳影沒有注意到弄墨的不自然,她眼里笑意一閃,盯準前面的一道殘影,嘴角一俏,就像看見獵物的貓咪一樣,緊追其上。
終于在一片空地上,鳳影停了下來,丟下弄墨閃身就進了空地旁邊的一片樹林,身形快如閃電,弄墨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喊出來,人就已經看不見了。
有種失落的感覺爬上心頭,弄墨覺得自己似乎被丟棄了一般,鳳影和他遇見不過幾分鐘,甚至話都沒有說上一句,弄墨有些氣憤的握住拳頭,不知道是在怨自己沒有叫住她,還是在懊惱剛才的不專心讓她跑了。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萍水相逢,也許以後見不到了也說不定,何必那麼在乎,只不過,還是在心里有那麼點期盼能夠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