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著厚厚的棉被去摟梁果的身子。
卡其色的被罩,那是我和傅邵陽共同愛著的顏色。
「果果,不難過了啊,不許多想不值得你喜歡的人,你要更愛惜自己才是……」我想起她昨晚沒有圍巾做保暖的脖子,突然更憐惜她了。
「可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愛他想和他在一起……他和那個女人才多久啊,就把我踹了……」
我承認我不太會勸慰人,由其要勸慰的對象還是個失戀的人。但也如我所料,一提到狄柏銘那個負心漢,梁果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洶涌起來。從我那個角度來看,好像還氣勢磅礡的,從她淚腺里涌出來的液體一股一股地不間斷。薄如羽翼的縴長睫毛上,有晶瑩剔透的淚珠調皮輕顫。
空氣太涼,我仿佛看到了淚水之上浮現的蒸汽。
她從哀哀的嗚咽聲中分離,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抱著被子,幾乎是想把她自己整個頭顱包圍;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她悲催的樣子,她同時把頭側進軟軟的枕頭里。
我想,今晚有活要干了,要把被罩和枕巾都拿去洗一洗,否則邵陽會不高興,他不太喜歡自己的東西沾染上別的東西。即便是干了的淚水,也不行。
「果果,你這樣沉浸在悲慟里,沒人會憐惜的,他不要你了你就哭,他知道了只會冷眼相待,你不如好好的活著,活出新樣子給他們看,到時候後悔的就是狄柏銘,難道你不想嘗試一下報復的快感嗎?」。我引導著梁果,祈求她趕快從悲傷里走出來,這家伙是不會知道,她這個好朋友我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如果上蒼肯給我一個修補言論的機會,我情願我從來不認識「報復」這兩個字,更情願我從未對梁果說「報復的快感」這句話。實在是不該在自己幸福的時候為朋友出什麼餿主意,什麼嘗試報復的快感。沒多久,我就被老天捉弄了,報復了。
梁果終于不再泣顫了,她把她的頭從被窩里伸了出來。她的眼眶、鼻尖、嘴巴,都通紅,恨不得整張臉也紅的透徹。她深深的呼吸著空氣。
我的手機振了起來。我猜,是傅邵陽的關切,他會問我這個時刻醒來了沒。
梁果八成是听到了手機振動的聲音。
冬日,一間屋子,兩個人不說話的時候,格外靜。
「去接你的電話吧,我沒事了,別擔心。」其實是短信,她以為我有電話要接。
我沒應她,調轉了身子,去拿手機。
和我先前想的一模一樣,是傅邵陽的短信,還問了我,寶貝,醒了沒有。
我甜滋滋地給他回短信︰嗯,剛醒來。梁果難過呢,我正在安慰她受傷的小心靈。
放下手機,我又湊回了梁果身邊,她終于好了一些。而我最擅長的,就是在關鍵時刻送人一笑。雖然梁果現在沒有看著我,但我還是勾起了笑容,用輕巧的聲音在梁果的耳旁如念咒語般地說道︰「小果子平靜點了沒?我給你個擁抱吧?」
她順勢翻身,一把摟過我的脖子,我一個不穩,趴到了她的肩膀上,成了我上她下的姿勢。我壞心的想,如果邵陽這個時候回來了,看到我們兩個這樣,嘴角會不會抽搐的很厲害呢?
「哎呦……夠行啊,偷襲我?!」
「是你自己說要給我個擁抱的,我只不過主動了點。」
梁果俏皮的聲音回來了,我真高興。
「易柔,你說,我還能找到男朋友嗎?」。梁果抱著我的後背,在我的耳旁問道。
「你這問的什麼白痴問題?是不是昨晚喝酒喝多了?」
「狄柏銘說我們不合適,他說我的性格他不喜歡,他說他喜歡沉穩一點兒的女人……」
我歪臉趴在枕頭上,扁嘴翻白眼,說道︰「他這就是裝叉子的想法,幼稚不幼稚啊他?沉穩的女人就好啦?成天死氣沉沉悶騷的一句話不說就好啦?都這麼大人了,弄得還和高中生兒似的,難怪陸小顏會說他人渣敗類!」
「可是……」
「哪兒那麼多可是的,你就把他忘了吧,不合適就拉倒,咱能找一個比他更好的,相信我!」我突然弓起身子,和梁果面對面地交談。不過我們現在的姿勢,還真是不大雅觀。
梁果突然就笑了,「怎麼相信你?你幫我相親啊?」
我順著她的話邪惡了一把,撓著她的癢癢對她說︰「相什麼親?這麼好的妞兒我先預訂了!」
她和我一樣,最怕被人撓癢癢,她在床上歡騰的扭著被我肆虐著的身軀,求著繞︰「哎呀,易柔是個大……不鬧了不鬧了,呵呵呵……」